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路白都在想,如果妖植是引起這場災難的罪魁禍首,為什麼會兩年前就到了這裡呢?
難道一前一後之差,竟然過去了兩年之久。
不過也不奇怪,平行空間之間的時間流動並不一致,快一步或者慢一步,都有可能造成間隔。
想到這裡,路白不由慶幸他們三個是一起抵達的,並沒有被時間隔開。
由此可見,他們這一趟可以說是很冒險了,因為稍有不慎就會發生時間對不上,或者永遠消失在扭曲的磁場中,回不到現實世界的可能。
當然了,目前也仍然不知道怎麼回去。
不過只要大家在一起,路白就很安心。
“大白……”路白扭頭想看一看黑蛋和大白,然而在回頭的一瞬間,他感覺身體一輕,自己已經不在大白虎背上了,而是站在熟悉的森林裡。
微風在身邊拂過,帶著花粉的味道,周圍的一切,也散發著春天的芬芳。
仔細聽,還有瀑布的聲音。
怎麼可能……
路白朝著聲源跑過去,驚訝地看到大花二花,還有好幾隻小獵豹,在水里嬉戲。
鑑於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大花二花,
現在突然相見,路白很吃驚也很開心。
對方也是,當他們看到路白的時候,瞳孔立刻睜的圓圓的,似乎不敢置信。
是救助員……
他們想念的救助員。
“大花!二花!”路白向他們跑去。
可是跑著跑著,他覺得不對,他們不是要去圍剿妖植,怎麼可能回到保護區的森林裡?
路白及時停了下來,感覺到事情詭異的,他立刻咬了咬自己的舌尖,血腥味和疼痛竄上腦門時,眼前蒙著的一層霧,終於化開,什麼森林,什麼大花二花,頃刻間消失不見。
一股寒風撲面而來,路白定睛一看,自己面前哪裡是什麼瀑布,明明就是一處斷崖,再往前幾步就要掉下去了。
也就是說,剛才是幻覺。
路白驚出了一身冷汗,連忙回頭查看四周,猛的發現,大白虎就在他身後不遠,然而卻是以一種伏在地上的姿態出現,看來也是中了幻覺。
正擔心著,大白虎突然抬起腦袋,那雙一向清澈的水藍色眼眸,此刻竟然通紅,透著詭異恐怖,嚇壞了路白。
很顯然,塞繆爾也正在經歷幻覺,在他的世界裡,回到了十二歲那一年。
走投無路的叛軍綁架了他,把他和照顧他的士官,關押在不見天日的密室。
救援隊伍在七天后才找到這間密室的時候,那時塞繆爾暈倒在地上,旁邊散落著那名士官的殘骸……
雖然這條消息被陛下下令封鎖,但還是有不少人知道,親王殿下被綁架的七天,在密室裡靠啃噬自己的士官存活。
不是的,他並沒有……
“……”不管男朋友目前的樣子有多麼恐怖,路白也毫不猶豫地趕過來抱住對方:“塞繆爾,快醒醒,那不是真的。”
一道清越的聲音,在塞繆爾的世界響起,如同聖言。
對,那不是真的。
終於有人相信他沒有做那樣的事情嗎?
被信任的白虎,眼睛慢慢褪去血色,恢復清澈的水藍色。
恢復理智的他,第一眼就看到自己掛念的伴侶。
原來剛才把他帶出幻覺的人,是路白。
強悍如塞繆爾,也忍不住做出了一個脆弱的舉動,將臉龐埋入男友的脖子。
“不怕不怕,沒事了。”路白輕聲安撫,並低頭親了一下對方的腦袋。
距離稍微遠一點的黑豹,正在原地打轉,似乎很著急的樣子,行為看起來也十分詭異。
路白趕緊吩咐大白虎:“你去幫助黑豹,我去看看大白。”
大白……大白呢?
路白心裡一慌,立刻搜尋地裂的左右兩邊,果然看到了大白狼那似乎不受控制的身影。
對方正一步一步地走向懸崖,每一步都走得很堅定,決絕。
深淵裡吹上來的風,把雪狼的毛髮吹得服帖在身上。
雪狼的眼睛卻似張未張。
明顯深陷幻覺中不能自拔。
“大白!”路白知道他中了幻覺,連忙站起來,充足馬力一把撲過去,將對方撲倒在地:“這是幻覺,快醒醒!”
