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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玉令》第85章 突然逆轉,發現異常
於昌弔死在門樑上以後,官府又在張家大門貼上了封條。

時雍無法進去查探,便在宅子周邊走了走。

她記得那夜,黑衣人和「女鬼」都曾經藏在屋頂。

難道屋頂的風光別樣?

時雍擰著眉頭想了想,繞到較為低矮的屋後,叫來大黑。

「乖寶寶,給麻麻放風。」

大黑搖了搖尾巴,乖乖趴在地上,盯住她。

時雍滿意地順了順它的背毛,又寵愛地揉了揉它的腦袋。

「等著我。」

她從圍牆爬上了房頂,小心翼翼地往房子前面去。

大抵是沒有人居住,瓦似乎有些鬆了,時雍走得很慢,生怕破壞了什麼線索,走過拱頂,她慢慢蹲下來,正準備爬過去,耳邊響過一道輕微的破空聲。

她警覺地偏頭,一顆小石頭砸在她的肩膀上。

「誰?」時雍聲音未落,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時雍面色一變,拳頭想也不想朝那人揮了過去,嘶一聲,那人低笑,熟悉的聲音傳來,時雍又驚又氣,正準備罵人,腳下突然一滑,整個人往下栽倒……

「姑姑小心!」

白馬扶舟輕笑的臉,在夜色裡極是溫情好看。

時雍不動聲色地看著他,等身子站穩,冷不丁雙手推出去。白馬扶舟一個不慎,被她直直從房頂上推了下去。

「好狠的女子。」

白馬扶舟掉到地上,好不容易才站穩,一個黑影朝它撲了過來。

沒叫,沒吼,直撲他的襠部。

他認出是時雍那條狗,哭笑不得。

「狗東西,你是咬順嘴了?」

專門襲擊男人的要害,這狗真是能。

可是白馬扶舟哪能如它的願?一個縱身避過黑煞的攻擊,雙手攀簷,幾個起落,再次穩穩落在時雍的面前。

「姑姑就不怕摔死我?」

時雍當然不信他會摔死。

這傢夥沒事就喜歡躺在房頂上思考人生,輕功自是了得,且這裡離地面不高,即使全無防備,也摔不壞他,她只是想出口惡氣而已。

「誰讓你不孝。」

白馬扶舟輕笑起來,揚了揚袖子。

「凶宅可不是柔弱女子該來的地方。姑姑好大的膽子。」

時雍看他:「凶宅也不是本份的男子該來的地方,大侄子你存了什麼心思?」

白馬扶舟面不改色,唇角勾出一抹笑弧。

「姑姑來做什麼,我就來做什麼。」

時雍道:「我來殺人。」

白馬扶舟臉上的表情僵硬了幾分,隨即笑得更為開懷。

「好巧,我想找個人殺我。」

信了他的話,時雍就不叫時雍了。

「你在這裡,守株待兔?」

只要兇手的目的沒有達到,就會再次來到這裡,而這,也是時雍來這兒的原因。

白馬扶舟目光落在她的眉眼上,低頭,笑盈盈地道:「若姑姑是兔,我不妨守株。」

時雍冷著臉,不理會他的調侃,語氣更為涼薄。

「你為什麼對這個案子感興趣?」

白馬扶舟挑下眉,輕笑時薄唇極為精緻邪魅。

「姑姑難道不知?為防辦案人徇私舞弊、栽贓陷害,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會審以及北鎮撫司的重大案件,東廠都要負責監查?」

「哦。」

時雍不冷不熱,「失敬了,白馬公公。」

一聲白馬公公不帶情緒,卻讓白馬扶舟聽出了萬般嘲弄。

他輕笑,換話題。

「趙胤捨得你一人涉險?」

時雍迎風站著,望著深濃的夜色。

其實,自從那日發現有人跟蹤,她就知道,身邊有趙胤的人。雖說是為了案情,但也在無意中護住了她。只是她如今帶著大黑出門,他派來的侍衛可能離得遠了些吧?

