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白從睡夢中醒來,一看時間才六點多。
剛才隱約做了一個夢,但已經不記得夢的內容是什麼。
冬天的救助站內氣溫適宜,十分適合睡回籠覺,路白尋思著反正也是放假,就轉身抱住被子,繼續夢周公。
一覺睡到八點多,超過了平時上班的時間,不過路白不慌不忙,他起來收拾好自己,穿上了久違的薄款工作服,帶上自己準備的雪地系列相冊,去辦公室尋找迪夫,雖然他不知道站長究竟上班沒。
路白去到辦公室才被告知,迪夫出差了,一月底才回來。
原來站長真的出差了?
路白還挺失望的,他還打算像以前回來休假一樣,跟著站長去吃喝玩樂。
現在看來只能自己去。
麥克斯剛剛過來接班,碰到路白非常高興,作為路白粉絲兼搭檔的他,非要抱一抱路白。
“親愛的,你來找迪夫嗎?”擁抱過後,麥克斯唏噓,於心不忍地繼續走上撒謊大道:“迪夫不在站內,你可能要一月底才能見到他。 ”
路白點點頭:“剛才已經知道了,原來站長真的出差了,怪不得很久不聯繫我。”
“是的,他不方便。”
兩個人聊了幾句,路白就回去了,因為他還要去剪頭。
目送路白離開,麥克斯回到自己的崗位,同事立刻跟他說:“快看,凌晨五點截取的數據。”
和麥克斯說話的工作人員,從昨天深夜到現在,一直在追踪剛進去的親王殿下的獸態。
他將一段不算清晰的視頻,發給麥克斯,至於為什麼是跟麥克斯分享,當然是因為麥克斯這位路白的搭檔,以往也沒少給他分享精彩的視頻。
“什麼數據?”麥克斯本來漫不經心,他抬眼在光屏上掃了一眼,全副精神立刻被吸引住,繼而興奮道:“是塞繆爾殿下?”
視頻中的猛獸,白底黑紋的巨大身影,在林間一閃而過,似乎正在追捕什麼。
麥克斯之所以能夠一眼認出這是塞繆爾殿下的獸態,完全是因為,保護區內長得如此龐大強悍的高地白虎只有一頭。
“殿下在捕獵?”
“不是,有別的野獸誤闖了他的領地。”
“原來如此……”湊在一起看視頻的兩個人,看完以後不無驚嘆,殿下真是精神十足,剛剛回到森林就打了一架。
那隻橘色老虎其實實力不弱,他們為他感到默哀,為什麼那麼想不開,偏偏要去入侵白虎的領地。
但也不奇怪,高地老虎都喜歡住在海拔高的雪山上,似乎住得越高,越能體現出他們的強悍和地位。
白虎棲息的這座雪山,位於整座保護區的最北邊,它不是最高的,但是足夠特別,是集活火山、冰雪、溫泉、瀑布、樹林,於一體的多元化自然風景,其地形險要復雜,生態環境原始自然,是人類踏足最少的一片保護區域。
離這裡最近的救助點,在百公里以外,人類沒事根本不會踏足這裡。
人類的獸態,也很少被投放在這附近。
只有塞繆爾殿下的獸態,不管將他投放在哪裡,一兩天之後,他終究會回到這座活火山半山腰的住所。
對方選擇的巢穴海拔高度,已經是普通動物所能夠接受的極限,再往上已經沒有動物棲息。
貪念溫暖的動物,會成群結隊在山下的盆地或峽谷中活動,實力越是強大的猛獸,則居住的海拔更高,只有獵物食物時才會下山。
住所偏遠的好處就是,不用擔心兇猛強悍的殿下誤傷其他人類的獸態。
換句話說,塞繆爾殿下的獸態挺省心的,只要他自己不做自殺式的行為,就能在保護區度過平平安安的三個月。
十二月份的首日,對於奧利弗一家來說,是一個不平凡的日子。
他們和以往的每一年一樣,清晨早早地起來著裝打扮,準備迎接歸來的兒子。
享用早餐的時候卻被告知,奧利弗少爺凌晨就回來了,現在應該是在自己的房間裡休息。
“他已經回來了?”家人們一陣錯愕,同時還有一點緊張,奧利弗的母親問道:“他看起來還好嗎?”
接待了奧利弗的管家回答道:“少爺看起來很好,腿部沒有任何異常,我感覺不到他和受傷之前的區別,只是……”
只是什麼?
眾人屏住呼吸,面露緊張的神色,害怕聽到奧利弗的精神狀態還是很低迷的答案……
“少爺似乎有點心不在焉。”管家說道。
就這?
