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鐘離整個人矛盾又折磨的時候，東宮，鬱瑤的心情卻十分不錯。

納蘭霜被甦淺纏著，她清閑了許多，然後鐘離的好感值坐火箭一樣蹭蹭從-40變成了40……雖然不斷在20到40之間起起落落，可最終還是停在了40。

這是一個算不上好感但是也絕不是討厭的數值……

她也知道了是容恪告訴了鐘離那些她想讓鐘離知道的事情。

想到容恪，鬱瑤不由得就有些悻悻然。

時間一晃而過，除夕夜很快到來……

董菀在偏殿閉門不出，每天做繡活打發時間，時不時給鬱瑤送她自己做的繡鞋或者手帕，還給鬱瑤做了個手爐的袋子，十分精致漂亮。

到了除夕夜，因為成帝身體抱恙，宮中不舉行宴會，鬱瑤就親手做了菜讓人給董菀送去，然後自己又在東宮擺了一桌菜，讓人去請納蘭霜。

她知道納蘭霜被甦淺纏住了，根本不會來……可戲要做足。

果然，派去的小太監回來的時候戰戰兢兢看著她不敢說話，鬱瑤嘆了口氣讓他下去，然後，轉頭就換了衣服出宮。

拜拜　渣男，爺要出宮快活快活……

鬱瑤誰都沒帶，自己喬裝出宮去看除夕夜的盛京……順帶做做任務。

鐘離是在很久以前偶遇鬱瑤的那個橋邊看到她的……第一瞬，他幾乎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他看到她披著鬥篷，鬥篷兜帽上白色的狐狸毛十分柔軟，襯得她看著河中花燈的眼神也十分溫柔。

鐘離知道這些日子太子專寵清河郡主，很明顯，除夕夜她也被冷落了……

可是，她為什麼看起來好像並不怎麼難過，看著河中花燈，唇角甚至還帶著幾分笑意。

鐘離還有話要問她，所以直接走了過去。

“側妃娘娘……”

鬱瑤回頭，神情怔忪，隨即又倏然笑開︰“鐘離，新年快樂。”

對上她毫無芥蒂的笑容，鐘離微怔，隨即道︰“娘娘新年安康。”

聽到他繼續叫她“娘娘”，鬱瑤沒再開口，收回視線繼續看著河中花燈。

片刻後，鐘離終於忍不出出聲︰“為什麼幫我？”

鬱瑤微頓，回頭。

鐘離說︰“向太子求情為我恢復良籍……替我煎藥煮粥，幫我籌錢……為什麼？”

他沒說出口的，還有在獵場對他不離不棄，舍命相救。

鬱瑤有些怔然，沉默片刻︰“你都知道啦？”

鐘離咬牙︰“回答我。”

鬱瑤無奈苦笑，頓了頓，低聲說︰“當初那樣的情形……我也幫不到你什麼，難道真的要你在鬱家做個奴僕不成？”

鐘離怔然，猛地意識到什麼，有些不敢置信︰“所以，你進東宮……是為了我？”

鬱瑤勉強笑著搖了搖頭︰“不是。”

她說︰“殿下待我很好……”

鐘離嘴唇動了動，終是沒再說什麼。

這一刻，天空驟然爆開絢爛的煙花，將四周照的亮如白晝。

鬱瑤抬頭看著，眼裡倒映著漫天流光溢彩……

鐘離看了她一眼，緩緩收回視線，請輕籲了口氣。

然後鬱瑤就聽到隻果吹了聲口哨︰宿主，鐘離好感值，50.

看完煙花後，鬱瑤跟鐘離告別準備回宮……鐘離見她只有一人，便淡聲道︰“下官送側妃娘娘回去吧。”

鬱瑤沒有拒絕，點頭嗯了聲。

人太多，他們沒有騎馬，就沿著長街往皇宮方向走去。

鬱瑤看著街邊熱鬧的情形，仿佛想起什麼︰“兩年前的除夕，我見過你一次……只是你可能沒注意，或者看到了也不記得了。”

鐘離微怔。

兩年前的除夕，就是他在河邊看花燈時和鬱瑤視線相對的那次……

鬱瑤輕笑︰“那時，我知道你我有婚約，又時常聽人誇獎鐘小將軍少年英武，一表人才，日後定非池中之物……我那時又高興又緊張。”

鐘離扭頭︰“為何？”

鬱瑤失笑︰“我只是從六品官員之女，距離上將軍家的門第差了十萬八千裡……我也沒什麼才學，不像京中貴女擅長琴棋書畫，唯一懂得是跳舞，還經常被人說上不得台面……”

鬱瑤抿唇輕笑︰“那時，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

鐘離心情復雜，沉默不語。

鬱瑤繼續說︰“後來，上將軍出事，你進了牢獄……等再見到你的時候，你瘦的脫了相，變成了奴籍。”

鐘離面頰緊繃，等著她繼續說。

鬱瑤勉強笑了笑︰“我爹爹不敢收留你，怕陛下遷怒……他只是個無權無勢的小官，貴人們一根手指就能碾死我們家。”

鐘離頓時呼吸微滯。

其實他知道鬱瑤說的是事實……他當時是眾矢之的，連以前和他父親交好的王侯貴冑都不願與他家扯上關系，更何況一個小小的從六品。

他當時只是記恨鬱瑤和鬱家背信棄義，其實現在想來……若是他們接納他，便是把全家的性命拴在褲袋上冒險。

任誰都不願拿家人性命冒險的。

鐘離嘴唇動了動，卻依舊不知該說什麼。

不知何時，宮門到了。

鬱瑤停下來對他笑了笑︰“我那時其實也很慌亂，六神無主，可我心裡有個念頭……那就是，鐘離他不該落得這般境地，我想讓他好好的……”

鐘離的手指顫了顫，喉嚨竟是有些哽咽。

這一刻，他無比確信……哪怕鬱瑤否認了當初是為他轉身嫁進東宮，可他知道，她的確是想著他。

否則她已經成為太子側妃，又何必冒著被太子猜疑的風險替他說話，幫他籌謀……早在他還沒出頭的時候就已經托人照看他父母的墳墓。

鐘離有些動容，忍不住上前一步︰“瑤瑤……”

下一瞬，鬱瑤卻是後退一步，對他微笑著福了福身︰“今日與大人說了這麼許多，卻都已經是過往雲煙，如今我是太子側妃，大人也終於渡過艱難，成為太子少保……鬱瑤祝大人日後平安順遂，飛黃騰達……”

說完，她轉身徑直離開，十分灑脫。

身後，鐘離怔怔回神，無奈苦笑。

是啊，無論當初是因為什麼，她如今已是太子側妃……現在心裡也有了太子。

而他，還有血海深仇未報。

過往對她的仇恨是他虧欠，日後有機會自當彌補……除此之外，也不該再有別的任何東西。

下一瞬，鐘離轉身背對皇城，一步步走遠。

與此同時，鬱瑤聽到隻果嘖嘖稱奇︰宿主，鐘離好感值，60……你是怎麼做到的，明明最後是在跟他劃清界限，為什麼他好感值反而漲了？

鬱瑤笑嘻嘻︰你猜？

隻果︰……神秘的人類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