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貞寧低聲說：「她是在救你……」

楚輕寒怔怔從懷裡拿出一隻玉蟬。

這是他當初在墮天魔淵下醒過來的時候發現的……他以為，只是鬱夭無意間放在他這裡，根本、根本從未作他想。

玉蟬上面布滿裂痕……正是因為替他當下死劫！

楚輕寒怔怔看著手中的玉蟬，這一瞬，無數畫面湧入他的腦海。

扮作少年模樣，她面色微紅向他告白：「楚師妹，我心悅你……」

她說：「楚師妹，你放心，如果有危險，我一定會保護你，不讓你有事的。」

她說：「楚師妹莫怕，我斷不會讓毒蛇靠近你……」

她還說：「只要楚師妹你沒事，再疼我也不怕的！」

湘神之夢的湖中，她將他救起；

滿是蜘蛛的洞府裡，她隻身衝進去，卻因為找不到他而差點哭泣……

楚輕寒看到了柳南城那條種滿垂柳的街道，他們在那裡開了糖糕鋪子，他們在那裡同床共枕，對鏡梳妝，鏡子裡她羞澀微顫的眼睫，香甜的口脂……

所有的一切，盡數化作利刃，一把把刺進他心裡。

楚輕寒從看到她沒了氣息時就很平靜，他也以為自己可以一直平靜，可當拚力強撐的那道屏障破裂，他才看到自己已經碎裂成渣的肺腑……血肉模糊，難以成形！

楚輕寒忽然猛咳起來，他跪到地上咳得驚天動地像是要肺腑都一起咳出來，下一瞬便是一口一口的鮮血噗出。

鬱貞寧大驚，連忙上前。

「寒兒……」

跪在地上的人怔怔抬起頭來，雙目赤紅，幾欲崩潰。

「她最後對我說的話，是求我，求我……不要那麼對她……」

楚輕寒嗓子格格作響，語調難以為繼。

「我都做了些什麼？我都做了些什麼啊！我都做了些什麼…

下一瞬，楚輕寒毫無預兆倏然閃身掠進雪窟，雪窟中頓時靈力狂湧。

雪無衣動手了。

可自始至終都不見一絲魔氣，楚輕寒沒有還手。

聽著裡面的動靜鬱貞寧就能猜到什麼，她終是忍不住哀求出聲：「雪潭主……」

片刻後，靈力沉寂，雪無衣從雪窟中走出來。

「我只是不想擾她清靜。」

雪窟裡面，四面寒冰，最中央地上，一口巨大的冰棺放在那裡……冰棺中，少女白衣墨發，神情恬淡，靜靜睡在那裡。

楚輕寒連呼吸都瞬間放緩，他跪坐下來，顫抖著伸出手，幾次退縮，終是輕輕撫上少女面頰。

「夭夭……」

「對不起！」

楚輕寒的聲音極低極柔：「我去當面跟你道歉，好不好……」

話音落下，他反手便將匕首直直刺入胸口。

鮮血狂湧，他驀然兩手結印……

外邊，鬱貞寧正在擔憂，卻忽見雪窟之中魔氣衝天，她頓時神情大變，雪無衣也是瞬間面色冰寒。

「天魔祭！」

天魔祭，以自身修為血肉作祭，連通陰陽，魂入幽冥……九死一生！

鬱貞寧面色大變，瘋了一樣就要衝進去，可剛到洞口，就被鋪天蓋地的魔氣和打開幽冥的死氣掀飛出去。

雪無衣面色難看，冷冷咬牙：「沒用的，天魔祭無法打斷，除非祭品死亡！」

楚輕寒，便是祭品！

鬱貞寧面色瞬間煞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