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瑤從忘川生還，可忘川弱水極陰極邪，她出了忘川沒多久就暈了過去，然後被容鑒帶回了琳瑯山。

很快，琳瑯山少主鬱瑤墜入忘川卻從生門脫胎換骨重生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仙門……而這時，鬱瑤還沒醒過來。

沈呦呦被容鑒安排住在容鑒的飛雲流月，容鑒則是和鬱清竹以及琳瑯山其余幾位長老一起驅除鬱瑤身上的陰煞之氣。

鬱瑤被帶回琳瑯山的時候，楚燼正獨自坐在桃苑失神。

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鬱瑤，也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他這輩子都沒辦法修仙了……就在這時，茯苓急匆匆從院外奔過，然後楚燼就聽到，鬱瑤出事了。

他大驚失色，再顧不上想別的，沖出桃苑直直往主峰鬱清竹住處奔去，結果，所有人都在替鬱瑤驅煞，不能進去打擾。

楚燼心急如焚，卻不願打擾到裡面，只能獨自一個人在外邊走來走去，滿心焦躁不安。

就在這時，他聽到花叢另一側幾名侍女的議論聲。

“聽說少山主是為了救容師兄，所以才墜入忘川……”

“天啊，難道少山主其實還喜歡容師兄？”

“肯定了，當初那麼死心塌地，怎麼可能忽然不喜歡了，要我說，她就是故意娶了個姑爺想要氣氣容師兄，不然，怎麼忽然對姑爺那麼好……”

“沒錯，我記得剛開始少山主可是厭惡姑爺的很，後來好像忽然對姑爺好起來了。”

“哎，這些都是小事，你們看到少山主如今的模樣沒……簡直太美了，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美的人。”

“聽說是在忘川中脫胎換骨，少山主本就應該是這副容貌，只是以前被各種靈藥堆積的，才長得那麼胖……現在變回了原本的樣子。”

“嘻嘻，你們知道什麼，縹緲宮那位首徒跟著一起回來，現在還沒離開，說是少山主對他有恩，想等少山主醒來再走……分明別有用心。”

“那可不，少山主這副容貌，便是神仙下凡都配得起……唉，可惜了，卻娶了個沒出身沒修為的夫君。”

“這有什麼，少山主若是不想要了，休棄便是了，指不定她能和容師兄走到一起呢？”

“容師兄不是帶了個姑娘回來，說是青梅竹馬來著……不過那位縹緲宮首徒也可以，瞧著模樣冷峻的很，也夠強大，勉強配得上咱們少山主呢……”

“別胡說了，少山主對容師兄一往情深，為了他甚至不惜墜入忘川，定是要和容師兄在一起的。”

“我也希望是容師兄……”

“唉，反正現在那位是配不上的，還是趁早發落了的好……”

那些丫鬟的聲音越來越遠，楚燼靜靜站在那裡……

明明他才是被議論的那個，卻也是他，躲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

鬱瑤喜歡容鑒的事，他不是第一天知道。

可他並不知道，她是為了他才墜入忘川九死一生。

楚燼失魂落魄往前，下一瞬，差點和一個人撞上。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對這裡還不太熟悉……”對方連聲道歉，是個容貌清麗的女人。

楚燼沒有出聲，只是往旁邊避開，可那女人卻叫住了他。

“請問，少山主鬱瑤是在這個院子裡嗎？”

楚燼一愣，抬頭︰“你是何人，找她做什麼？”

沈呦呦抿唇有些局促的笑了笑︰“我叫沈呦呦，是容鑒的表妹，表哥為了救我以身犯險……結果連累少山主為了救表哥墜入忘川，我心裡過意不去，想來看看。”

楚燼再度愣住︰“容鑒是為了救你？”

沈呦呦有些忐忑的嗯了聲︰“請問……你知道少山主在何處嗎？”

楚燼緩緩收回視線，淡聲開口︰“不知道。”

說完，頭也不回轉身離開……

楚燼一直呆在主峰等鬱瑤甦醒，晚上都沒有回桃苑。

沒了鬱瑤給他渡靈力，他連禦劍都不能，從桃苑到這邊還有很長一段距離……他想第一時間見到她，所以直接沒有回去。

他也不想讓人看到，所以找了個比較偏僻的亭子呆了整整一夜……

鬱瑤是第二日下午醒過來的。

楚燼得知鬱瑤甦醒，立刻就往那邊走去……可就在他走到院外的時候，卻被一道身影攔住去路。

巫行夜一襲黑底紅紋勁裝，看著楚燼的眉眼十分冰冷。

他們都出自縹緲宮，巫行夜自然知道楚燼，也知道他那些不堪的名聲。

他冷冷看著楚燼，語調滿是不屑︰“離開琳瑯山。”

