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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先生的金絲雀》第323章 興許 再無歸期
這夜、宋思知剛從研究室出來,整個人處在極度疲倦當中。

連澡都懶得洗,剛躺下,準備和衣睡下。

剛眯眼,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將她從睡夢中猛然拉回來。

潛意識中,她以為又是薑慕晚,拿起電話準備開口就罵時,那側,俞瀅的嗓音哽咽傳來:「爺爺暈倒了,快來醫院。」

霎時,本是困頓的人瞬間清醒,猛的從床上爬下來,踉踉蹌蹌一股風似的的沖了出去。

那步伐,用她往日裡罵薑慕晚的話來說是有鬼在後面追她。

上趕著她去投胎。

這夜,醫院急救室裡,醫生正在給老爺子做檢查。

到底是年歲大了,往日裡再健朗,也有意外發生的時候。

何況這人今日,被薑慕晚結婚一事給刺激到了。

「老先生年歲大了,又有些高血壓,能不受刺激最好,」醫生檢查完,邁步過來同宋蓉和俞瀅道。

「宋老自己平日裡也很注意,生活習慣跟飲食習慣都還不錯,今日這種突髮狀況還是第一次,還是要多加註意,年齡擺在這裡,不比少年人。」

醫生一番話出來,讓宋蓉心痛難耐。

受了刺激這四個字一直在她腦海中環繞不去。

她紅著眼眶點了點頭:「謝謝醫生。」

「住院觀察一晚,要是沒事明早就可以出院了。」

宋思知急匆匆奔赴而來,恰好老爺子剛被送到病房,她氣喘籲籲的站在門口,喘了兩口氣,才推開門進去:「爺爺怎麼了?」

「高血壓上來了,」俞瀅道。

「受什麼刺激了?還是吃什麼不該吃的東西了?」她問。

到底是學醫學專業的,即便不當醫生也知曉些許,老爺子這突如起來的高血壓上來了不是受刺激就是吃錯東西了。

若說受刺激,這麼多年也沒見老爺子為了什麼事情上頭過。

吃錯東西?他自己向來注意,也難發生這種事情。

宋思知望著躺在床上的老人家,連帶著腳步聲都輕了。

「沒什麼事了,醫生說今晚住院觀察,你跟我來!」俞瀅說著拉著宋思知的手去了病房外。

「媽!!!都過去很久了,在醫院裡你就別罵我了,我這麼大個人了,又是在醫院裡,我要臉,萬一。」

「蠻蠻有沒有跟你說她在c市領證結婚的事情?」

宋思知求饒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俞瀅這麼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給打斷了。

她錯愕了半秒,似是有些沒聽清:「什麼玩意兒?」

「領證結婚了?跟誰?她這麼個大活人結婚家裡人能不知道?媽你做啥夢呢?腦子淋雨了?」

俞瀅惡狠狠的望著她,伸手將兜裡那張複印件掏出來甩給她,氣呼呼望著她:「你姑姑已經去c市求證過了,爺爺暈倒之前我們也在討論此事,你最好不知曉,如果連這種事情你都幫著蠻蠻瞞著家裡人,我就當沒生你這個狗東西。」

宋思知摁住被甩到胸前的紙張,伸手將手中折了幾折的紙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結婚證複印件,且領證日期是08年十一月二十一日。

