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佑想起鬱瑤第一次出現在他面前，滿臉通紅眼神晶亮的模樣。

她說喜歡他。

那時候，他少年得志，雖然性格冷漠，可心裡卻是驕傲輕狂的，他帶著滿身光環，卻自以為有深度的不屑於這些光環。

他記得，他曾經問過鬱瑤，如果他不是萬人推崇的凌神，她還會不會喜歡他。

那時候，她毫不猶豫的點頭。

「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與別的任何事情都沒有關係……」

少女的聲音忽然迴響在耳邊，而這一瞬，凌佑才猛然意識到，在他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他竟然把那一刻記得這麼真切，這麼長久。

可當時，他根本不信，一個字都不信！

鬱瑤的喜歡對他來說，和網上那些每天叫他老公，每天叫囂著要給他生猴子的可笑女人並沒有多大差別……她把他奉若神明，會因為他一句話歡喜，一句話傷悲，就好像她自己是沒有靈魂的，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討他的歡心。

她可以頂著烈日穿過幾條街去給他買他喜歡的咖啡。

她可以大半夜不睡在他復盤的時候給他準備養胃的宵夜……

她甚至會因為他隨口一句話，在寒冬凜冽的室外排隊一整晚，就為了一個限量款公仔……

她的喜歡不留餘地，全無自我，太卑微，以至於他在最初的觸動後就開始變得麻木，甚至厭煩，覺得那是一種負擔！

所以，他默許她用他炒作……是的，在他看來，那就是膚淺的炒作，然後把那當成對她卑微喜歡的回報。

她傾盡所有，他卻是高高在上的施捨……

這一瞬，他回想起偶然一次在鬱瑤的直播間裡看到她提到他的時候，她欣喜又略帶羞澀的模樣……

他以前，竟是從來沒有去想過……

他想起當初他因病消沉的那段時間。

鬱瑤不是沒有來找過他，可那時候，他滿心都是自怨自艾和絕望自棄，他根本沒有和她交流過。

所以，她才會小心翼翼的選擇用一個陌生的小號，假裝成他的粉絲，開導他，安慰他，鼓勵他……

她甚至為了買下他的合約送給他自由，賣了自己的房子……就在他幾乎已經拒絕和她交流的情況下，在所有人都覺得他已經完了的時候！

她沒有說謊，她做到了自己所說的，無論他身處何地，她都不改初心，可他呢……

他凌佑算什麼，值得一個女孩子為他那樣費盡心機！

她為他做了那麼多，可他卻是怎麼對她的？

他不知多少次當眾讓她難堪，他前腳讓她難堪，後腳就當眾向別人告白……他甚至在她落入那種絕望境地的時刻，當著她的面，救走別人！

這一瞬，鬱瑤在那個昏暗的車庫裡驚恐的叫聲驀然劈進他的腦海，讓他驚醒過來。

凌佑像是剛剛回過神來，手忙腳亂拿出手機，可點到那個熟悉的小貓頭像的時候，他又是驀然一滯。

他忽然意識到，這一瞬，他竟是不知該對她說些什麼。

解釋？

道歉？

所有的一切在她為他所做的事情面前，都顯得那樣的無足輕重，輕飄飄的讓人覺得可笑，可除此之外……他又能說些什麼？

他想到UGG基地房間裡被他毫不在意扔掉的那些手辦……那些她排隊一整夜買回來的東西！

這一瞬，他竟是覺得滿心無力，想彌補，卻都不知該從何做起……

最終，凌佑終是咬牙撥通了那個很少撥通的號碼，嘟嘟聲響起的一瞬，他竟是緊張的有些手心冒汗。

而這時，鬱瑤已經知道了凌佑這邊的變故。

她躺在酒店床上，滿心無語跟蘋果吐槽：我就知道，兼職不是這麼好做的。

現在，非但兼職沒做好，本職任務都翻車了……貪心不足的後果！

蘋果訥訥安慰：宿主，這個世界是意外，評分機制也會寬鬆一些，你別太擔心了。

鬱瑤嘆了口氣：希望吧。

凌佑的電話撥過來時，她長長籲了口氣，無奈接通。

「喂……」凌佑的聲音有些乾啞生硬。

鬱瑤淡聲道：「有事嗎？」

凌佑便是猛地一僵！

鬱瑤在他面前，從來沒有過這種清冷淡漠的語調……他緊捏著電話，勉強維持著語調：「那天，你……沒事吧？」

一句話，艱難的幾乎問不出口。

鬱瑤哦了聲：「沒事，我朋友把我帶走了……趙渾出車禍了，你不是已經從警方那裡知道了。」

這是秦染跟她說的。

凌佑乾巴巴道：「沒事就好，我……我那天，對不起，我……我不知道是你，我一直都以為是沐雪，我以為是她，我不知道小優是你，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