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楚明月離開，鬱清竹屏退兩側門人，獨留鬱瑤和楚燼在殿內。

他看了眼楚燼，嘴唇動了動，卻終是沒有開口，然後便是無奈看著鬱瑤︰“受傷了？”

鬱瑤抹掉唇角血跡混不介意︰“無妨。”

鬱清竹有些心疼又有些無語︰“你膽子越發大了，楚明月是何人，你竟敢與她這般針鋒相對……”

鬱瑤笑嘻嘻︰“這不是爹爹默許的麼。”

鬱清竹白了她一眼︰“就你機靈……”

說完，他擺擺手︰“行了，你們夫妻的事你自己定奪，為父就不插手了，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

鬱瑤正了正面色，躬身行禮︰“請爹爹放心，女兒不會做對琳瑯山不利的事情。”

鬱清竹嗯了聲︰“回去吧……”

鬱瑤和楚燼一起躬身告退。

他們一大早起來飯都沒顧上吃，回到桃苑後茯苓連忙張羅著傳膳，很快，各種精致早飯擺上桌，鬱瑤和楚燼跟往常一樣對面而坐，各吃各的。

可沒多久，鬱瑤就感覺到一道欲語還休的視線……她抬頭，楚燼慌忙轉開。

可片刻後，那道視線又小心翼翼落到她身上……

鬱瑤嘆了口氣，放下筷子︰“有什麼話，說吧。”

楚燼被抓包，臉刷的就紅了，可最終，他還是決定問出來……那些話不問出來，他心裡永遠一團凌亂。

抿了抿唇，楚燼小聲說︰“少山主……為何如此護我？”

鬱瑤無奈︰“我不是都跟你說過了，你是我夫君，我不護你護誰？感情我以前跟你說的話你根本就沒聽進去？”

楚燼一愣，下意識想解釋︰“不是的……”

鬱瑤︰“哦，那就是聽了聽，卻並不信。”

楚燼微僵……

他下意識想要說不是，可這一刻，想到剛剛鬱瑤擋在他面前，面對楚明月的恐嚇和威壓，寧肯受傷也分毫不退的模樣，他忽然就不想再騙她了。

楚燼沒說話，算是默認了之前鬱瑤的話︰以前的話，他聽了，卻並未相信。

鬱瑤有一瞬間的沉默，頓了頓，她看著楚燼，正色開口︰“那麼，我接下來說這些話你可以記住，你是我夫君，我自然會護著你、希望你好，只要你好好修行，做個好人，那我便永遠護著你……”

楚燼怔怔看著她，低聲問︰“……永遠？”

鬱瑤挑眉︰“只要你永遠像現在這樣，乖乖的，不做壞事，那就永遠這樣下去……”

一瞬間，楚燼的眼圈忽然就紅了。

數日來的不安和猶豫在鬱瑤清澈又堅定的視線中終於消散，楚燼心裡那個念頭終於再也無法遏製。

他知道自己在貪戀這樣的踏實和溫暖，可是，這一刻，他忽然不想掙扎了……

感受著心臟劇烈跳動的同時湧出的那股渴望，楚燼抿唇，眼也不眨看著鬱瑤，認真點了點頭，一字一頓︰“好，那我們，說好了……”

鬱瑤嘆了口氣︰“我能吃飯了嗎？”

楚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點點頭沉默不語……

可經過剛剛那簡短的對話，他們兩個之間的氛圍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楚燼心跳有些過快，卻又覺得愉悅和安心，不自覺抬頭看向鬱瑤，片刻後他就有些狐疑︰“瑤瑤為何不像旁人那樣闢谷？”

鬱瑤被“瑤瑤”兩個字砸的一愣，看到楚燼有些不好意思但努力顯得平靜的樣子，她聳肩︰“你不是還要吃東西嘛……總不能你吃著我看著吧？”

“哦。”楚燼抿唇低笑不語。

鬱瑤嘿了聲︰“你這個笑，他就有那麼點意思了……你笑什麼？”

楚燼抬頭，兩眼彎彎︰“我笑瑤瑤明明是自己嘴饞喜歡吃東西，還推到我頭上……”

鬱瑤面無表情看著他︰“你晚飯沒有了，明天、後天、大後天的晚飯，都沒有了。”

楚燼頓時傻眼……

鬱瑤一招製敵，悠悠然拿起筷子繼續吃飯。

沒有晚飯當然只是嚇唬楚燼，鬱瑤自己轉個頭就忘了，甚至，第二天四師兄裴放帶著幾名剛入內門的新弟子下山抓小妖歷練的時候，鬱瑤還帶著楚燼一起去了。

自從上次前往珍寶閣後，楚燼就喜歡上了山下，更何況是下山捉妖，他雖然現在靈力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劍法一點也不含糊。

這幾次，鬱瑤給他渡過去靈力後，楚燼的劍芒已經十分強盛逼人，看得鬱瑤忍不住在心裡感嘆。

不愧是小魔頭，領悟和天賦都是一絕，她隨隨便便教的劍法他都能輕而易舉融會貫通，這是沒有靈力，如果有靈力，恐怕早已經是修行界眾所周知的天才了。

臨行前，鬱瑤又是一巴掌排在楚燼肩膀上給他渡了些靈力過去，等到下山的時候，楚燼第一次嘗試自己禦劍。

他的劍是鬱瑤給找來的，雖然比不上鬱瑤的太歲，但也算是一把好劍，楚燼還珍而重之給劍取名叫浮光。

黑暗中浮出的光芒。

站在浮光劍身上，楚燼的眉眼一片明亮，沒有了為了自保而偽裝的謙卑溫順，他神采飛揚，終於露出幾分少年人應有的模樣。

鬱瑤本意是讓楚燼開始接觸除妖誅邪，把他往正道上引，減少他體內的魔氣和怨氣，可沒想到的是，這天被裴放選中的是一隻狐妖，修媚術的狐妖。

等到一行年輕弟子布好法陣將狐妖所在之處包圍，然後掩了聲息靠近的時候，看到的卻是十分不適合年輕弟子觀看的場面。

那狐妖正被一名書生模樣的男子按在塌上顛鸞倒鳳……一人一妖具是神情陶醉忘乎所以，那名華服公子眯眼悶喘著，臉上卻滿是灰敗之氣。

幾名年輕弟子頓時傻眼，面紅耳赤一時竟不知該不該動手……然後鬱瑤就發現楚燼的面色有些不太對勁。

想到楚燼可能十分抵觸這樣的事情，她上前想把他支開。

“楚燼……”鬱瑤抬手拍了拍他，可下一瞬，楚燼驀然轉身一把揮開她︰“別踫我。”

他面色難看至極。

當看到眼前是鬱瑤，他似乎瞬間清醒過來，可剛剛的影響還沒過去，一驚一愣之下，他喉嚨動了動，轉身直接乾嘔起來。

“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