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下他們的積分，都剩得不多了，你放心。」顧永銘溫和地安撫道。

哪怕今天白大的課上，顧永銘沒有扣掉顧野和白朮的積分。但是，白朮和顧野一直曠課，惹得很多老師不爽，都謀劃著趕緊讓白朮和顧野離開，給他們倆一個教訓呢。

顧永銘哪怕之後不針對他們倆，他們倆按照這趨勢，照樣撐不完這一周。

何況，周末還有個人PK和團隊PK。

就顧野這種半吊子，以及白朮這樣的小新人，能贏一局都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倘若個人賽三局全輸，他們必走無疑。

「嗯。」

顧雨姝笑容璀璨地點頭。

彷彿親哥顧野擱她這裡，是一什麼有深仇大恨的敵人。

顧永銘又道：「先上課吧。」

「好。」

顧雨姝乖巧道。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

「靠後門角落裡那兩個，交頭接耳，影響課堂紀律，各扣10分。」一道機械聲音倏然在教室裡響起，一字一頓，吐詞清晰，卻聽得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是白大。

「……」

偌大的教室，瞬間陷入寂靜。

所有的視線，齊刷刷打向後面——顧永銘和顧雨姝。

「扣10分？！」顧雨姝愣怔了下，赫然起身，憤憤不平道，「憑什麼扣10分？就算遲到，也才扣2分！我們就是說幾句話而已。你有什麼權利？！」

「就憑我是你們的老師。」機械聲音理直氣壯，一點兒都不帶心虛的，「這一套路數，動輒扣50分的顧老師，不是最熟悉麽？」

有理有據，無法反駁。

——顧永銘扣白朮、顧野積分的事，很多人都知道。

——不過，白大是如何知道的？

——難不成，真的像傳說中所說的一樣，白朮是白大的親生女兒？

「……」

顧永銘面色微微一僵。

顧雨姝目瞪口呆。

——她就沒見過這麼厚顏無恥的人。

「報告，」班裡有個同學舉起手，「顧老師是個旁聽生，他是沒有積分的。」

「哦。」

機械聲音一板一眼的回答。

教室靜默一瞬。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白大會取消「顧永銘扣10分」的舉措時，他忽然又開了口：「那就把這10分加在女生身上，一次扣20分。」

裴啟升：「……」

全班：「……」

你當這些積分是你們張口就減的兒戲麽？！

一切都是「私人恩怨」吧？！

他們難以相信，這一個兩個的老師，都沒一個正經樣兒，完全不將能夠決定學生去留的積分當回事兒。

「我不服！」

顧雨姝一拍桌子站起身。

她怒目圓睜，盯著前面的講台，「憑什麼你說扣就扣，給個理由！」

回答她的依舊是那個沒有絲毫溫度的機械聲音：「擾亂課堂秩序，扣5分。」

「我不服！」

顧雨姝連掀桌的衝動都有了。

她也確實想掀桌，可是顧永銘按住了課桌，然後牽起她的手，生生將她製止了。

「裴校長。」

那聲音忽然喊了這個名字。

於是，顧雨姝冷不丁一顫，老實下來，頗為警惕地盯著裴啟升。

她有點怕裴啟升。

準確來說，她是有點怕裴啟升背後的顧爺爺。

爺爺一直很偏心顧野。

雖然爺爺沒有給顧野什麼實際性的利益，但一有什麼事，爺爺看似是出來打圓場，實際上都是偏幫顧野的。

相較之下——

爺爺並不喜歡顧永銘。

顧永銘一心對爺爺好，處處體諒爺爺，甚至怕養子參加集訓的事影響到爺爺聲譽，他還將自己身份瞞下來，從不聲張。可是，那麼處處為爺爺著想的顧永銘，從未得到過爺爺的好臉色。

顧雨姝曾為顧永銘說話，還被爺爺一併懲罰。

所以，顧雨姝忌憚裴啟升，也不敢輕易招惹裴啟升。就怕裴啟升回去後，在爺爺面前說一些關於顧永銘不好的話。

「就按白大說的來。」

出乎意料的，素來公平公正的裴啟升，此刻卻沒有一秒停頓的，直接站了白大。

顧雨姝撇嘴，憤憤不平，想跟裴啟升討個公道。

然而，裴啟升卻涼涼地看過來，「希望顧老師以身作則。」

顧永銘眸色暗了暗，有暗流湧動，但面上依舊一派謙和，「是，以後不會了。」

「可——」

顧雨姝還想說話。

但，顧永銘卻拽住她的一截手腕，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顧雨姝是最聽顧永銘話的，哪怕心裡有千萬般不甘，見顧永銘都發話了，也不得不倚著顧永銘。想罷，便老實地坐下了。

