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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定曖昧》80、第八十章
祈言聽見陸封寒的呼吸聲一重。

他倏然回神,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擔心可能把陸封寒咬疼,就想松開牙齒往後退。

怎知陸封寒撐在他耳旁的手一松, 插進脖子與椅背之間的空隙, 扶著他的後腦, 不讓他動。

理解了陸封寒動作的暗示, 祈言垂著眼睫,又用牙齒磨了磨陸封寒頸側的肌肉,再用舌尖踫了兩下。

他隨即察覺,陸封寒整個人都變得緊繃。

“咬著還滿意嗎”

聽見沙啞的聲線,祈言慢了幾秒才回答“很滿意。”

陸封寒貼在他耳側,嗓音低緩“那是不是輪到我了”

祈言覺得很公平,於是應允“是。”

他話音剛落, 就感覺陸封寒模仿他的動作, 同樣貼上了他的頸側。

就在他開始想陸封寒會不會咬他時,一種到讓他指尖都開始顫栗的酥癢從皮下所有神經末梢浮了起來

這一刻他才知道,原來他側頸竟然這麼敏感

明明只是親吻而已。

連脊骨都開始發軟, 祈言下意識地想避開觸踫, 卻被對方不容拒絕地壓製在座椅裡。

兩秒, 祈言就沒了力氣,眼前都蒙上了一層水光。

他松松攥著陸封寒的衣服“將軍”

偵察艦靜靜漂浮在太空中,停止行駛後,運行帶來的噪音也隨之消失, 衣料摩擦的細微動靜開始變得格外清晰。

急促的呼吸間,被困在狹小空間裡的祈言再次啞聲喊道“將軍”

陸封寒“嗯”了一聲。

聲音在空氣中產生的波紋讓祈言耳蝸刺麻。

祈言側頸冷白色的皮膚已經被親吮得發紅發燙,陸封寒粗糲的大拇指輕輕撚磨,激起祈言又一陣戰栗。

眼裡的水色也更重了。

領口凌亂, 露出鎖骨的凹痕,陸封寒調動所有理智,極度克制地在祈言平時冷淡抿著的薄唇上吻了吻,壓住了翻騰的雄性荷爾蒙。

等陸封寒再看向祈言的側頸時,才發現自己雖然控制著力道,但祈言皮膚白,又嬌氣,看起來還是像把人欺負狠了。

祈言拉了拉領口“不疼,只是癢。”他自己踫了一下,輕“嘶”一聲。

陸封寒握了他的手腕“別踫,”說著,找到艦上的愈合凝膠,擠了一點在指尖,抹上祈言的皮膚。

冰冰涼涼的感覺很舒服。

余光瞥見舷窗上映出的影子,祈言忍不住多看了看。

陸封寒衣袖半挽,露出的眉峰冷峻,眼神卻很溫柔。

檢測了八處信號基站,損壞率為百分之二十五,在等小型維修機器人工作的時間裡,祈言手撐著額角,問陸封寒“將軍跟我一樣大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

“十年前”陸封寒回憶,“我十五歲被第一軍校破格錄取,十九歲時,正好作為榮譽畢業生從第一軍校畢業,被聶將軍放進了中央行政區的駐軍,不過在那裡待了一個月我就煩了。”

祈言聽得認真“為什麼”

“聯盟星域內無戰事,南十字大區靠近前線還好,中央行政區,特別是勒托,遇到當街搶劫,能十幾二十個人一起出動還製不住歹徒。跟他們呼吸同一片空氣,讓我覺得自己被侮辱了。”

十年前的陸封寒,正是少年壯志心比天高的時候,奉行用暴力說話。在駐軍待不下去後,轉身就去找了聶懷霆。

“聶將軍問我是不是已經想好,確定要去遠征軍,我說是,他就給了我調令。”陸封寒手指敲了兩下操縱桿,“那時還沒經受過人心險惡,倒回去看才看出來,聶將軍早把調令寫好了,就等我去找他。”

祈言“聶將軍是想你認清自己的內心”

“差不多,他那個年紀的人,總喜歡故弄些玄虛,名曰對年輕人的考驗。但實際上,想去什麼地方、想過什麼樣的生活,大多數人早早已經有所決定,只有少部分人,才有可能會在經歷重大轉折後幡然醒悟或痛苦蛻變。”

陸封寒接著前面的話,“到遠征軍後,很無聊,沒什麼好說的,每天訓練、打仗、積累軍功升軍餃,反而是在第一軍校時更有意思。”

提起第一軍校,祈言記憶聯想,復述了陸封寒在踏進圖蘭學院大門時說的話“聯盟第一敗家子,勒托第一腐敗”

