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蜉蝣百裡氏,也算得上是仙洲的千年名門。
百裡一族將冰蜉蝣精得天獨厚的體質作用發揮得爐火純青,有人以治軍能力以司將位,有人以驍勇善戰以司將位,而百裡氏卻是唯一一個依靠豢養死士穩住地位的家族。
他們繁衍後代,純粹的化而無形、體膚如刀的冰蚍蜉是最難得的,化成原型時越能隱匿身份的顏色,就越尊榮。
而其他的一切血統不純的蚍蜉,都會被視為廢品而放逐。
聽書當年生下來的時候染了病,渾身青黑色,百裡一家就將其拋棄在北海的荒野中。
聽說,百裡鴻洲苦求父母而不得,到底沒能成功地將聽書留下來。
這麼多年過去,百裡鴻洲自己繼承了家主的位置,心心念念的都是找自己的親弟弟。沒想到還真的給他找到了,更沒想到的是,當年被視為廢品的聽書,實際上已經長成了血統最純粹、資質最優秀的冰蚍蜉。
聽書走後第二天,百裡鴻洲的大部隊趕到。
仙長府早在幾日前就送還了勞軍詔書,估計也是終於打聽到了這次百裡鴻洲的來意,這份功不敢跟他搶。燙手山芋,早日脫手的好。
寧時亭提前好幾天就讓人打點了晴王府上下,準備迎接貴客到來,並且有條不紊地布置起了勞軍事宜。
這次百裡鴻洲的軍隊自北邊來,剛討伐完進犯的貴族,準備經過西洲南下回到駐地。當中會停留大概三天的時間,寧時亭布置了勞軍所,就地紮起千百個帳篷來,靈藥、靈石和法器修理、治癒術師也一早都安排妥當,並且分撥了銀兩。
傷情嚴重的,接到府中來,用卻死香進行治療。剛斷氣的,用返魂香治療。
每一步都安排得滴水不漏,就連顧聽霜習慣了對他吹毛求疵的,看過他報過來的計劃後,也覺得沒有異議。
自從昨天下午他在路盡頭等他之後,兩個人悶著賭氣的冰層彷彿消散了——當然是顧聽霜單方面的。
寧時亭還是照常提著食盒去找他,順便也跟他說了一下這次勞軍的事情。
「大軍安頓好後,百裡將軍會來府上坐坐,飲冰,按照規矩,是應該家主迎接的。晴王殿下不在,你是這裡的主人,你……」
「我不去,這種事情你不是很拿手麽?」顧聽霜眯起眼睛,「我最厭煩你們這些人迂迴打交道的事情,你既然喜歡在我爹面前表現,這事就你做吧,以後都不要拿這種事來煩我。」
寧時亭欲言又止。
顧聽霜抬起眼看他,有點不耐煩,又不像是不耐煩,只是閑散地問道:「到底怎麼了?」
寧時亭笑,說:「我是想,以後殿下身體好透,成為王府主人了,以後掌握西洲,也免不得要在官場上虛與委蛇一番。如果能提前見識、適應一下,大約也不是什麼壞事吧。」
「你就這麼自信,覺得我往後會繼承晴王府?」顧聽霜說,「我不是你,這點榮華富貴,我瞧不上眼。我寧願隱居靈山中與群狼為伴,也不願意再跟外邊那些令人噁心的人打交道。」
寧時亭輕輕嘆了口氣,說:「這樣當然好。殿下如果實在不喜歡,那便交給我來做吧。」
顧聽霜本來對這些事情煩得要死,不過聽寧時亭這麼一說,卻反而有了點興趣。
也說不清為什麼,他總感覺寧時亭那話裡還有別的意思。
他思考了一下午之後,讓葫蘆傳話去找寧時亭:「給我留個位置。」
百裡鴻洲上門的時候,時值傍晚,大軍休整得差不多了。
寧時亭出門,監視勞軍事宜回歸後,順便就以晴王府中人的身份,請了大將軍回府上。
顧聽霜則坐在輪椅上,大堂的主椅撤走了,他就成了正中心。
他穿著最正式的世子服製,一身沉紅,周正大氣。
氣息收住,脊背挺立的時候,依稀還有十年前那個驚艷西洲的少年人的影子。
而寧時亭不卑不亢地引客入府,姿態也是清雅端方,不是主人姿態,而是順從的姿態。
