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流雲山眾人亦是齊齊閉眼，等待死亡的來臨……

然而，預期中的死亡並沒有到來，寂靜的流雲之巔驟然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

「夭夭……」

是黎恪。

楚輕寒驀然抬頭看去，頓時就僵在那裡……

下方，流雲山眾人亦是齊齊愣住。

滿身狼藉的紅衣少年不發一語猛衝向空中，然而，一道身影卻比他更快。

雪無衣銀髮劃過半空，直直朝空中掠去，與此同時，擋在兩道結界中央的鬱瑤，在兩處結界的交匯處自爆靈力，所有修為連同身上的禁製一同消失。

巨大的靈力衝散了她的髮髻，將她的白衣撕扯的凌亂不堪。

纖細的身影從高空下墜，長發飛揚……這一瞬，所有人都看到，鬱夭，流雲山主的獨子，竟是女身！

雪無衣一把便將少女攬入懷裡，他素來淡漠到極致的神情變得怔忪，兩眼在一瞬間變成豎瞳！

「夭夭……」心魔喃喃出聲。

下一瞬，一聲仰天哀鳴，摧肝斷腸。

「我自願消散，助你得成大道，求你……救她！」

所有人都看到，傳聞中的人間謫仙雪無衣悲愴哀鳴後，低頭輕輕吻在他的徒弟，女扮男裝的鬱夭眉心……下一瞬，他的身上驟然冒出耀眼的光芒。

那是斷雜念、斬心魔的徵兆……心魔，消散了！

雪無衣雙眼恢復如常，他抬手，濃鬱的靈力迅速往懷中少女身體湧進去，然而……這具身體自爆靈力，又被雙重結界同時傷到，根本無力回天。

楚輕寒怔怔的，一步步走近。

他看著雪無衣懷裡的少女，神情一片空白。

她是女子。

那個被他欺負了這麼久都沒哭過的人……是個女孩子。

她那麼嬌嫩，彷彿一碰就要碎了，卻生生擋在兩道結界中央……

他殺了她！

「夭夭……」楚輕寒低低出聲。

下一瞬，雪無衣驟然轉身：「滾開！」

一道劍光便是狠狠朝楚輕寒劈下去。

斷雜念斬心魔，雪無衣在頃刻間到了即將要飛升的境界……他的一劍，必能斷送楚輕寒生機。

然而，楚輕寒卻不躲不避，就那麼站在那裡。

劍鋒未至，劍意洶湧，楚輕寒胸口衣襟被劍意撕開，心房處，花型胎記一閃而過……下方，原本神情怔忪的鬱貞寧驟然變色，想也不想的，閃電般擋在楚輕寒身前。

雪無衣的一劍盡數落到鬱貞寧身上，鬱貞寧驀然一僵，嘴角湧出血跡。

可她渾然未覺，一把拽住楚輕寒。

「你心口有桃花形胎記？」

楚輕寒眉頭緊蹙，不發一語。

鬱貞寧卻忽然劇烈顫抖起來，她像是在拚命按捺著，聲音嘶啞：「你的私處……有一顆紅痣，是也不是？」

楚輕寒驟然變色：「你如何知道？」

這般私密位置，除了他以外，沒人知道……

話音落下，他就看到，素來冷若冰霜高高在上的鬱貞寧瞬間落下淚來：「孩子，我是你的娘親……」

楚輕寒驀然僵在那裡。

就在這時，毫無預兆的，楚輕寒身後的魔屬中一人忽然出手，一劍朝楚輕寒直刺過來。

鬱貞寧驀然變色，毫不猶豫便將楚輕寒擋在身後……長劍刺進她腹部，鬱貞寧一掌拍出去。

偷襲者面上的偽裝被掀開，楚輕寒看著那張熟悉卻又陌生的面孔，那張無數次出現在他噩夢中的臉，整個人都僵在那裡。

那是他被殺的娘親……

鬱貞寧咬牙：「柳姬，果然是你！」

那女人哈哈哈大笑起來：「如何啊鬱貞寧，被自己的兒子恨了十幾年……哈哈哈……」

下一瞬，那女人卻又是滿眼怨毒：「只可惜，功虧一簣，沒能看到你們母子同歸於盡的場面，嘖，真是可惜……」

楚輕寒整個人都有些發懵，他甚至有些聽不清那兩個女人在那裡著什麼，只是潛意識裡知道了，原來，他是鬱貞寧的兒子。

「那，夭夭呢？」楚輕寒聲音低啞，怔怔看著被雪無衣抱在懷裡的少女。

鬱貞寧看了眼被風不問製住的柳姬，回頭，視線落到已經沒有氣息的鬱瑤身上，眼睫顫了顫。

「鬱夭是我收養的孩子。」

楚輕寒忽然間覺得滿心荒謬，他的雙眼已經赤紅一片，死死看著氣息全無的少女，聲音嘶啞：「所以，一切都與她無關。」

這是他們當初的仇怨，經年累月，無法化解……可最後，唯一受到傷害的，卻是最無辜的她。

楚輕寒全身僵硬，一步步艱難靠近，可剛走近，就被雪無衣的劍芒逼走。

「你不配再見她。」

雪無衣冷冷看著楚輕寒，眼中寒光一片，話音落下，他打橫抱起懷中少女，閃身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