此時的奧利弗,深陷在自我痛恨的回憶裡,心中有一個聲音告訴他,只有死亡才能贖罪。
是的,他也是這麼想的。
從戰場上下來的那段時間,一閉眼就想起戰死的戰友們,他們因為自己的失誤,永遠長眠於冰冷的宇宙中。
奧利弗多麼想以死謝罪。
然後另一個充滿擔憂的聲音,一直在喊他的名字,他也很留念,不捨……
千鈞一發的時候,一股清流注入奧利弗的靈臺,讓他稍微理智了一些。
那些異能者卻沒有這麼幸運……
“老A!”封凌利用自己獨特的異能,從幻覺中掙扎出來,一睜眼就看到自己的同伴從懸崖裡跳了下去,這一幕讓他目眥盡裂。
更讓他憤怒的是,其他的同伴也正在遭遇這樣的情況。
“快醒醒,這是幻覺!”封凌嘶聲力竭,試圖用聲音喚醒大家。
路白髮現自己的力量有用,立刻大範圍地釋放出力量。
一股植物的清新,沖散了周圍詭異瀰漫的迷霧,也讓剛才深陷幻覺的人們清醒過來。
當他們發現自己站在懸崖邊的時候,嚇得臉色發白,連連退後。
怎麼會這樣?
剛才……對了,剛才大家拿好武器,下車查看這一處離奇出現的地裂。
結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睜眼他們就站在了懸崖邊上。
“頭兒,怎麼回事?”有人四處張望,卻發現了老A不在:“老A人呢?”
封凌一臉默然,沒有說話。
眾人不約而同地安靜了下來。
大家在末世裡待了這麼久,對生死已經看慣了,見他沉默就知道了是怎麼回事。
咔嚓一聲,其中一個異能者給槍上膛:“讓老子去看看,究竟他媽的是怎麼回事?”
“不,別去!”封凌親眼看過老A是怎麼掉下去的,他覺得這條地裂很詭異,不能貿然靠近。
但他的警告晚了。
那名異能者已經走到了懸崖邊上,當他用槍口對準深淵,一條黑色的藤蔓迅速從深淵裡探了出來,纏住異能者的雙腳,一下子將他拖了進去。
啊地一聲,那名異能者消失在地面上。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嚇得臉色煞白。
“所有人退後,不要再過去了!”路白和封凌,幾乎同一時間喊出這句。
很顯然,這條地裂下面棲息著無數的妖植,力量似乎比之前更強悍,至少之前的妖植,可沒有製造幻覺的能力。
為什麼這裡的妖植會實力大增?
路白抬頭看向天空,不知道別人能不能看到,總之他看到一縷縷的黑氣,從遠方飄來,全部注入這條地裂。
這些黑氣,代表的是人類的怨氣,也可以說是邪惡之氣。
更有可能是一條條的人命。
躲在深淵裡的妖植正在吸收力量,不能讓他再吸收下去了,否則會更加難對付。
路白和封凌說出自己的猜測。
封凌看了看他們毫髮無傷的小隊伍,已經不敢輕視,他倒是立刻把情況匯報給軍方,可是得到反饋,那邊需要派人過來查實,確定這裡需要救援,才會派人和火力過來。
這也無可厚非,但需要一定的時間。
路白心急如焚,他不僅擔心妖植吸收力量難以對付,更擔心物理攻擊對妖植並沒有用處。
如果物理攻擊能夠對付妖植,這東西早就被消滅了,畢竟星際中的武器更先進。
封凌說:“先回去再說。”
目前也只能這樣了,畢竟誰也沒有理想的對策。
這一趟出來損失了兩名強悍的異能者,隊伍裡的氣氛並不好。
路白他們跟在隊伍的後面,還以為到了基地,不會有人有心情安置自己,但沒想到,封凌就在門口等他們。
每個人入內都要經過檢查。
但是路白帶來的猛獸未免太特殊了一點。
封凌:“你確定他們不傷人嗎?”他撇了眼,緊緊護在路白身邊的三隻猛獸。
“不會的。”路白沒辦法,只好對自己的男朋友命令道:“大毛,坐下。”
大白虎頓時整個虎就懵了,不過很快就明白了路白的意思,對方眼露歉意和央求,分明是在暗示他配合演出。
這不能怪路白拿他做示範!
