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楚燼是被窗外的鳥鳴聲喚醒的。

恢復神智的一瞬，他感覺到臂彎下圈著的腰身……記憶回籠，他瞬間僵在那裡。

他記起自己做了什麼。

他用天魔蠱控制了鬱瑤，然後……

怔怔低頭，入眼便是露在空氣中的縴細肩膀上斑駁的痕跡，昭示著他昨晚的瘋狂行徑。

楚燼頓時愣在那裡。

這一瞬，他也想起了抵死沉淪中那一瞬的異樣觸感，手指有些發顫，他極小心地掀開薄衾，待看到凌亂床榻間那刺眼的紅，他頓時僵在那裡。

所以，昨日，她真的是第一次……

她與容鑒果真沒有親密關系。

楚燼的心劇烈跳動起來，有些開心，可緊接著就湧出濃濃的驚恐慌亂……他想到昨晚自己用天魔蠱控制她，讓她無法反抗，想到她神情驚恐試圖製止他的模樣。

所以，他強迫了她……就像楚明月所說的，他骨子裡就是卑賤的，才會做出這種畜生不如的事情。

楚燼有些六神無主，下一瞬，掀開薄衾直接消失在殿內……頗有種狼狽逃竄的痕跡。

他出了寢殿，被山風一吹，這才勉強冷靜下來，被鬱瑤那一身斑駁和塌上猩紅血跡沖擊到潰散的心緒才勉強冷靜下來，然後又開始安慰自己。

這有什麼？

沒什麼大不了的。

鬱瑤欠他的，他怎麼對她都不過分，更何況……他現在本來就是魔頭。

燒殺淫掠不就是魔頭該乾的事情？

在她心目中，他是會屠城的劊子手，是人人得而誅之，毫不猶豫就可以挖了魔核的魔頭，難道他還在可笑的期盼著什麼……

既然她不愛他，那就恨吧，無所謂，因為，無論如何，她都是要留在他身邊的。

就在這時，右護法鬼魅般飄然而至。

“主上，有幾個門派聯手來攻山。”

楚燼的神情已經恢復成深不見底的雲淡風輕，他冷冷勾唇︰“哦，都是誰來找死的？”

右護法想了想︰“飛仙門、清風門、逍遙派……都是些不大不小成不了氣候的東西。”

楚燼不屑嗤笑。

右護法又道︰“他們的門派昨夜都被怨屍圍攻，死傷慘重，認定是我們所為，所以才聯合起來背水一戰……”

楚燼頓時愣住。

怨屍……又是怨屍！

他原本不屑的神情緩緩變得冰冷︰“走吧，去看看。”

右護法猶豫了一瞬︰“主上，那您殿裡那位該如何……應對。”

最起碼要知道那個在自家魔尊寢殿過了一夜的女人是不是有行動自由的權力，亦或是別的什麼。

楚燼一愣，隨即嗤笑︰“囚犯而已。”

右護法躬身︰“是。”

楚燼離開後半晌，鬱瑤終於悠悠轉醒。

還沒睜開眼，就聽到隻果有些無奈的聲音︰宿主，打起精神……你忘記了你的任務嗎，快點振作起來？

鬱瑤被它慷慨激昂的語調驚得一個激靈，瞬間清醒，然後才想起來，昨天的事……才做了一半。

她高估了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

沒了鳳凰珠，又給容鑒拔除傀絲，她本來就只剩下半條命……再加上生機一直在流逝，昨晚趁著那時候想要驅散楚燼識海內的神魂殘片，遠比她想象得要艱難。

她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可金丹依舊強橫，再這樣下去，她的身體就承受不住金丹渾厚的靈力，很可能要血脈盡斷了……

隻果猶豫著開口︰宿主，其實按照合約，現在任務已經完成了。

楚燼的魔核挖了……他雖然又奪了塗離的魔核，可任務只需要完成合約中提到的內容即可，至於挖掉魔核後他有沒有找到別的魔核代替，這種情況合約中並未提及。

因此，鬱瑤即便現在脫離這個世界也是可以的。

聽到隻果的話，鬱瑤愣了一瞬，然後問道︰那他如果和原劇情一樣走上滅世之路，也算任務完成嗎？

隻果小心翼翼回答︰任務只看合約內容，這些都是合約以外的東西，要較真的話，找個好律師我們不會輸。

鬱瑤沉默下去……

隻果接著道︰宿主，你已經仁至義盡了，而且根據數據預測，你這具身體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她自己拿出了吊命的鳳凰珠，還沒緩口氣又替容鑒拔除傀絲，直到現在，一天比一天虛弱……

