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瞬間紅了眼眶,她寧願司機的妻子能大哭大鬧,甚至讓夜家的人償命也比這樣無聲的控訴好得多。
她給了司機的妻子一大筆錢,這筆錢足以讓他們孤兒寡母無憂地過完下半輩子。
司機的妻子沒有拒絕,雖然事故不是夜家造成的,不該由夜家來賠償,但他們確實需要這筆錢,丈夫走之前,她就是個普通的家庭主婦,沒有任何的收入來源,她無法有骨氣地說他們不需要夜家的同情可憐,即便是自己不需要,她也要為兒子著想。
「以後要是遇見任何苦難,都可以來找我。」這是清歌對司機的妻子說的話。
司機妻子手裡拿著清歌剛剛給她的銀行卡,只是輕輕點頭,牽著兒子的手離開。
孤兒寡母的背影讓清歌看得鼻尖發酸。
靳修溟站在她的身邊,靜靜地看著她,清歌扭頭看他,「靳修溟,我一定要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麼人想對我父親不利。」
靳修溟嗯了一聲,「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會幫你。」
「謝謝。」在這一刻,清歌忽然有些慶幸,自己的身邊還有一個人在陪著自己。
「你對我永遠不需要說謝謝。」靳修溟輕輕抱著她,柔聲說道。
清歌沒說話,只是抱緊了靳修溟的腰,在這種時候,身邊這個人的胸膛總是格外的溫暖。
*******
夜雲霆本以為自己這次在劫難逃,睜開眼睛看見妻子與女兒的那一刻,神情有片刻的恍惚。
清歌與清若筠一臉驚喜地看著他。
「爸。」
「雲霆。」
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
夜雲霆想說話,結果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音沙啞地厲害,根本說不出話來,清若筠連忙扶起他,用棉簽沾了水給他潤唇,而清歌則是出去找醫生。
靳修溟去給他們買飯去了,這幾天在醫院裡跑上跑下,醫院的事情幾乎都是靳修溟在負責。他剛剛出院,本應該好好休息,卻因為清歌家中的事情,這幾天他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臉色透著病態的蒼白。
清歌看得心疼,勸了他好幾次,靳修溟都不聽,只是笑著說道,「現在這麼好的機會擺在我的面前,我當然要在未來的嶽父嶽母面前刷足了好感度,不然以後我怎麼將你拐回家去。」
清歌聽得好氣又好笑,知道他是心疼她,所以在照顧父親的同時,也會催靳修溟去休息。
靳修溟走到門口就聽見了夜雲霆的聲音,知道人已經醒了,鬆了一口氣,實在是不想看到清歌難過的樣子了。他走進病房,就看見清歌正圍繞在夜雲霆的身旁,臉上是真切的笑意。
靳修溟也跟著笑,這樣的清歌才是他所認識的清歌。
「夜叔叔,恭喜。」靳修溟溫聲開口,「人家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您這次遭了罪,接下去的日子一定會順順利利,平平安安。」
「修溟?」夜雲霆看到靳修溟還有些驚訝,看了一眼妻子見怪不怪的神情,視線又在女兒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心中頓時瞭然,再看向靳修溟的視線就帶上了幾分審視與打量。
清歌見狀,連忙開口說道:「爸爸,這幾天都是靳醫生在幫著跑前跑後。」甚至連夜雲霆的治療方案都是靳修溟去找了主治醫生商定的,也是這個時候,清歌才意識到,靳修溟的醫術比她所以為的更好。
夜雲霆似笑非笑地看了女兒一眼,他還沒說什麼呢,就急著幫人家說話,這女生外向,是一點都沒錯。
「修溟啊,坐。」他指了指床前的椅子。病房裡有兩把椅子,另一把清若筠坐著,清歌則是站在床邊,還有一把椅子是空著的。
靳修溟將飯菜放在桌子上,淡定地走過去坐了下來。
「清歌,跟媽媽去找一趟醫生,問問你爸爸的情況。」清若筠淡淡開口。
清歌知道這是想支開她呢,想必是父親有話跟靳修溟說,她不太想走。她還記得父親說的「擇婿標準」,這萬一為難靳修溟,她是幫還是不幫?
