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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玉令》第865章 比文招親的答案(二合一)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侍衛和內侍飛快地低下頭去,假裝自己耳聾。

 氣氛凝滯了一瞬,但見哲布輕哼一聲,一把拿開成格拽在袖子上的手。

 “成語不是這麽用的。”聲落,他轉頭叫道:“桓才!”

 那個叫桓才的內侍低頭出列:“奴才在。”

 哲布看著成格,不緊不慢地吩咐,“讓先生多給公主布置一些課業,必得寫到她用詞精湛為止。”

 說罷,哲布也不看成格錯愕氣惱的表情,大步離開。

 “三叔!”

 成格大步追出去。

 “三叔。你聽我說呀,我重新說一次好不好?三叔胸有成竹、目無全牛、勝券在握……喂!喂……”

 看著哲布漸行漸遠的背影,小姑娘猛一跺腳。

 “討厭!又丟下我一人。”

 ……

 定國公府不僅門外熱鬧,府裡氣氛也是躁動。

 從題目張貼出去開始,陳宗昶就開始坐臥不安,一會兒在書房裡走來走去,一會兒叫陳蕭出去打探打探,有沒有哪個青年才俊看著順眼。

 陳蕭知道父親擔心自家妹子的婚事,可這“比文招親”,他看著順眼有什麽用?

 “父親不必著急,妹妹出了題目,必得是那個她瞧得上的人,才能合了心意。”

 陳宗昶瞥他一眼,不滿地哼聲,“會做題頂什麽用?人品、家世、哪一樁不重要?讓你去盯著,就是瞧好了,但凡有個好的,咱們先去打聽打聽他的家世人品,覺著合適了……”他壓低了聲音:“咱們悄悄給他透個答案。”

 陳蕭看他在面前晃得人眼昏,皺起了眉頭。

 “可是,父親知道答案是什麽?”

 陳宗昶走動的腳步登時停了下來。

 他看著陳蕭,“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

 陳蕭道:“兒子怎會知道?”

 陳宗昶哼聲,“你媳婦兒成日裡同她走得近,你就不能打聽打聽。”

 “……”陳蕭看著自家想作弊的老爹,“若真有人敢用你定國公泄露出去的答案,如此弄虛作假,你敢招為女婿?”

 陳宗昶被他問住了,捋著胡子一想,確實有些不妥。

 為了贏不擇手段,那不是道德敗壞麽?

 “唉!”定國公擺擺手,“你下去,下去,我看著你就眼暈。”

 陳蕭拱了拱手,“是。”

 從陳宗昶的書房出來,陳蕭記著父親的叮囑,沒有急著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門房偷偷打量了一遍。

 招親榜豎在離府門約摸三丈左右的一顆大榕樹下。此刻,榜前的人群圍得裡三層的外三層,水泄不通。即使是有些對做定國公女婿不感興趣或者沒有機會應招的人,也圍在榜前,看題目,猜答案。各有各的見解、各有各的說法。

 總體而言,大家都不覺得定國公府小姐所出的題面有什麽高明之處。

 但難就難在,誰也不知道這位陳小姐的“心意”是什麽,要契合心意的答案,才能得到她的垂青,這就十分難為人了。

 “乾坤坎離震,可對——宮商角徵羽?”

 “為何不是東南西北中?”

 “橫豎撇折撇……”

 “溫良恭儉讓!”

 “魑魅魍魎魃!”

 “方方正正一塊地,難道是田?沒有光,沒有椅。這是個什麽東西?”

 “……”

 眾人的議論聲傳入門房,陳蕭微蹙的眉頭沒有松開。

 事實上,從陳紅玉拿出題面開始,他也和府上的眾人一樣,一直在猜測妹妹想要的答案是什麽,卻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問烏嬋?

 陳蕭以為就烏嬋那個腦子想必比她更為糊塗,不問也罷。

 “少將軍。”門房張伯突然壓低了聲音,“大都督過府來了。”

 趙胤出門排場並不大,一輛馬車,四個隨從,他的馬車也不是格外華麗,可是他的侍從都不似常人,個頂個的生得英武,往那高頭大馬上一坐,就為車上的人添了幾分神秘和英武,哪怕定國公府外熙熙攘攘的車輛人馬,還是一眼就讓人瞧出來了。

 “想是來接明光郡主的,我去迎接一下。張伯,你記得盯著他們收好應招者的投答。”

 張伯道:“明白。”

 為了公平起見,定國公府在貼出題面的同時,在門房外設了兩個投答箱。

 這兩個投答箱是按時雍的安排特製的,箱子上有一扇小門,但門上有鐵將軍把守,沒有鑰匙取不出來。另外箱門上留有一條細縫,答案可以從這條細縫裡投進去。

 定國公府為謹慎起見,派了幾名侍衛全天候輪番看守,應招者在正月初八前,任何時辰都可以前來投答。

 陳蕭開門出去,正要迎向趙胤,目光一掃,突然發現招親榜前一個明顯高於旁邊眾人的男子。他戴了頂帷帽,面孔看不分明,可那個體格外形,再有身側的兩個隨從,舉手投足都不似晏人……

 哲布親王?

