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奢華的馬車內。
公主李天馥面帶一層薄紗,只露出一雙媚氣十足的瀲灧眸子,神色有些懨懨地側臥於香車之內,手裡攥著李之節從列國為她搜羅來的話本子,似有心事看得十分心不在焉。
「公主殿下,晉國的太子殿下還有那位殺神小白帥都到了,炎王請您即刻拾掇拾掇過去,晚了怕晉國太子怪罪。」西涼太監在香車之外細聲細氣同李天馥說道。
李天馥聽到這話,頓時怒火中燒,氣惱摔了手中的話本子,話本子書脊撞在木案上擺放的純金瑞獸香爐上,發出「咣當」一聲。
香車內的幾個宮婢立刻跪了下來,不敢言語全身打顫。
李天馥驕縱又憤怒的語氣從馬車內傳出來:「怪罪?!我看李之節真是被晉國打得脊梁骨都沒了,我堂堂西涼嫡公主……就是今日不出面誰又能奈我何?晉國太子一來就這麼上趕著巴巴的讓我拾掇拾掇送上門去給人家瞧!我看他是忘了我父皇是怎麼不在的了!真不知道我皇姐怎麼會選了他來議和!這臉都讓他丟到別國去了!」
西涼嫡公主,自小被皇帝和皇后捧在手心裡……正兒八經的天之驕女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當下眼圈就紅了。
她是千百個不願意來和親,可是母后卻說,此次原本就是西涼與南燕合謀伐晉在先,後又被大晉以少勝多,如果不割地、賠款……和親,就是要質子。與其質子,不如讓她來和親。
母后還說男人征服天下,女人征服男人,只要她能得到晉國太子的歡心,將來等太子繼位她生下身有西涼血脈的太子,晉國也就算是西涼的了。
可憑什麼啊?她和皇姐一母同胞,同是嫡女,她雖不如皇姐睿智……不能繼承皇位,可皇姐繼承皇位她至少可以封一個王爺吧?憑什麼她就得來和親?!
越想越委屈,李天馥乾脆窩在馬車裡不動,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你去告訴李之節,本公主下病了,晉國太子想見,就親自來本公主這裡晉見!」
「殿下……」馬車外傳來陸天卓的聲音,「奴知道此事讓殿下受了大委屈,殿下發發脾氣也是應該的。」
聽到陸天卓的聲音,李天馥忙坐起身子,細白如玉管似的手指挑開香車幔帳,見眉清目秀如翩翩公子的陸天卓立在馬車外,李天馥本就被霧氣填滿的黑亮眼睛更是大滴大滴往下掉眼淚。
「殿下就算是再生氣也要為了大局忍忍……」陸天卓抬頭見李天馥正吧嗒吧嗒掉著眼淚,目光幽怨望著自己,心口微微刺痛,垂眸從胸口衣衫裡拿出疊好的乾淨帕子,雙手遞給李天馥。
李天馥咬著下唇,嬌蠻奪過帕子,撒開挑著帳子的細白小手,用帕子沾眼淚。
鼻息間隱約嗅到帕子上沾染了陸天卓身上清如木蘭的香氣,李天馥心情平復了不少,她板著臉吩咐車內的宮婢道:「你們都出去!陸天卓你進來沏茶!」
馬車外陸天卓手心收緊,頷首:「是!」
李天馥望著馬車內跪了一車的宮婢們:「還不出去!」
宮婢們立刻應喏,規規矩矩退出了馬車。
「陸大人,您請……」李天馥的貼身女婢恭敬對陸天卓行禮道。
所有人都知道陸天卓是個閹人,所以對於他與公主獨處車內,無人會多想。
陸天卓撩起長衫下擺從容自若上了馬車,跪拜對李天馥行禮後,讓人端來了水凈手後,親自為李天馥泡茶。
李天馥倚在團枕裡,看著眉目清秀儒雅的陸天卓優雅拎起小爐子上的茶壺燙溫了茶具,當真擺出一副要為她泡茶的架勢,李天馥再也忍不住三步沖入陸天卓懷中,陸天卓不防脊背撞在木板上,木案上茶具也是一陣作響。
馬車外宮婢都低著頭,全當沒有聽到。
車內,李天馥雙手環住陸天卓的頸脖,隔著臉上那層面紗吻住陸天卓,眼淚跟斷了線似的。
陸天卓喉頭翻滾,小心翼翼攥住李天馥的肩甲,輕輕將她推離,幽沉的眸子裡全都藏也藏不住的心疼,他壓低了聲音道:「殿下,奴……奴是個閹人,配不上殿下!殿下忘了奴吧!」
「你讓我怎麼忘?!」李天馥聲音哽咽,驕橫撕扯著陸天卓的衣裳,「你教我男女情愛的時候怎麼不說你是個閹人?!今日本公主就要你!」
陸天卓胸前衣裳被扯開,他抓住李天馥的雙手,紅著眼哽咽開口:「殿下,奴是個閹人,殿下真要這麼折辱奴嗎?奴隻想殿下有一個真正的男人做丈夫,求殿下……給奴留一點尊嚴。」
雖然李天馥要求多次,可在自己心愛女人的面前,陸天卓怎麼能讓她看到自己殘缺的身體?
要恨,之恨他已不是一個男人!
可若非他凈身入了西涼皇宮,又會遇上李天馥?
李天馥一雙含淚的眸子瞪著陸天卓,可瞪著瞪著……裡面的憤怒就全變成了一腔哀怨。
「你怎麼能這麼狠心?!」李天馥哭得不成自持,心中憤懣無比,視線落在陸天卓被她撕扯開的衣襟,想也不想一口咬住陸天卓的肩膀。
陸天卓吃痛倒吸一口涼氣,李天馥趁機抽出雙手跨坐於陸天卓身上死死抱住陸天卓,咬得嘴裡全都是腥甜的血腥味依舊不鬆口。
陸天卓鼻翼煽動,肩膀上的痛比不上心底的痛,他忍不住抬手輕輕環住李天馥的細腰,溫熱的掌心輕撫李天馥發顫的脊背,任由她撕咬,企圖平復李天馥的情緒。
發了狠的撕咬最終變成低低的嗚咽,李天馥哭聲如同幼獸滿腔的不甘和悲憤不知說與誰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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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帳之內鼓樂齊鳴,燈火輝煌,輕歌曼舞中太子與李之節推杯換盞。
李之節一雙桃花眸談笑間不離白卿言,就連太子都已注意到,心裡難免不悅。
西涼炎王李之節還未有正妃,難不成……他是對白卿言動了心思?若是白卿言嫁去西涼,那對大晉絕無好處,這點他明白父皇必然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