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頭雨點似的往下砸,“篤篤”地釘了一地,差點把宣璣釘成標本。他落地點正好還有點下坡,收了翅膀後,因為慣性,往前又足足滾出了二十來米,一道風刃緊跟著打了過來,合抱粗的大樹樹冠被一刀劈開,當頭砸向他。
宣璣:“……”
可是把阿洛津釘在棺材板上好幾千年的又不是他,這跟誰說理去!
王澤:“看車!”
三個“風神”的隊員開著輛麵包車衝了過來,張昭踩下剎車,猛打方向盤,車尾橫掃出去,正好撞開了那掉落的樹冠,谷月汐扒開車門,把宣璣拉了上去:“坐穩了!”
宣璣余光掃見車身上“某某海鮮供貨”幾個大字,心里頓時生出不祥的預感,“等會,你們幾個哪弄的車?”
“路邊徵用的,情況緊急嘛,”王澤亮出了自己的腳丫子,只見他一隻腳上有鞋,另一隻腳上掛著酒店的一次性拖鞋,“我連鞋都沒穿好。 ”
宣璣震驚了:“現在異控局的外勤還得會溜門撬鎖?
“她,”王澤衝谷月汐一抬下巴,“透視眼,撬鎖專家。”
宣璣剛想無腦讚歎兩句,余光卻瞥見谷月汐神色有些閃爍,生硬地避開了自己的視線,微微一愣,又把話咽了。
就在這時,麵包車狠狠地晃了一下,一側的車窗被白骨洞穿,白骨上還連著半根指骨,瘆人地亂動,王澤一肘子把它撞了出去,偏頭見阿洛津也落了下來,就在飛馳的麵包車旁邊,他雙腳略微離開地面,身如鬼魅,彷彿感覺到了王澤的目光,扭過頭來,面具和臉上同時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王澤:“大爺的,這笑容也太他娘的銷魂了,老子腿毛都豎起來了!”
谷月汐飛快地說:“他身上那幾處有血洞的地方就是能量核心。”
王澤沖她一伸手,谷月汐默契地遞過一把槍。
王澤直接把槍口懟進了車窗破口處,穩準狠的照著阿洛津連開三槍。他雖然找不著北,但射擊技術絕對是國手級別的,特殊的子彈閃著灼眼的白光,沒入阿洛津的身體,其中一枚正中他眉心那個釘子釘出來的血洞。
宣璣:“好球!十環啊,兄弟!”
可他話音沒落,就見子彈炸出來的血窟窿飛快地癒合了,那些特殊處理過的子彈像投進大海裡的沙子,連個漣漪都打不起來就被吸了進去。阿洛津速度不減,又一道風刃在他手上成型!
“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啊我的媽!”王澤嚎道,“宣主任,你除了放火,還有別的大招嗎?實在不行你燒他一把試試,要是不小心把森林點著了,我給你滅!”
宣璣:“別扯淡!”
不是他素質高講究環保,連棵樹也捨不得燒,實在是這片森林公園離城區太近了。像阿洛津這種離火裡煉出來的魔頭,耐火程度大概要遠高於石棉,能趕得上煉丹爐裡滾過一圈的猴哥,普通的火噴他身上,基本就是給他暖個手。
能傷到他的火,也夠把整個東川燒成烤箱了,那哪是老王一條雜交鯉魚滅得了的。
與此同時,一個疑問飛快地從宣璣心頭閃過——怎麼會這麼強?
他看盛靈淵用棺材釘釘魔頭,幾乎不比楔幾根釘子往牆上掛油畫難,簡直到了輕而易舉的地步,以至於一度讓宣璣產生錯覺,好像這個人魔只會玩弄一些風聲大、雨點小的咒術。
只是因為他和阿洛津屬性相剋嗎?
可他已經來不及細想了,眼看阿洛津手上又一把風刃成型,氣流卷過,發出類似金屬摩擦的聲音,他這一“刀”大概能把小麵包削成吐司片。
“槍給我一把。”宣璣說完,一抬手按在張昭肩上,“剎車!”