靳修溟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示意她出去,清歌幫父親整理一下被角,「爸爸,我跟媽媽先去找醫生,你跟靳醫生待一會兒。」
夜雲霆看著女兒眼中淡淡的祈求,好笑地擺手,「去吧,爸爸不是怪獸,不會吃了你的靳醫生的。」
清歌臉一紅,跟著清若筠離開了病房。
病房裡,夜雲霆打量了一眼靳修溟,這年輕人他見過很多次,但是這一次明顯跟以往不一樣。曾經他隻覺得這個年輕人長得好看,為人溫和有禮,沒想到有一天,他竟然會跟清歌在一起。
想起上次跟清歌提起找男朋友的事情,清歌的試探,夜雲霆扯了扯嘴角,這女兒呀......
靳修溟淡定地坐在那兒,任由夜雲霆打量,手心卻微微汗濕,他這算是正式見家長了吧,說不緊張是假的。
夜雲霆見年輕人神情淡定,不禁點點頭,不得不說,他女兒的眼光還是不錯的,就這份沉穩就是年輕人中少有的,笑著開口,「修溟,聽清歌說這幾天都是你在幫忙,辛苦了。」
靳修溟微微一笑,「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見到夜叔叔沒事,我就放心了。」
「你跟清歌......在一起多久了?」
靳修溟想了想,說了一個日期,夜雲霆一怔,沒想到這兩人在一起這麼久了。
夜雲霆沉吟片刻,再次開口,「你去現在的部隊,也是為了清歌?」
靳修溟毫不遲疑地點頭,「是。」若不是因為清歌,他甚至根本不會去部隊。
*********
病房外,清歌時不時往裡面看一眼,清若筠見狀,眼中浮現絲絲笑意,「安心坐著吧,你父親不會為難靳醫生的,只是了解一下情況而已。」
清歌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小聲嘟囔,「為難就為難了,我才不擔心。」
清若筠無聲地笑笑,伸手拉著她坐下,清歌垂眸看向地面,握在一起的手微微收緊。父親他應該不會為難靳修溟吧?
見女兒神思不屬的樣子,清若筠開始轉移她的注意力,「司機家屬安撫好了嗎?」
清歌回神,嗯了一聲。「已經安撫好了,我給了他們一筆錢,本想將司機的兒子送到東陵市最好的小學去,不過被拒絕了,他們提出要回老家,所以我找人送他們回去了。」
「那就好,這次的事情是夜家連累他了,他人雖然走了,但是他的家人我們必須照顧好。還有你姐姐那裡......」
「姐姐暫時不知道爸爸出事,我昨天才跟她通過電話,她完全不知情,她倒是想回來,不過被我勸住了。」
「你這麼做是對的,你爸爸這次出事,暗中的危險未除,你姐姐回來也沒什麼用,還很有可能給暗中的人一個機會,倒不如安安心心待在那裡。」大女兒跟小女兒不一樣,小女兒起碼有自保能力。
清歌聞言,微怔,聽母親這話的意思,她似乎知道下手的人,「媽,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清若筠眼神微暗,她一直都知道丈夫做的事情,是誰下的手,她自然心中有數,「這些事情我跟你爸爸能解決,你安心待在部隊裡就好。」
「媽,我已經長大了,我能幫你們。」
清若筠聞言,抬眼看著女兒,「爸爸跟媽媽還沒老,這點事情還是有能力應對的,等我們應對不了的那一天,你再來替我們遮風擋雨,只要你們姐妹兩個好好的,我跟你爸爸就沒有後顧之憂。」
清若筠難得這麼心平氣和地與女兒談話,清歌的心中滋味很複雜。
病房的門打開,靳修溟從裡面走出來,嘴角微微上揚,是他慣有的招牌笑容,清歌沒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麼,隻好先進病房陪父親。
趁著清若筠和靳修溟都不在的時間裡,清歌抱著父親的胳膊,撒著嬌,「爸爸,你剛才跟靳修溟說什麼了?」
夜雲霆好笑地看著她,本以為能繃住呢,結果這麼迫不及待,「男人之間的話題。」
清歌撇嘴,明顯不信,「其實就是在考察他,別以為我不知道。」
「既然知道還問?」
「我就是想知道你們說了什麼,他要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我回去就幫你教訓他。」
