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程知道這一關不好過，但他也不可能就因為清若筠的幾句話就放棄了，他喜歡夜清筱，想跟她結婚，想跟她牽著手到白頭。

一番話，說的夜清筱心中十分感動。

季景程其實早就已經做到了，在赤練基地的時候，如果不是他，自己早就死了。

「媽。」夜清筱握著母親的手，懇求地看著她，「媽媽，我不在乎他的職業，您要是覺得我們兩個分隔兩地不好，那我以後就隨軍，這樣我們就能天天在一起了。」

季景程一怔，隨軍這件事，夜清筱從來沒有跟他說過，他也不曾提過，雖然他這樣想過，但他給夜清筱充分的自由，只要她不願意，他就不會勉強她。

「清筱。」清若筠意外地看著女兒，沒想到女兒已經是事情想得那麼遠了。

「媽媽，他真的對我很好，其實他已經救了我好幾次了，上次我被赤練的人抓走，如果不是他護著我，我只怕是見不到你們的，更不要說毫髮無傷地回來。」

就連雷影的人都犧牲了，其他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傷，只有她，毫髮無傷，就是因為季景程護著她。

清若筠動容，這件事她知道，清筱之前提過，就連清歌都跟她說過。

季景程之所以受傷這麼嚴重，也是因為護著清筱。作為一個母親，她不是不感激的。

「阿姨，我知道我這份職業讓我無法有更多的時間照顧清筱，就像您剛才說的，或許清筱以後都要一個人生孩子，帶孩子，她生病，我也無法及時趕到她身邊，這一點，我心懷愧疚，可我還是不想放棄，她是我第一個愛上的女孩子，一個人，一輩子遇到一個令你心動的人不容易，我願意用我的餘生所有的時光去守護她，給她幸福，我也會努力做個好丈夫，給她最堅實的依靠，一輩子忠誠於她，就像我忠誠於自己的祖國一樣。」

一番話說得夜清筱眼圈都紅了，她怔怔看著這個男人。

平時季景程幾乎不會說這些，他都是用做的。

夜雲霆一直在觀察著季景程，自然知道他說的都是真心話，他也相信，像季景程這樣的男人，要麼不許諾，說出來了就一定會做到。

他們做父母的，一輩子圖什麼，不就是孩子能一生平安喜樂嗎？

他握住妻子的手，多年夫妻，即便不說，也明白彼此的意思。

其實清若筠在聽到那番話時已經動搖了，她不需要甜言蜜語，要的就是真誠，而季景程，恰恰讓她看到了真心。

她在商場上打拚這麼多年，跟形形色色的人打過交道，基本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季景程說的是真是假，她也能分辨出來，就是因為這樣，她才動搖了。

是啊，一輩子遇上一個真心相愛的人不容易。

「媽媽。」夜清筱看著母親，滿眼的懇求，她是真的想跟季景程在一起。

雖然季景程剛提出要見家長的時候，她曾猶豫過，可現在，她很確定，她要跟季景程在一起。

清若筠定定地看著季景程，季景程坦坦蕩蕩地與她對視。

良久，清若筠才移開目光，嘆了口氣，「今晚留下來吃飯吧。」

夜清筱眼睛瞬間就亮了，「謝謝媽媽。我愛您。」

季景程也鬆了一口氣，起碼第一關是過了。這過了明路，以後就好辦多了。

清若筠沒好氣，「我要是不留他吃飯，你難道就不愛我了？」

夜清筱抱著母親的一條胳膊，撒嬌，「怎麼可能，您永遠是我最愛的媽媽。」

夜雲霆咳嗽一聲。

你隻愛你媽媽，不愛你爸爸嗎？

「爸爸，我也愛您，謝謝你們。」

夜雲霆滿意了，果然還是生女兒好，女兒才是貼心小棉襖。

「不過，」清若筠話鋒一轉，「我是同意你們交往，但清筱年紀還小，我還想多留她兩年。清歌結婚就太早了一些，只剩下這麼一個女兒了，我捨不得。」

這一點上，夜雲霆跟妻子的意見是一致的，點點頭：「嗯，確實可以過兩年再結婚，清歌和修溟不也是交往了三四年才結婚的。你們之間交往的時間太多，需要多多了解，婚姻不是小事兒。」