張昭一腳把剎車踩到底,阿洛津沒提防,仍然往前衝去,飛過來的風刃擦著前擋風玻璃掠過。
宣璣手掌撫過谷月汐給他的槍,那槍身上刻滿了銘文,隨著他手指掠過,銘文被激活似的,爆發出火焰色的光。
“幫個忙,”宣璣沉聲對王澤說,“用水流裹住我打出去的子彈。”
王澤匪夷所思道:“什麼?”
用水膜包裹住飛行中的子彈與掀起一片水幕不同,如果說後者只是扛桶水爬樓,前者就是在蒼蠅翅膀上雕《清明上河圖》,眼力、反應速度、對異能的掌控程度必須精細到登峰造極的地步。
“千萬不能漏火星,東川一年GDP將近兩萬個億,咱倆砸鍋賣鐵也賠不起。”宣璣飛快地說,“王總,風神第一水系高手,我相信你!”
王澤:“可我沒自信啊……餵!”
大魔頭不給他們太多的交流機會,阿洛津伸手勾住一棵大樹,以樹為軸,把自己轉了一圈,面朝他們。曾經的巫人族長臉上尚且有幾分稚拙,長發與袍袖跳躍著,穿花繞樹的蝴蝶一般,幾乎顯出幾分天真爛漫的美感。
“水火不容”二人組同時從麵包車兩側滾下車。
宣璣一抬頭,眉心露出了火焰色的紋路,那是已經流傳了三千年的古老圖騰,從烈火與枯骨中誕生,又悲傷、又肅穆。於是當他不說不笑、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時,那妖異、古怪又矛盾的神性,就再次穿透時光,浮現出來。
阿洛津看見宣璣額頭上的圖騰,森然一笑,推著一把風刃,整個人朝宣璣壓了下來。
宣璣一躍而起,腳尖點過風刃——他太輕了,像能在風上行走似的,抬手扣動了扳機:“王澤!”
子彈帶著火光,彈出去的瞬間,周圍的空氣裡就凝出了一層水膜,牢牢地將迸起的火花裹在了中間,可是火焰溫度太高了,水不斷地蒸發,王澤只能不停地攫取著周圍的水汽,汗都下來了。
谷月汐往四下看了看,透視眼落在了麵包車後面的貨箱裡,隔著車身,她一眼看見了裡面的東西,利索地撬開貨箱,從裡面翻出了一箱礦泉水,挨個擰開蓋,往天上扔:“接著!”
可惜宣璣這槍沒打中,充足的水源裹著那枚流星似的子彈與阿洛津擦肩而過,射進了地裡,可不知為什麼,子彈裡的火不滅。火不滅,王澤也不敢撤回隔離的水球,只好對谷月汐說:“水別停!”
宣璣落下時一腳踩在阿洛津的肩膀上,阿洛津狠狠地攥住了他的腳踝,想把他掄下去,宣璣居高臨下地朝他開了第二槍,隨後另一條腿狠狠一別阿洛津的手腕,脫身後,慣性仍帶著他旋轉了大半圈,姿勢優美得像花樣滑冰……除了準頭略差——還是沒打著,子彈再一次是鑲進了地裡。
不等隊友抗議,宣璣又緊接著開了第三槍、第四槍……王澤要崩潰了,因為每顆“入土”的子彈里火星都不滅,每多一顆子彈,他的壓力就大一分,快帶不動了!
谷月汐:“王總,礦泉水沒了!”
“想辦法!”王澤嚎道,“宣主任,兄弟!您是負十環選手吧?我求您了,去得個帕金森治療一下手抖吧!你……怎麼還來!”
說話間,宣璣已經面不改色地打出了第六枚子彈,也不知道怎麼心理素質那麼好,王澤:“給我水!”
