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醫院,梁主人的辦公室來了稀客,昔日同窗齊志榮。
梁主任單方面寒暄,齊志榮沉著臉直奔主題。
「老梁,我今天來是為了跟你要回當年你從我這借走的治療病歷。」
「你每年積累的臨床案例,可是給後輩提供了不少學習的機會,現在都被輸入進醫療系統供大家借閱呢。」
梁哲爽快的起身到書架櫃裡翻出了幾箱,都是這些年齊志榮在臨床一線總結出來的治療資料,包括這些年他給每一個患者看病後的病歷。
齊志榮也隸屬於帝都醫院,但他長期在外,外派醫生總結後的治療資料有些人會資源交給院方匯總,而精神科則由目前的主任來管理也就是梁哲。
齊志榮在最早期的病歷裡翻看,然後將病歷攤到桌上:「劉琦的病歷為什麼沒了?」
梁哲正在洗手,渾身一震,辦公室裡只剩嘩嘩流動的水聲。
「老梁,這裡沒了的病歷應該不只我的病人的吧,你自己的病人是不是也被梁沛寧拿走去做實驗了?」
梁哲轉過來,臉色瞬間變得撒白。
「志榮,你……」
正在這時,外面敲門,梁哲一開門,紀惜邢和秦歐推門走了進來。
秦歐說:「梁主任,事到如今,請如實告知,梁沛寧現在在什麼地方?」
梁哲眉心微皺,但稍縱即逝:「阿寧去歐洲轉轉,過陣子就回來,秦醫生突然來找阿寧什麼事?」
齊志榮一生都在做志願者,最看不得陰溝裡的事,沒想到,他把病人的資料託付給老同學,這個被託付的人,竟然將之給了兒子,去做傷天害理的事。
這件事他決不能看著不管。
「老梁,當年我去國外留學後,學來催眠術,當時國內可沒多少人會用,隻交給同伴的幾個同學,你們家沛寧跟你學這些就去害人?你雖然不是他的親生父親,但也不能這樣縱容自己的兒子,你們父子倆這是在造什麼孽!
事到如今,就都說了吧,你們到底和紀先生有什麼仇,什麼怨,一次次要置人於死地?」
齊志榮個子很高,又時常運動,整個人氣場懾人,激動起來,擲地有聲的讓梁哲再也裝不下去,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志榮,我……紀先生,不管你因為什麼想像阿寧發難,都由我來承擔,你把我帶走吧,一切都不是阿寧做的……」
紀惜邢將手中所有的資料都放在了梁哲的面前。
「梁主任,你兒子早就成年了,你想替他承擔什麼?你覺得法律會承認麽?
就算你想替你的兒子當替死鬼,你也替不了他所該承受的良心譴責。
梁沛寧控制精神病患者,意圖謀殺我,卻誤傷了秦歐,弄出了一場交通事故,導致救護車無法趕到,差點讓秦歐喪命。
他怕事情敗露,催眠了劉琦,讓其在監獄裡自殺,老劉家現在只剩個伶仃的老人,宋書瑾是你的病人,但她因為這場蓄意謀害,家破人亡。
他串改紀氏幾大股東的記憶,違反了法律規定。
後又將通緝犯何小蘇弄走,逍遙法外,在捷克同樣用催眠方法,劫持了我母親,並且把她丟到黑幫賣淫地點,藉由義大利黑紅黨借刀殺人。
他的肖像畫我已經拿去給那些被催眠的人看過,九個人中包括宋書謹,有七個人確定就是他。
有這些證據,還不足以讓我要一個理由麽?他……為什麼要殺我?」
梁哲咣當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頹唐的將頭埋進手中。
「阿寧啊……」
一瞬間,梁哲似乎老了十幾歲。
可現在沒人可憐他,就連齊志榮都咆哮的追問:「現在鐵證如山,老梁,你怎麼還執迷不悟呢,你想包庇他到什麼時候?」
他們這一個班總共就那麼幾個人,別人不清楚甄佩雲的故去,他們如何不知?
只是齊志榮不曾想,梁哲作為養父竟然縱子犯凶。
從容貌上他們已經大致猜出,梁沛寧這麼做的原因,可是就算他是紀家的私生子,也不能做這等下作的事,到底內心是多黑暗才能幹出這些事?
「志榮,不怨他,不怨沛寧,是我這個爸爸沒保護好他。」
事到如今梁哲依然在維護養子,齊志榮已經不知要怎麼說他好了,手指顫抖的指著他。
「老梁,子不教父之過,你跟佩雲已經儘力,我們都知道你這個養父做的有多不容易,你待沛寧比親爹還親,但這不能讓他推卸法律責任。」
良久,梁哲似乎終於面對了現實,顫顫巍巍的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窗邊,長嘆了好幾口氣。
「阿寧確實是紀家的孩子,他和紀總是親兄弟……」
紀惜邢多了個安東尼那樣的小叔叔已經夠倒霉的了,這又是從哪冒出來的親兄弟?真當紀家被金喀拉崔過肥生出這些歪瓜裂棗!
他早就詢問過紀唯年了,紀唯年除了周石楠,只和他母親邢冉冉在一起,從來沒有別的人。
他臉色一沉。
「梁先生,請不要說子虛烏有的話,你的話也是要付出法律責任的。」
看著他手中的錄音筆,梁哲似乎並不畏懼,搖搖頭:「這件事你父親不一定有印象,當年我們還是學生的時候,有一次,佩雲和男朋友鬧彆扭……」
「當年佩雲的男朋友,吳文?」齊志榮當時就想起來了,甄佩雲當年的男朋友並不是梁哲,梁哲個子不高,長得雖然斯斯文文,卻根本比不上甄佩雲當時的男朋友吳文,梁哲喜歡甄佩雲,可是甄佩雲當時隻把他當朋友,所以梁哲當年是暗戀現在的妻子。
「對,那天我不知道你記不記得,我有一天,一直在寢室陽台外邊站了一夜,被蚊子叮了一身包,就是那天,佩雲一夜沒回來,那年我們都二十歲……」
現在的梁沛寧三十三歲,也就是三十三年前,那時紀唯年才22歲,正是大學時,和周石楠在一起的時候,怎麼可能和甄佩雲在一起,而且紀唯年說過他根本不認識什麼甄佩雲。
紀惜邢剛想說,被秦歐拉住,讓他接著聽。
「那夜過後沒多久,佩雲就和吳文和好如初,差不多又過了一個多月,當時快期末考了,佩雲卻缺課沒來,我去她們寢室樓下等了一天,終於見到她,她憔悴得差點讓我認不出來,她說吳文和她分手了。就在這之後沒幾天,佩雲突然叫我給她幫忙,她懷孕了,需要找個人陪她去打胎。我非常生氣,去找吳文理論,打了一架後吳文才說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吳文的,他根本沒碰過佩雲。佩雲是在那天和他鬧彆扭時一個人在飯館喝多了,和另外一個喝多的人稀裡糊塗上床,然後才有了這個孩子,她隻記得對方長什麼樣子,卻不知道對方是誰。後來佩雲第二個學期就休學了,因為我陪她去打胎,醫生說她的子宮異於常人,如果這個孩子打掉了,很有可能再也不能生育,沒辦法,隻好將孩子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