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不能怪路白沒有'自己很受歡迎'的自知之明,他對自己的定位特別清晰,就一個普通青年。
一年多前甚至為了失業焦頭爛額,誰能想到,自己身上隱藏著這麼大的秘密。
哪怕突然知道自己並不普通,也一時半會兒改變不了根深蒂固的自我定位。
現在是夜深人靜,異星球的大地上少了蟲鳴鳥叫聲,顯得有些怪異的感覺,太安靜了。
需要運送過來的物種,又在路白的心中劃上一筆。
看見路白熬夜工作,塞繆爾將兩個人睡的床鋪悄無聲息地舖好,做起來倒是乾淨利落。
這也不是奇怪的事,雖說他是身份超然的親王殿下,但是從小獨立,十多歲就加入軍營,其實沒有享受太多來自別人的照顧。
一切做好之後,他看了看還在伏案疾書的路白,表情慾言又止。
塞繆爾自己作為工作狂,一旦認真工作起來的也不希望有人打擾自己工作,那會讓他很不愉快。
不過現在的確夜深了,路白需要休息。
“路白,早點休息。”他終於還是喊了一聲。
鑑於兩個人同床,作息不一致會影響對方休息,路白經過提醒之後,立馬察覺到自己的不妥,他麻溜地說:“好的,十分抱歉,我馬上就來。”
不必道歉,塞繆爾心想,不過他動了動嘴唇並沒有說什麼。
飛行器上有簡單的洗浴室,可以洗臉洗手和擦拭身體,但僅此而已。
不過出門在外簡單一點可以理解。
路白簡單洗了洗,抬手聞了聞自己,似乎幾天沒洗澡也不覺得有味道,不過他也不確定就是了。
保險起見,路白還是問塞繆爾:“塞繆爾……你聞聞我臭不臭?”他把手臂抬了起來。
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從路白口中說出來,塞繆爾渾身的肌肉都繃了繃,過了幾秒之後才放鬆下來。
鑑於路白一本正經地詢問,塞繆爾也只好低頭認真地替他嗅了嗅:“不臭。”不僅如此,他還在路白身上聞到了一股植物的清香味道,很好聞。
“那就好。”路白點頭,他的位置在裡面,坐下之後拍拍身邊的位置:“來睡覺吧。”
誰能拒絕這樣的邀請。
塞繆爾欣然地微微笑了笑,似乎很喜歡路白親近他依賴他。
本來睡姿十分端正的親王殿下,躺下去之後感覺路白向自己靠過來,於是也立刻放棄了中規中矩的睡覺姿勢,側身摟著路白,讓路白枕著自己的手臂。
聽著路白輕輕的呼吸聲音,感覺整個世界都因此柔和了下來。
這也叫路白睡得特別好,心裡很踏實,因為星球復活了,一樁心願了結了。
還有就是塞繆爾在身邊陪著的緣故吧,怎麼說呢,一個人在外星,突然遇到這麼多的事情,基本上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路白不敢想像,如果身邊沒有塞繆爾的支持,自己現在會是什麼樣的狀態。
幸而對方一直在。
毛茸茸們分地盤的規劃,路白已經做得七七八八,在醒來後簡單梳理一遍就可以派上用場。
實踐的時候路白終於知道,這些野獸們昨天為什麼會吵起來。
分到距離生命樹近的領地,野獸們會很高興,分到遠一點的他們就沒那麼高興了。
然而樹附近就那麼大點,哪怕給他們分出一環二環三環四環……那也得排到十環開外。
住在樹十環外的野獸,路白只能跟他們說對不起了,畢竟黃金地段就那麼多。
灰狼們和大狐狸的運氣不錯,雖然抽籤抽得最晚,但竟然分到了二環內,宣布這個結果的時候,把他們高興壞了。
路白摸著良心保證,自己可沒有暗箱操作。
可是大狐狸和灰狼們看向路白的眼眸中光芒閃亮!說不定連他們也覺得領地是路白專門分給他們的,路白對他們太好了。
這樣就可以守護在樹的身邊,永遠和樹在一起。
豈知路白非常實誠,完全沒有做手腳的念頭,但也很高興這個結果就是了。
對於這些有智慧的毛茸茸,路白也沒有指望他們乖乖地遵守紀律,說不定以後還是會經常變動,甚至打架鬥毆。
有群體的地方就有矛盾,路白倒也沒有理想化到不能接受鬥爭的地步。
路白的計劃:周圍的環境巡視以及採樣完畢,安置好所有倖存下來的野獸,他們就要啟程離開這裡,為運輸其他動物做準備。
獸人們經過那次幾乎滅頂的大災難,他們應該清楚如何維持大自然的秩序。
路白相信,就算一批普通的動物送過來,有智慧的毛茸茸也會知道該怎麼規劃他們,讓他們繁衍生息。
元氣大傷的星球想要回復從前的繁榮,可能還需要一段非常漫長的時間。
不過對於野獸們來說,有一個舒適的環境,有足夠的食物,重要的是能夠和樹在一起,他們就很知足很開心了。