眾人鬆了口氣。
正說著話,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從樓上走了下來,正是身穿居家服的奧利弗。
如管家所言,他和過去沒有什麼區別,只是三個月沒有修剪的黑髮略長,被他用皮筋紮起一半束在腦後。
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區別,仔細看區別還是有的,奧利弗進入獸態期之前,因為身體和心理的雙重失控,消瘦得很,三個月後的今天卻恢復了俊朗壯碩,連膚色都是健康的小麥色。
奧利弗走下來,站在親人們眼前,輕輕彎著唇淺笑,說道:“早安,我回來了。”
家人們看著他,各有各的誇張表情,表達著對他回歸的驚喜,而全部最終簡化成了一句簡單的:“早安,奧利弗,歡迎回來。”
奧利弗的父親微笑:“快過來坐下,嚐嚐久違的早餐。”他們很久沒有和奧利弗一起用餐了,即使之前奧利弗在家中修養。
“好的。”奧利弗點頭。
他受傷之後在家裡休養的幾個月,因為狀態不對,也很少出來和家人一起吃飯。
但那些都已經成為過去式。
他端起一杯熱飲,心情平靜地喝了一口,覺得很不錯,那個熟悉的自己又回來了。
至於此前讓他陷入漩渦和情緒風暴中的事件,現在已經壓在心底,不去觸碰,但也無法遺忘就是了。
“親愛的,你脖子上的項鍊?”奧利弗的母親一直認真觀察兒子,她終於看到了奧利弗身上變化最大的地方。
身為一名高級軍官,奧利弗從來不佩戴首飾,現在脖子上卻莫名多了一條項鍊。
“這個……”奧利弗摸了摸它,回答自己的母親,說:“我在救助站醒來就有。”
他剛剛說完這句,桌上的所有人恍然大悟,懂了,年紀小的弟弟立揭開答案:“我知道!一定是路白送給你的。”
路白的每隻毛茸茸都有這樣的禮物。
奧利弗的指尖微微一頓,對弟弟側目:“路白?”
“沒錯。”全家人異口同聲。
接下來奧利弗遭遇了和路易斯一樣的經歷,今天的早餐餐桌上,成了家人們的大型聯歡會表演現場。
每個人都爭先恐後手舞足蹈地給他講述,過去的三個月他是如何在森林裡被救助,從一隻殘疾的獨狼變成一頭統領過四十隻龐大毛茸茸隊伍的狼王……
奧利弗驚訝得不行:“……”
並不是說他懷疑家人說謊,而是家人們講述的這個故事,怎麼聽都像是小說裡才有的情節。
殘疾的孤狼,在雪山下遇到欣賞他陪伴他,幫他恢復健康的救助員,這期間他不僅恢復了健壯的身體,也找回了自信心,從一匹孤狼再到帶領其他狼群的頭領,這個蛻變真的很小說。
“你們在開玩笑吧?”
“稍等一下。”他的母親立刻放下餐具,蹬蹬蹬地跑上樓,把所有他的照片和視頻資料,擺在他面前,滿臉柔和:“如果你覺得心情不好,就看一看獸態的你自己,他真的是一個快樂的小天使。”
“……”
從沒有被這樣形容過,奧利弗只覺得自己的手臂上隱隱約約爬了一層雞皮疙瘩。
然而早餐過後,他並不抗拒地抱起這堆資料,回房間慢慢看。
亞度尼斯接到救助站的通知,得知塞繆爾已經進了森林,以及,現在路白回了救助站休假。
據說對方是個工作狂,兩三個月不放假是常事,怪不得能和塞繆爾處得那麼好,原來是一路人。
原本想去救助站接棒的軍長,只好再等等,雖然他很想見路白,但是正如塞繆爾所想,看起來不靠譜的人,有時候異常靠譜。
說過的話就要遵守承諾好嗎?
沒有去救助站上崗的亞度尼斯,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邀請他出門見面。
兩個男人坐在大廈頂樓的餐廳,亞度尼斯掃了一眼對方恢復如初的腿,笑道:“現在看起來不錯?”
奧利弗也微笑,捻起勺子攪拌了一下杯中的咖啡,說:“現在保護區是你在掌管。”
“怎麼了?”雖然還沒有上任,但的確如此。
面對亞度尼斯直視的目光,奧利弗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道:“我想見你們救助站內的一個人。”
他知道,這是不合規矩的,如果對面坐著的是塞繆爾,哦不,塞繆爾可不會浪費時間出來赴約,對方只會在通訊器上叫他有話就放。
亞度尼斯一愣,笑了:“路白?”
