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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妝》第285章 披星戴月
琉璃帶著人去馬場裡牽了馬,一共五百匹上等的日行千裡的大宛良駒,凌畫換了厚實的騎裝,在馬背上墊了軟墊子,翻身上馬後,一言不說,直奔京城。

她一定要在五日後,趕到京城。

她就要看看宴輕說話算不算數,娶不娶她。

望書、細雨等人都陪著凌畫一起回京,蕭枕自己的人留在了嶺山。擇日由葉瑞派人暗中護送蕭枕再次前往衡川郡。

當日,凌畫離開後,葉瑞邀請蕭枕吃酒。

蕭枕正想喝酒,於是應了葉瑞的相邀,在葉瑞的府邸,與他對坐,這是蕭枕來嶺山一個半月後,第一次與葉瑞正式會面。

蕭枕先以酒賠罪,「二殿下,將你請來嶺山,有所得罪了。」

蕭枕笑了一下,「是得罪了我。」

他被困嶺山一個半月,嶺山王與王世子葉瑞這一個半月期間,沒什麼表示,明明知道,還任由那些人限制他的自由。雖然比坐牢強許多,但也是困在院子裡不能出去。

葉瑞親自給他滿上酒,「在下以酒賠罪,還請二殿下見諒。」

「見諒倒是好說。」蕭枕也不拿捏,對葉瑞直接說,「嶺山不扶持我沒關係,但別扶持我大哥就行。他不配坐那個位置,就連如今的儲君之位,都不配。」

「自然。」葉瑞點頭,「嶺山瞧不上東宮那位。」

就沖衡川郡綿延千裡堤壩沖毀背後是東宮挪用了修築堤壩的銀款,東宮那位儲君,就不配坐那個位置,那個位置該給愛民如子的人。

二殿下蕭枕,他也已了解的差不多了,他之所以被溫啟良的人追上追殺到障毒林,是因為路上為救百姓,逼迫官府開倉放糧,而耽擱了行程,沒能及時趕到衡川郡與望書等人以及嶺山他派出的蒼雲衛匯和,才被嶺山的其他人派人劫來了嶺山。

當年救凌畫的二殿下,如今凌畫扶持的他,是個有仁善之心把百姓放在當前的人。

若是這樣的人坐上那個位置,他與嶺山,自會敬重的。

蕭枕聞言端起酒盞,「那就好。」

葉瑞與其碰杯,「二殿下不止心地仁善,還心胸寬廣,不計前嫌,在下多有失敬了。」

蕭枕自嘲一笑,「我有什麼仁善之心,只不過是想救出冷宮中我的母妃,只不過想到若是有朝一日我登基,那些受苦受難的百姓,都是我的子民罷了。談仁善之心,過謙了。」

「就算是這樣,也不是常人能做到的,二殿下不必自謙。」葉瑞搖頭。

蕭枕一飲而盡,「若非遇到她,救了她,我怕是早就沒有什麼大局的是非觀了。」

葉瑞也跟著一飲而盡,笑著說,「表妹心腸雖然被當年的凌家大難以及這三年的磨礪給染黑了,但到底,她不算是長歪,雖然沒多少良善之心,但是是非大局觀,的確是有的,所以,她扶持二殿下,也不全是靠當年的救命之恩,十年如一日助二殿下登上那個位置。」

蕭枕看著葉瑞,「葉世子很了解表妹嗎?」

「還算了解。」葉瑞笑著說,「年少時,她由叔外公帶著來嶺山,當時祖父讓她勸說外公認回嶺山,她當時年紀還小,但卻直接說了一句,若是將叔外公認回嶺山,當今陛下怕是立馬就炸了,嶺山哪怕不想反,也得反了。」

