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局長說原落日抓住了一個破壞者,讓我們結束戰鬥後儘快回基地參與審問工作。”岑霄放下通訊器對尤正平道。
匯報戰況原本是尤正平這個隊長的職責,但他在冰人消失後站在一片久久不融化的冰晶中一動不動,似乎忘記了匯報,身為副隊長的岑霄就接替了這個任務。
岑霄不知道尤正平看到了什麼,剛才的空間能力展現出來後,岑霄清楚,尤正平看到的世界與他們這些普通的異能者不一樣了。
他和隊員們甚至無法理解尤正平所謂的平行空間、空間通道是什麼意思,他們只知道在方才的戰鬥中,破壞者盟主的力量無法突破尤正平的空間傷到他們,而他們卻可以通過尤正平開啟的空間之門傷到對方。
這是多維空間的運用,遠超三維世界的範疇。如果一定要人類能夠理解的語言去描述這種能力,降維到二維紙片上倒是可以解釋一些。
將中心公園附近的區域看作掛在牆上的畫,尤正平的能力等於用鏡像或是照片、臨摹等方式,人為製造了一幅贗品,並將岑霄等人在瞬間移動到贗品中。
這個贗品不管什麼能量都比原本的畫差十倍,破壞者的能力也被壓縮到十倍以下,他們體表的溫度也自然而然地升溫,零下20℃已經無法對守護者們造成傷害了。
以三維空間做例子,尤正平製作的贗品畫與原畫還有10厘米的距離,就是坐標軸上的維度不同,破壞者無法突破維度的限制攻擊另外一幅畫中的人,卻可以看到鏡像畫中的他們,誤以為幾人處在同一空間中,試圖釋放招數卻無果。
用二維思維來理解,就是尤正平能夠在贗品畫與原畫中畫一條線,守護者小隊成員通過這條線攻擊,破壞者想要傷到他們唯一的辦法就是在他們攻擊的瞬間反擊。
試問有誰能在戰鬥中摸透規律並反殺,對方的人數還超過自己。
空間法則的絕對掌控下,破壞者毫無反抗之力。他若是能夠完全掌握溫度的法則之力,或許還有一戰之力,可惜他自身無法容納這種力量,終於在內外夾擊下潰敗,化成無數冰晶,飄散在空中。
尤正平解除了平行空間,和大家一同回到現實世界,站在盟主消失的地方,冰晶落在他身上,他靜靜地閉上眼睛。
“救救我……”盟主通過法則之力最後留下的話語在尤正平的腦海中迴盪,岑霄等人聽不到這聲音。
通關聯盟的盟主一直沒有對他們下殺手,他一直在強調“我就要死了”,卻盡快展開攻擊,甚至還給了尤正平領悟空間之力的真正使用方法。
他真的沒發現尤正平另外幾個空間嗎?那時尤正平所謂的空間能力,不過是把物品卡在兩個空間的通道中,並沒有真正開闢出另外一個平行空間,所以破壞者192的爆炸衝擊還能傷到他。
是盟主的凍結之力粉碎了第一空間的通道能量,尤正平這才悟出那不是真正的空間,而是一層浮於表面的東西。
“他真的想殺我們嗎?”尤正平睜開眼,回頭詢問岑霄,“或許他更希望被我們殺死。”
岑霄第一次看到好友如此迷茫的樣子,嘆道:“或許他是身不由己,但難道我們願意參與這場戰爭嗎?”