鬱瑤明白了隻果的意思︰總是要走的，倒不如現在走了乾淨利落。

鬱瑤幾乎下意識就要同意，可這一瞬，她眼前莫名出現了昨晚楚燼看著她的神情。

似乎滿臉凶狠，可當後來他抱著她埋頭在她頸側的時候，她卻清晰的感覺到滾燙的淚意。

鬱瑤搖頭嘆了口氣︰算了，早晚都要走，那倒不如在臨走前多做點事……他好歹是我名義上的夫君，總要管一管的。

隻果幽幽道︰已經不只是名義上的了。

鬱瑤︰咳……

下一瞬，隻果無奈出聲︰我已經猜到了你的選擇，也給你準備了需要用的東西。

鬱瑤猛地一愣，然後就發現識海內多了一套功法《洪荒決》。

隻果哼了聲︰你按照《洪荒決》中的方式運功，就能強行催活你現在不斷衰弱的生機……等你恢復巔峰，就能製住不聽話的魔頭，將他識海中的神魂碎片盡數清理消融。

鬱瑤頓時一樂︰果兒，越來越靠譜了。

隻果嘖了聲︰我還沒說完……你的巔峰只有半刻鐘，然後就會迅速衰敗，血脈寸斷而亡，死的特別慘……

隻果的語調涼颼颼的，分明是在恐嚇，鬱瑤有些無語︰你是故意的。

然而他們兩個都知道，無論怎樣，鬱瑤都會選擇這麼做，所以，與其勸她，做無用功，倒不如幫她一起想辦法。

鬱瑤笑嘻嘻︰果兒長大了。

隻果哼了聲，十分傲嬌……

就在這時，殿外一道氣息靠近，隻果立刻提醒︰宿主，是沈呦呦。

那個禍害……

鬱瑤知道，沈呦呦來找她一定沒好事。

下一瞬，殿門被推開，已經換成魔族裝扮的沈呦呦走了進來……

看到殿內的情形，以及還未散盡的曖昧氣息，沈呦呦眼底的怨毒忍不住幾乎要化為實質。

就是這兩個人，一個害死了她的塗離，另一個毀了她保命的傀儡……如今，約定好換了身體後再度雙宿雙飛的情郎已經灰飛煙滅，可這兩人還在這裡打著仇敵的幌子，顛鸞倒鳳……

憑什麼？

這兩個人，她全部都要毀了！

不光毀了，還要讓他們受盡折磨，生不如死……

她已經準備好了，馬上就能控制楚燼的神志，所以，鬱瑤的命，現在是她的了。

沈呦呦走近幾步，確認鬱瑤的修為被楚燼封住了，面上頓時露出得意的笑容。

“沒想到你會落到如此境地吧？”沈呦呦冷笑。

鬱瑤知道這劫是躲不過了，服軟也沒用，所以乾脆直接懟了上去︰“落到什麼境地也比你好吧，老妖婆。”

沈呦呦面色頓時更加難看︰“你在找死！”

鬱瑤無所謂道︰“咱倆要不要打個賭，你一定比我死的早。”

沈呦呦驀然咬牙差點忍不住就要動手，可接著一頓，然後倏地笑了︰“你不用激我，怎麼，想讓我殺了你好解脫嗎……想得美。”

下一瞬，沈呦呦直接出聲︰“來人，把這個女人拖去水牢看押，記著，要在水牢最深處……”

門外立刻有人應聲，隨即，幾個五大三粗的魔族女人走進來，不發一語將鬱瑤從床上拉下來，直接架著拖去水牢。

擦肩而過的一瞬，沈呦呦勾唇笑的惡毒︰“進了魔族水牢，我看你還能不能再這麼硬氣……”

鬱瑤笑眯眯︰“放心，我會永遠硬氣的。”

沈呦呦冷笑一聲，一字一頓︰“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