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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玉令》第742章 脾氣!
秋高景靜,尚未大亮,無乩館籠罩在一片濃霧裡。院外的蟲兒在低低呢喃,紗帳上的流蘇被晨曦的微風吹得微微飄蕩……

 時雍睡得很沉,眉頭微蹙著,一條腿霸道地跨過來束著趙胤的勁腰,另一隻雪白柔軟的手,牢牢地揪住他的寢衣,指節握得十分的緊,趙胤想在不驚動她的情況下脫身,幾無可能。

 趙胤早已經醒了。

 無論睡得多晚,他總會準時蘇醒,出去練功。

 但他已經三天沒有提過刀了。

 全是拜懷裡這個妖女所賜。

 趙胤從不認為自己是耽於肉欲的人,三天放縱始無前例,他都不知時雍是給他施了什麽法,怎麽都走不出這個院子。

 他看著沉睡的女子,輕輕伸手想要拉開她,果然,她眉頭皺得更深了幾分,抓住他寢衣的手,往上一爬,直接攬住了她的脖子,又往他懷裡縮了縮。

 這個時節,秋寒已至,男人身上暖和,她很喜歡拿他取暖,無意識間便有了依偎的動作,趙胤看著她這嬌軟可憐的模樣,目光漸漸柔軟。

 “今日該回門了。”

 他低低說了一句。

 懷裡的女人,沒有反應。

 趙胤歎息一聲,扯了被子把她蓋住,趁著她嫌棄地翻被,拉開她的腿,起身坐起。下榻時,回頭看了看她的睡顏,他放輕腳步,悄無聲息地索上袍帶,走出臥房。

 “喚嫻衣來。”

 侯爺新婚,新娘子金貴得緊,因此在這三天裡,無乩館一律不準男侍衛進入,便連貼身的謝放也只能在院門口守候,而帶著丫頭婆子主事的人,便是大丫頭嫻衣。

 丫頭們聽了幾天房,再看侯爺,一個個心驚肉跳,表情都有些微妙。

 趙胤卻似不察,默默站在台階上,嗅著晨風送來的清新,等著嫻衣上來。

 “三朝回門,備禮可都齊了?”

 嫻衣也有點不敢抬頭看自家主子,微微頷首,眼睫不停地顫動。

 “回爺話,管家都已經備妥了,爺可要親自過問。”

 趙胤點頭,“不必。”

 嫻衣遲疑一下又問:“那可要婢子進去替郡主梳洗?”

 趙胤想了想,擺手。

 “等她再睡會。”

 “是。”

 袍袖微微拂動,待嫻衣抬頭,趙胤已然轉身離去,將房門從裡面閂上。

 三天下來,嫻衣已經習慣,看一眼緊閉的房門,轉身安排去了。

 回門對新嫁娘來說,是一樁大事,無乩館裡沒有家長,管家早已把東西都備好,卻沒有想到侯爺會如此看重,親自過問,於是又再次檢查一番,生怕有半分紕漏。

 而謝放得知此事,也算松了口氣。

 侯爺還沒到什麽都不管不顧的地步,若三朝回門都不去,謝放只怕就要闖進去看看,主子是不是被人綁架了。

 ……

 等時雍醒轉,天光已然大亮。但是,睜開了眼,她並沒有睡飽的神清氣爽,反倒覺得力歇疲憊,渾身上下肌骨酸軟,抬一抬身,腰都快要斷掉了似的,連下床都費勁。

 魔鬼!

 時雍咬牙切齒,四處張望著尋找始作俑者。

 卻見他慵懶地倚在南窗邊的羅漢椅上,手執書卷,身姿挺拔修長,如青松朗月,冷毅的臉上不僅不見半分疲態,銳利的眸,冰冷的眉,還有那輕抿的唇,竟帶著一種奇異的神采,俊美無比,高貴無雙。