言必稱晴王主人,閑話時提起顧聽霜,也會垂下眼,認真恭謹地叫一聲「少主人」。
這讓顧聽霜感到有一點愉悅。
而在寧時亭領著百裡鴻洲進門後,先對他行了一次禮,乖順溫潤地叫他一聲「殿下」的時候,這種愉悅感達到了頂峰。
那麼漂亮那麼出挑的人往那裡一站,眉眼儘是對他的臣服和以他為名的驕傲。
顧聽霜心想,怪不得他爹肯把寧時亭留在身邊,留這麼多年。
不是沒有人對他俯首稱臣過,可是怎麼就這鮫人……做起這件事的時候,眼角眉梢都帶著討喜,好像是願意把心挖給你的那種乖順,讓人恨不得搓揉碾碎。
儘管只是驚鴻照影,只是那一剎那從人眼底浮現的隱光,但是顧聽霜隱約察覺到了——
「這個人盡在手中」,會是多大的誘惑,足以讓人脊骨戰慄,頭皮發麻。
「早聽說西洲人傑地靈,還是晴王會□□人。剛剛從那邊回來,還聽見百姓問我們是幹什麼的。以往西洲勞軍興師動眾,這次咱們走了百姓都沒發現,這都是晴王府的功勞啊。」
百裡鴻洲眉眼和聽書很像,雖然身為大將軍,但是並沒有平常印象中的那樣魁梧寬厚。是個精壯、細瘦的男子,皮膚蒼白,顯而易見也是冰蜉蝣一族的俊傑。行動舉止都透露著一種雷厲風行的氣息。
寧時亭笑:「將軍客氣了。」
百裡鴻洲來到堂前,先看了一眼顧聽霜。
按照晴王品級,顧聽霜的品級要比他稍微低一點,但是他的身份在這裡。
仙洲人識時務,都知道不以品級論人,怎麼對晴王世子,也等於怎麼對待晴王,儘管外邊早有傳聞,說晴王世子是個廢人,並且不得晴王喜歡。
如果是這個情況,那就值得玩味了。
對晴王世子的態度好與不好,都可能被晴王惦記上。
看完一眼後,百裡鴻洲收回視線,俯身準備慢慢悠悠地行禮。
顧聽霜卻也在一邊冷靜地打量他,在他來得及開口之前,先打斷了他:「將軍知我行動不便,就恕我不能起身迎接了,禮數不周見諒。」
少年人眼裡帶著幾分玩味,似笑非笑的樣子,像是知道來人心裡在考量什麼。
別的倒是什麼都沒說,但是這眼神實在是讓人膈應的慌。
百裡鴻洲沒想到在這個殘廢的世子面前碰了個軟釘子,心裡略有不快,只是轉頭對寧時亭笑說:「寧公子,平常一人操持這麼大個晴王府,也是夠忙亂的吧?」
寧時亭聽不出來似的,只是垂眼微笑道:「為世子殿下做事不辛苦,王爺與世子遇事自有定奪,亭不過聽命行事罷了。」
一頓飯吃得客客氣氣。
平常寧時亭和顧聽霜遇到一起時就夠沉悶了,現在又加進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百裡鴻洲,顧聽霜覺得悶得慌。
他抬眼去看寧時亭。
寧時亭這個人平常不怎麼說話,但是一旦開始辦事,話就意外地多了起來。
這大概也是他們這些善於玩弄權術的人的手段之一,笑裡藏刀,話裡有話,都是非常平常的事情。
百裡鴻洲對寧時亭的態度有些疏遠,不知是不是也聽聞了有關他毒鮫身份的傳言。
態度說不上特別好,只是有點敷衍,雖然言必稱「恩人」,說一聲感謝他對聽書的照顧,但實際上就差把話說明了:寧時亭救回聽書,並將他帶在身邊,這個人情,他已經用勞軍一事還了。
百裡鴻洲說:「公子這次勞軍有功,仙帝陛下定然也會記得晴王府的人出了多少力。」
寧時亭只是笑,堅持給他倒酒,讓人布菜,很是殷勤,也問道:「將軍可急著南下?不急的話,不妨在我們府上停留幾天。如果將軍這樣匆匆來,匆匆去,王爺也會怪罪我。」
百裡鴻洲說:「不必了,王爺與我都是武人,不講究這些繁文縟節,不過還是感謝寧公子好心。」