畢竟是自己男朋友,好說話,而別人就不一樣了,路白還真不敢。
威猛的大白虎在眾目睽睽之下,只好乖乖坐下……
那模樣,怪委屈巴巴的。
幸而奧利弗和亞度尼斯是獸態,不然,他們可能憋不住會笑出來。
玩笑歸玩笑,面子還要給。
看夠了熱鬧的黑豹和雪狼,也緩緩地坐下。
路白謝謝他們。
“轉個圈。”
大白虎、雪狼、黑豹:“???”
封凌挑眉,和身邊的兄弟們抱著胳膊,等著看動物表演。
三隻大貓在心裡苦笑,可是路白的話他們能不聽嗎?
在星際中令人聞風喪膽的三位軍官,只好站起來轉了個圈,又乖乖坐下。
“很好。”路白逐個摸了摸他們的頭,感覺自己這逼裝得很完美。
封凌再不疑有他:“跟我來吧,我給你們安排住宿。”
“謝謝。”路白跟上。
這是一個中小型基地,人並不多,而且沒有什麼平民,看起來都是戰士們的家屬。
他們似乎挺麻木的,看到三隻猛獸進來也沒有太大的反應。
這樣更好。
鑑於路白的情況特殊,他們得到了一間20平左右的板房,遠離人群,尤其偏僻,不過路白卻很喜歡。
“去食堂吃飯可以報我的名字。”封凌瞥了路白的三隻寵物一眼:“至於你的寵物,不怕死的話可以去山上打獵。”
封凌說完這句話,感覺三雙冷漠的獸瞳,不著痕跡地瞟了自己一眼。
饒是身懷異能,背後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現在山上還有動物?”路白的關注點卻是這個。
“有。”封凌看著他:“不過也很危險,你最好不要去。”
說完這些,他就走了,畢竟基地裡還有大大小小的事務要處理。
目送封凌離開,板房裡面就只剩下自己人,路白立刻換上尷尬不失禮貌的微笑,為剛才的事情道歉。
“剛才對不起,我也是迫於無奈才那樣做的。”
三隻毛茸茸瞅著他,誰也沒有怪他啊,不需要為這件事道歉。
“那麼,誰出去打獵呢?”路白看看大白虎:“你?”又看看黑豹:“你?”
被點名的兩個,不約而同地看著奧利弗,為什麼不是奧利弗?
被同伴死亡凝視的奧利弗本狼,也很想知道為什麼,難道路白看不起他的實力?
路白:“奧利弗的腿之前受過傷。”
當他說出原因的時候,奧利弗心中一暖,立刻上前蹭了蹭路白。
'沒關係,我可以去。'
塞繆爾和亞度尼斯,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就挺酸的,好像誰沒有在戰場上受過傷一樣。
忽然,大白虎站起來,獨自出了板房。
他用行動表示,自己是個不需要男朋友心疼的真男人。
'塞繆爾,小心一點,我等你回來。'路白用精神力傳遞著只有對方知道的信息:'愛你。'
大白虎甩了甩尾巴,表示回應。
但其實親王殿下的內心,並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漫不經心,這是路白第一次對他說愛。
塞繆爾出了門,以對方的實力和速度,最遲兩個小時也能回來。
在這段時間,路白在屋裡整頓了一下自己,然後去食堂。
路白本來不想大貓們跟著,但是亞度尼斯和奧利弗都很擔心他,不放心他一個人在外面行走。
在兩隻大貓的堅持下,路白決定帶奧利弗出去,因為奧利弗的外表看起來就像一隻大狗狗,比較容易被人們接受。
被丟下的黑豹,非常不滿地呲了呲牙,他很想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會被路白偏心。
可以跟著路白出去的奧利弗,心情非常不錯,不過路上那些人看路白的眼神,讓他很不爽。
在食堂排隊打飯,帶著寵物的路白,異常顯眼。
隔壁隊伍一個壯漢,上下打量奧利弗,面浮冷笑:“自己都快養不活了,還養寵物,呵。”
這種不友好的挑釁,路白沒有搭理。
奧利弗也不想給路白添麻煩,於是和路白貼得更近了些。
“老子很久沒有吃過狗肉了。”那人卻再次開口:“小心看好你的狗哦,這裡的人可個個都不好惹。”
路白了然,原來這裡的人也欺生,看他是個生面孔罷了。
“別在意。”路白忍下這口氣。
就快輪到他了,當他準備上前,那不停用語言挑釁他的壯漢,卻先一步插到他前面。