“沒錯,第一軍校太窮了,以至於時常隔著一條河遠望圖蘭,疑惑你們學校怎麼會有那麼多錢。特別是氣候檢測調控系統啟動時,整個圖蘭學院集中下雨,霧蒙蒙一片,這種疑惑就會到達頂峰。”

陸封寒年紀小時,也曾跟著鄙視過圖蘭的學生除了腦子、別的都是擺設。

他提起“有一次半夜,突發奇想,決定翻牆出去吃東西。我負責總體計劃,學偵緝的負責避開巡邏的教官,到了圍牆下,兩個技術兵負責破壞監控和防入侵系統。眼看就要成功了,大型探照燈突然亮起,才知道一開始這個計劃就被發現了,學校想知道我們到底能做到哪一步,故意看戲,然後在離勝利一步之遙的時候,一盆冷水潑下來。”

祈言聽得興致勃勃“將軍當時多少歲”

“十六,那時精力旺盛,腦子裡還裝著水,一搖就晃。那盆冷水潑下來,讓我清醒了不少。”陸封寒回想,發現一起被罰寫檢討和加訓的人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已經記不清了。

猶豫兩秒,祈言問“將軍進遠征軍後,回過勒托嗎”

“好像回過一次。”陸封寒仔細回憶,發覺記憶有些模糊,“聶將軍被刺殺重傷,我趕回勒托,後來好像還接了一個臨時任務。”

這時,一直充當隱形人工智能的破軍開口“抱歉,文森特副官從駐地發來通訊請求,是否連接”

一般事務文森特不會這麼急,陸封寒斂眉“接通。”

三秒後,隔著遙遠的距離,文森特帶著絲絲雜音的聲音響起“指揮,您讓人送回來的補給艦裡,發現了一點東西”

“什麼東西”

“關於狙殺黑榜排名第二十三位、三十一位、五十七位的狙殺計劃”文森特語速極快,“這艘補給艦不是獨眼龍和黑傑克的,應該是那兩撮海盜從別的地方拖過來的,恰巧被指揮您踫見。狙殺地點在南十字大區托裡亞星附近,從時間來看,剛剛開始動手”

破軍亮起星圖,一顆行星被點亮。

祈言快速從記憶中提取有用的信息“黑榜第二十三是凌其誰,第三十一是肖克利,第五十七是理查茲,他們都屬物理學系,研究的領域都是粒子逆變器,檔案上,出生地在南十字大區。”

文森特“經過分析,我們被釣魚的幾率不超過百分之十三。”

言下之意,依然有百分之十三的幾率,這是反叛軍針對他們的一個陷阱。

眸光微沉,陸封寒不過十秒便做下決定“準備救援。”

“是”

自無數星球與碎石間穿過,數千星裡外,一艘星艦正搖搖欲墜。

廣播裡,一道年輕的聲音響起“兩位好,我是駐南十字大區第四軍團下屬中尉,我叫哈恩,我的上官王文新少校已在兩分鐘前殉職,現在由我接替他,完成此次護送任務。”

他似乎有些靦腆,“你們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問我。”

駕駛艙裡,哈恩說完,呼了口氣,有些茫然他有點害怕被提問,因為他很有可能回答不上。

幾小時前,他正在南十字大區托裡亞星上執勤,他的上官王文新上校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朝他做了個手勢“跟我走。”

他就這麼迷迷瞪瞪地跟著上了一艘小型艦。

直到小型艦從星港啟程,飛入太空,他才反應過來是保密任務。

因為任務重要,為了保證信息不被泄露,通常都是臨時點人手直接出發。

一段時間的航行後,他們從一處空間站中接到了三位中年人。

哈恩謹記紀律,多的話一句不說,安安靜靜跟在上官旁邊,隻從偶爾聽見的信息裡拚湊出,這三位應該都是科學家,剛剛在空間站進行了某種科學實驗,現在要返回托裡亞星,再考慮是否從托裡亞星轉道去往前線。

他隱隱有了概念和前線相關,必然十分重要。

於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沒想到在回程途中,他們遭遇了反叛軍的突然攻擊,兩輪交火後,他反應過來,不是意外,反叛軍的目標是那三位科學家

然而他們為縮小動靜,只出動了七艘小型艦以及一艘偵察艦。

很快,在敵方的強烈攻勢下,他的上官王文新在左舷被炮擊損毀的情況下,駕駛著偵察艦狠狠撞向敵方,靠自爆打亂了敵方的陣型。

他想起星艦爆炸時燃起的火焰,抿了抿唇,通過廣播補充道“抱歉,我不得不提前說明,這一次的護送任務,我們可能無法完成了。”