顧聽霜悶得難受,看寧時亭那個樣子,更覺得煩悶。
這頓飯吃得他滿心不爽,也懶得聽這兩個人打太極了,隨便找了個由頭就撂了筷子。
葫蘆等在院門外,看見他出來,就笑了:「殿下。」好像是知道他受不了裡邊的情況,預料到了他會提前出來一樣。
顧聽霜有點不快:「你笑什麼?」
葫蘆說:「是寧公子讓小的過來等著接您的。昨兒您說要來,寧公子就說有點擔心,也後悔叫您過來了,這種場合無趣,殿下年紀還小,其實可以不必來。」
果然又是那鮫人弄出來的么蛾子。
年紀小?
他十四了,再過幾天就是十五。平常仙洲名門望族的小郎君,哪個不是十一二歲就開始主事了?
顧聽霜說:「他們迂腐氣重,官威大,我也不屑於和他們同流合汙。太假。」
葫蘆回頭看了一眼宴席的燈光,默默無聲。
輪椅滾過青石板路,發出輕微的碰擦聲。
過了一會兒,顧聽霜又說:「寧時亭這個人,太假了。」
「他就這麼信任那個叫百裡鴻洲的人,覺得那小屁孩託付給他就能前途無憂了?但是照我看,此人工於心計,冷漠虛偽,也不是什麼善茬。只看最後,是他犯傻,還是我傻了。」
葫蘆說:「公子和殿下的想法都是對的,可是還沒發生的事情,誰能說得清,聽書公子的事情也是,人各有命吧。」
顧聽霜只是垂眼去看平整的地面,夜色中反射著月光,熠熠發亮。
那一聲輕得如同呢喃:「是我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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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我愛咪咪虎?
乍一看是病嬌世子仔細一看也是個不知道怎麼表達愛的小柿子
網友:藍花璀璨
聽書下線啦
以後就柿子傲嬌專場了。想想還有點小激動
網友:遲晝
苦瓜寧寧:養孩子好難qwq。
大豬蹄柿子:我想弄你(。
網友:第416號甜文選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雖然名字決定不了文的內容和質量但是這本書名真的好羞恥啊哈哈哈哈哈古早狗血言情風
網友:十月流歌
柿子:「我想這麼弄你,就怎麼弄你,是不是?」
鮫:「是。」
我:「是是是!嘿嘿嘿嘿嘿嘿。。」
網友:大Do啦
不希望聽書受傷但我擔心即使現在這個孩子別彆扭扭到時候還會在危難關頭救亭亭,總感覺留不住這個孩子
網友:落落落
拍打柿子頭!!!!!!你能不能對寧寧好一點啊!!!!以後有你後悔的!!!他都這麼苦了你這個大豬蹄子!!!!!
網友:素衾三三
互相折磨到白頭,悲傷堅決不放手,你的暴烈太溫柔,感情又痛又享受。為柿子送上一曲《不將就》
網友:時懿
這個心理活動!!!柿子寧有事兒嗎??你知不知道你喜歡亭亭了!愣著幹嘛!上呀!表白呀!
網友:156
嘿柿子獨佔控制欲快爆炸啦
網友:十四依
我想怎麼弄你,就能怎麼弄你。嘖,真是會撩。
網友:千秋歲引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聽書也要好好的!!!講真柿子以為世人說亭亭愛慘了晴王所以會留在晴王府,但現在亭亭不愛晴王是不是終有一天還是離開王府的qwq
網友:油呢娃子
我會是那個在作話裡冒泡的幸運寶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