蕭枕不意外地嘖了一聲。

若是他父皇知道後梁首富王晉是嶺山的人,認祖歸宗嶺山,自然會炸的。

葉瑞感慨,「當年她才那麼大點兒,能說出這番見地的話來,我祖父便動了心思,想將她許配給我。」

蕭枕揚了揚眉,「那你祖父怎麼不搶?」

葉瑞搖頭,「叔祖父不同意。」

蕭枕又嘖了一聲。

葉瑞對他一笑,「二殿下很喜歡我表妹吧?」

蕭枕承認,「那又如何?」

葉瑞點頭,「是啊,那又如何?能讓表妹披星戴月趕回去成婚的人,也只是一個宴小侯爺罷了。」

蕭枕偏過頭,又偏了回來,淡淡一笑,「她還為了我推遲婚期呢?宴輕若是對她不好,一味作死,我總不會饒了他。」

葉瑞再次舉杯,「二殿下隻嘴上說不行,如今的你,就算宴小侯爺對錶妹不好,你也奈何不了他,你得坐上太子之位,或者,有朝一日,登上那個位置才行。」

蕭枕眯了一下眼睛,「自然。」

若他一直是個名不見經傳的二皇子,是永遠也奈何不了宴輕的,只有他主宰天下了,若宴輕對她不好,他才能夠強硬出手。

葉瑞很會洞察人心,他笑著問蕭枕,「那麼二殿下,你是希望宴小侯爺對錶妹好呢?還是希望對她不好呢?」

蕭枕頓了一下,沉默不語。

葉瑞笑,「很難回答吧?」

蕭枕不置可否。

他既希望宴輕對她好,又希望宴輕對她不好,這種感情,是十分矛盾的,或許,但凡涉及到凌畫的事兒,他總會很矛盾。

葉瑞見蕭枕不回答,便懂了,忽然對他問,「二殿下要不要與嶺山談一筆買賣?」

蕭枕「哦?」了一聲,「什麼買賣?」

葉瑞撚了一下手指,「我嶺山女兒眾多,祖父說了,若是二殿下肯聯姻,嶺山便可破例扶持二殿下。」

蕭枕被氣笑了,「不聯姻。」

葉瑞沒想到他這麼乾脆,「若是嶺山出手,幽州溫家,即便溫行之厲害,有嶺山扶持二殿下,二殿下也會很快就能拉東宮下馬,早些坐上那個位置,而殿下心儀的表妹,是不可能會嫁給二殿下的,哪怕宴小侯爺對她不好,她也不會擇二殿下而就,她是那個只要做了寶劍,便不會做暖枕的人。」

蕭枕毫不猶豫,「即便這樣,我也不聯姻。」

葉瑞好奇了,「二殿下能說說理由嗎?有嶺山扶持,二殿下早日得到那個位置不好嗎?你不是想救出困居冷宮的端妃娘娘嗎?」

蕭枕十分堅持,「我不可能出賣自己,哪怕是為救我娘。」

他給出理由,「我娘除了生我一場外,並沒有盡到養我的責任,我不管她當年是因為什麼,而被父皇厭惡打入冷宮,總之,是她自己走的路,我被父皇厭棄苛刻多年,若是有的選擇,我寧願不生在她的肚子裡,但我沒有選擇,又因為是為人子,救出她,是我的責任罷了。」

葉瑞嘆氣,「那真是太遺憾了。」

蕭枕一點兒也不覺得遺憾,「沒有人能打我婚事兒的主意。」

除了永遠不打他婚事兒的主意的凌畫。

出了嶺山,凌畫

一路縱馬飛馳,難受了,咬牙挺著,實在挺不住,便下馬找個地方抹點兒葯,歇一會兒,繼續趕路。

一連走了三天三夜,琉璃看著都心疼了,但她說不出讓凌畫放棄的話,也說不出埋怨宴輕的話。

宴小侯爺那樣的人,在得知小姐的算計後沒立馬跑去找皇上取消婚約,而是傳信若她不按時回去成婚,婚事兒便作罷的話,哪怕這樣真是折騰死個人,但也是給了小姐一線機會。

為了這個機會,小姐咬牙也得回去。無論如何,回去再說。

三天三夜後,凌畫每走一步,大腿兩側和兩股之間被馬背摩擦都鑽心的疼,琉璃當機立斷,「小姐,我扛著你把!共乘一騎雖然慢些,但您再這樣下去,雙腿沒準就廢了。」

凌畫點點頭,有氣無力地對琉璃說,「還有兩日,給雲落和我三哥四哥傳信,讓端敬候府和凌家都準備起來,如期大婚。」

她一定如期趕回京城。

琉璃點頭,將那兩隻歇夠了的飛鷹又放回了京城。

之後,琉璃扛了凌畫,兩人共乘一騎趕路,這樣一來,速度自然慢了下來,但凌畫到底不用沾馬身,雖然腦袋被晃的暈,但總好過鑽心的疼。

琉璃雖然習武,到底是女子,半日下來,也有些消瘦不住,望書等人雖然是凌畫的屬下,但實則等同於兄弟,紛紛接班,與琉璃一樣,將凌畫扛在了馬上。

一行人披星戴月,繼續趕路,凌畫覺得,她以前那些年受的苦與這幾天連續縱馬疾馳,隻停歇下來喝水吃飯,不眠不休趕路相比,真是不足道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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