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秒，喬渡感覺下頜被狠狠一擊，劇痛帶來的恍惚感還未散去，整個人就被掀起來，隨後被往後一扔。

砸落在地的一瞬，後背有劇烈痛感襲來。

緊隨著，喬渡隻覺得身上各處都落下疼痛感，他連眼睛都睜不開，根本就無力抵抗。

「你要敢把事情鬧大，紀依凡就會因為你今日的所作所為，名譽掃地。」

垂下眼簾，白朮瞧著倒在地上的喬渡，眼神漸漸尖銳冰冷起來。

扔下話，她轉身走人。

徒留喬渡一人在地上痛苦呻吟。

良久。

喬渡捂著小腹站起身，狠狠地看了眼門口，掏出手機欲要報警。可，一想到白朮臨走前的警告，心兒一凜，又強行將這口氣咽了下去。

想罷，他撥通了紀依凡的電話。

「怎麼樣，喬哥，你跟Echo談妥了嗎？」紀依凡問。

喬渡抿了下唇。

他想告訴紀依凡有關白朮的事，但想到自己的傷勢，以及白朮幾次對紀依凡的刺激，又生生將話給憋住了。

「沒有，」喬渡吸了口氣，「她沒來。」

「……哦。」

紀依凡的語氣難掩失望。

「沒關係，反正有沒有她配合，你照樣能拿第一。」喬渡寬慰道。

「嗯。」紀依凡低聲道，「謝謝。」

喬渡鬆了口氣。

*

夜幕降臨。

雨停了，牧雲河提著兩個塑料袋走出超市，步行前往小區。空氣清涼，但算不上太冷，涼絲絲的風迎面吹拂，稍有舒適。

手機振動。

牧雲河接通電話，勾了勾唇，問：「什麼時候到？」

「馬上。」

白朮的聲音不冷不淡的。

「給你買了些零食。」牧雲河抬了抬眼瞼，微頓後又問，「晚上在這裡住下嗎？」

白朮道：「看時間。」

她是來找牧雲河談事的。

資金周轉的事、救援隊事宜，以及那個吸血鬼團隊。

「行。」牧雲河應了一聲，而後叮囑道，「路上注意安全。」

「嗯。」

白朮將電話掛了。

牧雲河收了手機，繼續往前走，可沒多久，一個穿著風衣、戴著帽子的女人匆匆走過，輕輕碰撞了他一下。

女人一頓，看都沒看他，只是迅速說了聲「抱歉」，然後疾步離開。

哪怕只是一瞬，但牧雲河也看清了她的長相——

是前幾天那個做作的明星。

看了眼楚馥匆忙離開的背影，牧雲河並沒有當回事。

可，緊隨著，他卻瞥見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走過，大金鏈子小手錶，以及暴露在外的紋身，個個眼神凶神惡煞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這幾個人緊跟在楚馥後面。

牧雲河淡淡地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可是，走到一半，倏然眉頭一擰，又轉過身，沿著楚馥和那幾人離開的方向跟了過去。

結果——

走了不到兩分鐘，就在前面一個拐角處，聽到那邊傳來的拳打腳踢的動靜。

同時，伴隨著壯漢粗獷的聲音——

「小奶奶饒命！」

「妹妹我們再也不敢了！」

「求求啦，你放過我們吧，我們以後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

？

聽到這動靜，牧雲河頂著滿頭問號走過去，越過拐角，抬眼看去，赫然見到踩著滑板一身帥氣的白朮，以及……滿臉震驚柔弱可憐的楚馥。

「你沒事吧？」

白朮嘴裡叼著棒棒糖，回過頭，朝楚馥揚了揚下頜。

楚馥：「……」

表面上楚楚可憐、茶裡茶氣地點頭，心裡卻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好端端的，人都被「誘」過來了，你個小姑娘跑出來逞什麼英雄？！