「握草……,」宋思知望著手中紙張,一個沒忍住爆了粗口。

震驚,驚恐,翻滾而來。

難以置信席捲著宋思知的腦子,她跟所有宋家人的想法一樣,覺得這等荒唐的事,她會做,宋思慎會做,唯獨薑慕晚不會做。

可偏偏,薑慕晚做了。

她不動聲色的結了場婚,且還是在瞞著家裡人的情況下私定了終身。

那個曾經揚言著自己準備賺夠錢買塊地修座廟的人竟然幹了這等天大的事,也難怪!難怪爺爺會被氣進醫院。

難怪俞瀅會這般憤怒。

薑慕晚這是不拿她們當一家人對待啊!偷偷摸的將事兒給辦了。

宋思知站在走廊上,陷入了沉思,她的思緒在回顧過往的每一天,每一件大事,小事,以及她所能想到的跟薑慕晚的每一次相處。

她在想自己在過往的那些歲月當中到底是做了哪些讓薑慕晚懷疑他們不是一家人的事兒。

宋思知站在走廊上想了很久很久都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她腦海中的思緒就像牆上的蜘蛛網一般,看似有規律,實則,一團糟。

俞瀅又叮囑她:「不要在姑姑和爺爺面前提起。」

宋思知難得的沒有反駁俞瀅。

顯然,她理解俞瀅這憤怒的情緒。

她應該去了解薑慕晚應該去詢問薑慕晚為何會選擇這樣做,可她也知道。

從2008年11月到2009年9月這段時間他們每一次見面已經每一次通電話,薑慕晚都有機會同她說起這個事情,可選擇沉默。

有苦衷?

還是有難言之隱?

亦或是有什麼不可言說的秘密?

可不管是有苦衷,還是有難言之隱抑或是有什麼不可言說的秘密,薑慕晚選擇獨自去承擔時,意味著她已經決定好這一切。

這夜,宋思知在醫院守著老爺子,本是困的不行的人這會兒躺在病房的沙發上,睡意全無。

睜眼望著天花板,滿心的心事。

一連三日,薑慕晚打所有人的電話均是無人接聽,起初,宋思知的電話還有人接。

後來、宋思知的電話都處於無人接聽中。

這種現象一直持續到九月初。

九月初,華眾的風停歇了,薑慕晚無疑成了c市商場第二個贏家,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的名單上又加了一位。

宋思慎在外拍戲歸來,在深山老林裡拍了幾個月戲的人完全不知發生了什麼。

因著拍戲地點離首都很近,也徑直回了趟家。

將一進去覺得屋子裡氣氛不對。

沒了往日的和諧反倒是多了一股子沉悶,老爺子坐在窗邊喝著茶,管家在他身後伺候著。

俞瀅不在家。

他起先是擱下行李乖乖喊人,老爺子恩了一聲,算是回應,也沒有過多的話。

直至他洗完澡睡了一覺從樓上下來,見俞瀅看自己的臉色不對。

拉開椅子坐下的動作有了些許僵硬。

「怎麼了?」他感到氣氛很奇怪。

按照以往他每一次出門拍戲的經驗來看,但凡是10天半個月沒有回家,歸家第一件事情必然是被自家親媽罵,可這日沒被罵。

有些奇怪。

人就是賤骨頭,俞瀅罵他,他覺得吵吵,不罵,他又有些害怕。

「你爸爸跟姑姑在西北的科研項目要結束了,你後天空下來跟我們一起去一趟,就當是為你爸爸和姑姑慶祝,」老爺子前日從醫院出來,宋蓉昨日被基地緊急召了回去,今日宋思慎回家。