他的聯絡器中響起一道溫和的女聲“不用自責,就算死在這裡,我們也不過是回歸來處。人類由許多元素組成,其中1來自白矮星爆炸,95來自大爆炸,165來自熄滅的小恆星,73來自爆炸的大恆星,我們皆是星塵。”

哈恩怔住,吶吶道“這很浪漫。”

另一個人回答“當然,物理學是宇宙最浪漫的學科。若我們相遇的時機恰好,你又有興趣,我可以將那些浪漫都講述給你聽例如,當你想到,我們穿梭在太空,其實是穿梭在那一場大爆炸的余燼裡,無論是星雲還是星系,都是飄渺未散的煙灰罷了。”

哈恩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

這種說法太過唯美,讓他一時間暫停了恐懼。

不過很快,操縱台上不斷響起的“滴滴”警報聲又喚回了他的神智。

“我會努力將各位護送回托裡亞”哈恩深吸一口氣,“因為我很想聽你們講宇宙的故事。”

駕駛艙後面,凌其誰笑道“是個好孩子,要是這次能活著回去,我很願意把我知道的故事都告訴他。”

淡金色長發的中年女人理查茲靠著金屬壁“要是肖克利沒死,肯定也跟我們一樣,非常樂意。”

肖克利和哈恩的上官王文新少校同在偵察艦上,兩人達成共識,以自爆的方式,為他們打開一條生路。

理查茲手裡握著一個光儲器,裡面儲存有肖克利畢生的研究心血。

這時,整艘星艦重重一震,隨即,廣播中傳出哈恩的聲音“抱歉,剛剛我閃避不及時,尾翼被敵軍擊中了,不過還好,損傷不嚴重。”

明顯已經盡量鎮靜,但還是能聽出慌亂。

他像是在跟“乘客”介紹情況,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凌其誰出聲“你今年多大了”

駕駛艙裡,哈恩聽見這個問題,回答“二十三歲,從軍校畢業一年了。”

他咽了咽唾沫,很用力,一邊緊握操縱桿,一邊說道,“我知道您是在排解我的緊張和恐懼,謝謝您,不過我已經不害怕了,我成為軍人的第一天曾經宣過誓,以骨為刃,以血為盾,僅為聯盟,一往無前。剛剛我其實很害怕,但我把這句話念了好幾遍之後,獲得了一些勇氣。”

就在這時,又一艘星艦在反叛軍的炮火下被炸成了灰,哈恩朝向爆炸的方向,默默行了一個倉促的軍禮。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完成任務,但總要竭力試試。

幾分鐘後,戰圈中,從托裡亞出發的七艘小型艦已經只剩下三艘,而反叛軍仍留存有半數的戰鬥力,逐漸收攏了包圍圈。

哈恩逐漸意識到,反叛軍並不是想要直接取他們的命,甚至在避免炮火直擊艦身更像是要生擒。

思索兩秒,哈恩再次打開通訊“反叛軍好像想活捉你們。”

“是的,我們手裡握著一項新技術,叫粒子逆變器,放到前線的戰場,應該能派上大用場。一開始我們還心存僥幸,現在看來,反叛軍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消息,想要搶奪這項技術。”

哈恩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課堂上也沒有教過,不由問出“那我們怎麼辦”

凌其誰的嗓音是一貫的溫和平緩“你按照你的想法做就可以,我和查理茲已經達成一致,在落到敵人手裡之前,所有存儲資料的光儲器我們都會一並清空銷毀,我們也會結束自己的生命。這項技術沒能送到前線是遺憾,但決不能落到反叛軍的手裡。”

聽完,哈恩握緊操縱桿“結束自己的生命不會不甘心嗎”

查理茲回答“當然會不甘心,我們還有很多關於宇宙的秘密想知道。但我們死了,還有後來人,人類仰望星空不會停止,這就足夠了。”

又一艘星艦在附近被炸毀。

危境之中,包圍著他們的敵艦像張牙舞爪的猙獰野獸,露出獠牙,即將張開血盆大口。

哈恩將自己學過的應敵知識瘋狂地復習了一遍。

他不想放棄

他不甘心讓凌其誰和查理茲帶著遺憾死去

對方避免擊中艦身,想要活捉,那麼,這或許就是一個突破口

敵艦的炮台升起,對準了他的右舷,哈恩快速進行預判,隨即狠狠扳動操縱桿,整艘星艦驟然移位,險險避開了攻擊。

必須想到想辦法、必須

就在這一剎,光弧如長虹般映入眼簾,由遠及近,激光炮刺眼的光芒甚至令哈恩不由地眯了眯眼。

無聲的爆炸。

朝他亮出炮口的敵艦被精確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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