路白知道他們對樹有一種虔誠的敬仰和依賴,但是卻不知道是對數本身材擁有這樣的感情,還是對他——名為路白的人類青年也有同樣的感情。
他是希望毛茸茸們不會太依賴自己,畢竟他遲早要離開這個星球。
給野獸們劃分好地盤,距離天黑還有兩個小時左右。
路白和塞繆爾一起去採樣,準備帶回去化驗。
不過很快就出現了問題。
他們的飛行器經過一片森林的上空時,看到底下似乎冒著黑煙。
夏季的森林的確有時候會發生自然火災,可是路白看著低下那一片,不認為是自然火災。
“下去看看。”發現黑煙之後,塞繆爾就開始尋找降落點。
現在這個溫度不應該發生火災才對啊?所幸現在的森林裡並沒有動物棲息,受到損害的只是樹木。
飛行器落在冒黑煙的森林邊緣,他們果然沒有看到火苗,但很奇怪,周圍的樹木都像被燃燒過,不,或者用腐蝕來形容更為恰當。
路白伸手想去碰樹幹上殘留的粘稠物。
塞繆爾立刻拉住他的手,包裹在掌心裡,路白立刻察覺到,這片森林的損害有可能和這些粘液有關。
的確不能亂碰。
“我們取點樣本回去化驗。”正好帶了工具,路白立刻打開工具箱,用鑷子取了一點放進容器裡冷藏起來。
在路白取樣本的時候,守在一旁的塞繆爾似乎聽到了什麼動靜,他瞳孔緊縮,立刻從大腿外側抽出了一把槍。
在原始森林裡,即使沒有動物,但也存在一定的危險,比如一些有被動攻擊性的植物。
自帶腐蝕性,或排泄出有毒氣體等。
路白對氣味比較敏感,他也察覺到了什麼,抬頭一看,一叢黑色的植物從樹木的殘骸中以一種不可能的速度生長出來,在他們眼皮底下妖嬈搖擺身姿,開出黑色的花朵。
腐蝕性強的粘液從花朵裡沁出來滴在地上,發出陣陣的黑煙。
這是什麼鬼東西?
路白的腦海裡正發出這樣的疑問,心中就浮現出一個答案,罪惡。
就是上一次把星球破壞的植物,也是最近在星際中臭名昭著的邪惡力量,或者說感染源……
這種東西的厲害連生命樹都拿它沒辦法,路白知道它是什麼之後,頭髮頓時一陣發麻。
成噸的寒意也從腳底板上升起來。
他回過神來,衝著塞繆爾喊道:“快走,這是感染源,毀掉這顆星球的就是它!”
不過路白的話還是說得太遲了,那株離他們最近的黑色植物距離他們不到兩米。
還好塞繆爾早有戒備,立刻舉起槍射擊了兩槍。
這兩槍正好打中主桿,整株黑色植物立刻應聲而倒。
問題是周圍瘋狂長出來很多類似的植物,這些植物都長了眼睛似的沖他們包圍過來,形成一個噁心的包圍圈。
縱然塞繆爾的槍法再準,也有子彈和能量用完的時候,持久戰對他們來說太不利了。
塞繆爾神情嚴峻,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如果子彈用完這些植物還是繼續生長,那麼他和路白今天恐怕走不了了。
“這可怎麼辦?”路白看到黑色植物越來越多,也慌了神。
可是目前他除了躲在塞繆爾背後以外,什麼忙也幫不上。
“不用怕。”塞繆爾一直用身體護著路白,兩隻手持槍才能勉強地擋住不斷靠近的威脅。
這樣下去不行,大家都會死在這裡,路白絞盡腦汁地想想,自己能幫上什麼忙。
這時候,路白能想到的辦法就是動用生命樹的力量,雖然他也不知道生命樹究竟有什麼力量。
死馬當活馬醫。
具體要怎麼操作,路白也不知道!他只是散發出強烈的意願,希望把自己身上貯藏的力量給塞繆爾,這樣會有用嗎?
有的。
如果塞繆爾只是純粹的普通人類,那麼沒用,但他不是普通人類,他的獸態是白虎,身上流淌著一部分獸人血統。
路白連摸摸野獸都能給野獸帶來一部分能量,更別說強烈地希望把力量給予對方。
塞繆爾從來沒有試過在清醒的狀態下變換獸態,但這一次他在意識清醒的狀態下就完成了變換。
並且獸態也能保持人類意識。
身形碩大的白虎突然出現在森林裡,衝著周圍的黑色植物虎嘯了一聲。
他鋒利的爪子是對付這些植物的利器,只要保證不被對方的腐蝕性粘液碰到,就沒有什麼好怕的。
路白撿起地上的槍支:“大毛,我爬到你背上,我們衝出去。”
正在對付黑色植物的大白虎,爪子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但下一秒就滅了幾株邪惡的黑花。
路白爬到大白虎背上,開槍射斷一株纏上自己腿的植物:“可以了!”
騎大白虎他是熟練的,塞繆爾發現他掉不下來,就加快了衝出重圍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