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畫是真的不知道,寧葉曾經放出過這樣的話,她連寧葉是誰,都沒見過。
不過她對寧葉這個名字倒是一點兒也不陌生,因為琉璃時常會在她耳邊說這個名字,說的最多的時候,是她算計宴輕嫁給他那幾個月,她總拿寧葉來比較宴輕。
若說一個是江湖上的武學世家門派的少主,一個是京城勛貴端敬候府的小侯爺,沒有什麼可比性,但偏偏,就容貌上,讓琉璃將這兩個人放在了一起比較。
在琉璃的心裡,覺得她若是隻喜歡長的好看的,最好看的,那宴輕絕對不是首選,居住在碧雲山裡的寧家少主寧葉,才是首選。
因為在琉璃看來,宴小侯爺不近女色,而且曾經還醉酒後說「別說他不娶妻,就是娶妻,也不娶凌畫,那麼厲害的女人,娶回家當祖宗供著嗎?」,後來有人說讓他別擔這個心,凌畫有自小訂婚的未婚夫,宴輕聽了竟然還吐槽「誰這麼倒霉。」,有這個前情在,琉璃覺得,小姐若是隻單純看上了宴小侯爺的臉,實在沒必要受他這個氣,這天下又不是沒長的跟他一樣好看的人。
但凌畫初見宴輕第一面,便認定了他,任琉璃怎麼說江湖上碧雲山有個寧少主,她都不以為然了。
如今,她已嫁給宴輕,這時候卻從孫明喻嘴裡說寧葉曾經放出話,說傾慕漕運掌舵使?這是從哪裡說起?
凌畫失笑,問孫明喻,「這話是哪兒來的?」
孫明喻道,「據說是在碧雲山裡說過,後來不知怎地,就傳到了朱蘭的耳朵裡,倒是沒在江湖上傳開,否則也不會沒聽說。這一回,還是因為徹查綠林的事兒,才得知有這麼一樁事兒。」
凌畫有點兒無語,「所以,朱蘭一是為了柳蘭溪,二是為了自己?」
也就是說,她和宴輕,一人一朵爛桃花惹出了這個禍?
孫明喻點頭,「若是查出來的消息無誤的話,應該就是為了這個。」
凌畫蹙眉,「那綠林那個主子,可有他的消息?」
孫明喻搖頭,「綠林的那個主子,據說就連綠林的十二堂主都沒見過,只有三舵主見過,但也只是見過帶著面具的綠林主子,不曾見過真面目,而且,也只見過一回,是在綠林的老主子病逝之日,新主子從他手中接過了綠林時。」
「也就是說,綠林的主子是胖是瘦是男是女是圓是扁都不知道了?」
「應該是男子。」
至於其他的是胖是瘦是男是女是圓是扁就不知道了。
凌畫琢磨著說,「碧雲山離這裡有千裡,若是我讓人去請寧少主下山,來為這一樁事兒負點兒責任,找朱蘭說和一二,你說,寧少主會來嗎?」
孫明喻也不知道,「寧少主據說很少下山,但若是他一年前真有過傾慕掌舵使的話說出,我想,掌舵使派人去請,他是會來的。」
凌畫揉揉眉心,轉向宴輕,「哥哥,你怎麼說?」
宴輕瞥了她一眼,「你不是自己有主意嗎?我怎麼說有什麼重要?」
凌畫頭疼了一下,想著這話雖然不中聽,但倒也是這個理,但她覺得,她派人去請寧葉,不是上上策,反而是下策,她得先見見朱蘭,然後確定朱蘭到底是不是因為這個,才讓朱成海扣押了漕運的三十隻運糧船。
朱成海就算寵朱蘭,但活了一把年紀,應該也不至於為了這麼點兒小兒女的情長,拿整個綠林開玩笑。
於是,她道,「朱蘭如今在哪裡?」
「朱蘭如今就在姑蘇城。」孫明喻道,「說是讓掌舵使獨自一人前去寒山頂。」
「時限呢?」
孫明喻搖頭,「不曾說,大概是看掌舵使急不急了。」
凌畫笑,「可說了若是我去見,三十隻運糧船就還給漕運?」
孫明喻搖頭,「沒說。」
「那我還去見她做什麼?」凌畫用帕子擦了擦手,眉眼冷清下來,「我是要見她,但不是現在。三十隻運糧船被扣押著雖然急於處理,但是也是因為清河那邊急用,我如果讓清河不急用,綠林這邊,便不必多快了。」