 陳蕭多看了兩眼,然而,待他轉頭把趙胤迎入府中,再回頭去瞧時,那人已然不見。

 趙胤淡淡道:“少將軍在看什麽?”

 陳蕭朝他拱了拱手,笑道:“叫我惟楊就好。小侄奉父命前來查探,應招者中,可有青年才俊。走神了,失禮,失禮。大都督,裡面請。”

 趙胤道:“少將軍關心令妹,兄妹情深,何來失禮之說。”

 兩人說著話,陳蕭直接將人領去了茶廳。

 幾個丫頭小廝齊齊請安,端上茶水果點招待,陳蕭也坐下來相陪,十分熱絡,一面差了丫頭去後宅相請時雍,一面對趙胤以“小侄”謙稱,顯然也是像元疾行一樣,將趙胤當成了長輩。陳宗昶和趙炔從小一起長大,私交如同異性兄弟,趙胤是皇子的事情,趙炔哪怕瞞著全天下人,也絕不會瞞著陳宗昶。

 趙胤能察覺出這次過府,陳蕭待他的禮數與往常不同。

 但對方不說破,他也不多說什麽,但語氣卻是比方才親近了許多。

 “惟揚費心了。大年初二就到貴府叨擾,實在汗顏。”

 陳蕭笑道:“為了舍妹之事,明光郡主年節都不得閑瑕,忙著過府操持。是定國公府耽誤了大都督夫妻團聚,該說汗顏的是小侄才對。”

 “阿拾同陳小姐交好,應當一盡綿力。”

 兩個男人客客氣氣地說著話,不消片刻工夫,時雍就同烏嬋一起過來了。

 烏嬋眉飛色舞,仍是那一副爽利模樣,看到陳蕭就大喇喇地問,“怎麽樣?怎麽樣?來應招的人多是不多?有沒有好看又有才的?”

 陳蕭看她一眼,輕咳一聲,示意她有客人在場,要注意分寸。

 烏嬋眼風睨著他,轉過身來,慢吞吞朝趙胤行禮。時雍不等趙胤說話,已然朝她擺了擺手,“這裡又沒有外人,不必同他客氣。”

 說著,她便笑盈盈走到趙胤的身邊,“聽到丫頭來報,我就知道侯爺接我來了。”

 趙胤:“嗯。”

 時雍笑道:“那走吧,這邊都安排好了,沒我什麽事了。剩下的事情,就要勞煩少將軍多看著些,莫要被人混水摸魚便是。”

 陳蕭連忙拱手致謝,並留他夫妻二人在府裡用飯。

 時雍連忙搖頭拒絕,笑道:“今兒還得回娘家呢。兩個娘,一個要陪著用午飯,一個要陪著用晚飯,我今日已然被瓜分了去。走了走了,回頭再來府上叨擾。”

 趙胤起身:“少將軍,告辭!”

 陳蕭帶著烏嬋把他們送出府門,直到目送馬車離去,這才回返。

 “唉!舒服……”時雍伸了個懶腰,側頭看著趙胤,“侯爺挺準備的嘛。說幾時來接,就幾時來。”

 趙胤坐得端正,“大年初二回娘家是大事。夫人交代,為夫不敢怠慢。”

 “侯爺優秀。”時雍笑眯眯地看著他,“不吝讚美。”

 馬車走過定國公府大門。

 不時有人來來去去,看那個招親榜,議論聲時不時傳入馬車裡。

 趙胤問:“我方才來時,看到哲布。”

 “呀,王爺親自來了?足夠重視。”時雍眼底帶出一絲笑意,撩開簾子望著招親榜,“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趙胤輕笑:“就你是個鬼機靈!”

 兩人去公主府和鼓樓街分別待了半日,晚間也沒有回府,而是轉道去了禦山湯池泡溫泉,次日早上又去了畫舫玩牌推骰,好不快活。

 大年初三,再同陳嵐和寶音一道入宮,向皇帝請安,陪趙雲圳玩了半日。

 大年初四,趙雲圳出宮駕臨無乩館,時雍請來王氏和宋長貴一家和陳嵐,在府裡熱熱鬧鬧的辦席團年。酒到半酣,正說笑時,侍衛小心翼翼的來報,說外頭又來了貴客。

 眾人一道出迎微服出宮的光啟帝,將人請入暖閣,沒大沒小地飽食了一頓。時雍借機探了探皇帝的口風,暫時沒有發現皇帝對她這個“借屍還魂”的“又一個時雍”有殺機,又稍稍安心了些。

 光啟帝是深夜時分離府的,走時,帶走了時雍新作的一副麻將。

 時雍把生活安排得又滿又有趣,難得趙胤這幾日不忙公務,有時間來陪她,她就使勁兒地磨,見天地粘到她的身上。

 就這樣,歡天喜地的到了初八日。

 因為操心著陳紅玉的事情,時雍從昨晚開始就沒有睡好,硬生生等到天明,這才收拾妥當去了定國公府。

 經過幾日的消化,定國公府門前已經冷清下來。

 該投答的都投答了,只剩下零星兩三人在招親榜前徘徊。

 ……

 時雍大步流星地進入內宅。

 陳紅玉坐在香閨暖房裡,纖眉微蹙,不知在想什麽。烏嬋坐在她的旁邊,面前是一堆投答的紙卷,各式各樣的答案,各有不同的投答者名諱,悉數被她擺放整理出來。

 時雍看了看陳紅玉的表情,掌心微微一收,“怎麽樣?”