夜雲霆饒有興緻地看著她,「哦?你想怎麼幫爸爸教訓他?」
清歌一滯,含糊其辭,「他打不過我。」
夜雲霆笑,「你啊,就是說的好聽,真讓你動手,你捨得?」自家女兒那點貪好美色的小毛病夜雲霆自然是清楚的,這也是夜雲霆最無力的地方,靳修溟就是靠那張臉將自己的寶貝女兒給拐走的呀。
清歌嘿嘿笑,「這可是我最愛的爸爸,要是靳修溟說得不中聽,讓我爸爸不高興了,我肯定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夜雲霆用沒打點滴的手輕輕颳了刮她的鼻尖,「你就會哄我開心。」別以為他聽不出來她話裡對靳修溟的維護。
「那爸爸你是同意了?」清歌眼睛晶亮。
夜雲霆挑眉,「我要是不同意你還打算跟他分手不成?」
清歌訕訕,分手不至於,「爸爸,其實他對我挺好的。」
「現在不否認了?」夜雲霆沒好氣,上次自己提到男朋友的話題時,這丫頭還跟自己打馬虎眼,今天倒是承認得痛快。
清歌臉上微紅,輕聲說道,「那不是怕您不同意嘛,您的要求那麼高,靳修溟不符合您的要求,您不同意,我夾在中間不成了夾心餅幹了嘛。而且你想想,我現在在部隊,他是軍醫,我要是受傷了,他還能給我包紮傷口,多方便。」
夜雲霆冷哼,「你倒是想得長遠。」
清歌厚臉皮,對著父親笑,「我這叫未雨綢繆。」眉眼間含著一絲絲小得意。
夜雲霆好笑,「別以為這樣就沒事了,他現在也就勉強達到及格線,沒到我的標準可娶不到我的女兒。」
清歌在心中為靳修溟點了一根蠟燭,靳醫生,你加油。
夜雲霆醒了之後,病房裡頓時就熱鬧了許多,他出車禍的消息早已傳遍整個江陵省,很多人都來過醫院探望他,只是因為之前他還沒醒,那些人都被清若筠擋了回去,現在丈夫醒了,有些人卻是不能不見的。
在確定父親沒有大礙之後,清歌和靳修溟就在他的要求下回部隊了。所以病房裡的盛況清歌並沒有機會看到。
*****
京都冷玄海的別墅。
冷玄海自然收到了夜雲霆已經醒了的消息,不禁有些遺憾,夜雲霆的命挺大的,這樣都沒能弄死他,不過這次就算是給夜雲霆的一個教訓,只希望他以後能收斂一點,知道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
正想著呢,就接到了父親的電話,讓他立刻去見他。
冷玄海一愣,不明白父親這個時候找他有什麼事情,不過還是以最快速度趕了過去。
書房裡,冷玄海靜靜地看著椅子上的老人,這是他的父親,夏國的國王冷易。
「父親,您找我有什麼事情啊?」冷玄海沒忍住,問道。
冷易抬眼打量了兒子一眼,這個兒子他從小就不是很喜歡,幾乎沒有管過他,沒想到眨眼間,竟然這麼大了,還給他闖了那麼大的禍。
「你最近在忙什麼?」
冷玄海一怔,摸不清父親這話是什麼意思,「當然是在忙公司的事情。」他自己創立了一家小娛樂公司,這件事冷易是知道的,不過是小打小鬧,他也從未過問過。
「上次你叔叔跟我說你想進內閣?」冷易狀似無意地說道。
冷玄海眼睛一亮,「是的,父親,這些年我一直跟在叔叔的身邊學習,就是想能多幫幫你。」
冷家兄弟除了老大進了內閣,老二的身體並不好,並不怎麼參與到這些事情中來,至於老四.....冷玄海不屑地撇嘴,不過是個扶不起的阿鬥,除了那張臉,簡直就是一無是處。
「你的公司不要了?」冷易淡淡問道。
他已經六十多歲了,半隻腳已經踏進了棺材裡,他有四個兒子,卻遲遲未定下王儲的人選,人們在背後的議論以及幾個兒子在背後做的那些事情,他不是不知道。
「那公司就是我開著玩的,我知道自己的責任,自然不會在那個上面花費太多的心血。爸,前段時間醫生說您的身體不是很好,我擔心您操勞過度,這才跟叔叔說想進內閣幫您。」冷玄海說得情真意切,冷易卻沒錯過他眼底深處的野心勃勃。
他輕輕嘆氣,這個三兒子,能力是有,但不強,偏偏野心大得連掩飾都不會,做的事情更是沒一件能看的。
「你可知內閣是什麼地方?」
冷玄海當然知道,內閣那是夏國權力的核心,只有進了內閣,他才能掌握夏國的實權,他垂涎內閣很久了,可以說從成年起,他就盯著那個位置,只是可惜,這件事他暗示了父親好幾次,父親都視而不見,難道這次終於想通了?