 時雍氣不打一處來。

 強烈對比下,她懷疑這家夥修煉了什麽邪術,采陰補陽,把她榨取成這個鬼模樣,他竟絲毫不受影響,仍然是這一副豐神朗朗的樣子。

 可惡。

 時雍怨念剛起,腦子裡又不經意地浮現起了許多顛鸞倒鳳的畫面,三天裡的故事,實在是太摧毀意志了,幾乎刹那間,她脾氣就沒了。

 惡魔招惹不起。

 不要以卵擊石,要以柔克剛,硬碰硬不劃算,吃虧的是自己,受傷的是身子……

 時雍心裡發著狠,睜著眼睛看趙胤半天沒有發現她,突然轉過身去,低低飲泣起來。

 趙胤聽到聲音轉頭,看不到她的臉,只看到她削肩微顫,將喜被滑落腰間,露出一片雪白的背。

 他心猿意馬,驚訝地發現,欲望竟隱隱有複蘇之勢。

 禽獸!他默默放下書走過去。

 她身子很白,是那種嫩滑得好像剛剝殼的雞蛋那般的柔膩,因此,身上的紅痕點點就尤其明顯,仿佛在無聲的控訴。

 趙胤目光幽暗地審視片刻,坐下來扳過她的肩膀。

 “哭什麽?”

 時雍以手掩面,就是委屈的樣子,不說話。

 趙胤眉頭皺了皺,掌心撫著她的肩膀,不輕不重地一捏,聲音低沉,“不是很硬氣麽?這會兒倒嬌氣起來。”

 “沒有你硬。”

 時雍懟得毫不猶豫,卻換來趙胤許久的沉默。

 她沒有聽到背後的聲音,裝起來就有些吃力了。

 沒人哄,裝個什麽勁兒啊。

 以柔克剛不行,那就不用客氣了。

 她轉過頭來,臉上半滴眼淚都沒有。

 “敢問侯爺,如今可滿意了?我今兒可以出門了麽?”

 趙胤嚴肅的臉上沒有表情,看她片刻,“起來吧,收拾收拾,回娘家。”

 在這三天裡,時雍無比懷念家裡的美食和自由,聞言,眸子一亮,立馬翻身坐起來,披上衣服,下床趿鞋就要走,豈料,身子的不適突然傳來,讓她搖晃一下,又往回跌。

 趙胤猛地抬手,扶住她。

 “小心!”

 時雍看他雲淡風輕的模樣,又是不服又是氣惱,憑什麽吃虧的是女人,他為什麽能好端端地坐在這裡,沒事人一樣。

 “別假好心。”她拍開趙胤的手,“還不是拜你所賜。”

 趙胤皺眉,“講理。”

 “不講。”時雍想也不想。

 趙胤淡淡斜她一眼。

 兩個人做的事,怎是他一個人的過錯?

 是誰妖精般纏著他,誓要把他弄死不可?

 食髓知味,趙胤對三天裡發了狠地要她,多少有些愧疚,沒有再與她爭辯什麽,見她搖搖晃晃地再次起身要走,又伸手拉住她胳膊。

 “你做什麽?”

 時雍瞪他,“出恭。”

 趙胤不放心看她,“喚丫頭進來。”

 時雍:“沒臉。”

 身上那些紅痕印跡,讓小丫頭看到問起來,怎麽啟齒?

 時雍想要撥開他的手,不料,趙胤卻站起來,“我陪你。”

 “……”

 出恭也陪著?

 時雍看他氣定神閑,沒無惡意,面上微微發熱。

 “大都督這是善心發作了?怎麽突然憐香惜玉起來。”

 趙胤不動聲色地帶著她往前走,“你是我妻。”

 時雍剜他一眼,遲疑片刻,沒有再說話。

 男女感情是最為複雜又微妙的一種情感。時雍不得不承認,張愛玲那句“通往女人心靈的路”的名言是對的,親密感和依戀感,在有了靈與肉的結合後,會變得更為深刻。在沒有發生過親密關系前,不論兩人一起經歷過什麽,有多深的情感,多少會有一些保守,不肯輕易向對方露出最深的棱角,關系會淺一些。發生過了,再看那個人都有了不同的樣子,哪怕再保守的人也會丟掉一些棱角和防備。

 至少,此時的時雍是如此。

 不管兩人有什麽恩怨愛恨,她使喚起趙胤來,毫不客氣。

 她不願丫頭來幫她,整個洗漱和更衣的過程都是在趙胤的協助下完成的,而趙胤,雖是臉色深沉,還是給了悉心的照顧。

 有種做夫妻的感覺了。

 時雍看著男人,任由她將自己抱坐在榻上,微微抿唇。

 “我好了,你去更衣吧。”

 “嗯。”

 趙胤是個傳統而保守的男人,他不習慣被人伺候衣寢,婚前不論和時雍多麽親近,他也會習慣性地避嫌。但是,時雍沒有想到,兩個人都睡三天了,他拿了衣裳居然還要去隔間梳洗。

 “站住!”時雍突然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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