這連日來,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接踵而來。

「好,」宋思慎一口應下來,對於自家親爹跟姑姑項目結束能從大西北撤離這件事,他自然是高興的。

畢竟那地方,漫天黃沙。

不適合生存。

九月七日,令薑慕晚震驚的不是顧江年在這日清晨跑步回來在院子裡給她抓了隻圓溜溜的小倉鼠回來。

而是晨間看新聞時,她在電視中看到了宋家人齊齊整整的出現在新聞上。

宋思知和宋思慎也在,獨獨沒有自己。

且無一人告知她

剎那間,薑慕晚心頭那股子隱忍的情緒急劇瘋狂的碰撞中且沒有找到突破口,頃刻間,本是站在沙發邊緣的人,腿一軟,狠狠的栽了下去。

她想伸手扶住沙發邊沿,沒扶住,倒是抓住了蹲在沙發邊緣上的黑貓,砰的一聲和一聲慘叫聲齊齊響起。

怒罵與動手在此時都不可怕。

可怕的是宋家人往後退了一步,不質問,不過問,不怒罵,像是沒有了她這麼個人似的。

將她擯棄在外。

軟刀子一刀刀的落在她身上,比硬刀子還可怕。

且那一刀刀的軟刀子落在她身上,每一刀都落在致命處。

「太太——————。」

「蠻蠻——————。」

兩聲驚呼齊齊響起,薑慕晚躺在地上,處於半昏迷狀態,可眼眸,仍舊落在客廳的電視上。

顧江年伸手將人扶起來的間隙,抬眸看了眼電視。

莫說是薑慕晚了,就他如此沉穩的人都難免驚愕了一番。

此時,西北。

宋思慎來時,在飛機山光顧著補覺去了,落地沒見薑慕晚,他覺得有幾分驚訝,但一思忖,興許是從c市過來去了。

可直至整個行程結束,他都未曾見到薑慕晚的人。

而且一家人坐在一起時,閉口不提宋蠻蠻這三個字。

雖不提,但大家面上都有那麼幾分凝重。

趁著天家人在與長輩們交談,宋思慎拉著宋思知去了一邊,奇怪問道:「你不好奇為什麼蠻蠻沒來?」

宋思知聞言,本就凝重的神色在此時更甚了幾分,她緩緩轉身,站直了身子望著宋思慎:「你確定你不知道蠻蠻在c市結婚的事情?」

宋思慎怔住了。

望著宋思知的目光帶著幾分驚恐。

內心的震驚難以言表:「你怎麼知道的?」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宋思知緊緊盯著宋思慎,追問道。

「我」宋思慎有些難以啟齒,不知該如何言語,還有那麼幾分怕說錯話的意思。

他望著宋思知憤怒的容顏張了張嘴:「她或許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有什麼難言之隱是不能對家裡人說的?」宋思知仍舊錶示不理解。

「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我們看問題不能看待表面」宋思慎是宋家唯一一個見過顧江年的人,不說了解,但眼見為實,薑慕晚過的好與不好,他看得出來。

「你這是什麼狗屁邏輯?家裡人阻擋她追求幸福了?家裡人要是不支持她追求自己的幸福會同意她跟賀家掰了?看問題不能只看表面?宋蠻蠻現在隻給了一個表面我們看,我們想深入了解,也得她給我們機會去了解,」宋思知望著宋思慎眼裡冒著星星怒火,就差把跟前的宋思慎當成薑慕晚了。

「沒有人阻擋她追求幸福,但大家都知道她在c市跟別人領證結婚私定終身不告訴家裡人無疑是不把宋家的人當成自家人,媽媽對她如何?爺爺對她如何?我們倆跟她一起長大,難道就沒有半點兄妹情誼在?」

「每,」

「你是不是想說每個人都有苦衷?」宋思知無情的打斷宋思慎的話,直接懟了回去。

「她宋蠻蠻有什麼苦衷是過了一年之久都說不出來的。」

宋思知的話不說句句在理,但站在宋家人的角度而言,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實,薑慕晚在外跟別人領證結婚沒有告知宋家人無疑是不把宋家當成家裡人看待。

你若說她有苦衷,不管是生活上的還是工作上的抑或是精神上的,她本都可以告訴家裡人一起商量著解決。

宋思知曾經試圖想過了解薑慕晚,站在她的角度去思考這個問題,去想她有什麼生活困難或者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或者是有什麼苦衷,可她想了許久許久都想不出來她的到底為何這樣乾?

