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剖腹產專用麽?我又沒生孩子!」秦歐灰色的眼睛冷凝著紀惜邢。
「這是最新型除疤葯,也是目前除疤效果最好的,你用還是不用?」紀惜邢不容置疑的問他。
秦歐撇了眼鏡子裡臉上的傷,冷聲道:「不用!」
紀惜邢一把捏住他的下巴,這小東西怎麼就這麼不聽話,紀惜邢跟他相處後發現,秦歐來那個倔強勁兒,非要別人哄才會罷休,而且還是口嫌體正直。
嘴上說不要,那還看什麼鏡子?
想到這他語氣頓時軟了下來,黑眸子壞壞的盯著他:「都是肚皮上來一刀,有什麼區別,再亂動我就叫女護士進來非禮你。」
「紀惜邢你敢!」
秦歐清楚的記得被女人碰觸有多噁心,那種滋味,他再也不想回憶起來。
「你看我敢不敢,你不是直男麽,還怕女人?既然如此,不如我來?」
說著整個人撲上床,氣息逼向他,秦歐嚇得緊閉眼:「紀惜邢你這個變態!」
「撕——」
紀惜邢將他臉上的貼布撕下,一種涼涼的感覺,特別舒服。紀惜邢用醫用棉棒沾著藥膏輕輕在傷口上塗抹按壓。
「這種藥膏還沒面世,因為造價昂貴,所以跟剖腹產用的除疤膏不一樣。它可以防止肉芽生長,就算留疤也只是很淺的一點,如果一直堅持使用的話,半年以後疤痕基本就完全看不見了。傷口沒癒合之前要像這樣用醫用棉棒代替手按摩,一天三次,等到癒合後,就可以用手來按摩,之後貼上除疤貼。」
秦歐推拒的手老實了,焦躁的心也在紀惜邢的輕柔安撫下鎮定下來,那藥膏涼涼的塗在傷口上特別舒服,就像他帶著淡淡煙草香的味道一樣讓人安心。
「嗯!知道了。」
紀惜邢幫他把除疤葯貼好,自然而然的掀開被子,被子將重要部位蓋住,讓秦歐不至於一次次在他面前光溜溜的尷尬,然後低下頭繼續為腹部的傷口擦藥:「說吧,你跟錦逸要法國醫生的聯繫方式到底有什麼目的?」
秦歐瞪眼,程錦逸竟然是嘴這麼快的人。
紀惜邢那對深不見底的黑眸凝著他:「你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和錦逸在一起,所以別想用糊弄他那招糊弄我。」
「剛剛我不是說了麽?」
紀惜邢一愣,好像他剛才走的時候,秦歐是在後面說了什麼宋書謹的父親之類的。
沒想到提到周子沫,紀惜邢還真跟他玩失魂落魄,秦歐又複述了一遍。
「……你要是不同意,那我隻好去趟法國,讓那位醫生來中國,替宋書謹進行司法診斷。」
得知他打算帶傷去法國,紀惜邢怒道:「我看不是宋書瑾瘋了,是你瘋了。秦歐,剛才是誰差點在浴室裡休克?」
秦歐被他吼得耳朵嗡嗡響,眼睛也竄出火氣:「我答應宋憲誠一定讓他見到女兒最後一面,難道你讓我要對一個臨死之人食言麽?」
他灰色的眸子也執著的盯著紀惜邢,兩人誰都不讓步:「紀惜邢,我知道我跟你連朋友都不算,可是你看在周子沫的面上也不行麽?」
紀惜邢眸中的怒氣倏的暗了:「算了……我來安排宋家父女見面。」
秦歐以為自己聽錯了,他這樣的人怎麼會答應?那可是想要他命的宋書謹,還有背後未知的隱患……
這樣的紀惜邢秦歐已經在一天之內看到過兩次了,這不可能吧!
他想起周子沫在停車場,跑得披頭散髮,手指抓著他的胳膊,只為了問紀惜邢……
秦歐看著這間有別於公立醫院慘白的溫馨感顏色的病房,他先前拿到手機第一件事就是確認自己在什麼地方,發現自己就在市中心寸土寸金有錢都不一定能進來的醫院。雖然十分肯定這裡很符合紀惜邢的風格,但按照正常邏輯,難道不該把失血過多他送進最近的是帝都醫院麽?
「紀惜邢,你為什麼沒送我去帝都醫院?而是來這間私人醫院。」
紀惜邢撇過眼睛,到窗邊點了一根煙:「因為那裡有我無法面對的人。」
秦歐看著他孤寂的背影,心裡頓時空落落的,紀惜邢就這麼放不下周子沫麽?
就算冒著他失血過多會死的危險?他也放不下周子沫……
秦歐內心自嘲,就算他們在乎彼此,也輪不到他難受啊,他跟著酸什麼鼻子。
紀惜邢走了,秦歐一個人待在病房裡特別無聊只能刷手機,他答應程錦逸不告訴段嶺他受傷的事,所以不能找師兄,微信裡也有許多人都在找他,可是要他跑去告訴這些人他躺在醫院,讓他們來看他麽?
這不等於是在故意求別人來看他麽?
最後還是驕傲戰勝脆弱,把手機扔在一邊,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病房裡。
那些黑衣人負責保護他,只有在吃飯時給他送來餐食,秦歐從來都沒覺得一個人原來這麼孤單,每當外面有動靜,他總是不自覺的看向門口,看看是不是紀惜邢回來了。
夜幕降臨,他還是沒看見人,秦歐終於決定明天就出院,他不是受不了寂寞,也不是受不了醫院的味道,而是他受不了自己竟然在等紀惜邢。
即便下午醫生堅決讓他繼續住院,他也心願已決。
他的驕傲不允許他享受脆弱!
臨睡前,秦歐還想洗個澡,這次他學乖了,搬了把椅子進去,乾脆像澡堂裡的老大爺一樣坐著洗,累了也不會發生早上的事,他可以坐著緩到有力氣再出去。
有了計劃和安排,一切進行的非常順利,這讓秦歐身心舒暢,他從小就這這樣過來的,太過獨立和驕傲,媽媽都叫他「不可愛」!
這種他一個人能搞定所有事的情況,讓秦歐瞬間安心。
秦歐腰間圍著浴巾,對著鏡子塗藥,貼除疤貼的時候,不小心將葯貼弄掉在浴室的地毯上。
糟了,他隻拿進來兩張葯貼,一個貼臉,一個貼肚子,他下腹的刀傷讓他怎麼都撿不起來那張葯貼。
還撞倒了搬進來的椅子,反覆嘗試,浴巾也鬆了,還要用手提著,頃刻間,剛剛的滿足感被狼狽取代,一氣之下將鏡子前的東西掃落在地,人也滑坐在地上。
浴室門突然被人打開,紀惜邢臉色難看的將他拉起來抱出浴室,一言不發的幫他上藥,就連他堅持要自己來都被拒絕。
「你175的智商是不是測錯了?想洗澡為什麼不等我回來。」
秦歐撇過臉:「我為什麼要等你回來。」
紀惜邢將他按倒,狠狠的捏住秦歐微尖的下巴,手指觸碰到他柔膩的肌膚心尖一顫,他竟然很想像秦歐報復他時,吻上他。
紀惜邢被這種惡劣的想法嚇了一跳。
口氣特別糟:「就因為老子一天都在忙你的事,到現在才回來。真是沒良心!」
他剋製住自己的衝動大步走回浴室,一樣一樣將被秦歐掃落的東西撿起來歸位。
紀惜邢看著鏡子,嗔怪的想著,他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想親個大男人?
一定是因為這傢夥那張雌雄莫辨的臉太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