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惜邢不想換褲子了,乾脆和秦歐坐在餐廳談正經事,然後好換回他的小睡褲摟著秦歐睡覺覺,光是想想就有點心潮澎湃,他輕咳一下,掩飾下暗搓搓的小激動,指著筆記本裡的照片問。
「這幾個人你認識麽?」
黑白畢業照!秦歐覺得有幾張面孔有些眼熟。
「89屆醫學院精神科畢業照,這是朱老師?」他立刻從為數不多的幾個女學生中找到熟悉的面孔,剩下還有幾個人,有的眼熟。
「嗯,這個人就是沈如生,負責劉琦的鑒定法醫。」
紀惜邢將其中一個年輕男子的頭像放大,並和近期的照片放到一起對比,雖然二十多年過去了,但看得出是同一個人。
「這些照片又是什麼時候照的?」
「三天前,同學聚會,除此之外,沈如生一直過著兩點一線的生活。而且他在法醫屆是有名的鐵面無私。」
法醫作為司法部門的執法人員,輕易不會將自己的職業生涯搭進去,何況那個年代的人,又是朱老師的同學,朱老師講座的時候,曾說過那個年代學精神科的人覺悟都很高,因為當時沒有專業的心理醫生,所以許多學醫的學生想到將來要跟精神病人打一輩子交道,都會在報考專業時繞開精神科專業。
那一年學校擴招,可是他們班加上兩個女生總共才十一個人。
紀惜邢將每一個人的背景資料都翻了出來:「這十一個人中,有一個已經身故,五個在畢業後回到地方,還有五個人,一個是沈如生,一個是你們學校校長朱俊芳,一個是宋書謹的第一任心理醫生梁哲,還有一個叫齊志榮,半年前他還在鄉村支援過地方醫療建設,並且之前一直下基層,從未停歇。」
秦歐:「你是說齊志榮也有可能在做志願者的時候,給劉琦看過病。」
紀惜邢搖頭,一個用一生奉獻給醫療事業的人如果做出這麼齷鹺的事來,那真的要人三觀顛覆了,即便是他也不願意相信:「不確定,半年前他結束了地方建設後,就遠赴戰亂國家做志願者。」
又是下鄉支援地方,又是做志願者,說出去誰會相信這樣的人支配精神病人殺人,秦歐和紀惜邢一樣,不約而同的不想相信。
「還有一個?」
秦歐動手翻了下滑鼠:「是個女人?她不在畢業照裡。」
「嗯,甄佩雲曾和他們是一個班的,上學時一開始選錯了專業,後來學習成績不理想,休學一年,補修外科,比其他人晚畢業三年,目前自己開私人診所,並且她是帝都醫院精神科梁主任的妻子。」
「梁主任的妻子?」
這也正常,那個年代同學和同事成雙成對的不少。
「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梁哲?」紀惜邢反問他。
秦歐細思,梁主任他和段嶺都接觸過,在宋書謹的事上積極配合,還幫著他大半夜聯繫周子沫,當他在病床上時,因為宋憲誠快不行了忙前忙後的找他,而且他是很純粹的幫忙,要是這件事跟梁主任有關係,他又何必幫忙找宋書謹的下落呢。
「不,梁主任如果想要你的命,他就不會幫忙找宋書謹了。」況且他能感覺到梁主任的為人真的很不錯,沒有殺人動機。
紀惜邢點點頭,似乎也是這麼認為的。
89屆畢業生各個思想覺悟這麼高……哎!線索似乎拐進了死胡同,總不能是朱老師吧,她可是個學術派教育者,況且朱老師並不擅長催眠學,當年秦歐考進哈弗,朱老師對他寄以厚望,希望他有招一日學成回國能回學校當教育工作者,哪怕是偶爾來上課的客座教授也好,別說秦歐還真回母校去上過兩次課,但現在的女學生太猛浪,把他堵在學校排成隊告白,裡面還有男同學,秦歐受不了,後來就沒有後來了……