想到這裡,冷玄海理所當然地想到了自己的叔叔路德親王,果然叔叔才是父親最信任的人,叔叔的一句話可比自己管用多了。
「我知道,不過我是真心實意想幫父親,還請父親認真考慮一下。」冷玄海微微低著頭,態度恭敬。
冷易盯著他,眼神漸漸冷下來,將一份文件放在他的面前,「在這之前,你先看看這份文件。」
冷玄海疑惑地看著眼前的文件,伸手拿了起來,只是翻了沒兩頁,他的臉色就變了,「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父親,這上面的東西不是真的。」
冷易的臉徹底冷下來,「不是真的?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還有帳目往來記錄,你想說這些都是別人編造,刻意陷害你的是嗎?」
「父親,就是別人刻意陷害我的,我是夏國的王子,我怎麼會聯合外人損害自己國家的利益。」
冷易蒼老的眼睛裡凌厲非常,盯著冷玄海的頭頂,讓他的一顆心沉到了底。
「你也知道自己是夏國的王子,我還以為你早已經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冷易不帶感情的聲音讓冷玄海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父親,我是冤枉的,而且那文件上的交易人都是徐立,不是我啊。」冷玄海咬緊了牙關,這個時候堅決不能承認,要是承認了自己就真的完蛋了。
「徐立難道不是你的人?」
「冤枉啊,父親,徐立曾經是我公司的經理沒錯,但是兩年前他就出去單幹了,我就一家小小的娛樂公司,還是玩票性質的,人家自然看不上,不能因為他曾經是我的人,就說他公司洗錢的行為是我指使的,您這樣的判定對我不公平。」冷玄海一臉的悲切。
冷易正想說什麼,就聽侍者通報說路德親王來了,冷易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笑意,溫聲說道,「讓他進來吧。」
路德親王名叫冷蕭,是冷易的同胞弟弟,深得冷易的信任。
「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冷易看著冷蕭,笑容溫和。
「好久沒來看兄長了,今天難得有時間,就過來找兄長一起吃飯。」冷蕭笑著說道,視線一轉,落在冷玄海的身上,「這是怎麼了?玄海怎麼也在這裡?」
冷玄海看見冷蕭,就像是看見了救命稻草,,「叔叔,您幫我跟父親解釋一下,我真的沒有指使徐立洗錢。」
冷蕭一怔,看向冷易,「大哥,這是怎麼回事兒?」
冷易冷哼了一聲,將文件遞給冷蕭,「你自己看看。」
冷蕭將文件看完,神情放鬆,「大哥,這件事肯定不是玄海做的,徐立這個人我知道,他曾經是玄海公司裡的人,不過早就出去單幹了,新發的事情跟玄海並無關係。」
「你倒是知道得清楚。」冷易意味不明地開口。
冷蕭權當沒聽出來,「我了解玄海,這孩子雖然脾氣暴躁,但是心不壞,更不會做出有損國家的事情,我想著其中肯定是有什麼誤會,而且這份資料上的內容看著詳實,但實際上卻經不起推敲,很多證據明顯不足,更多的是主觀臆測,這樣的資料大哥是從哪裡來的?」
冷易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但是新發與他的娛樂公司有合作是事實。」兩個完全不相關的公司竟然還能合作,這才是最值得探究的。
冷蕭看了一眼冷玄海,「其實玄海一直想進軍地產業,想必他跟徐立的合作也是基於這個。」
冷玄海一聽,連忙附和:「對對對,事情就是這樣,父親,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斷不會做出洗錢這樣的事情,我要是知道徐立暗地裡乾的是這樣的生意,說什麼我都不會找他合作的。」
冷蕭在一旁幫腔,「大哥,玄海是你的親生兒子,這麼多年一直安分守己,雖然無多大建樹,但也沒什麼差錯,你總不能因為一份不知道來源的資料就判定他對國家不忠吧?這樣的事情要是讓外界知道了,玄海就真的沒法做人了。」