「這一年裡,她有無數次機會跟家裡人坦白,但他沒有。」

宋思知猩紅著眸子望著宋思慎,面容猙獰,滿腔怒火恨不得全部都發泄到她身上來。

「我把她當親姐妹,媽媽把她當親閨女,爺爺更甚,」宋思知咬牙切齒的說完,伸手扒拉開站在跟前的宋思慎,繞開離去。

她渾身的怒火,蹭蹭蹭的冒著,難以停息!

宋思知走後,宋思慎站在原地狠狠的嘆了口氣,心中怒火翻騰,難以言語!

顧公館內,薑慕晚坐在客廳沙發上,顧江年坐在身旁,拿著雞蛋揉著她的膝蓋,若是往常,薑慕晚早就嗷嗷叫了。

今日,這人跟受了委屈的小孩似的,窩在顧江年肩頭半句話也沒有。

瞧起來可憐兮兮的,蘭英候在一旁也是擔憂不已。

眼見差不多,顧江年將手中雞蛋遞給蘭英,抱著乖乖巧巧坐在自己膝蓋上的人緊了緊,而後、微俯身,伸長手從地上拾了個什麼起來,將慕晚的掌心掰開,將一團黑毛擱在了她的掌心上。

是剛剛薑慕晚倒地時從黑貓身上抓下來的一挫毛,就這架勢來看,黑貓應當是禿了。

薑慕晚:...............

她側眸望著人,水靈靈的眸子盯著顧江年半晌。

後者一本正經的回望她。

三五秒過去。

慕晚仰著頭嚎啕大哭!!!那驚天地泣鬼神的架勢驚得一眾傭人險些站不住。

她又哭又罵,一個一個狗男人,一口一個狗東西罵的及其順口。

顧江年也不急,沒有跟人家鬥嘴的意思。

反正是正兒八經的看著人家哭。

他知曉薑慕晚心中壓抑著情緒,且這情緒,除了她自己釋放出來,誰也沒有這個本事,宋家人不接電話或許只能讓她心中隱有痛楚。

且那種痛楚尚且不到不了骨髓。

可這日,當宋家人齊齊整整的出現在跟前時,薑慕晚隱隱知曉,說好聽點,她是被宋家排除在外了。

說不好聽點,宋家人將她拋棄了。

清晨的顧公館客廳,薑慕晚哭的撕心裂肺。

情之一字,蝕骨之痛。

且無論是親情,還是愛情,皆是如此。

從始至終,顧江年都沒有開口。

他無法開口。

讓薑慕晚回首都,他做不到。

讓薑慕晚留下來,他怕成為罪人。

所以,薑慕晚在跟前撕心裂肺的哭喊著,顧江年仍舊是保持沉默。

也只能保持沉默。

9月9日,宋蓉與宋譽溪科研成果取得圓滿成功,舉國歡慶。

閣下接受新聞採訪時對宋家人的科研精神讚不絕口。

這也成為z國新上任總統造福人民群眾提升國力的重要裡程牌,一時間、宋家的名諱被人傳遍大街小巷。

十年磨劍,一朝出擊,響徹天下。

宋家一出,誰與爭鋒?

宋蓉與宋譽溪二人在家族史冊上又畫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將宋家的根基又打牢了幾分。

百年家族,又多了幾分談資。

首都豪門貴族人人敬仰宋家取得的榮譽,就連天家人,在科研成果跟前,也只能心服口服的點頭,隨著眾人喊一句宋老師。

09年9月十日。傳統意義上的教師節。

宋家設下慶功宴,邀請科研成果參與人士大慶。

這一消息,一經確定便響徹了新聞媒體界。

這日下午,薑慕晚知曉這一消息是,有些惶恐難安,潛意識中她覺得宋家的這場宴會又將她排除在外了!

只因宋家人,未曾同她聯繫。

直至這日傍晚宋思慎給她打了通電話,言辭之間沒有過多廢話,告訴她家裡人一早就知曉了,且今日慶功宴也無人提及讓她回來之類的話。

言外之意,異常明顯!

