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輕說歇過來了要走,凌畫自然沒意見。
於是,掌事兒在二人吃過飯後來見,對凌畫和宴輕拱手見禮,一番寒暄後,凌畫說了馬上就啟程時,掌事兒的驚訝,「小主子和小侯爺不多留一日了嗎?」
「不留了,回來再留。」凌畫搖頭。
掌事兒的詢問,「我聽說小侯爺暈船了七日,今兒看小侯爺面色也不是十分好看,想必還沒歇過來,一晚上不夠,是否多歇一日再啟程?免得勞累傷身。」
宴輕擺手,「暈船的勁兒已過去,如你所說,今晚的喜酒坊十分熱鬧,有什麼新美人起舞,討厭的人既然喜歡美人,肯定會去,免得遇到討厭的人,我們不如現在就啟程,免得惹麻煩。」
掌事兒的愣了愣,「您說討厭的人是指?」
琉璃在一旁解惑,「笨啊你,小侯爺指的是知府公子杜唯,他不是昨兒剛在名望樓強搶了太常寺卿柳望的女兒嗎?咱們小姐皮膚嬌嫩,易容的藥物抹上後,還是很傷臉的,只能用脂粉略微地遮掩容貌,再戴上鬥笠面紗,但身段總歸是掩不住,那杜唯若是對女子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咱們家小姐豈不是要被他搶去?」
「他敢!」掌事兒的立即說,「若是他敢如此,小老兒就算拚了命,調動咱們在江陽城的所有人手,也要與他對抗到底。」
「他又不知道小姐是誰,自然敢了。」琉璃道,「就算明知道小姐是誰而不敢,但小姐是秘密去涼州,萬一鬧起來走漏行蹤,怎麼好?豈不是會誤了大事兒?」
「倒也是。」掌事兒的點點頭,「既然如此,趁著天色還早,小主子和小侯爺便動身吧?知府公子的確鼻子眼目靈的很,只要這江陽城來了美人,他一準會聞著香味出現,昨兒那柳小姐剛來咱們名望樓,才吃了幾口飯,就被他找上門了。」
掌事兒的嘆氣,「那柳小姐不知什麼樣兒了?」
琉璃翻了個白眼,「你可憐她啊?我告訴你,她可不是個什麼好東西,在京城時,對咱們小侯爺圍追堵截了好幾年,小姐和小侯爺都被聖旨賜婚了,她還讓她娘去求太后娘娘,要給咱們小侯爺做妾呢。」
掌事兒的自然是不知道這件事兒,頓時收了一臉可惜,正了顏色,「這麼說來,也不是什麼心腸正的姑娘。」
正兒八經人家的嫡出姑娘,太常寺卿府的小姐,怎麼能給人做妾?真是自降身份,自甘墮落。
「你知道就好,反正別管那姓柳的,她自己識時務著呢,昨兒我和望書去知府府衙打探消息,那杜唯沒將她如何,隻讓她給綠林小公主朱蘭去信來救她。她應了,當時就寫了信。」琉璃嘖嘖,「雖然杜唯可怕,但她仗著恩情讓朱蘭來跳杜唯這個火坑,也是攜恩已報。那杜唯不缺美人,她的價值對杜唯來說,可不單單是個長的好看的女人,還是有用有價值的女人。總之死不了。」
至於失不失清白,關他們什麼事兒。
掌事兒的點點頭,「琉璃姑娘放心,小老兒絕對不管就是了。」
凌畫站起身,對掌事兒的道,「朱伯,你的孫子,是不是到了求學的年紀?」
朱伯連忙拱手,笑著說,「正是,難為主子還記得那小子,他今年可不是正正到了求學的年紀?那小子頑劣,江陽城的府學不收他,小老兒正在想辦法,把他送進縣學。」
凌畫拿出一封手書,遞給他,「這是我的親筆手書,你讓他帶著手書去應山書院,找院首李平生先生,先生看了我的手書,自會收了他。」
朱伯大喜,但沒立即接手書,慚愧地說,「小主子,應山書院是與青山書院、麓山書院齊名的三大書院之一,雖然不比青山書院和麓山書院那般一學難求,但也是收徒嚴格,爭破頭顱,小老兒那孫兒,是個劣徒,讀書廢物的很,小老兒怕他給主子既惹了笑話,又難為了主子搭了這份交情,還是……」