守護者身後的平靜世界不允許他們退縮,他們用血肉鑄成城牆,不讓外面的風雨傷到牆內的人。
“你說得對。”尤正平攤開手掌,掌心幾粒冰晶正在慢慢融化。
“根據原落日的情報,旭陽區這次共有五個戰場。原落日與駱懷小隊聯手活捉破壞者183,肖局長除掉了在基地附近大肆破壞傷害無數路人的水屬性破壞者,連宇凡與忽然覺醒力量的封魁、桓子虛戰勝了破壞者217,但他們沒有原落日的視力,在捕捉前破壞者217受系統控制自爆,我們戰勝了通關聯盟的盟主。”岑霄向尤正平匯報戰況。
“還有一個呢?不是五個嗎?誰在那裡?”尤正平問道。
“原落日說,那裡本來是能量最可怕的位置,但黑袍人去了,現在整個區域的能量已經消失了,大概是黑袍人幹掉對方了吧。”岑霄道,“距離最近的連宇凡已經前去查探,沒有發現異常,小區的居民也安然無恙。就是刑警隊劉隊長家的軍軍不見了,他在下雨前出門,現在沒回來,大概是跑遠了,派出所民警正在找他。 ”
“連宇凡沒看到黑袍人嗎?”尤正平問道。
就在剛才,他忽然有種古怪的感覺,彷彿一直與他心意相通的那個人,不見了,哪裡都找不到。
明明在黑袍人施展法則之力時,他還能感覺到郁華的存在。
“沒看到,現場也沒有異能戰鬥過的痕跡,”岑霄道,“他大概像以前一樣,幫助我們秒殺對方後走了吧。”
按照常理推斷,的確是這樣沒錯。黑袍人是通關者,系統千方百計想要除掉的對象,有誰能戰勝他,既然敵人的能量消失了,那就是黑袍人獲勝了。
可是心慌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失踪的孩子、獲救的小區居民……尤正平摀住心口,幾乎無法呼吸。
他慌亂地拿出手機,給郁華打了個電話,得到的卻是“對方不在服務區”的提示音。
“給郁華打電話呢?”岑霄點頭道,“就是嘛,這個時候應該關心下家人的,他的工作室離戰鬥區域那麼近,說不定受到了驚嚇,要打電話的。”
好友終於有收心回歸家庭的意圖,岑霄非常開心,他也聽到了“不在服務區”的提示,安撫尤正平道:“這次戰鬥倒了好幾個信號塔,很多地段沒有信號,這很正常。 ”
尤正平放下電話,突然道:“你快聯繫原落日,問問他,我們剛才身在平行空間時,他有沒有感受到我們的存在?”
“距離這麼遠他怎麼可能看到。”岑霄嘟囔道。
不過他還是致電原落日,並將電話交給尤正平,讓他自己詢問,尤正平聽到原落日回答:“我為了觀察戰場,借用望眼鏡站在高處觀察了整個旭陽區,剛才嚇死我了,你們的能量反應全消失了,我還以為你們被盟主幹掉了。”
尤正平問道:“你一點都看不到黑袍人的能量反應了嗎?”
“看不到,”原落日道,“他可以收斂自己的氣場,大概是隱藏了吧。”
“我知道了。”尤正平切斷通話。
“你在擔心什麼?”岑霄提醒尤正平,“黑袍人那麼強,不會有事的。”
尤正平搖搖頭道:“除了黑袍人戰勝敵人後隱藏身份離開,還有一個可能性,就是他們進入了另外一個空間戰鬥,原落日受法則限制,看不到他們,就像剛才破壞者無法攻擊我們一樣。”
尤正平將通訊器還給岑霄,果斷地說:“你帶隊員回基地開會吧,我去小區附近看看。”
他躍上警用小電動,剛要啟動電動車,岑霄拉住他的手臂:“如果真的是你猜測那樣,連黑袍人都能困住的力量,你去了有用嗎?不過是送死罷了。想想郁華,好嗎?”
尤正平拽下岑霄的手:“我知道就算覺醒了法則之力,我的力量在他們面前可能也不過是滄海一粟。可萬一,我就是左右戰局的那根稻草呢?黑袍人……救過我們那麼多次,我不能讓他一個人戰鬥。”
他果斷戴上頭盔,將油門擰到最大,像飛一樣駛向甄黎工作室。
尤正平知道郁華是絕對強者,但他也相信自己的直覺。系統這一次佈局一個多月,驟然展開如此大規模的攻擊,絕不可能空手而歸。
黑袍人曾闖過3841關,與系統鬥爭千萬載,過去有太多歲月是他沒有參與過的,黑袍人真的毫無弱點嗎?系統真的拿他沒有辦法嗎?
不可能的。
尤正平想起郁華的日記,想起郁華那時不時流露出的落寞眼神,以及他努力壓抑的病態控制欲,一切的一切證明郁華並非無堅不摧。
他過去可能無法幫助,甚至只是在給郁華添亂,可是……最起碼,讓他為郁華吶喊助威也好。
這個人剛剛使用法則之力守護整個旭陽區的普通人,不該讓他孤軍奮戰!
