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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銷魂/輪椅暴君的白月光[重生]》第 106 章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顧聽霜聽見這句話的一瞬間,其實並沒有理解那句話背後真正的意思,他渾身上下都在抗拒理解這句話和背後可能蘊藏的含義,整個腦子都「嗡」了一下,連骨頭都涼了下去。

他父親給寧時亭送了婚書。

他是看過寧時亭的夢境的,他知道寧時亭少年時對顧斐音抱有什麼樣的感情。他不知道寧時亭在冬洲經歷了什麼,即使有了一個隱隱約約的推測,那就是或許寧時亭的戰友們就是被寧時亭夢裡的那個陣法害死的。

這是死仇。仇與敬愛崇拜交織在一起,如今寧時亭從小到大,完全無法奢望的東西送到了他手裡,他還會堅持嗎?

儘管寧時亭一次又一次地在他面前表忠心,讓他寬心放下,但是顧聽霜發現,時至今日他依然讀不懂寧時亭的心思。

他是一個殘廢的世子,本來與世隔絕,好不容易入世,也怪誕地與狼群為伍。他不怎麼懂籠絡人心的方法。

而顧斐音呢?他的父親,位高權重,他有無上仙術絕學和雄韜武略,他能給寧時亭的,和顧聽霜能給寧時亭的,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東西。

顧聽霜僵在了那裡,連一點微茫的笑意都擠不出來。心臟沉沉悶痛著,幾乎讓他無法呼吸。

經年累積的、噩夢般的回憶又將用上,顧聽霜彷彿看見了自己剛大病那年的秋天,那個在浣紗房外的女孩和婦人,那隻被捏死的兔子。

兔子被捏死了,死過一次再苟活重生,從此成長為狼,狼經人馴化,從此成為家犬。、

他曾經從那麼黑暗地塵世中走出來,是因為寧時亭拉了他一把。

現在如果寧時亭離開了,那他——

顧聽霜不敢想自己會怎樣。

顧聽霜幾次開口,才勉強發出了聲音:「哦,婚書。」

「婚書,為什麼,是一個好的時機?」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問道,機械呆板,一字一頓。

寧時亭瞅了瞅他,斟酌著說道:「依照臣對晴王爺的了解,王爺走到這一步,說明他已經不再信任身邊人,而且急切需要臣的助力了。」

「在此之前,殿下或許也知道。臣之所以被派來府中三年,正是因為三年前,晴王爺在朝中人心不穩,更被仙帝忌憚。我是毒鮫的這件事,隨時都可能變成利刃,刺傷王爺自己的勢力。王爺一本就不喜歡臣,二已經靠臣的力量做成了許多事,於是讓臣來到西洲,一方面是替王爺打理西洲事宜,重新替晴王府掌權,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用一個入府主事的名號拖住臣。」

「哦。」顧聽霜看起來獃獃的,也沒了之前回答他的問題的那個機靈勁兒,彷彿在走神。

寧時亭從去年就發現了,這少年面對他時,經常容易走神那麼一下子,在最剛開始結識韋家小公子和傅家小公子的時候尤其嚴重,後面雖然慢慢地在好了,但是依然會時不時地犯一下愣。

寧時亭嘆了口氣:「殿下知道臣在說什麼嗎?」

顧聽霜瞅他。

寧時亭:「……」

他估摸著顧聽霜是有點喝醉了,於是輕聲細語的繼續跟他解釋:「晴王要用人了,之後就會有大動作。如今是一個好時機,臣或許會離開西洲一段時間,跟隨晴王做事,同時再尋求王爺地把柄,以給您提供更多的情報和便利。」

「不行!」顧聽霜脫口而出。

寧時亭頓了頓,似乎是預料到他這個反應,無奈地笑了笑:「……不會是現在,殿下,大約要過段時間,等今年……入夏吧。」

上輩子差不多也是這個時間,顧斐音給他送來了婚書,還有一封信。

那時候他好哄也好騙,他想過為顧斐音死,願意為他斷輪迴路,可是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能夠通過婚姻的方式,將他傾慕的人霸佔在身邊。

這對於當時的他來說,是不可想象的。

上輩子他悔悟得多晚呢?

他收下了婚書,繼續回到他身邊,一如三年前。為他生,為他死,陪他征戰四方,多少次只差一點就丟了性命。

等到和他一起去了王城,進了那個金碧輝煌的殿堂,從此接觸了更多的天子秘聞,他才知道顧斐音從前利用他、騙他幹了多少事,以至於他錯把最大的仇人當成神靈一樣來敬重,還為此背負了一輩子的自責。

那時候冬洲的陣法失敗,他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找人,顧斐音告訴他:「阿寧,是你沒有按我說的做,我讓你過了子時再回來,就因為你不聽話,白白浪費了那麼多條人命,你親手害死了你的戰友兄弟。」

他聽進去了,從此一生都沒有睡過一次完整的覺。夢魘的毛病,其實上輩子就有了,只是這輩子變得更加嚴重。

顧聽霜也冷靜了下來,聽明白了寧時亭的意思——顧斐音那邊在籠絡他,證明之後會有所動作。

寧時亭見到他如今已經籠絡到了一批人才,所以甘願放棄在他身邊的位置,而是先回到他原來的位置上,在晴王身邊觀察、等待,顧斐音出現紕漏的那一剎那。

顧聽霜喃喃說:「我就怕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鮫人,你知道你是一塊肉嗎?」

寧時亭笑眯眯地說:「臣是一條魚。」

顧聽霜仍然覺得自己聲音打顫,他捏了捏拳頭,避開他的視線,沉聲問道:「那婚書,你還是……」

還是會接受嗎?