凌畫笑,「他讀書不行,但興許別的地方能觸類旁通呢?誰說天下隻讀書一條路可走?你隻管讓他拿著我的手書去,應山書院不是死讀書,騎馬射箭,就連奇門遁甲,批命佔卜,都有堂學,屆時,他愛學什麼,讓他學什麼就是了。」
朱伯這才接過了手書,對凌畫跪地叩頭,「多謝小主子。」
凌畫伸手扶起他,「朱伯嚴重了,外祖母有訓言,入我門者,福報惠及子孫,我秉承外祖母訓,自不敢怠。」
朱伯幾乎熱淚盈眶,「老主子故去,主子又故去,小主子如今已立業成家。祖輩惠及孫輩,兩位主子含笑九泉也,我等得遇良主乃是大幸。」
提及外祖母和母親,凌畫悵然地點點頭。她一直感謝外祖母慈愛,感謝母親在她幼時少時嚴厲教導,否則便不會有幾天的凌畫。
琉璃這張臉長的也算是個秀麗美人,所以,用易容膏將自己扮醜許多。雲落、望書、端陽等人長的都甚是俊秀,也都做了易容。
宴輕不喜脂粉味,凌畫臨行前給他抹了易容膏,但剛抹上,他臉便癢的很,凌畫趕緊給他洗掉,發現短短時間,麵皮起了細微的小紅疙瘩,凌畫瞧著,甚是無語,對他無奈嘆氣,「哎,哥哥,你看看你這張臉,也是如此敏感,咱們兩個真是天生的一對。」
得了,如今誰也沒法易容了。
她真是沒想到宴輕皮膚對易容膏過敏,與她的嬌嫩麵皮,真是相輝相映。
宴輕也很意外,他從沒用過易容膏,自是不知自己也不能用易容膏,他本來對黑乎乎的易容膏頗為嫌棄,如今不能用,倒是沒了嫌棄,聽了凌畫的話,他勾起嘴角,「你說的倒也有理。」
凌畫:「……」
天生一對嗎?那自然是很有道理。這易容膏便告訴了他們這個事實。
她無奈地將易容膏收起,「下次讓曾大夫弄些好葯製膏,什麼破草藥,讓人麵皮過敏。」
琉璃、雲落、望書、端陽等人都默默地不吭聲,易容膏他們也用了,沒過敏。不是易容膏不好,是小姐和小侯爺兩個人的麵皮,實在是太不抗外力了。
凌畫走到梳妝鏡前,對宴輕招手,「哥哥,來,我給你用脂粉畫醜些吧!」
宴輕只能走過來,坐在鏡子前,凌畫用炭筆,用脂粉,在他的臉上一頓畫,眉毛畫的又濃又粗,脂粉不要錢似的往臉上拍,宴輕差點兒給嗆死,鼻息不敢出氣,面上一片恨恨的神色。
琉璃憋著笑,差點兒笑出內傷。
端陽個傻子,小聲嘆氣,「哎,小侯爺長的真是太好看了,這張臉不遮掩不行,否則走到哪裡,都會被人認出來,畢竟,天下長的如此好看的人,也沒幾個。」
沒人吭聲,他又說,「不知那碧雲山的寧少主外出行走,是怎麼遮掩容貌的?」
宴輕橫了端陽一眼,「不說話沒人將你當啞巴。」
端陽感受到小侯爺的殺氣,頓時閉了嘴。
凌畫折騰了一盞茶,總算將宴輕收拾的醜了些,但也只是醜了些而已,畢竟脂粉眉筆不是易容膏,改變不了五官,她手裡又從來不弄什麼皮的面具那類東西,所以,只能如此了。
宴輕綳著一張臉,不敢動,生怕一亂動,臉上的脂粉就撲撲往下掉。
凌畫也知道宴輕難受,對他說,「哥哥放心,出了江陽城,咱們就洗掉。不進城的時候,帶著鬥笠面紗,做江湖遊俠打扮就是了。」
宴輕不高興地點點頭。
凌畫又給自己畫眉,撲了很厚的脂粉,五官雖然不能改變,但也是弄的醜了很多,尤其是她給自己打了許多的胭脂,又將髮髻弄成晚娘臉的髮髻,與宴輕站在一塊,對著鏡子照了照,沒忍住,「撲哧」一下子樂了,頓時一股脂粉味撲鼻,嗆的她咳嗽半天。
宴輕也被她逗笑了,但他聰明的忍著,隻彎了彎嘴角,沒怎麼掉脂粉。
收拾妥當後,一行人出了名望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