尤正平把能量注入油門中,電動車早就突破了它的速度極限,小小的警用電動像高檔機車一樣在道路上飛馳,靈巧地通過堵車的道路,闖紅燈、走人行道、逆行、超速… …短短幾分鐘尤正平把交通規則違反了個遍,此時他也顧不得處分了,只想盡快趕到郁華身邊。
不到五分鐘,尤正平就抵達小區外,電動車前胎冒著煙,後胎早就爆胎了。
尤正平剛到小區附近,就好像被某種力量限制住了,這是種規則,以他目前的力量難以反抗的規則。
他丟開已經成為廢鐵的電動車,走進小區,遵循直覺的指引,來到小區的綠化帶,小區步行道上,一個黑衣男子站在雨中,一把傘撐開著丟在腳邊。
黑衣男子明明身在雨中,卻滴水未沾,雨水根本碰觸不到他。
尤正平來到黑衣男子麵前,篤定道:“你就是系統派來的第五個破壞者!”
黑衣男子掃了眼尤正平,攤開手,一個標著“5-5”的能量探測器出現在他手上,他掃了眼探測器,有些驚訝地說:“一個擁有完整法則的世界,竟然有你這樣的法則執掌者。世界法則寧願讓自己的防衛線出現漏洞,也要將空間法則之力交託給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郁華呢?”尤正平望著空無一人的綠化帶,他總有一種感覺,郁華就在這裡,在他面前,可是他看不到郁華。
“他在這裡,又不在這裡。”黑衣男子道,“我也在這裡,又不在這裡。”
這話換成其他人可能不理解,但尤正平走到黑衣男子麵前,伸手揮過黑衣男子的頭部,手從黑衣男子身體內穿過。
尤正平又撿起地面上的傘,傘是真實存在的,黑衣男子卻不在這個空間內……
不對,不是黑衣男子不在空間內,而是黑衣男人不屬於當下這個時間維度。
“你是過去的投影還是未來的投影?”尤正平鎮定地問道。
對法則之力略有了解的他,可以理解眼前的情況。
小區沒有問題,是真實存在的,這裡也沒有另外一個空間。真正虛幻的是黑衣男子,他並不存在於當前時間中。
“我的時間比你慢了半個小時。”黑衣男子點了點腕間的手錶,上面顯示的時間是17:08。
尤正平腕錶的時間卻是17:39分,黑衣男子是31分鐘前的人。
他不在這一分鐘內,所以不會被雨淋濕。就像17:39落下的雨水,永遠不可能越過時間滴落到17:08分的地面上。
尤正平的能力是空間維度的,而眼前人是時間維度。
時間本質上是構成空間維度的一部分,但以尤正平目前掌握的法則之力,不足碰觸比現有三維世界更高維度的時間。
“你把郁華困在了某個時間法則中?”尤正平問道。
“不是我困住的,是自願進去的,為了救一條狗和一個小孩子,”黑衣男子笑笑道,“這讓我很驚訝,如果他在法則之外,只要用他的力量碾壓就可以毀掉我的小世界。可是當他知道我還困住了一人一狗時,他就放棄了完全摧毀我的小世界,進去救人和狗。”
一個小孩子一條狗……尤正平曾聽連宇凡提過,工作室狗的地位都比他高,這條狗還吃裡扒外,只對著一個小男孩搖尾巴。
是失踪的軍軍和工作室哈經理,郁華為了救他們,甘願身陷險境。
尤正平並不意外,他開口道:“有什麼可驚訝的,他一直這麼溫柔。”
“是嗎?”黑衣男子微訝,“我們之間的信息似乎有什麼誤差,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關韶光,領悟了一點時間法則的力量,是……一個死人。”
尤正平聽到最後一句話並不驚訝,時間法則之下,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他平淡地自我介紹:“尤正平,是郁華的愛人,法律保護的那種,我們結婚了。”
“結婚?那個'暴君'竟然會結婚嗎?你能忍受他的專/制?”關韶光的表情越來越驚訝。
“廢話不多說,想救郁華是不是必須幹掉你?”尤正平沒打算聽對方挑撥他們的夫夫關係,“不要以為你是過去的投影我就沒辦法對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