礦泉水徹底找不著了,情急之下,谷月汐悍不畏死地頂著滿天飛的風刃,直接從車裡爬了出來。
張昭急道:“姐姐你也太虎了,你……”
谷月汐沒理他,三下五除二拆了發動機,翻出了車裡的水箱:“這個還能用!”
第六枚子彈差一點就把地面上的樹藤燎著,王澤匆忙地從水箱裡汲出水流,險而又險地裹住了它。
宣璣被阿洛津和風刃追得天上地下一通亂竄,幾次都是在千鈞一發間驚險地閃過,遊走在風口刀尖上,突然,他沒注意腳下,被一根樹藤絆了一下,雖然沒摔,但整個人一踉蹌,節奏立刻亂了。
“再燒一次吧,”阿洛津狠狠地盯著他,喃喃地用巫人語說,“再燒一次吧!”
發音溫柔又低沉的巫人語在他的嗓子裡破了音,聽起來讓人遍體生寒,他雙手凝出了一把三米來長的風刃,像座小山似的朝著宣璣推了下去,宣璣狼狽地滾開,脖子上刮破了一個破口,正好跟盛靈淵在巫人塚裡用釘子劃的那個對稱。
而下一道風刃在上一道沒有完全推出去之前就已經成型,隨即追至,這回宣璣像是實在沒地方躲了。王澤變了臉色,谷月汐忍不住別過頭去,張昭情急之下,掐了一秒的表。
時間暫停,可宣璣卻沒有躲,他居然用這寶貴的逃生一秒向阿洛津腳下開了一槍,全然不管逼到面前的風刃!
王澤想撲開他時已經來不及了:“你瘋……”
第七顆子彈落地的瞬間,跟其他六顆埋在地裡的子彈產生了某種聯繫,一張火焰色的大網浮了出來,阿洛津正好在網中心。
宣璣斷喝一聲:“收!”
阿洛津此時驚覺,已經來不及躲了,那張“大網”以七枚真火作基,分別對應了阿洛津幾個被釘子釘出來的血洞,火光像細線,從阿洛津身上穿過去,把他“縫”在了地面。
凶險的風刃煙消雲散,只在宣璣衣服上留了一道淺淺的痕跡。
阿洛津狠狠一掙,卻掙不開,那些“線”紋絲不動,先是他身邊亂蹦的白骨都落下來,隨後,“細線”一收,把他的腰壓彎了,阿洛津痛苦地嘶吼了一聲,身上開始僵直起來。
王澤愣愣地看著被網困住的魔頭,本打算偏頭跟宣璣說句什麼,一眼看見他眉心的圖騰,心裡無端生出一點畏懼,居然一時忘了詞。
森林公園上空只剩下一顆啟明星,東方隱約泛起了白。
這兵荒馬亂的一宿終於就要過去了。
宣璣神色一閃,眉心的紋路消失了,光潔的額頭一亮出來,他整個人的氣質變得和氣明亮了起來。他脫力似的,往後退了半步,筋疲力盡地往身後的大樹上一靠,開了句玩笑:“王總,你可真是大自然的搬運工啊,非得有現成水源才行嗎?好,現在水箱放空了,咱們幾個怎麼回去?”
王澤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他。
宣璣一眼看穿了他在想什麼,“做夢,滾蛋!我又不是客機!”
谷月汐和張昭下車,沒敢靠近陣中的阿洛津。
遠遠地看了一眼,張昭問:“宣主任,這……怎麼處理?”