她對綠林雖然從卷宗上了解了不少,但是綠林的新主子還沒查出來其人,對三舵主也從未見過,十二堂主也沒打過交道,唯一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個黑十三。而黑十三如今躲在幽州。如今隻憑朱蘭和柳蘭溪的關係,還不足以讓她先亮底牌。她覺得,綠林之事,雖然急,但也不能操之過急。
她問「崔言書快回漕郡了吧?最快說哪天到?」
「後天。」
凌畫將一根根手指擦乾淨,「那就等他回來再說。」
至於等他回來後做什麼,凌畫卻沒說,對孫明喻說,「早先我們說的事兒,孫大人現在去辦吧!我稍後陪哥哥走走。」
孫明喻也站起身,點頭,對宴輕拱手,「小侯爺,在下先走一步。」
宴輕擺手,「孫大人慢走。」
孫明喻離開後,凌畫問宴輕,「哥哥,四處走走?」
「沒什麼可看的。」宴輕一路走來,已看的差不多了,那些沒看到的地方,他估計也差不多,好玩的都挪去了西河碼頭,這裡就是官船而已。
凌畫試探地問,「東河碼頭是沒什麼可玩的,哥哥怎麼過來了這裡?」
她不相信宴輕就是過來隨便看看,若是隨便看看,不應該直接過來找她,這裡面積這麼大,他隨便走走,也不見得找到這裡來遇到她。
宴輕瞅了她一眼,「聽說昨夜你查了半夜那批黑衣人的來歷?」
凌畫點頭。
宴輕又慢悠悠地問,「聽說那批黑衣人留下的屍首腳底板都刻著一枚竹葉?」
「嗯。」
宴輕問,「查出來是什麼來歷了嗎?」
凌畫搖頭。
宴輕道,「我倒是對這批黑衣人不陌生,有些信息。」
凌畫看著他,「哥哥知道這批黑衣人的來歷?」
宴輕眼底青黑,有什麼東西翻滾了片刻,又歸於平靜,點點頭,面無表情地說,「當年我父親被逼入障毒林,就是遇到了一大批黑衣殺手,而殺手的腳底板皆刻著一枚竹葉。」
凌畫一驚,坐直了身子,「侯爺當年竟然也遭遇了這等事兒?可查出來了這批黑衣人的來歷?怎麼一直未曾在江湖上聽聞這是什麼殺手組織?」
宴輕搖頭,「父親九死一生後,回來便讓人查,沒有查到,那批人就像是憑空冒出來,又憑空消失一樣,不過,他病逝前,倒是提了一句,說我若是無權無勢,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小命,讓我早點兒回歸正途,別做紈絝了,我沒聽。」
凌畫本來也將此事作為大事兒來查,如今聽宴輕這樣一說,更是當做大事兒了,有人惦記著宴輕的命,這對她來說,總不是好事兒。
她道,「幸好哥哥曾經吃過我給你的玉清丸和回魂丹,否則昨夜便中招了,那批黑衣人撒出的毒粉是十分霸道的招魂引,雖然不是什麼千古奇毒,但也有近百年,玉清丸的功效雖然避毒性不強,但回魂丹服用了可真是解百毒,有著出乎意料的效果,總之,哥哥沒中毒受傷就好。」
宴輕早已忘了玉清丸是什麼味道,隻依稀記得那藥丸挺香,入口即化,回魂丹他吃時都不知道,那時昏迷,更沒嘗出味道,沒想到倒是救了他。
他知道以凌畫的性格定然不會對昨夜的刺殺善罷甘休,問,「昨夜沒查出來,你打算怎麼查?」
一夜之間,的確是查不出來。
凌畫也不瞞他,「已讓琉璃寫信去玉家,詢問玉家人可知道這批人的來歷,同時,我也給嶺山王世子葉瑞,就是我表哥,去了一封信,問問他是否知道這批人來歷。」
宴輕挑眉。
凌畫道,「嶺山雖然看起來不問外界諸事,獨立於朝廷之外,但其實則不然,尤其是我表哥葉瑞,他身在廬中觀天下諸事,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興許,對於這批人是什麼來歷,嶺山能有些眉目。」
宴輕點頭,「嶺山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