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縣令見狀,偷偷對太守翻了個白眼,他也真能喝的下去茶。
放下茶杯,太守才慢悠悠道:「太子府護衛軍百人護衛郡主,除非那匪徒都不想活了,否則怎敢攔郡主車駕?」
「那倒也是!」周縣令點了點頭,緊繃的頭皮放鬆下來,也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誰知這茶碗裡的茶是僕人給剛倒上的,燙得周縣令呲牙咧嘴,捂著嘴道,「怎麼這麼燙!」
僕人縮著脖子,怯生生開口:「對不住大人,小的見看您一直沒有喝,茶都涼了,就給您重新換了一碗熱的。」
「來了!來了!大人來了!」縣衙衙役高呼著朝涼棚跑來,他喘著粗氣站定,扶了扶跑歪了的官帽,對太守和周大人行禮後,往後一指,「兩位大人,郡主來了!」
周大人驚得站起身,朝遠處眺望。
時值槐月,朝陽璀璨耀目。
極長的馬隊,浩浩蕩蕩踏著金光而來,雖未舉旗,可各個騎著高馬,腰間佩刀,所到之處塵土飛揚,氣勢極為龐大。
太守理了理自己的官服,起身走出涼棚前往迎接。
朔陽宗族之人得到消息,太守和周縣令在城外迎接鎮國郡主車駕,吃了一大驚,族長趕忙讓人通知各位族老,和宗族諸人隨他一同出城相迎。
幾天前,宗族族老將大長公主氣得吐血之事,竟在白氏宗族族長同族老回朔陽之前,先一步傳入朔陽。
朔陽百姓大驚,紛紛議論朔陽宗族果真是在朔陽當土皇帝當久了,誰都不放在眼裡。
最近更是流言四起,百姓們說起前一陣子白卿言私下回朔陽,秘密詳查朔陽白氏這些年都做了哪些天怒人怨之事,走訪苦主之家,當街處置了族長之孫白卿節,又命周縣令嚴查這些年白氏宗族做下的惡事。
還放下身段,向百姓致歉,稱必會將欺凌百姓的宗族子弟除族,且讓宗族補償苦主,宗族若不肯,她便攜大都白家自請出族。
百姓都說,或許這些年大都城白家真的全然不知朔陽白氏都做了什麼。
以往,百姓們聽到路過商旅或者外地之人,說起大都城白家和鎮國公府如何如何高義,都只是撇撇嘴,如今……想想鎮國郡主回朔陽所為,想想被逼吐血的大長公主,多多少少算是信了大都白家有愛民之心。
白氏族長率族老和族眾趕到城外時,白卿言的車馬隊剛剛停下。
族長看著白卿言帶著過百的帶到護衛回來,腿都要軟了,心知此次若是不能滿足白卿言……將犯錯宗族子嗣逐出宗族,白卿言勢必不會罷休。
罷了罷了!出族就出族,只要宗族私下照應著也是一樣的。
看到太守和周大人站在最前端相迎,族長拄著拐杖顫巍巍朝太守和周大人的方向疾步而去,同太守和周大人長揖打招呼。
周大人看著平日裡眼高於頂,拿自己當盤兒菜的白氏族長,今日竟然如此低眉順眼,倒覺得稀奇,再想起這族長將大長公主氣到吐血之事,心裡隱隱也有了底。
怕是白氏知道強逼鎮國郡主以威勢壓他放人是不可能了,所以才這麼低眉順眼的同他示好。
周大人面上不顯,淺淺頷首之後,見白卿言的馬車已經停穩,便隨太守上前去迎。
有來看熱鬧的百姓低聲說道:「鎮國郡主這麼大的陣仗回來,白氏宗族竟然都不知道嗎?鎮國郡主都到了他們才匆匆趕來,比我們還來的晚!」
「說不定是給鎮國郡主端架子呢,人家可是連大長公主都不放在眼裡,都給氣吐血了的!」
「呸,什麼東西!仗著人家大都白家的威勢,還敢如此囂張!真希望鎮國郡主自請出族,看他們白氏宗族還怎麼囂張!」
「哎……希望鎮國郡主真的和傳言一般愛民護民,此次回來是處理白氏宗族欺凌百姓之事!」
「誰知道呢,看著吧!可千萬別只是做做樣子!」
白氏宗族的族長和族人聽到百姓們的議論,臊得面紅耳赤,急忙跟隨族長上前,打算去迎一迎白卿言。
在外人面前,尤其是在太守和周大人的面前,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好的,否則要是讓太守或周大人看出白氏宗族與鎮國郡主水火不容,日後想要求周大人放人或從輕發落就更難了。
誰知,白氏族長一行還未靠近,就被沈青竹帶人攔住。
白氏族長一肚子的火,卻強壓下去,賠著笑臉將姿態放低對沈青竹行禮道:「老朽乃是白氏宗族族長,知道郡主回朔陽,特帶族人前來相迎,還請姑娘放行。」
沈青竹這才抬手示意護衛軍讓開。
春桃撩開馬車簾子,正欲扶白卿言下馬車,就見太子殿下身邊的全漁公公已然立在馬車旁,正笑眯眯望著她道:「我來扶郡主下馬車。」
春桃知道全漁身份,頷首,彎腰立在馬車上替白卿言打了簾。
太守視線掃過馬車後,立在馬下的護衛軍,認出那些護衛軍的佩劍上是太子府的徽記,頓時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再看扶著白卿言下馬車的竟然是一個樣貌清秀的太監,心中大駭。
太守認得,那是太子身邊的貼身太監全漁,自幼陪著太子長大,不出意外將來太子登基,那全漁公公便是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可絕對怠慢不得。
周大人雖然不知全漁身份,可一看全漁身上的服飾,便知道這太監不簡單,壓低了聲音問太守:「大人,您猜那是伺候哪位貴人的公公?」
太守倒也沒有瞞著:「那是太子殿下身邊最寵幸的宮人,全漁公公。看到後邊那護衛軍了沒有,那是太子府的護衛軍。」
周大人倒吸一口涼氣,太子這是派人來給白卿言撐腰來了啊!
其實,周大人倒覺得就算是沒有太子撐腰,這位鎮國郡主也能將白氏宗族收拾的妥妥噹噹,端看那鎮國郡主一身殺伐不懼,沉穩又威嚴十足的氣魄,便知此人手段卓絕。
可太子派人跟著來了,這就表示,太子對這位鎮國郡主十分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