奧利弗挑眉,似乎在問你怎麼知道?
而亞度尼斯則笑得肩膀都在發抖,為什麼感到愉悅呢?因為又是一個跟他有同樣心情的倒霉鬼出現了,喲,這個隊伍越來越大了。
“你是不可能見到他的。”平息心情,亞度尼斯恢復常態,語氣甚至稱得上嚴肅,道:“不只是你,所有獸態期和路白待在一起的人都不能見他。”
迪夫的獸態可能是個例外,因為對方沒有跟路白接觸太久,他們之間更沒有培養出感情。
塞繆爾估計也是考慮到後續的工作接觸,所以才強行干涉,讓路白提前把迪夫送走。
想起黑蛋也是路白身邊的獸態,奧利弗面露詫異。
“不用擺出這副表情,不然你以為我現在還有空坐在這裡是為什麼?”亞度尼斯苦笑:“路白在救助站休假,等他離開我再回去。”
“是塞繆爾殿下的命令?”
“不然?”
奧利弗無奈,頓了頓,他猶豫地看著亞度尼斯:“你就不想見他一面?”
亞度尼斯瞥著他:“相信我,你有多想見他,我就有多想見他。”
一向遵紀守法的前軍長微微抿唇,心裡不認同,但也沒反駁,只是說道:“單方面見他一面也不行嗎?”他現在已經不是軍部的人,沒必要背著那麼多規矩:“我相信以你我的實力,想不被他發現很簡單。”
“……”亞度尼斯險些有一點點被說服。
確實,現在塞繆爾不在,迪夫也不在,整個保護區就是他說了算,操作一下見路白一面,似乎也不是那麼難?
不過,亞度尼斯及時扼殺了這個罪惡的想法,他好笑地盯著某個退役的傢伙:“主意很不錯,但如果事情敗露,你猜塞繆爾會責怪誰?”以為他會這麼傻嗎?肯定是責怪在職的他,好吧。
被識破把人當槍使的奧利弗,略尷尬:“……”
忽然,亞度尼斯瞇眼盯著奧利弗鎖骨上的項鍊墜:“你的項鍊,不會是路白送的吧?”
得到肯定的答案,亞度尼斯沉默了,路白對他們果然一視同仁,每個人都有小禮物。
亞度尼斯現在只剩下一個卑微的願望,只要路白不送給別人跟他一樣的禮物就行了。
奧利弗回歸的第二天,這麼著急地過來找他,想必也是醒來後對路白還有記憶,就是不知道有多少。
這傢伙的作風向來內斂保守,能讓對方在明知道破壞規矩的情況下提出逾越的要求,說明記得還挺多的。
但也不奇怪,路白對奧利弗傾注的心思太多了,他們之間有一種不一樣的氣氛。
如果說路白只是把以前的動物當成小可愛照顧,那麼……奧利弗的獸態則給了路白精神依靠的感覺吧。
所以說,看起來像老實人的人果然更容易被信任。
奧利弗無法通過亞度尼斯的通融見到路白,接下來唯一能夠見到路白的方式,就是對方不定期開放的直播間。
但據說經常十天半月才開一次,結合對方最近在休假的情況,奧利弗輕嘆。
“回軍部嗎?”
“……再說。”
不僅僅塞繆爾是工作狂,退役之前的奧利弗也有很久沒有休假,這次藉此機會,他覺得自己應該好好地梳理一下,該如何走下去。
兩天后,救助站傳來消息,路白要回森林去了。
為了躲他而遲遲沒有上崗的亞度尼斯,終於可以收拾收拾去救助站上任。
“你好,你是送路白到森林的機長嗎?請匯報一下你們的目的地。”投入工作第一件事,確定路白的坐標。
“是的,克利維亞火山附近。”
亞度尼斯愣住,先是覺得這個地方略耳熟,繼而猛地想起,這是塞繆爾的獸態——那隻從不搬家的白虎的老家,他問道:“你們殿下難道沒有囑咐……不要讓路白去那裡?”
他不相信以塞繆爾的謹慎,會沒有吩咐。
機長一臉緊張,以為自己做錯了事:“可是我並沒有接到通知……”
那就奇怪了。
“這是誰定的目的地?”亞度尼斯嚴肅道。
“額,臨時決定……”事情是這樣的,原本定好的目的地並不是克利維亞火山,而是另一個地方,但是後來救助員擔心那裡離大白狼棲息的地方太近,回去之後會和大白相遇……
那個地方多多少少算是傷心地,路白確實挺無奈的,重新選擇坐標,只想離得遠遠的,這樣才能保證大白不會找到自己。
看地圖數據,發現克利維亞火山這幾天有活動跡象,活火山什麼簡直酷,路白一直想去來著,這次正好無事一身輕,先過去轉一圈。
救助員說要去散心采風,機長似乎知道他最近心情低落,所以怎麼可能會拒絕這樣的要求?