 陳紅玉側目,讓青紅為時雍看座,然後朝她搖了搖頭。

 烏嬋對此事一知半解,見狀道:“阿拾,你快來看,這裡有好些答案我瞧著很是合適呢。還有個舉子,就著紅玉那幅一字都無的畫,洋洋灑灑地寫了數千字,投答箱都差點被他塞滿。哈哈哈哈,你們說,好笑不好笑,不說別的,單憑這份心意,也勝人一籌……真沒想到,比文招親如此好玩。”

 她一個人邊說笑,邊笑邊看。

 好半晌,沒有聽到時雍和陳紅玉的動靜,這才轉過頭來。

 “你們怎麽不笑?”

 時雍平靜地看著她,“好笑嗎?”

 烏嬋點點頭,又搖搖頭,“不好笑,一點都不好笑。可是紅玉,你到底要的是什麽答案呀?我看你就這麽展開一瞅,就瞅一眼,答案都沒有看清楚吧,你怎麽就覺得不合適了呢?”

 陳紅玉微微垂目,沉默不語。

 時雍看了烏嬋一眼,輕聲道:“因為紅玉心裡只有一個標準答案。如果不是她想要的那個,即便秴得千好萬好,也是不得心意的。”

 烏嬋嘶了聲,坐過來拉住陳紅玉的手,直勾勾看她。

 “紅玉,你心裡的答案到底是什麽?”

 陳紅玉囁嚅著嘴唇,沒有回答。

 良久,閨房裡靜寂一片。

 相比烏嬋的焦躁和陳紅玉的沉默,時雍最為平靜。

 她就像一根定海神針,往美人榻上穩穩一坐。

 “等吧。該來的,早晚會來的。”

 接下去的時間,烏嬋不時叫人去呈上來果點和茶水,又不時派人出去看還有沒有人投答,只要有,就令人迅速將答卷呈入內宅來,讓小姐過目。

 上半日,稀松還有幾個人投答。

 到了下半日,幾乎沒有了。

 隨著天色漸暗,陳紅玉那顆心漸漸沉了下去。

 她看著時雍,幽聲一歎,“不會有我想要的答案了。”

 那麽,為了腹中胎兒,她就得另尋他法。隻如今,父兄為了她的婚事操碎了心,比文招親一過,她選不到夫婿,再離家出走,讓老父親情何以堪?

 陳紅玉無力地發現。

 眼下她的面前,當真已是無路可走。

 便是那一條“死路”,她也不敢輕易踏上去。

 她若尋死,父親和兄長的臉,就當真被她給丟盡了。

 焦灼感,如同螞蟻蜇在心尖,一點點地啃噬著她的心臟,令她呼吸吃緊,越發地坐立不安。

 陳宗昶已是幾次派人來問結果。

 烏嬋來回奔走,那神色比正主陳紅玉也好不了多少。

 “彩雲。幾時了?”

 “少夫人,亥時一刻了。”

 房裡的香漏在靜靜地燃燒,無聲無息。

 比文招親截止到初八裡,也就是亥時四刻止——

 很快就結束了。

 時雍看著那一縷嫋嫋上升的煙,看著系在線香上的銅錢,眉心緊蹙。

 “小姐,小姐!”青紅突然提著裙子跑了進來,氣喘籲籲地道:“哲布親王求見。”

 陳紅玉噌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看了青紅片刻,又默默地坐回去。

 “閨中女兒,不便見外客。去通知父親和哥哥。”

 青紅急忙忙搖頭,“哲布親王說,是專程來見小姐的。還說把這個答卷給小姐看了,小姐就一定會見他的。”

 陳紅玉怔然,顯然已是思緒紛亂。

 時雍笑道:“既有答卷,還不趕緊拿過來給你家小姐過目。”

 青紅連聲應是,慌裡慌張地將一個用火漆封口,裝放得極為嚴實的信封遞到陳紅玉的手上。

 信封上有幾個遒勁的字。

 “陳紅玉小姐親啟。”

 時雍和烏嬋湊過頭去,催促:“開啊,快打開看。”

 陳紅玉垂著眼簾,手指有些顫抖,既希望是,又害怕是,那糾纏的情緒,惹得她臉頰都緊張得紅豔了起來。

 嘩,折疊好的香箋從中抽出,字跡與信封一致。

 “第一箋。上聯:乾坤坎離震,陰陽度玉關。下聯:天地水火雷,八卦藏陰山。”

 “第二箋。謎面:方方正正一塊地,沒有光來沒有椅。幽香撲鼻寒徹骨,一朝得見乾坤裡。打一物。謎底:陰山傷室。”

 “第三箋。美人拜月。月娘,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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