閑言碎語落入耳中。

蘇老師輕蹙眉，頗為尷尬，問：「最近的傳聞，聽說了嗎？」

「嗯。」

白朮應聲。

「你不用放心上。」又推了下眼鏡，蘇老師沉聲囑咐道，「只要你在節目上證明實力，謠言就會不攻自破。」

「人只會信他們願意相信的。」白朮仰頭看他，神情冷靜，「當偏見開始產生後，公正客觀都是冠冕堂皇的鬼話。」

「……」

蘇老師愣了下。

他感覺白朮意有所指。

仔細想來，他現在的處境，跟顧野差不遠。只是顧野那次，他是局外人，這一次他是當事人。

「但你要想不被流言所困，還是得證明一下自己。」

「我要證明自己，是因為我想證明。」白朮側首，淡漠地掃向那些偷窺觀望的學生，嗤笑，「而不是為了這些無關緊要的人。」

「話雖如此，但你生活在這個圈子裡，就不得不做出妥協。」蘇老師鎖了鎖眉。

抬了抬眼瞼，白朮表情又酷又拽，眼神平靜卻倔強，「我不。」

「……」

你不……

強死你得了！

*

上課鈴聲響起時，蘇老師和白朮一前一後回到教室。

教室裡某些學生的眼神意味深長，彷彿撞破了某個不得了的秘密，眼神交匯間儘是「世人皆醉我獨醒」的驕傲。

白朮照常趴下睡覺。

蘇老師未多言語，同往常一樣講課。

課間休息時，白朮被嘈雜的聲音吵醒，隱隱似乎聽到梨花的聲音，她微微抬起頭，眯眼看去，瞧見梨花站在過道裡發傳單。

傳單上赫然印著墨玉和SL的參賽作品封面。

「麻煩給《冬日來客》和《HELP！》投一票啊，簡以楠帶出來的學生，拿了一二名創造奇跡，也算為我們學校爭光！」

梨花積極熱情地做宣傳。

「投了。我投的是《冬日來客》。」

「《HELP！》很棒啊。」

「一個月內，讓兩個學生脫胎換骨，簡學姐是真的牛。」

「我是簡學姐的迷妹，她的兩個學生，我必須投一票啊。」

……

班內學生紛紛附和。

輕一杯禁止買票、刷票，但是對宣傳拉票還是挺支持的。梨花此舉，不算違規。

白朮：「……」

心情忽然有點一言難盡。

她又趴下了。

*

網上幾乎默認《冬日來客》和《HELP！》是簡以楠學生的作品了。

簡以楠的粉絲基數大，加上那一段採訪視頻將她推上熱度最高點，很多人都自覺給《冬日來客》和《HELP！》投票、宣傳。

相反的是，White、恨長山、SL、墨玉的微博和私信裡，儘是一片嘲笑的言論。

臨近截止日期前一天，《冬日來客》和《HELP！》的票數總和高於其他所有作品，而，《冬日來客》憑藉結尾的淚點戳中人心，在後期跟《HELP！》的票數漸漸拉大。

晚上七點，距離投票截止，還有五個小時。

《HELP！》淪為第二基本已成定局。

白朮剛遛完狗回來，看到即墨詔發來的消息。

【SL】：我跟第一名失之交臂，你是不是要翻車了？

「……」

白朮輕輕抿唇。

半晌，她溜達到陽台，將窗戶推開，入夜後的涼風襲來，盪起她垂在耳側的髮絲。

她撥了一個電話。

電話很快接了，女人的聲線清涼，但嗓音卻裹著笑意。

「小屁孩兒。」

能屈能伸·白朮：「姐。」

「……」那邊瞬間靜默了。

「……」

白朮也不說話。

少頃，那邊終於又開了口：「你上次叫『姐』，要走了我一百架救援無人機。」

「……」

「上上次叫『姐』，要走了我自製的一整套木頭人。」

「……」

將她的「前科」都抖了出來，女人不疾不徐地問：「這次想做什麼？」

「幫我發條微博。」白朮一向直接。

「什麼？」

「輕一杯第三輪，我要《HELP！》拿第一。」

「我沒關注。」

「哦，」白朮淡淡道，「那你關注一下。」

「……」

幾分鐘後。

女人似乎了解了下前因後果，總算再次出聲，「玩得挺大啊，就不怕翻車？」

白朮很淡定：「不會翻車。」

哪怕她不答應，白朮還有別的對策，只是這一策略最簡單，是白朮的第一選擇。

「行，幫你。」

女人爽快地應了。

*

晚上七點半，漫畫圈頂流Zero發了一條微博。

【Zero】：這一屆輕一杯出了兩個不錯的苗子，Pick《HELP！》，少年可期。[鏈接-《HELP！》投票入口]

在這一條微博的號召下，無數隻關注Zero的路人湧入輕一杯官網，然後註冊帳號、獲取票數，給《HELP！》投票。

半個小時後，#Zero為《HELP！》拉票#的話題登上熱搜。

Zero，人稱鬼才漫畫家，兼職演員、探險家、機關術師。

擁有天仙一般的顏值，颯爽的行事風格。原本跟White一樣不露面，後來被網民逼得直播證明身份，自那之後憑藉「顏值」圈粉無數，如今在網上坐擁近億粉絲，是當之無愧的年度影響力第一人。

多年前，她跟White一同出道，二人紅極一時。

她們是那段時間認識的。

但她鮮少關注漫畫圈的事，獨立於漫畫圈的是非之外，唯一做的就是穩定輸出優質漫畫。

網友：

【Zero粉絲實在是兇殘，第一第二的票數差距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HELP！》怕是有反超的可能。】

【雖然心疼《冬日來客》的作者，但Zero能宣傳輕一杯，還是感謝她。】

【四捨五入一下，Zero是不是跟簡以楠聯動了？啊啊啊，兩位姐姐我都Pick！】

……

十二點整，投票結束。

《HELP！》成功反超，奪得第一，後兩名分別為《冬日來客》和《神秘箱》。

網友們激動不已。

【簡導師是墜棒噠！我為簡導師打call！】

【總算鬆了口氣，還真怕白大又被上天眷顧，最後出什麼歪招拿了前三。】

【現在是不是可以去打White的臉了？@White，老畜生快過來認清現實。】

……

得到滿意的結果，網友們心滿意足地入睡，這一晚的夢都是香甜的。

然而——

第二天九點，輕一杯網頁公開作品的作者後，歡樂的網友們集體自閉了。

網友：「……」

他們想去死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