「既然對方想殺了你,就一定有殺人的動機,你和這些人中誰有過節?」
「最可疑的就在這,這些人都沒有殺我的動機。」
紀惜邢的人已經快翻出這些人的祖宗十八代了,沒有一個是和他或紀家有關係的。
那麼在排除這個可能之前,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有人買兇殺人,這也是唯一的解釋了。
敵人在暗,他們在明,對方有很高的催眠手段,能利用精神患者謀殺,就算被警察抓住,也不需要擔心從精神病患者嘴裡得到有效線索,這個陰暗中窺伺的人想想就讓人毛骨悚然。
秦歐下了個決定,將碗筷收進洗碗櫃:「明天上午我打算去一趟鳳棲梧桐,下午去綏忠縣。」
綏中縣是劉琦的老家,與其在這胡亂猜測,不如到那去一查究竟,說不定能有些意外收穫。
紀惜邢很自然的走到浴室,給秦歐和自己的牙刷擠牙膏:「我和你一起去。」
秦歐接過將擠好牙膏的電動牙刷放進嘴裡,支支吾吾的說:「你一個CEO不需要管理集團麽?」
「事事親力親為,還花那麼多錢雇高管幹什麼?那不然讓阿飛陪你?」
秦歐想到剛才屋裡的毒氣,含著一口牙膏沫猛搖頭,頭髮卷卷的,可愛的模樣讓紀惜邢呼吸一緊,更想上床睡覺,這樣就能把他抱在懷裡了,他發現自己越來越不能這麼平淡的跟秦歐呆在一起,腦袋總想著亂七八糟的事。
刷完牙,紀惜邢像個血氣方剛的少年一般直奔樓上臥室,他換好白色睡褲,靠在乾乾淨淨的床上等著秦歐,不得不說秦歐挑的東西就是好,就拿床上用品來說,雖然都是高級織品,但秦歐對面料的選擇上更挑剔,清洗的時候還會加入柔順劑,讓本就柔軟的布料更加親膚,紀惜邢用力嗅了嗅枕邊淡淡的留蘭香,輕甜微涼,不似薄荷那般涼硬刺鼻。
雖然紀惜邢睡過全世界最昂貴的酒店,但沒有一張床有秦歐的舒服。
蔥油麵,舒服的床,輕甜的味道……只要跟秦歐在一塊兒,他就渾身舒坦,最讓他舒服的就是秦歐這個人!好像連失眠都被他治癒了,紀惜邢困意襲來,靠在床頭打了個盹,猛的一垂頭,醒了。
人呢?
他不知道下午書房就被加裝了一張牆壁隱形床,紀惜邢找到他時,秦歐已經睡著了。
魅眸凝著他的睡顏,喃喃道:「是我表現的太明顯了麽?」紀惜邢心中那團火苗不滅,反而燃燒的更旺了,想要搖醒他問明白,看到秦歐指尖的血點,頓時心就軟的一塌糊塗,又不忍心吵醒他,將受傷的指尖小心含在嘴裡,生怕把這個精緻的人弄化了……
次日一早,秦歐想要開自己的車去公司看看,被紀惜邢開著喬治巴頓攔住去路。
「上車。」
秦歐早上醒了發現在自己的臥室,腰間還被人攬著,360度無縫貼合,他有意和紀惜邢保持距離,這傢夥卻總是在無形間將他的努力瓦解。
秦歐臭著臉。
「紀惜邢,你不用去公司麽?」
紀惜邢戴上墨鏡,歪著頭看他,那模樣要多壞有多壞:「我九點半有個會,所以你得快點。」
「九點半?現在才八點鐘你就催我?」秦歐一氣邁上副駕駛,嘭的關上車門,紀惜邢嘴角噙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容,踩下油門。
「等你辦完事,帶你一塊去公司,時間也剛好。」
「什麼?」
他把阿飛趕走了,紀惜邢就要把他當成廢物,走哪帶哪麽?
秦歐嗔怒,看都不看他。
紀惜邢看著他不高興的模樣,心裡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