「開始上課。」

終於，機械聲音再度響起，讓這一堂課，回歸了正道。

*

另一邊。

宿舍裡。

白朮打了個哈欠，啟動她研發的小程序，將現有的視頻講課取代了正在進行時的直播。

——她可不想一堂課講兩遍。

——哪怕是後期的直播課，都是四個班一起上的，沒有「分班挨個講」一說。

視頻一切正常地播放。

白朮從零食袋裡翻出一瓶可樂，擰開，然後蹲坐在椅子上，小口小口地喝著。時不時的，視線一瞥監控，看上一看甲班這一群「天之驕子」的上課表現。

或許是頂著「甲班」的稱號，身上背負著一定的負擔，這些人比白朮想的要認真，上課全神貫注，沒有一點鬆懈的狀態。

但——

也有意外。

在顧雨姝第N次舉手時，白朮終於慢吞吞地暫停講課，然後拿起買，一副拽得二五八萬的姿態開口：「舉手的，什麼事？」

「我有意見要提！」

一直被忽視的顧雨姝，此刻怒火滔天。

「說。」

白朮懶洋洋道。

顧雨姝黑著臉問：「語速能放慢一點嗎，聽不懂。」

「哦。」白朮手指捏著麥，慢條斯理地回答，「不能。」

「你到底會不會上課？！」顧雨姝梗著脖子，「學生都聽不懂，你在浪費誰的時間？走個過場是麽？！」

她被氣得臉紅鼻子粗的。

本來想找白大的茬兒。

但是，課程一開始，她就跟不上白大的講課速度。第一個知識點她剛弄明白，白大就講到第三個知識點了，這課聽得她莫名地焦慮。

眼瞼抬了抬，白朮看著監控裡顧雨姝怒不可遏的模樣，又喝了口可樂，雲淡風輕地道：「你聽不懂是你的智商問題。憑什麼要求我為了你一個傻子，耽誤全班人的時間？！」

「你才傻子呢！」

顧雨姝被這麼一激，又要發飆，惡狠狠地盯著各個監控，連扒拉監控的暴躁想法都有了。

單手支頤，白朮沒搭理她，而是在視頻裡找到坐在講台旁的裴啟升，忽然道：「裴校長，辱罵師長，扣多少分？」

莫名被點名，裴啟升也不覺得慌亂，眼皮一掀，瞧了眼不成體統的顧雨姝，語氣平穩地說：「10分。」

「行。」白朮滿意地應了一聲，透過喇叭告知班裡的人，「班長記一下。」

顧雨姝：「……」

全班：「……」

臥槽，這一堆的槽點，真是不知該從何吐起。

？！

從上課到現在，基本就圍繞著顧雨姝和顧永銘轉悠了。而，顧雨姝轉眼功夫，從100的滿分，直接被扣到65分，踩在及格線上。

要知道，甲班的學生，扣得最多的，也不過2分。

顧雨姝這轉眼消失的35分，簡直太冤了。

——現在，他們有理由相信，白大就是為女兒、白朮來報仇的。

「我……」

顧雨姝吸了口氣，委屈得不行，眼圈登時一紅，淚水盛滿了眼眶，似乎下一秒就能掉下來。

模樣楚楚可憐。

「我有意見。」這時，顧永銘舉了一下手，然後主動站起身，「White老師，您的課確實有一定的難度，就連我有時都難易理解透徹。雨姝才高三，想要理解起來很難。希望您顧及一下她的學習能力。」

他打起了感情牌。

同時，也說出了在場不少人的心聲。

——白大的課，硬核是硬核，但想在課堂上消化，是在是太難了。

——難得的，不少人都打心底站在顧永銘這一邊。

可是，回應他們的，卻是白朮一番誅心的話——

「學習能力不行就滾出甲班。既想要名聲，又想要輕鬆，當你們是自己筆下主角呢，天底下有這種便宜可以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