“那誰知道啊。”宣璣嘆了口氣,倆手往袖子裡一揣,他發愁地看著被困陣中的阿洛津,“也不能移動,我就會這麼一個陣,一挪就破了。”
還是前兩天剛從《東川巫人書》裡看的。
王澤:“……”
他目光落在宣璣身上,起了點興趣——宣璣不言不笑、額間火焰色族徽現身時,給人的感覺非常疏離,像是離整個世界都很遠。然而一開口說話,又總帶點辛酸苦逼的逗樂氣質。
“我看先把他撂這吧,”宣璣想了想,露出一張更加鬧心的表情,“回去咱們問問那個……那個誰。”
唉,還要跟那位打交道。
一想起那位,宣璣就跟十天半個月沒睡覺一樣累。他吐出口悶氣,不知道現在辭職,異控局能不能先把他第一個月工資結了。
“真是厲害,陣法是您自己研究的,還是家傳的?”張昭仔細研究著他的陣法,越看越覺得精緻——在他眼裡,地上的七枚子彈形成了一個閉環,巧妙地把阿洛津穿在了中間,這樣一來,就算阿洛津有搬山移海的力量,也只是自己在跟自己較勁。他越是掙扎,就越是自我消耗。阿洛津臉上的面具表情猙獰,內外眼角不斷滲出血,順著臉頰流下來。
張昭小心翼翼地隔著幾步遠,打量這個上古魔頭,被困住的阿洛津對上少年人那雙無辜又好奇的眼睛,突然撕心裂肺地咆哮起來。
張昭嚇了一跳,只見那可怕的魔物絕望地想從網中掙脫出來,那些“細線”勒進了他的皮肉裡,東川的群山在晨霧中沉默著。
從他第一次帶著年輕的族人們出走的那一刻,故鄉的山水就再也沒有回應過他的聲音。
人的一生,總會有遺恨與後悔,很多人都做過“假如一切能重來”的白日夢,然而夢醒了,知道不可能,也就算了。於阿洛津,他幼年被人間浮華的大夢吸引,少年叛逆,是熱血燃燒下生出的妄念。他在花團錦簇之地長大,不知寒暑、不知疾苦,遊走在無數不切實際的夢想中。然後那些夢一個接一個的破碎,只有最後這個有毒的不會醒。
“只要赤淵火燒起來,東川會恢復原樣,只要……”
因此他走火入魔,不得善終。
張昭無端心生戚戚然,不由自主地聳起後背,往後退了幾步:“還是盡快聯繫總局,叫人想辦法處理吧——哦,對了,宣主任,他是棺材裡封的那個人嗎?怎麼會跑出來?肖主任他們那邊什麼情況?我聯繫一下……”
還不等他解鎖手機,一個電話就打了進來,陌生號碼,但看前綴,是總局的內線電話。
張昭順手接起:“餵,'風神一'張昭,我們這裡正好有情況要向上級匯報……餵?”
電話裡只有“沙沙”的風聲。
“餵?”張昭皺眉,“是信號不太……啊!”
旁邊谷月汐朝他看過來,不知怎麼發現不對,開啟了透視眼。瞳孔驀地收成一條線,她倒抽了口涼氣,抬手打落張昭的手機。
然而已經晚了,張昭手心突然傳來劇痛,那手機忽地冒出漆黑的火光,把觸碰手機的兩人都腐蝕掉了一層油皮。
手機滾落在地,裡面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念著聽不懂的詞。
那是……
“祭文,讓開!”宣璣先是一愣,隨後一把推開身邊的王澤,同時,一枚硬幣從他指尖飛了出去,砸爛了地上的手機,但已經來不及了——
漆黑的陰沉祭文從手機裡鑽出來,瞬間沉入地面,七顆子彈中的一顆被震出了地面半截,阿洛津怒吼一聲,抵死一掙,直接把它薅了出來,精巧的陣法頓時破了,那些火焰色的“細線”帶著魔的憤怒,加倍地朝著宣璣反噬過來。
宣璣眼前一白,完蛋,第一個月工資還沒發就要殉職……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人影掠過,噹噹正正地擋在了他面前。
宣璣的瞳孔突然放大,那些火焰色的細線全都穿進了那人身上,來人微微顫動了一下,卻一聲沒吭。
直到這時,他帶來的微風才遲到半拍地掠過宣璣的頭髮。
風裡有那股陳舊又奢靡的味道。
是……他?