季景程能說什麼，就算是心中再著急，也只能按下那顆躁動的心，附和道：「叔叔阿姨說得對，不要說兩年，就是三五年，我也等得。」

清若筠基本滿意了，除去季景程是個軍人，無法陪伴妻子這一點之外，他其實是個很不錯的男人，年輕有為，有擔當，有責任感，可這是他的優點也是他的缺點。

不過這人是女兒自己選的，她就是不願意又有什麼辦法？

季景程知道第一關算是過了，不過後面想要跟夜清筱結婚，只怕還有一段路程要走，清若筠不會輕易鬆口的。

此時，他無比羨慕靳修溟。

晚上，季景程留在夜家吃了晚飯之後就回了酒店，夜雲霆倒是留宿了，不過住在別人家裡到底不方便。

今晚上小李會跟他一起住，也不會沒人照顧。

***************

清若筠敲開女兒的房門，夜清筱剛跟季景程打完電話，看見母親進來，臉還有些紅。

清若筠也是從少女時期走過來的，小姑娘那點小心思自然懂。

「我怎麼感覺你瘦了不少？」清若筠仔細打量著女兒，似乎比起上次在京都見到的時候，確實清減了一些。

夜清筱捏了捏自己腰間的肉。

「媽，有一種瘦叫做你媽媽覺得你瘦了，我在京都這段時間都胖了，你看，腰上都有肉了。」

清若筠輕輕瞪了她一眼，「什麼時候把清歌那套油嘴滑舌的本事學來了，都會調侃你媽我了。」

夜清筱笑而不語。

「洗完澡連頭髮也不吹乾。」清若筠一邊說，一邊去浴室拿了一條幹毛巾過來。

夜清筱差點忘記這回事兒了，她剛才剛從浴室出來就接到了季景程的電話，兩人聊了一會兒，清若筠就來了。

清若筠給她擦著頭髮，就像是小時候那般。

「果然還是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夜清筱哄著母親。

清若筠輕笑，「你今晚上嘴巴上抹了蜜了？」平時也不見她這麼會哄人。

夜清筱小臉微紅。

「清筱，就那麼喜歡他嗎？」

夜清筱微怔，不答反問：「媽媽你不喜歡他嗎？」

「談不上不喜歡，媽媽只是覺得你跟他在一起會很辛苦。他是一個優秀的軍人，在他心中，最重要的是國家，然後才是妻子和孩子，你有想過以後嗎？」

夜清筱知道母親是在擔心她，如果不是因為太愛她，母親也不會如此擔心。她轉身，抱住母親的腰。

「媽媽，你說的那些我都懂，可是我真的喜歡他，就像他說的，人這輩子能遇上一個自己喜歡，而他也正好喜歡自己的人不容易，我不介意排在他的家國大義之後，我只是希望他回家時，能好好陪我，還有以後我們的孩子，媽媽，我不堅強，但我也不柔弱，我能扛起來一個家。」

清若筠拍拍她的肩膀，「媽媽是不想你太辛苦。」

她的心中還有一層隱憂，那就是季景程的工作太危險，她怕女兒將來傷心。

「媽媽，我不怕辛苦，真的，媽媽，你相信他，也相信我，好不好？」

清若筠看著女兒，長長地嘆了口氣，「都說你跟清歌兩姐妹長得不像，性格也南轅北轍，可誰又知道，其實你們骨子裡都固執。」

「清歌想去部隊，我不同意，她可以跟我強好幾年，最終我也沒能改變她的主意，你也是個認死理的孩子，認定了，就不回頭。」

「媽媽知道勸不了你，但是清筱，你要記住，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將來即便是充滿了淚水，你也要走下去。」

清歌點頭，神情鄭重，「我會的，謝謝媽媽。」

「要是可以，媽媽真的不希望你去走這條路，可是你爸爸說的對，女兒長大了，就該讓你們去飛翔，我的羽翼再溫暖，也呵護不了你們一輩子。媽媽老了。」

她神情悵然，看得夜清筱心酸。

在她的印象中，母親一直都是強勢的，永遠不會老，可現在，母親似乎真的老了。

她抱緊了她的腰，悶聲說道：「媽媽，在我心裡，您永遠都是那個年輕而美麗的媽媽。」

清若筠溫柔地笑笑，拿著毛巾繼續給她擦頭髮。

「你也永遠是那個需要我保護的孩子，清筱，要是有一天，你真的累了，那就回來，媽媽的懷抱永遠為你敞開。」

夜清筱鼻尖酸酸的，她很想哭，她想上輩子她也一定是做了很多很多的好事，這輩子才有擁有這樣開明的父母。

另一邊，季景程剛結束跟夜清筱的通話沒有多久，就接到了季老爺子的電話，詢問事情的進展。

季景程老老實實地說了，季老爺子沉默半晌，方才開口：「人家擔心女兒是應該的，不過長征總算是走了一半，等兩年也好，你們再彼此了解了解。」

季景程輕笑：「爺爺，您現在不著急曾孫子了？」

季老爺子黑臉：「我著急有什麼用，還不是你小子太不靠譜，竟然連丈母娘都搞不定，活該你娶不到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