「白馬公公。」

時雍覺得這稱呼極為順嘴,又叫了一次。

「你來多久了?」

「一會。」

「可有發現?」

「有。」白馬扶舟笑,「一個妖女。」

時雍冷眼看著他,許久沒有動,那幽涼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又分明是透過他看別的什麼東西。白馬扶舟被她看得略有不適,雙眼微眯,盪出一片瀲灧。

「看夠了嗎?回神。」

「我想起來了。」時雍眼睛一亮,就像沒有看到他似的,沒有遲疑半分,直接從房頂躍下,叫了一聲「大黑」,一人一狗便疾快地消失在夜色裡。

白馬扶舟站了許久。

好一會,輕輕笑著,語氣幽涼。

「有膽色。」

————

離屠勇二人的刑決,還剩六個時辰。

趙胤如一座石雕似的坐在錦衣衛北鎮撫司。

一個身著勁裝的黝黑男子穿過簷下,走到門口的謝放面前,抱劍拱手。

「麻煩通傳,我要見爺。」

謝放張了張嘴,正想說話,便聽到裡面傳來趙胤的聲音。

「進來。」

「進去吧。」謝放偏了偏頭。

許煜道一聲多謝,低頭推門進去,恭順地施了禮,將水洗巷的事情稟報給了趙胤,「阿拾離開張捕快家,先回了一趟宋家衚衕的家裡,待了不過片刻,就又出門,徑直去了順天府衙門。屬下覺得不同尋常,讓白執跟上去,趕緊回來稟報爺。」

「白馬楫待了多久?」

「從亥初到子正,阿拾走後,他方才離開。」

趙胤冷哼一聲,許煜肩膀微微綳起,有些緊張。

「爺。可是屬下做錯了什麼?」

平常面無表情的人,一聲「哼」,那也是了不起的情緒。許煜以為是自己行事有錯,不料,趙胤卻未責怪。

「去吧。盯牢她。」

「是。」

許煜走到門口,又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

燈下的趙胤像一座石雕,一動不動,似無情無欲,陰沉冷默。即使跟了他幾年,許煜和其他侍衛一樣,從來弄不懂他的心思。

更不明白,像他和白執這樣的頂尖高手,為何會輪為三流探子,整天跟著一個女子轉悠。

————

時雍到達順天府衙的時候,沈灝還在吏房裡。

燈下,他眉頭皺起,麵皮綳得很緊,使得眼角的刀疤顏色更深了幾分。

「沈頭。」

時雍大踏步進去,走得風風火火。

「你果然在這。」

沈灝從卷案裡抬頭,有些詫異。

自從牢頭牢四下藥那事後,即使見面阿拾也沒有再同他說過話。今兒大半夜來,所為何事?

沈灝想不明白,「你來找我?」

時雍嗯一聲,「我想看看張捕快一案的證物。」

沈灝眉頭皺得更深了,「案子被錦衣衛接管,連同證物一併被他們拿走了。你為何不去錦衣衛找?」

時雍微微愕然。

是啊,為什麼沒想起?

下意識害怕趙胤嗎?

她一拍腦門,想了想,從懷裡掏出兩個精緻的小東西。

一是從「女鬼」身上奪來的香囊,二是那日大黑從外面「偷回來」給她的荷包。

在沈灝狐疑地注意下,她將兩件東西,一併遞上。

「沈頭,你幫我看看這個香囊和荷包,與張芸兒那些綉品,可有相似之處?」

最初接觸這個案子的便是捕頭沈灝,他也一直關注這個案子,對張家這個案件裡的東西最是熟悉不過。

時雍找他算是找對了人。

沈灝只是看了一眼那香囊,就變了臉色。

「這與張家小姐的綉品極為相似,你從哪裡得來的?」

一般閨閣小姐都喜歡繡花綉鳥綉各種物件,並不奇怪,普通人對綉品沒有研究也很難辨認,可是,張芸兒有個特殊的愛好——她喜歡綉雲,然後在雲上繡花草,暗合她的名字。

時雍不認識張芸兒,認識她的是宋阿拾。

拿到那個香囊的時候,時雍覺得眼熟,只是因為它的描綉很像大黑帶回來的荷包,但一時沒有想起來。今兒去水洗巷的時候,突然茅塞頓開,雲上的花草,不就是張芸兒的「芸」嗎?

有了沈灝的確認,她神色有些興奮。

「我懂了。沈頭,借你腰刀一用。」

說完,她不等沈灝回應,徑直抽了他的刀來,將縫合完好的香囊割出一條小口子,謹慎地拖出裡面的填充物。

香囊裡除了香料,沒有別的東西。

時雍又翻找了一下,竟然從裝銀子的荷包裡找出一張窄細的字條。

「三日後,同去廟會可好?」

這不是沈灝當日遍尋不見的,劉家二公子托僕役帶給張家小姐帶的信嗎?

沈灝驚訝地看看時雍,又接過字條再三辨認。

「阿拾,這東西怎會在你手上?」

時雍不好向他解釋,只是肅然道:「沈頭,這事說來複雜。麻煩你同我一道去錦衣衛,向大都督面呈。」

沈灝看看面前堆放的卷集,「現在?」

時雍點頭,「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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