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歐傻眼了。

被吊在空中的人竟然是諾亞、安東尼、何小蘇，還有程錦逸！

那……那個趴在地上痛苦地縮成一團的人是誰，根本不用猜了，程錦逸一直在找段嶺，他能跑到這來，唯一的解釋就是，地上那個人是段嶺。

「這是怎麼回事！」

紀惜邢看著兩個好友被折磨的沒有人形，段嶺的狀態分明跟他注射血清後一模一樣，他嘴角狠狠崩成一道直線。

「師兄怎麼會在這裡？快停下……」

秦歐將視頻切換到其他監控上，所有吸入揮發藥劑的超級生化士兵都趴在地上痛苦不已的嚎叫，即便監控中沒有聲音傳出，只看著夜視的黑白畫面，也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恐怖不已。

「來不及了，揮發藥劑已經釋放出去兩個小時，如果……」

如果段嶺注射了生化血清，那他現在不死，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秦歐咬住了嘴唇，夢中的情形歷歷在目。

「你還信任我嗎？」

一聲聲在他耳邊迴響。

本來打算用生化的手段讓他們嘗嘗生化危機，一次性毀滅梁沛寧的軍隊，可是現在卻害了自己人。

這是他怎麼都沒想到的。

秦歐腦仁蹦蹦直跳，他得想辦法，不能讓師兄就這麼喪命。

紀惜邢遠程操控沙蟲，從屋頂爬到諾亞袖子裡，沙蟲捲起金屬製成的尾針剛要紮上諾亞的胳膊，畫面中就看到趴在地上的段嶺翻了過來，他的表情在黑暗中看得一清二楚，慘白呆板的臉近乎冷酷，一瞬間就朝諾亞的胳膊跳了上來，抓住沙蟲。

「糟了！」

這個時候諾亞也醒了，猛然間看到他手中的沙蟲，抬起膝蓋頂到段嶺的腹部。

無奈他手腳都被困住，膝蓋抬起來竟然隻碰到了段嶺，絲毫沒有殺傷力，可是他依然在不停的想辦法反擊，嘴裡不停的嘟囔著什麼。

紀惜邢從斷斷續續的畫面中拚湊出諾亞的唇語：「他被人控制了。」

秦歐也看出來了：「怎麼會，師兄怎麼可能被梁沛寧控制。」

段嶺的催眠能力這麼強，對付梁沛寧應該綽綽有餘。

最後沙蟲還是被捏得稀巴爛，扔在了地上。

畫面停止在靜止的影響中，那是這個房間的角落，只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擺著一個瓶子，透明的玻璃瓶裡泡著兩個圓溜溜的東西。

