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過年好!」
最老套,也是最實在的拜年話從秦歐嘴裡說出來,紀唯年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卻也沒像上次那樣直捂心臟。
深深看著他,嘆了口氣,遞出一個大紅包:「過年好,冉冉多虧你照顧了。」
秦歐收起忐忑的心,接過紅包,再看向臉色不自然的張媽時,自信多了,爽朗的和她拜年。
紀唯年當著秦歐的面和紀惜邢說:「你媽剛剛給我來電話了。」
紀惜邢和秦歐對視一眼:「嗯。」
紀唯年看著兒子和秦歐在他眼皮子底下眉來眼去,卻隻跟自己說了一個字,兒大不中留啊,又嘆了口氣:「她在電話裡把我教訓了一頓,她說為了愛我,成全了我,可是誰都不能阻止兒子的幸福,哪怕是我也不行。而我,也確實是最沒立場反對你們的。」
「爸!」紀惜邢有些激動,不知是因為父親這一席剖心置腹的話,還是因為母親對他的極力維護,紀惜邢嗓子都啞了。
母親用無私寬容了父親,也寬容了他,為了她愛的兩個人,她傾盡了自己的所有,這讓紀惜邢忍不住眼眶發酸,變得通紅。
「紀叔叔,謝謝您。」秦歐在心裡真心感激能有邢冉冉這麼好的婆婆,如果沒有邢冉冉紀唯年不會這麼快接受,這一切都要歸功於她這一個人,才能拯救一個家。
紀唯年在秦歐面前有些抹不開面,擺擺手:「她罵我罵的對,人生在世短短數載,抓住自己的幸福就好,幹嘛乾討人嫌的事。曾經我身上的不幸事,我又怎麼忍心強加在惜邢身上,我也希望他能幸福。只要你們倆能和和美美,爸什麼都不乾預。」
這句話完全是對秦歐說的,可最後他卻將自己稱之為「爸!」可見,真的接受秦歐了。
張媽在一旁神色複雜,被夫人趕回來時,夫人和她說的那一席話,她始終沒想通,今天她才看明白,兒孫自有兒孫福,沒有秦歐,紀惜邢很難邁過那些大檻,也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
可是老思想一直禁錮著她,沒那麼快轉變過來,那就是將來紀家和邢家的香火要怎麼辦,就這麼斷了麽?
紀惜邢是尊敬張媽的,這是打小把他疼到大的人,怎麼會不理解她的心思,為了秦歐,他必須把張媽哄好,家裡沒有矛盾,秦歐和他回家才會自在,才會當成自己家,否則連他自己的家,他都能舍下不會。
「張媽,現在可以用人造子宮要我跟秦歐的寶寶,你可要趁現在好好養好身子骨,免得到時候兩個孩子沒人疼。」
張媽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目光在秦歐和紀惜邢身上來回移動,這怎麼上嘴唇碰下嘴唇說要就能要出孩子,還兩個?