剛才壯漢嘲笑自己,奧利弗沒有在意,因為他不屑跟這種人計較。
可是這個人不應該插路白的隊。
奧利弗被激怒了。
在他攻擊壯漢之前,路白按住他的後脖頸:'大白,別衝動,我們不是來惹事的。'
奧利弗聞言,才不情不願地將怒火按捺下去。
“原來是個軟蛋。”那人拿著飯走之前,還滿臉不屑地留下一句。
路白沒說什麼,他拿了自己的飯之後,用眼尾余光瞄了瞄食堂內,發現那人正坐在椅子上狼吞虎咽。
壯漢兩頓沒吃了,好不容易搞到吃飯的資格,此刻正吃的狼吞虎咽,卻突然有一股力量從頭上壓下來,把他的臉狠狠地摁進飯盆裡。
這樣做的人就是路白,雪狼在旁邊看的津津有味。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路白伸爪子呢,怪可愛的……
做完壞事他們就回去了。
夜幕降臨,路白撿來樹枝,在門前升起一堆火。
燒出來的炭,一會兒要用。
除此之外,他還削了一些尖尖的樹枝,用來做烤肉的支架。
天黑,大白虎叼著獵物歸來。
虎臉上濺了一些血跡,獸瞳冷漠,野獸的野性還未完全退去,直到看見路白,獸性盡退,恢復溫暖。
“你回來了?”這一幕,可以說是再熟悉不過,今晚重溫,路白內心感動。
沒有理會獵物,先查看白虎身上,受傷了沒?
互相確認彼此安然無恙,一個伸出舌頭,舔了舔小男友光潔的臉,一個抱了抱虎頭,終於放心。
“山上的情況怎麼樣?”路白一邊問,一邊用隨身攜帶的匕首,將獵物的瘦肉片下來烤。
片得足夠薄,烤起來就很快熟。
大白虎告訴路白,山上倖存的動物很少,並且遍布妖植。
如此說來,這只獵物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路白點點頭,在心裡規劃,這頭獵物他們要省著吃。
為了活躍氣氛,路白把之前在食堂裡的遭遇,用八卦的口吻說出來,並為自己的當場報仇感到非常爽。
路白被人欺負了?
大白虎立刻瞇起眼睛,看著雪狼,質問意味十足。
雪狼回了一個眼神。
吃飽喝足,深夜,奔波了一天的路白早早睡下。
塞繆爾和奧利弗輕手輕腳地出去了,留下雅度尼斯保護路白。
黑豹看著躺在自己身邊的青年,不錯,他喜歡這份差事。
可惜不到一個小時,塞繆爾和奧利弗就回來了,那隻可惡的大白虎,很快就將路白從他身邊哄走。
可惡。
路白睡得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確認了一遍,自己抱住的是大白虎,就安心地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一夜無夢。
第二天上午,路白再去食堂打飯的時候,所有人看了他都離得遠遠的。
路白不解,不過這樣也好。
吃完飯沒多久,封凌來見他:“昨晚休息得怎麼樣?”
“還行。”路白當然不覺得對方只是純粹過來問候自己,他很上道地直入主題:“現在是什麼情況?”
封凌告訴他,上頭已經派人下來了,估計很快到位。
作為交換,路白也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告訴了對方。
比如,妖植是有首腦的,而且有智慧,普通的物理攻擊對妖植的傷害有限。
“我跟你說過,我們過來的途徑是空間扭曲,而空間扭曲正是對方製造出來的。”也就是說目前已知對方的力量,除了空間扭曲和製造幻覺,也許還有更多的本事。
“……”封凌擰眉。
路白:“也不用太擔心,看軍方的動作,也許有用呢?”他相信,把核彈什麼的用上,妖植就算不死也會去掉半條命。
“嗯。”封凌離開時,突然警告了路白一眼:“昨晚有人看見,你養的寵物在基地裡嚇唬人,你管管。”
路白皺眉,回頭往板房裡看,那三只聽話的大貓一臉無辜。
每一隻臉上都寫著他們沒有乾壞事。
“有人受傷了嗎?”路白面露擔心。
封凌臉色古怪:“那倒是沒有。”只不過他聽說,對方光著身子被老虎和狼追了兩圈,整個人都快瘋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