阿洛津看清擋在他和宣璣中間的盛靈淵,當即一愣。盛靈淵卻抬起手,攥住了扎進自己胸口的“細線”,血忽地順著“細線”湧了出去,那血竟是黑的。
瘋狂的阿洛津忽然像是碰到了天敵似的,連忙往後退去。
原本晴朗的夜空驀地一沉,瞬間星月全隱沒,以那長發男人為中心,絕對的黑暗蔓延開。無論是十年以上經驗的精英外勤,還是神秘的民間高手,瞬間毫無還手之力地被那黑暗籠罩進去。
宣璣頭皮發麻,卻被無法言語的恐懼牢牢地釘在地上。
這是什麼力量?
對了,赤淵醫院裡那個彷彿不能戰勝的魔頭只是一個通心草人偶,而此時站在他們面前的是本尊!
一瞬間,宣璣後脊躥起巨大的涼意,不祥的預感像冰水,灌進了他失去了本命劍的後脊:“住手!”
話音沒落,他就感覺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緊接著眼前一片雪亮,所有人近乎失明,暴虐的雷光直接撕裂盛靈淵的黑暗領域,人們的視網膜重新開始有模糊的影子時,炸裂似的雷聲方才響起。
就像……某個被世界規則所不容的東西,突然闖進了這個時空,天地驚怒交加,落下天罰。
盛靈淵卻不躲不閃,生受了這一下,竟紋絲不動,他的血像是有生命一樣,迅速蓋過了細線上的火光,隨之穿透了阿洛津。
黑氣順著阿洛津的眉心、四肢、胸腹瀰漫開,在他臉上留下蛛網似的裂痕。
天道見他絲毫不知畏懼,更加憤怒,一道更粗的雷當空劈下。
宣璣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竟然冒著被天打雷劈的風險,驀地上前一步,將盛靈淵拽離原地。那驚雷險而又險地被盛靈淵避過,一下劈斷了盛靈淵和阿洛津之間的血線,順著那血線擊穿了阿洛津。
阿洛津狠狠地哆嗦了一下,目光卻痴痴地看著盛靈淵,穿透了電閃雷鳴,他忽然一笑,用巫人語說:“靈淵哥,我聽他們講了你的下場… …堂堂人皇,到頭來,卻連他也保不住……其實你也一樣吧?”
盛靈淵可能才是真正的反社會,心理素質奇佳,不管對方說什麼,他的眼神毫無波動。
阿洛津全身跳躍著電光,像個行將破碎的舊娃娃,幾不可聞地說:“要不然,陰沉祭文為什麼能喚醒你?你一出生就被人綁著,生死不為天道容……你甘心麼?”
阿洛津的話沒說完,就像乾裂的泥胚,順著那些黑色的紋路裂開。
“你這一輩子,”他僵住了,喉嚨裡發出乾澀喑啞的聲音,臉上凝固著詭異的笑意,“一無所有……痛快過……一天嗎……”
盛靈淵不回答,只是閉上了眼。
“噗”一聲輕響,少族長灰飛煙滅了。
那一刻,東川的森林公園裡,所有沉默的鳥雀一起哀叫著衝上天空,山間的晨霧忽地飛散了,露出清晰的山脊。
盛靈淵面不改色地扯下紮進他胸口的幾條“細線”,手指過處,已經被燒成一片焦黑的衣服與傷口一起飛快恢復、癒合。
他不痛不癢地瞥了宣璣一眼,淡淡地說:“我留下的雷符被人觸動了,但看來引出來的只是個分身,此前不知你身份,抱歉,失策了。”
宣璣嘴唇動了動,還沒從方才的驚愕裡緩過來。
他什麼身份?
這人……方才被火線穿心,又被雷劈,沒事嗎?
盛靈淵看也不看阿洛津化為飛灰的地方,抬腿往來路走去,走了幾步,他又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扶著一棵樹站住了,宣璣以為他有什麼話要說,就見盛靈淵膝蓋一彎,順著樹軟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