看清是什麼東西之後，秦歐倒抽一口氣，捂住嘴，額頭抵在紀惜邢的後背上，摟住了紀惜邢的腰，人跟著瑟縮起來。

紀惜邢黑眸狠瞪，將之前的畫面復原，放大，再調節清晰度。

這個時候終於從混亂的換面中看到，安東尼低垂的下顎上有兩道血痕，那瓶子裡的東西是他的眼睛。

「……怎麼會這麼殘忍……」

安東尼的眼睛被摳了下來，段嶺被梁沛寧催眠，其他人全部被伏。

紀惜邢毫不猶豫，朝手下打了個手勢。

事已如此，已經沒有退路了，隨即整個車隊開拔，朝目的地進發。

紀惜邢回過身，抱住秦歐。

揮發藥劑一支也是打，兩支也一樣，段嶺已經吸入不少，活不了了，絕不能讓他成為絆腳石。就算段嶺尚有理智，也會選擇傾盡一切殺掉梁沛寧。

只可惜因為心愛的人被剜掉眼睛，他情緒不穩被人鑽了空子。

「段嶺！你給我清醒清醒，停止攻擊。」

剜眼的痛苦讓安東尼痛不欲生，現在只有控制段嶺，他們才能快點從這裡逃出去。

段嶺聽到他的聲音，終於停下攻擊諾亞的舉動。

「哈哈哈哈哈哈……」

想他這一世天賦逆天，可最終卻落得這個下場，被一個梁沛寧剜瞎了眼睛。

「表哥……表哥……」

程錦逸是幾人中，唯一一個算是沒受什麼傷的，他抬起掛彩的臉，目光淒楚的看向木然的段嶺。

「別喊了，惜邢放進來的沙蟲……釋放了毒氣，外面的人應該已經沒有行動能力了，現在是離開的最佳時機，安東尼，你試試讓段嶺打開我們的鎖。」

現在只有段嶺有行動能力，他被梁沛寧催眠，也被安東尼催眠過，雖然會猶豫，但他對安東尼的指令也是會有反應的，就像剛剛，他停下來攻擊諾亞了。

但安東尼似乎已經進入癲狂狀態，只知道笑，段嶺則站在他的面前，看著他，眼神困窘。

「段嶺啊，段嶺，你到底來找我幹什麼呢？之前我就跟你說清楚了，我愛的人永遠不可能是你，你這是來找死嗎？啊！」

程錦逸看著段嶺眉心漸漸收攏，木然的表情染上一絲憂傷，那雙大大的眼睛漸漸變得濕潤。

「不是的，我只是怕你被人傷了，我只是怕你……」說到最後段嶺的聲音漸漸變小，程錦逸看著他，似乎回到了小時候，表哥從沒在他面前哭，只有一次，程錦逸跟他出去玩，被車撞到，程錦逸摔下來的時候，後背撞到了防護欄上，那截防護欄剛好破損，一塊尖尖的鐵棍斜插著，哪怕段嶺跟著撲了過去，程錦逸的後背也留下了長長的一道傷。

那是的段嶺已經十三歲了，自己的手也被撮傷，手上滴答著鮮血，抱著他跑進醫院。

程錦逸醒的時候，段嶺就是現在這個表情，就是看著安東尼空空的眼眶，雙眼出神，心痛、憂傷、自責交織在一起。

「段嶺，既然你醒了，給我滾，立刻從這裡滾出去……」

安東尼眼眶裡的血滴答下來，段嶺的心就像被人扎了一樣。

「安東尼，安東尼……」

他想伸手碰觸安東尼的臉，替心愛的人擦掉血淚，可是指尖乍一觸碰到他的臉頰，安東尼就狂吼了一聲。

「滾……你聽不懂嗎……你控制不了自己會傷害我們……滾……」

段嶺頓時痛苦的抱著頭，安東尼對他的催眠依然存在，梁沛寧的催眠也在，三個聲音都在命令他，最後，他痛苦不堪，生化血清讓他鼓起身上的肌肉，蠻力將鐵欄杆撞開，跑了出去。

「安東尼，我要殺了你……」

程錦逸眼睜睜看著段嶺頭痛欲裂和心傷崩潰，他憤恨的朝安東尼的方向揮舞雙腿，可是卻絲毫都動不了。

「你不是愛他麽？難道你不知道他注射了血清麽？」

程錦逸頓時怔住了。

「你什麼意思？說清楚。」程錦逸看到段嶺受的折磨，簡直快瘋了，他朝安東尼吼道。

「段嶺已經注射了五針，剛剛他卻完成了最後的階段，這要拜你的好朋友的福，他是多心狠手辣的人，你不可能不清楚。

紀惜邢不會放過這裡的任何一個人，他一定還會用同樣的手段，至生化士兵於死地，剛剛的計量如果再來一次，段嶺一定會跟外面那些人一樣，要死不活。」

程錦逸閉上了嘴，默認了安東尼的話。

「所以，你才叫他滾？」

「哼！他留下只會成為累贅，紀惜邢一定就在不遠處。」

累贅？

秀白的手狠狠捏緊了拳頭，半響又鬆開了，所以，安東尼心裡不是沒有師兄的，是麽？

程錦逸嘴角是苦笑，嘴裡泛著腥甜，可是卻生生嘗出苦味，這世上怕是沒有什麼比情字還苦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