會在那紅封地信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嗎,如果他真的要再回到顧斐音身邊,權當緩兵之計的話?

寧時亭思索了一下,輕聲說:「收下吧。日後再退還便是。」

顧聽霜酸溜溜地說:「我看你就是很想收下。」

寧時亭無奈地說:「臣沒有……算了,臣先去接待客人。秦大人那邊,我還沒回話呢。」

顧聽霜眼睜睜地看寧時亭從自己眼前溜走了,錯身的一剎那,他的手指動了動,到底還是沒有抓住他。

晚上,顧聽霜照常去香閣入睡。

生日宴過了白天的嘈雜,夜晚也有許多人出來散心遊覽,不開放的地方只有世子府和香閣,也就是這裡勉強還能算作安靜。

寧時亭早早地洗漱換衣了,正在閣樓中看書。

準確地說,是看他的婚書。

十多年記憶模糊,他不記得當初的婚書長什麼樣了,如今回頭再來看,也隻覺得有些惘然。

他不是沒有幻想過能擁有一個家,不管是看清楚顧斐音是個怎樣的人,之前還是之後。

「家」這個字對他來說,是很遙遠的東西。

他之所以將鮫人耳收藏至今,偶爾拿出來看一看的時候,不免也會想一想,他的父母是怎樣的一個人。他有過期許,他知道當時鮫人族滅,族人雖然柔弱美麗,手無寸鐵,但是從不肯投降認輸。所有的鮫人前赴後繼地去試傳說中毒鮫的製法,前赴後繼地死,寧願和血族戰到最後一刻,世間鮫人族滅,也不能容忍血族提出的條件:讓鮫人永世為奴。

他想自己的父母,一定也是懷著熱血與堅韌,為他們,也為他,選擇了最慘烈的路。

寧時亭自嘲地笑了笑。

手邊的燭火晃動了一下,寧時亭走著神,沒留意手中的婚書直接被人奪走了。

他以為是聽書在淘氣,剛想回頭去看的時候,卻發現輪椅上的少年正盯著他看,臉色很難看。

「你不是說不想收下,一點都不在意這個婚書嗎?」顧聽霜陰陽怪氣,「你果然在騙人,寧時亭。」

寧時亭瞥他,又嘆了口氣:「殿下又來了。」

「不是我又來了,是你自己撒謊被我發現了。」顧聽霜盯著他看,彷彿要把他看穿一樣,「你不敢承認嗎?」

「臣真的不在意……」

「真的?」

顧聽霜湊近了,烏黑的眼眸盯著他瞧,裡面的光芒有些野性的威壓。

這一瞬間,寧時亭感覺自己被一隻正待捕獵的狼看了一眼,不由得心跳慢了一拍。

他輕聲說:「真的……」

「那我燒了。」顧聽霜揚手,直接把婚書放在蠟燭上點燃了。

寧時亭下意識地攔了一下,顧聽霜卻不給他機會,隨手一丟,角落裡竄出的小狼立刻叼住了燃著的婚書,十分會察言觀色地扔進了炭盆裡。

婚書頃刻間就燒得焦黑。

寧時亭:「……」

這也太過簡單粗暴了。

他又搖了搖頭,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嘆。也是這個時候,壓在他心上地沉沉束縛,忽而也像是被燒成了灰燼。

都燒了,所以無可回憶,沒什麼意難平,也沒什麼可後悔的。

他走錯了路,這輩子無非換一條路重新走。

「你生氣了?」顧聽霜端詳著寧時亭的臉色,有點心虛地問道,「生氣了?又不理我了?」

寧時亭沒理他,開始翻書做事,查閱今日府上的帳目。

「你別不理我,你理理我,寧時亭,我錯了。」顧聽霜扶著輪椅晃到他身邊,有點慌。

看寧時亭還是不理他,顧聽霜厚著臉皮說:「你別生氣……我給你賠一封婚書好不好?我爹沒辦法娶你了,那我娶你也是很好的啊。」

哪有這麼賠的?

寧時亭多少有點故意捉弄他的意思,憋著笑繼續沒理他,卻見到顧聽霜真的跑去翻箱倒櫃,拿了筆墨,又找人要紅紙。

寧時亭看差不多了,輕聲說:「不用了,殿下,臣沒生氣——真沒生氣。」

「魚生沒生氣,魚又不知道,它們只會在水裡遊。」顧聽霜眼睛都不抬一下,拿起筆刷刷地寫。

是婚書。

紅底黑字,字字句句都是婉轉的戀慕和未來的期許,彷彿可以看見百年宅院前的飛鳥竄動。那畫面成了寧時亭和他,手挽手賞月聽茶。

他知道這是個玩笑,可是也只有他知道,這個玩笑有多認真。

至少還能在他面前,光明正大地寫出來。

那一剎那,顧聽霜腦海中忽而晃過一個畫面,他記了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雪妖種在他腦海裡的另一個「我」的記憶。

他坐在桌前,袖子裡揣著婚書,看另一邊的寧時亭也收到了顧斐音的婚書,什麼都沒說,安靜地離去了。

……

「我寫好了,送給你。」

顧聽霜放下筆。

他把兩張都給他遞過去。他不懂普通人的婚書,是兩邊各執一份,隻覺得寫好了,那麼都送給寧時亭。

寧時亭笑了:「殿下快收回去,這樣的玩笑開不得,別人知道了要說閑話。」

「說閑話又有什麼關係?」顧聽霜說,「你收起來,不就沒人知道了。」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你收起來……就,放在你那個裝鮫人耳朵的箱子裡,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沒別的人知道了。」

他偏過頭,不敢讓寧時亭看見他此刻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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