宋家人根本就沒當有她這個人的存在。

她面色沉重,道了聲知道了。

將進顧公館的人腳步急切上了二樓書房,回了兩封加急的郵件,訂了張這日傍晚時分飛首都的機票。

急匆匆下樓時,蘭英見她提著包,有些驚訝:「太太要出門嗎?晚餐時間要到了。」

「嗯,趕時間,跟你家先生說聲,我出門了。」

慕晚說著,步伐未停。

疾步往停在院中的車輛而去,未顧著身後追出來的蘭英,驅車,離開顧公館。

只是,將行上顧公館主幹道的車子被人逼停。

這日,顧江年歸家與正要出門的薑慕晚裝了個正著,男人推門下車,跨大步向著薑慕晚而去,步伐急切又匆匆。

「去哪兒?」細聽之下,這人嗓音有些顫動。

「回趟首都,」她坐在駕駛座仰頭望著人。

薑慕晚這話說的平靜,可顧江年聽起來就有那麼幾分憂愁了。

男人搭在車頂上的手微微緊了緊,望著薑慕晚,內心處在極度掙扎中。

無人看見之處,這人寬厚的掌心往車頂壓了壓,他在斟酌,細細斟酌該如何開口同薑慕晚言語,以至於此時,這人慾言又止的表情看起來有幾分小心翼翼。

夜晚清風吹過,他低低開口問:「蠻蠻,會回來嗎?」

薑慕晚望著他,握在方向盤上的指尖明顯一緊,而恰好,顧江年將這一細微的動作捕捉進了眼底。

男人落在車窗上的手抬起,越過車窗,緩緩落在薑慕晚腦袋上,輕微,而又帶著幾分威脅的話在顧公館的山林中緩緩而來:「我沒有吳越王那番閑情雅緻等著你緩緩歸矣,亦不期盼你能歸心似箭,但弱水三千我既取了你這一瓢,也只會用你這一瓢。」

「蠻蠻,我顧江年的老婆,誰都帶不走!」

這是威脅!

也是告知!

顧江年不是什麼良善之人,薑慕晚早已知曉。

這人的強勢霸道她也曾領略過。

所以這日,她有幾分警惕的望著顧江年:

「不讓我去?」

而後者呢?

搖了搖頭,面含淺笑望著人,用極其溫軟且險些令人淪陷的話開口:「這等有失風度的事情我不會幹!」

言外之意,他不會攔著人回首都,不得不說,薑慕晚聽到這句話,心頭竟然莫名其妙的鬆了口氣。

靠在車上的人緊繃的肩胛骨都鬆了幾分。

可這份放鬆,並未持續很久。

「但你得歸,若不歸…………,」後面的話,顧江年沒有說出口,俯身鑽進車內,,粗糲的大指輕輕磨了磨她潔白的面龐,一如往日在床上恩愛時那般輕柔而又帶著幾分異樣的憐惜,男人輕輕親了親薑慕晚的唇,溫溫又道:「你知道的。」

你知道的,這三個字,道盡了顧江年此時陰暗且翻騰的心理。

內心狂風暴雨席捲而來,面上毫無波瀾。

這夜,顧江年站在顧公館山路上,看著薑慕晚揚長而去,面無波瀾,冷漠的不像那個恨不得將人圈在身邊的顧江年。

實際上,是理智在作祟,他知曉,在這場宋家與自己的抉擇中,他在薑慕晚這裡沒有半分勝算。

贏也是輸,輸也是輸。

他顧江年何其有自知之明啊!

多年後,羅畢憶起此事,嘆息了聲。

這一聲嘆息,包含了所有能言與不能言之事。

這夜,顧江年站在顧公館的山路上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世人都說他冷漠無情心狠手辣不顧仁義道德,他想了想,還差點……

倘若他真如世人所言,今日怎會放薑慕晚離去?

明知她可能一去不復返。

明知此去興許再無歸期。

明知此生或許就此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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