亞度尼斯扶額:“所以你就把他送過去了?”也就是說這通通訊還是打得太晚了,現在將對方帶回來還來得及嗎?
“嗯。”機長很忐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算了。”事已至此,亞度尼斯想了想,白虎的巢穴在高海拔的半山腰上,他相信路白去看火山,就是隔遠遠地那麼一看,而不會真的爬上去看。
有一說一,克利維亞火山的確風景壯觀漂亮,是個適合散心和采風的地方。
克利維亞火山冷門又地處偏遠,塞繆爾怎麼會想到,自己安排的機長會猝不及防地提起,而路白又真的想去看看火山。
在路白心目中,火山強大神秘,同時也令人膽顫恐懼,充滿不確定性和危險,但就是這樣,導致它擁有一份詭異的迷人氣質,吸引著人們前去探索。
數據顯示這座活火山已經幾百上千年沒有噴發過,平時只是冒冒煙。
從遠處看它就像一個即將熄滅的火堆。
山下周圍的平地,因為地熱的關係沒有太多的積雪。
雪水溪流旁邊,反而長滿了茂盛的植物,樹木也是照常生長。
反而是火山山腰部分,就像穿了一條雪白的圍裙,白雪皚皚。
就氣溫來說這裡不太冷,小秋褲很喜歡這裡的氣候,一過來就飛出去玩耍。
路白坐在自動駕駛的三輪車上,打開車頂舉起相機拍照。
很快就有一些草食類動物,進入他的視野,成為新照片的主角。
託了活火山的福,這裡的冬天就像境外桃源一樣,給人十足的驚喜。
聽同事說,這裡還有溫泉。
這倒是火山附近的標配,但野外的溫泉不是所有都能泡,要么太燙,要么水質含礦物質過多,太毒……
儘管如此,路白還是刻意搜了搜附近的地標,就找到了,他到的時候看見有動物在溫泉邊活動,盲猜水質還行?
溫泉是流動的,清澈見底並不深,水面上散發著一縷縷白煙,是水蒸汽。
路白拿出測水質的一支小儀器,蹲在水邊做測試,發現這個溫泉還真能泡,溫度和水質都挺好的,等他需要洗澡的時候就過來享受。
正想著,路白聽到自己背後傳來一些動靜,似乎是什麼東西一掠而過。
他回頭查看:“小秋褲?”
不是的,那聲音不像是鳥類能夠製造出來的動靜。
仔細傾聽,似乎是猛獸在捕獵。
自詡經驗豐富的路白,竟然沒有辦法判斷出具體是什麼猛獸,這很不尋常,畢竟他在森林里呆了大半年,接觸過的獸類很多。
連他都沒有辦法判斷的,只能是沒有接觸過或者極少接觸的獸類。
說實話,路白近期只想到處走走散心采風,並不想這麼著急接觸其他的毛茸茸。
可是這陣動靜勾起了他的好奇,他想上前看一眼,知道是什麼就足夠了。
路白小心翼翼,朝著一個方向走去……這裡的原始森林,還不算難走,高大的樹木下沒有太多的植物,只有數不盡的地蘚,小草。
靴子踩在地上,主人自認為腳步很輕,不會驚動任何動物。
五分鐘過去,路白遠遠地看到附近的平地上,躺著一隻腿部被咬傷的小鹿,但周圍卻沒有其他猛獸。
路白環視了一下四周,又看了看那隻小鹿,猜測也許是猛獸離開了,既然這樣,他肯定要救下這隻死裡逃生的鹿。
只是有些奇怪,為什麼獵物就擺在眼前,那隻猛獸卻離開了?除非有不得已的情況,否則猛獸不會那麼輕易放棄自己的獵物……
路白思索著,轉身想回車上拿急救箱,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一股力量突然從背後撲上來,將路白整個人都摁在地上,導致他手裡的相機,啪一聲摔了出去,滾得老遠。
“啊……”哪怕路白心理素質再好,也被嚇得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以及臉色瞬間蒼白。
他感覺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摁在自己後腦勺上,讓他沒有辦法回頭。
但是慣性掙扎的手,在手舞足蹈中好像抓到了一些什麼,那是皮毛的觸感。
此時此刻,摁著路白後腦勺上的是一隻白底黑紋的巨型虎爪,只不過救助員沒有辦法回頭,否則他就會看到一隻,自己見到過最大型的高地白虎,標誌性的粗壯巨大骨骼,帶著顯而易見的原始血統,跟他在動物園裡見到的老虎,絕對天差地別。
經歷了一場短暫的驚慌過後,路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趴在地面上一動不動,只是微微偏著頭,保證自己的呼吸暢通。
舉在頭頂的雙手,儼然是一個投降的姿勢,但是動物並不買賬,他想要的表達自己的無害和不好吃,得用別的方式。
至於什麼方式,他暫時還沒有想到……
試圖看一眼背後是什麼猛獸,以便對症下藥的路白,他的腦袋只是微微動了一動,就被一股更大的力量按住,同時耳邊響起一聲分貝很低很低的獸吼,好像只是專門為了警告他,別亂動。
路白緊緊地閉著眼睛,再也不敢有所動作,因為他感覺到一股氣息靠近自己的後頸皮,類似於牙齒一般的東西抵在皮膚上……靠,他頭皮都炸了,身上湧起一層代表恐懼的雞皮疙瘩,不是說好野獸不咬地球人的嗎?