「這……少爺,你沒搞錯吧……兩個男人……能……」
「能!」紀惜邢湊到張媽耳邊說悄悄話,張媽聽後臉色通紅。
「哎呦!這真是人活久了,什麼事都有……」
很快張媽先前的擔憂就被喜悅取代:「那你們得好好補補,卵子捐獻者要是找到了,我可得親自盯著給她補補,這麼精貴的孩子,可不能有閃失。」張媽說話的時候,就像宮裡的老嬤嬤,非要教小主規矩一樣。
紀惜邢捧腹大笑,親昵的從後面摟著張媽:「您也得好好補補,到時候萬一是兩個皮猴子,還不把您折騰散了。」
張媽滿臉喜氣的拍他:「就你皮,我看咱們秦醫生可不像從小就皮的孩子。」
「張媽,你也太偏心了,歐歐是智商175的天才,他生的孩子不是個皮猴子,也一定是個古靈精怪的小東西。」
秦歐看著態度轉了一百八十度的張媽,臉上也掛著發自內心的笑,現在一家人終於和美了。
「小秦啊,從今天起,你跟少爺就要開始養精蓄銳,這個這個,爭取優生優育……」
張媽興奮的邊說,手還邊比劃,還拉著他們往廚房走,盛出兩碗佛跳牆,第一碗遞給秦歐,第二碗給紀惜邢。
從冰箱裡拿出一隻大盒子,打開一看竟然是生蠔。
「這可是好東西,男人的加油站……」
「噗……」
紀惜邢口裡的湯噴了一地,秦歐還沒喝,已經笑歪在椅子上,見牙不見眼,想喝一口湯順順,又怕跟紀惜邢一樣噴出來。
「張媽……你真可愛!」
被這麼好看的人一誇,張媽臉也紅了:「這孩子嘴怎麼這麼甜呢。」
這邊和和樂樂,那邊有人按響了門鈴。
周石楠和周子沫來了,紀惜邢和秦歐都禮貌的給周石楠拜年,周石楠和煦的遞給他們紅包,兩人作為小輩沒推辭都接了。
周子沫臉色陰沉,見邢冉冉沒跟他們一起來,臉更垮了,活像別人欠她錢了。
「子沫,怎麼了?」
紀唯年是真疼周子沫,沒用她拜年,就遞上一個厚厚的紅紙包。
「伯父過年好。」
周子沫擠出笑容。
「過年好,過年好,這是誰惹你生氣了?」
周子沫悄悄看向秦歐。
周石楠察覺到女兒的目光,不悅道:「子沫,去廚房給張媽幫忙。」
周子沫眼裡埋怨之色一閃而過,紀惜邢和秦歐上樓去休息,憑什麼她來了就要乾下人的活。
「石楠,子沫平時工作就夠忙了,大過年的就讓她歇歇吧,家裡不缺幹活的人。」
周石楠給周子沫使了個眼色:「越大越不叫人省心……女孩子早晚的嫁人,去多跟張媽學學。」
紀惜邢早就跟周子沫攤牌了,是自己的女兒糾纏不休,他自認從小沒虧過女兒的,現在他也是帝都醫院的副院長,子墨想找什麼樣的人都行,可她偏執的就要和紀惜邢在一起。
這些話周石楠沒和紀唯年說。他拉著紀唯年緩步在房子裡散步,紀家現在無論哪一層,就連走廊都被秦歐裝飾的特別好看,他們邊溜達邊說:「剛剛我讓子沫去給冉冉送年禮,子沫沒進去,小區保安說那家的主人不認識她,這就使上小性子了。」
紀唯年面上帶笑的說:「他們倆到這來,家裡就冉冉和新顧的保姆,估計是保姆不認識她吧!」
「我也是這麼說的,張媽都回來了,有可能是新保姆不認識,可她偏想不開。」
現在冉冉住在秦歐家,也難怪周子沫看秦歐臉色不對,可是周子沫想進去一定會給紀惜邢打電話,八成是自己兒子不接她電話了,紀唯年苦笑。
紀唯年覺得對不起周石楠,周子沫對紀惜邢是什麼心思,瞎子都看得出來,可是他不能勉強自己兒子,今天才答應了邢冉冉的,在紀唯年心裡,自然是虧欠髮妻的,所以更不能虧欠兒子。
「哎……叫子沫別等了,如果她願意,我親自給她找個人家,一定不比紀家差,到時候她就是我紀唯年的女兒,嫁到哪都不會讓她委屈,我會風風光光把她嫁出去,石楠你可別拒絕我。」
「好,我不拒絕。」
周石楠向來是個體諒別人的人,紀唯年身體這麼不好,哪有拒絕他的道理,何況他是為子沫好,就連他都不主張讓女兒再等紀惜邢。
這個時代和他們那時不一樣,他們的父母恨不得以死相逼,叫他和紀唯年分開。
而現在,父母都想得開,還有什麼可說的:「他們真是活在了幸福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