楚燼面無表情直接要繞過他，可下一瞬，巫行夜刷的抽出長刀橫在他面前。

楚燼涼涼抬眼。

巫行夜冷聲開口︰“你配不上她……還是趁早離開的好。”

楚燼神情譏諷︰“與你何乾？”

巫行夜頓了頓，隨即認真道︰“因為我打算向她提親……如果你還有點自知之明的話，自己趁早離開。”

楚燼眼底的神情已經變成徹骨的冰寒，他看著巫行夜，一字一頓︰“癡、心、妄、想。”

巫行夜手腕一抖，刀鋒凜冽︰“既然如此，出劍吧。”

他知道楚燼的本事，也篤定了楚燼不會找死跟他動手，只會和以前在縹緲宮一樣，做一個縮頭烏龜苟且求生。

然而，他話音剛落，一道劍芒倏然朝他刺了過來……巫行夜輕而易舉側身避開，冷笑一聲︰“自取其辱！”

下一瞬，楚燼整個人倒飛出去，狠狠砸到地上……

他用劍支撐著站起來，對面，巫行夜好整以暇︰“還打嗎？”

楚燼抬手抹掉嘴角血跡，再度持劍攻來……

片刻後，楚燼又砸落到地上。

兩人的動靜吸引了不少人來，然後，琳瑯山眾人就眼睜睜看著楚燼一次次被巫行夜打的狼狽落地……眾人皆是視線復雜。

再次落地後，楚燼將嘴角的血跡擦掉後再度溢出，可他還是用劍撐地站了起來。

巫行夜沒有再動手，而是站在那裡居高臨下看著他︰“我們南疆有個習俗，最美的姑娘，只有最強大的人才配得上……你覺得，你配得上她嗎？”

楚燼沉默不語，滿眼幽光。

巫行夜冷冷挑眉，再度動手︰“你要找死我就成全你……”

然而，話音未落，刀鋒就被一道靈力架住，與此同時，巫行夜被隔空一掌拍的倒退幾步，下意識捂住胸口。

也是這時，一道聲音響起︰“配不配的上，跟你有關系嗎？”

所有人都是一愣，楚燼身形驀然僵住，倏地轉身……就看到一道身影緩緩從院子裡走出來。

縴細高挑，玲瓏有致，墨發如水，絕美如仙……而那雙眼，是他熟悉的略微上挑的眼，臉眼下那顆粉色的小痣都一模一樣。

他知道鬱瑤在忘川脫胎換骨，也知道那些人都在說她變得極美……可真的看到後才知道，自己的想象依舊貧瘠。

然而，楚燼心裡沒有半點喜悅，看著這樣的鬱瑤，他甚至有些絕望。

以前他看著她，像是看著一塊只有自己發現的瑰寶，別人都不知道她有多好，可如今……

楚燼僵站在那裡，隻覺得渾身上下都一片冰冷絕望。

巫行夜倏地收起破魔，抹掉嘴角血跡，上前兩步看著鬱瑤直截了當︰“我要向你求親。”

鬱瑤嗤笑了聲︰“隨便啊……”

楚燼呼吸一滯，巫行夜也是驀然滿眼亮光，可接著鬱瑤繼續道︰“反正也不會有人理你。”

巫行夜皺眉︰“為什麼，他配不上你。”

鬱瑤有些不耐︰“你是不是腦子有什麼問題？配不配的上是你說了算的嗎？”

巫行夜頓時一噎，然後有些生硬的換了個方式︰“你在蓬萊島對我有救命之恩，我一定會回報。”

鬱瑤毫不遲疑︰“那好，麻溜的離開琳瑯山，別再出現在我眼前。”

巫行夜終於噎住，可他還不死心︰“你還是喜歡容鑒嗎？他為了表妹命都不要……你不必白費力氣，我不比他差！”

鬱瑤終於忍無可忍，召出太歲指著巫行夜︰“你到底滾不滾？”

巫行夜被她罵了聲，這才發現，周圍人視線復雜，具是看著他們這邊。

他皺眉，沉默一瞬，然後沖鬱瑤說︰“我還會來找你的。”

說完，滿眼不屑看了眼楚燼，轉身離開……

鬱瑤無語收回視線，然後就直直撞進楚燼眼中……漆黑如墨，仿佛隱藏著深不見底的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