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掌重重地打在了那婆子的臉頰上,清脆響亮。
楚千塵這一連串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般,輕鬆自如。
周圍其他的僕婦看著這一幕都傻眼了,甚至有人暗暗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劉氏也驚呆了,難以置信地脫口道:「你、你敢!」她竟敢還手!
她有什麼不敢的?楚千塵看著劉氏微微地笑。
上一世的她乖順聽話,被養得毫無主見,對侯府這些「長輩」一向恭敬順從,可換來的又是什麼,不過是被掃地出門的下場。
後來,他告訴她:
「世人多是欺軟怕硬之輩,退讓不會讓別人對你敬重,只會讓他們覺得你好欺。」
楚千塵眉眼間的笑意又深了幾分,漂亮的鳳眼中閃爍著驕陽般璀璨的光芒,艷色逼人。
算算時間,他也快要回京了,她終於又能見到他了。
這一世,一定還來得及!
想著她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楚千塵就覺得時間緊迫,懶得再與劉氏多做糾纏,她還要趕緊回去製大造丸呢!
那才是至關重要的東西!
「二嬸,」楚千塵雲淡風輕地說道,「若是無事,侄女先告辭了。」
她優雅從容,也不等劉氏回應,就從她身邊走過。
琥珀趕緊跟上,高懸著的心放了下來:還好姑娘沒吃虧!
沒有人注意到楚千塵藏在袖中的右手中多出了一根銀針,在走過劉氏身邊的一瞬間,她拈起銀針在她腰間扎了一下,又飛快地收回袖中。
這一切,迅如閃電。
楚千塵在前方的拐角處回頭朝劉氏看了一眼,唇角一彎,很快就不見影了。
劉氏氣得胸口不住起伏,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磨著牙道:「楚千塵這賤丫頭。」
「二……二夫人。」那粗使婆子捂著臉,怯生生地看著劉氏。
「沒用的東西。」劉氏恨恨地斥了一句。
從前她還覺得長房的楚千塵又呆又木的,原來竟是這等面善心惡的姦猾之輩,沒有半點規矩。
劉氏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撕了楚千塵!
「二夫人,您先消消氣。」張嬤嬤替劉氏撫著胸口順手,勸道,「咱們那位侯夫人一向護短得很,二姑娘昨天剛救了四少爺,正得寵呢。這若是惹惱了夫人,怕是太醫的事……」
幾位大夫雖然都斷言楚千菱會留疤,但是,劉氏又豈能願意就這麼認命,她總覺得是這些大夫的醫術不夠,要是能請來太醫給女兒,說不定就有指望了。
但是,哪怕楚家是侯府門等,這太醫也不是想請就能請的,沈氏是穆國公府的嫡長女,穆國公德高望重,這些年因為年邁,身子每況愈下,皇帝給了恩德,許穆國公傳喚太醫。只要拿穆國公的帖子請個太醫過府,那是輕而易舉。
劉氏嘴硬地說道:「若非為了太醫,我今天非讓那小賤蹄子不得好死。」
「大嫂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又不是親生的,管什麼閑事!」
「也不怕將來養出個白眼狼來!」
劉氏越想越不舒坦。
「張嬤嬤,你回府一趟,幫我催催大哥,那件事,趕緊定下。」劉氏咬牙切齒地說道,「楚千塵這小賤人,她以為毀了菱姐兒的臉,就能十拿九穩成為二皇子的側妃了?」
「我非不讓她如意!」
張嬤嬤聞言,露出心領神會的笑,道:「夫人說得可是靖勇伯府的三公子?」
「就是他。」劉氏頜首道。
這是她給楚千塵千挑萬選的「佳婿」。
半個月前,在聽說府裡要在幾個姑娘裡給二皇子擇一側妃的時候,她就覺得長得跟狐媚子般的楚千塵肯定是自己女兒最大的障礙,因此便回了一趟娘家,托兄嫂挑一個合適的人選。
長嫂就提了這位靖勇伯府的三公子。
「也怪我一時心軟……」劉氏冷聲道。
靖勇伯三公子家世好,模樣好,卻有龍陽之好,而且還和一位「大人物」好上了。靖勇伯夫婦不敢管他,只能要求他娶個妻,生個孩子,以後就再也不管他了,就算他氣不過將來去母留子也成,三公子這才答應娶妻。
可到底堂堂伯府公子,娶妻也不能草草娶了,得挑一個門戶相當的姑娘。
劉氏的大嫂是靖勇伯府的表姑奶奶,伯夫人便也託了她幫著張羅。
這一刻,劉氏真恨不得回到幾天前扇自己一巴掌,要是那個時候,她就把這事定下,女兒的臉也不會毀了。
劉氏冷冷地扯了下嘴角,「讓人去弄個楚千塵用過的荷包來。」
現在這闔府都想把楚千塵給二皇子呢,若是沒點「東西」為憑證,婆母怕是不會應這樁婚事的。
「我倒要看看,等靖勇伯府拿著荷包上門『提親』,我那好大嫂還會不會為了她這個庶女出頭。」說著,劉氏的眼中流露出了陰冷的光芒,只有這樣,才能讓她泄心頭之恨。
「是,夫人。」張嬤嬤立刻應了。
她心裡知道,若非二姑娘姓「楚」,是自家姑娘的堂姐,她要是嫁得太糟,也會影響到自家姑娘的婚事,二夫人定是不會這麼便宜了她,還給她挑了個面上光鮮的婚事。
劉氏漫不經心地撫了下衣袖,心裡終於舒暢了一些,
「你現在就去……」正說著話,劉氏忽然覺得後背有些酸痛,她用手揉了揉後腰的位置,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二夫人,您怎麼了?」張嬤嬤緊張地問道。
「腰有些不舒坦。」劉氏皺眉道,「大概是近日累了……」剛剛還好好的,莫不是站久了?
這時,她耳邊不由響起了楚千塵剛剛的那番話:「您瞧您,這走得好端端的就能平地摔了,許是腰背腿腳不太好,您還是去請個大夫來瞧瞧吧。別諱疾忌醫,耽誤了治療。」
劉氏低咒了一聲:「烏鴉嘴!」
「你讓人去一趟回春堂。」劉氏強忍著痛楚說道,「把張大夫的媳婦請來,大概紮上兩針就好了。」
劉氏的眉頭越皺越緊,汗水自額角涔涔而下,隻覺得腰部鑽心得痛,痛得她直不起腰來。
很快,她徹底站不穩了,疼得靠在一旁的扶欄上,整張臉都煞白煞白的。
「二夫人!」
「奴婢這就去叫大夫!」
下人們這下都慌了,亂成了一團,驚呼聲此起彼伏。
於是,張大夫這才剛剛出了侯府的大門,就又被請了回來,得知了劉氏的病況後,張大夫又趕緊讓人回醫館去叫他媳婦。
男女授受不親,二夫人這是腰傷,須得按摩扎針,還得要他媳婦來才行。
二房這邊一會兒用肩輿把劉氏抬了回去,一會兒使人又叫大夫的,動靜鬧得很大,楚千塵剛回琬琰院沒多久,那些耳目靈通的小丫鬟們就趕緊表忠心地告訴了琥珀。
楚千塵一邊擺弄著藥材,準備九蒸九曬,一邊由著琥珀把這事當熱鬧說給她聽了。
最後,琥珀嘆道:「姑娘,您說得真準,二夫人的腰背腿腳果然不好,聽說,剛剛連走都走不動了,還是婆子拿來肩輿把人抬回去的,這一路上,二夫人痛得直叫喚呢。」
琥珀目光灼灼地看著楚千塵,覺得自家姑娘真是鐵口直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