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岐禾眸色越發陰沉:「要是誰給臉不要臉,還蹬鼻子上臉,且看被除族之後……你們的臉往哪兒放!」
說完,白岐禾起身拂袖而去。
白卿平也跟在白岐禾身後離開。
有幾家子子嗣跟在白卿平在軍營練兵的白氏族人,也陸陸續續起身離開。
剩餘留在祠堂白家諸人面面唏噓,想起今早前任族長白威梅派人來請族老以孝道逼迫族長白岐禾之事,誰人現在敢提啊?
那白岐禾可是連自己親生父親都軟禁了的,更別提他們這些人,若是白岐禾真的要將他們除族,按照族規族長還真有這個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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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嘉十七年正月十六,晉國秦懷一地多人染疫,百姓逃散,多往朔陽。
宣嘉十七年正月二十,劉宏、高義郡主率兵攻大梁耀陽城久攻不下,大軍止步耀陽。與此同時,大燕奪又連魏國三城,勢如破竹。
宣嘉十七年正月二十五,南戎趁晉國與大梁陷入交戰之中,突然發難北戎,北戎求援燕國,可燕國一心攻魏,無暇分身,北戎求援晉國、梁國亦是無功而返,只能遣使求助西涼。
宣嘉十七年正月二十九,西涼發兵南戎。
白卿言得到消息時,已經二月十三深夜。
董氏派去登州送年禮之人知道西涼出兵之事,一路快馬加鞭便敢停歇趕回來,管事不方便進內院,所幸與盧平相熟,消息便由盧平親自送信到撥雲院。
因為盧平知道在南戎的那位鬼面將軍是白卿瑜,心急如焚,生怕白卿瑜兩面受敵。
白卿言讓春桃點燈看了來信燒掉後沉思片刻,吩咐春桃拿來文房四寶,又道:「讓平叔進來。」
春桃應聲準備好文房四寶,便出門喚了盧平跨進上房,隔著屏風盧平聽到白卿言極為沉穩的聲音:「平叔,你親自去一趟大都城,面見太子,告訴太子……西涼發兵南戎卻按兵不動,意在窺我晉國,切不可大意!可調遣安平大營守軍和登州軍防備西涼,命駐守晉國西涼邊界的白家軍待機而動。」
只要太子下這道命令,屆時戰事突發……調遣就全由舅舅做主了。
「是!」盧平應聲稱是,轉身就要走,卻被白卿言喚住。
「平叔稍等。」坐在燈下的白卿言擱筆,將兩封信折好,交給春桃:「平叔,這信派可靠之人,親自將這兩封信交於舅舅和沈昆陽將軍之手。」
白卿言這兩封封信裡無他,只有七個字……力阻西涼攻南戎。
「大姑娘放心,屬下一定辦妥當!」盧平行禮後接過信匆匆出門。
南戎事關公子安危,盧平不敢耽誤半刻。
春桃將盧平送走之後,回房在火盆跟前烤了烤,這才撩開垂帷進來,見白卿言還坐在亮著燈的小幾旁,一邊收拾文房四寶,一邊道:「大姑娘快歇著吧!」
白卿言半夜被驚醒,此時倒是沒有了睡意:「什麼時辰了?」
「回答姑娘寅時了。」春桃懷裡抱著筆墨紙硯皺眉,他們家大姑娘自從傷稍微好了些之後,便每日卯時起在練槍,無一日懈怠,春桃明知已經寅時末了,卻因為心疼大姑娘是被叫醒來的,未明言,「大姑娘再睡一會兒,卯時春桃再喚姑娘起來。」
「罷了,已經沒了睡意,將我的鐵沙袋取來,我去練功。」白卿言起身。
春桃欲言又止,隻得去拿白卿言的鐵沙袋,幫著白卿言將鐵沙袋纏好,陪著她在撥雲院的練功房內練槍。
如今撥雲院上下董氏都是安排的老實忠心的家生子伺候,關於白卿言的消息是一絲風聲也不能往外透露。
朔陽百姓知道的,是白卿言為了救太子重傷難愈,自入冬以來有兩次險些都撐不住去了。
春桃眼瞅著白卿言一身大汗,衣裳都濕透了,悄悄打簾出來吩咐小廚房可以往上房送熱水了。
佟嬤嬤試了水溫來練功房喚白卿言的時候,見白卿言已經放下銀槍,正從春桃手中接過帕子擦汗。
佟嬤嬤端著熱茶水進了練功房,笑著道:「大姑娘,水備好了!」
白卿言喘息劇烈,從佟嬤嬤手中捧著的黑漆方盤中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道:「嬤嬤,今日起地龍和火盆不用燒得那麼旺,我這身子一日好過一日,總覺得熱了些。」
佟嬤嬤笑著頷首:「大姑娘放心,老奴知道,不過是想著大姑娘一會兒沐浴,才吩咐將火盆子和地龍燒旺些。」
如今白卿言吃著蕭容衍隔三差五送來的秘葯,又有洪大夫從大燕極寒之地帶回來的葯,寒症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這些日子白卿言又日夜鍛煉,無一日耽誤,整個人明眼可見的氣色大好,佟嬤嬤怎麼能不高興。
白卿言沐浴後,坐在案幾前攤開大梁輿圖和大梁的地方志細看,又在輿圖上勾勾畫畫,用極小的字標註每個月分的天氣,可能會有的災害。
春桃立在白卿言身後給白卿言絞頭髮,視線落在那輿圖上,問:「大姑娘這圖是要給四姑娘送去的嗎?」
「或許小四用得上!」白卿言垂眸凝視輿圖。
白錦稚走的時候白卿言給白錦稚裝了地方志和輿圖,可若是白卿言沒有料錯,那個小丫頭是不會翻的,所以只能她多多辛苦一點。
今天最後這一點弄完,這張輿圖就完成了。
白卿言擱下筆,仔仔細細過了一遍,對春桃道:「讓春枝去喚劉叔來,得派個人將這輿圖給小四送去。」
「是!」春桃含笑出門派春枝去喚劉管事。
白卿言剛將輿圖疊好便聽到門外傳來佟嬤嬤歡快的聲音:「大姑娘!大姑娘大喜啊!」
她抬頭隔著楠木翠玉屏風朝外間望去,只見佟嬤嬤挑起棉氈簾,拎著裙擺跨進來,疾步繞過屏風對白卿言福身一禮:「大姑娘!大喜!洪大夫研製出了治療疫病的葯,這會兒已經先去洗漱更衣,專程讓小銀霜來同大姑娘說一聲!」
果然是喜事,白卿言眼底全都是笑意:「這麼說,洪大夫的法子見效了?之前用過葯的病人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