路白此時此刻,只想掏出自己的居民身份證,啪在這隻眼瞎的野獸臉上:老子是地球人!
內心崩潰的救助員,想到自己隱約能夠和動物交流的逆天技能,於是嘗試著小聲地央求:“野獸大哥,打擾你打獵,我很抱歉,但我真的沒有惡意,您就把我當個屁放了吧,人類的肉是酸溜溜的,並不好吃……嗚。”
按在腦袋上的力量,轉移到了背上,猶如驚弓之鳥一般的路白,卻不敢第二次挑戰窺探兇手的面孔。
他懷疑自己遇到的是一隻棕熊,那麼裝死就好了,但是裝死也有一定的風險。
正胡思亂想著,附近傳來動物倉皇逃竄的動靜,摁在路白背上的力量一鬆,對方似乎離開了。
路白不敢確定,他又在地上趴了好一會兒,才敢回過頭來,卻發現周圍已經空無一物。
地上那隻受傷的小鹿也不在了。
所以說,應該是棕熊吧?
撿回一條命的救助員鬆了一口氣,不由佩服自己的裝死技能逼真,成功地騙過了一隻棕熊。
……那真的是一隻棕熊嗎?
其實那隻野獸的聲音跟熊有區別,反正栓子不這樣叫。
驚魂未定,路白起來撿回相機拍拍乾淨,他回到三輪車那裡,想找別的地方落腳,卻放不下這片溫泉。
不泡一下再離開,有點對不起自己。
想著那隻富有攻擊性的野獸,現在應該忙著進食,路白脫掉衣服,已經決定了要糟蹋一下溫泉再走。
雖然脫衣服的時候很冷,但是泡下去的感覺很好,水溫很舒服,腳底下是石頭,經過長年累月的沖刷,沒有太多雜物。
路白泡下去之前就有先見之明,他給自己拿了一瓶飲料,和了一堆零食。
這種堪稱人間仙境的好地方,雖然知道越少人涉足越好,但是路白第一個念頭,仍然是跟自己關係好的人分享。
冬天泡溫泉簡直完美,可惜塞繆爾殿下和站長出差了,最近連信息都不回,不然也能來試試?
不,他們害怕野獸攻擊,不能在森林裡久呆。
正吃著零食,看著電影,路白突然停下來,眨了眨眼睛:“……”他表情古怪,扭頭環顧四周,卻沒看到什麼。
那種若有似無的,被盯上的感覺令人頭皮發麻。
會不會是那隻野獸又回來了?
路白嘴裡的洋芋片,吃得沒滋沒味,想來想去,他還是爬起來把衣服穿上,召喚回小秋褲。
他覺得自己有可能誤闖了某隻猛獸的領地,所以等貓頭鷹回來,他們還是盡快離開這裡比較好。
等貓頭鷹飛回來,救助員就開著車離開了。
說真的路白猜得也不算錯,這裡雖然不是白虎的居住地,但這裡的確是白虎圈定的專屬狩獵範圍。
剛才路白糟蹋的那片溫泉,也是喜水的巨獸鍾愛的地方。
他一來就霍霍人家的地盤,侵占人家的池子,不被盯上才怪。
作者有話要說: -
被其他野獸涉足地盤:咬死!
被人類青年涉足地盤:用眼神暗示他離開,如果他不想離開,那就算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