——還踏馬那麼厲害！

——讓她的計劃前功盡棄了！

啊！啊！啊！

楚馥在心裡仰天長嘯。

「小白朮，多虧了你啊。」楚馥懷著崩潰的心情，手指無意地擦拭了下眼角，然後走向白朮，關切地問，「你沒受傷吧？」

「沒。」白朮隨口一答，隨後奇怪地打量了楚馥兩眼，問，「他們都沒碰到你一根手指，你哭什麼？」

「……嚇到了。」楚馥細聲細氣地回答。

白朮歪著頭，思考片刻後，問：「你不在聚光燈下也要立人設的嗎？」

問完又似是感慨地說，「當明星還挺辛苦。」

楚馥：「……」

我可真是太辛苦了！

我怎麼攤上你這麼個火眼金睛的直女！

——這種話是有點情商的人能問得出口的嗎？！

不遠處。

旁觀了一切的牧雲河，抬手一遮唇，輕輕笑了一下，然後抬步朝他們走了過去。

他掏出手機，溫文爾雅地問：「要報警嗎？」

「啊！別報警，別報警！」

「我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

「就饒了我們這一次吧！」

……

幾個虎背熊腰的魁梧壯漢，此刻鼻青臉腫的跪地求饒。

同時，頻頻朝楚馥看去。

「別、別了。」楚馥向前一步，出來打圓場，「他們都是私生飯，我是明星，凡是都得注意，這事不能鬧大。」

牧雲河還未來得及接話，白朮就訝然地問：「還有這一款的私生飯嗎？」

楚馥：「……」

白朮妹妹，我求求你別拆台啦！

睇了白朮一眼，牧雲河寵溺地笑笑，隨後扭頭詢問楚馥：「就這麼放他們走？」

「嗯。」

被他笑如春風的眼神盯著，楚馥硬著頭皮點頭。

牧雲河便朝那群大金鏈子道：「你們走吧。」

「哎！」

「大恩不言謝！」

「謝個屁，趕緊走！」

……

幾個人如蒙大赦，胡言亂語幾句，然後就互相攙扶著，跑了。

他們一走，街道上就只剩三人。

楚馥心思一轉，沒有就此放棄，而是笑語嫣然地走向白朮，問：「小白朮，你住附近嗎？」

白朮：「沒有。」

「那你來這裡是……」楚馥似是訝然。

「找我。」

牧雲河接過話。

「我也住在附近，就前面那個聞雨城。」楚馥說話似柔風細雨，「今天你們幫了我這麼大個忙，留個聯繫方式吧，我改天請你們吃飯。」

「不用了。」白朮往一旁挪了挪，受不了她的親昵，「做好事不圖回報，雷哥哥的精神。」

「……」

楚馥硬是啞了半晌。

艸。

去你的雷哥哥！

顧野是怎麼看上這說話賊膈應人的小屁孩兒的？！

口味真奇葩！

白朮腳在地面一蹬，踩著滑板來到牧雲河面前，隻手插兜，仰頭說：「走吧。」

「行。」

牧雲河眉眼裡儘是溫柔。

於是，白朮和牧雲河一走了。

他們倆明知道跟楚馥住在一個小區，明知道楚馥剛剛才被私生飯騷擾，硬是沒有半點同情心地拉上楚馥一起回去。

楚馥抬眼默默看天，幾秒後，她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兩眼又閃閃發亮，如同暗夜星辰。

拚了！

*

牧雲河和白朮進單元樓電梯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等等」，二人不約而同地看去，赫然見到楚馥小跑著過來。

跑進來後，楚馥似乎才注意到二人，驚訝地看了他們一眼。

她問：「你們也住這兒？」

「路過。」

白朮迅速接話。

楚馥：「……」我信你個鬼。

沒有跟白朮計較，楚馥端著優雅大方的笑容，「我以前老家就是長寧市的，這次回來想多住一段時間。對了，我住在17樓，你們去哪兒啊？離得近的話，可以去我那邊喝一杯茶。」

白朮剛想說話。

這時，牧雲河不動聲色地按下「7」的按鈕，然後彬彬有禮地說：「我們去7樓。」

楚馥：「……」臨時改變樓層可還行。

她要抑鬱了。

七樓，電梯門一開，白朮和牧雲河就走了出去，徒留楚馥一個人在電梯裡。

楚馥心裡罵爹罵娘的，面上卻帶著笑，跟他們揮手告別。

電梯門緩緩合上。

白朮和牧雲河站在電梯門外沒動，看著楚馥上17樓後，又按下電梯。

「她是不是圖你什麼？」牧雲河奇怪地打量著白朮。

「她都住你隔壁了，」白朮理所當然地反問，「不是圖你嗎？」

「……」

好像也是。

不過——

圖他長得帥？

還是，圖他有錢？

正在牧雲河琢磨之際，白朮端詳了牧雲河片刻，最終擰眉問：「她是不是眼瞎了？」

「……」

我看是你嘴巴該被縫上了。

*

另一邊。

楚馥進了租房後，就一直守在門口。

直至外面有了響動，她忽然來了精神，趴在貓眼上往外看，果不其然，瞧見牧雲河和白朮二人出現在視野。

楚馥輕哼一聲。

清了清嗓子，楚馥站直身子，將髮絲往耳後一撥，然後摸出手機撥通顧野的電話。

「野哥——」楚馥捏著嗓音。

「好好說話。」

顧野當即命令她。

一秒後，楚馥恢復正常音色，語速飛快道：「頭兒，我看到你家小朋友跟牧雲河回家了！我覺得孤男寡女待在一起，影響不好。」

告完狀，楚馥又報了牧雲河的住址，然後才掛斷電話。

「哼。」

楚馥朝門口看了一眼，冷冷一笑，抬步走進客廳。

——今晚老娘還不伺候了。

——就讓你們瞎折騰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