冷易沒說話,沉默才是最難熬的,跪在地上一直沒起來的冷玄海隻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終於,冷易開口了。「這件事就這麼算了,玄海,我不管你之前參與沒有,今後若是再讓我聽到任何一點你做出有損國家利益的事情,我都不會輕饒你,聽到了嗎?」
冷玄海連連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冷蕭陪著冷易吃了晚飯才出來,剛一出來就看見等在門口的冷玄海,有些意外,「玄海,你怎麼還在這裡?」
「叔叔,我在等你。今天的事情真的是謝謝你了,要是沒你幫忙,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冷蕭聞言,拍拍他的肩膀,「你是我的侄子,我肯定要幫你,不過今天也是湊巧了,我剛好來找你父親就撞見了這一幕,也是你運氣好,那份證據漏洞百出,不然你父親也不會輕易相信我的話。」
「我父親最信任的人就是你,叔叔,你的話可不我管用多了。」冷玄海說到這裡,心中忍不住泛酸,自己的父親都不相信自己。
看出冷玄海的那點小心思,冷蕭安慰道,「你也別多想,你父親還是相信你的,不然這次的事情也不會輕易算了。」
冷玄海點點頭,試探著問道:「叔叔,你知不知道那份資料是誰給我父親的?」
冷蕭搖頭,「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不過不管是誰給的,終歸是有人看你不順眼,你今後做事小心些。」
冷玄海點點頭,又說了一句,才跟冷蕭告別。
回到家裡,冷玄海第一件事就是找來了自己的下屬,「給我查,我要知道是誰在背後算計我。」
下屬神色遲疑,「三少,往哪個方向查?」總不能大海撈針吧?
一句話,惹來冷玄海的一記冷眼,「我若是知道還要你做什麼?」
下屬一驚,立即退了出去。冷玄海想著今天的事情,神情陰鬱。
***********
基地。
距離夜雲霆出事已經過去了半個月,靳修溟的傷勢也好得差不多了。
這一日,季景程收到消息,畢濤死了,屍體被人扔在赤練門口,死相十分淒慘。
季景程掛了電話,神情莫測,上次的遊輪劫持事件之後,畢濤就失蹤了,他本以為他是逃走了,卻沒想到竟然死了,還是在事情發生的一個月後。是給畢濤提供消息的人擔心暴露自己選擇殺人滅口,還是另有隱情?
季景程不得而知,所有的猜測也只是猜測,他沒有證據。
正在思索間,有人敲門,季景程回頭一看,是靳修溟。
「你來的正好,我正要跟你說一件事,畢濤死了。」季景程淡淡開口。
靳修溟神情疑惑,「畢濤是誰?」
「畢濤就是上次劫持遊輪的主謀。」
聞言,靳修溟臉色微冷,「死了嗎?死得正好,省的我去找他算帳。」
季景程一直在觀察他的神情。自從知道靳修溟的身份以後,季景程總是忍不住懷疑這件事跟靳修溟有關,畢竟他有這個能力。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是他想多了。
「畢濤這也算是罪有應得了,對了,你的傷勢恢復得怎麼樣了?
「已經沒事了,我這次過來找你是想跟你說我可以參加訓練了。」他回來半個月一直在養傷,每天看著清歌在訓練場上揮汗如雨,尤其是在看到跟清歌一起訓練的曹俊燁時,就忍不住泛酸。
「訓練的事情不急,你的身體要緊。」季景程說道,要是換做其他人,自然要回去訓練,但靳修溟的身份到底特殊,萬一留下後遺症,他也不好交代。
「我的身體已經沒事了,我是醫生,比你更清楚。」
靳修溟堅持,季景程也拿他沒辦法,只能同意,不過卻提出了要求,「你的訓練量必須減半。」
靳修溟勾勾嘴角,算是同意了。
訓練場上,清歌看著一身作訓服的靳修溟,眉頭微皺,「你這是做什麼?」
「跟你一起訓練啊,我養傷這麼久,落下了這麼多,自然是要補上的。」
清歌嘴角一抽,「你的傷勢要緊,身體養好了才是革命的本錢。」
「我的傷早就沒事了,你不是知道。」後半句壓低了嗓音,別有深意。
清歌撇開眼,不忍直視他,「我是組長,你要聽我的,暫時先不要參加訓練。」
說是這麼說,但真正開始訓練時,靳修溟還是參加了。
*************
國外某莊園。
姬無痕躺在躺椅上,輕咳了一聲,手不禁撫上了心口,這次他的傷勢很重,雖然醒了,可是身體卻留下了嚴重的後遺症。
他的嘴角掛著一絲苦笑,芸兒,你就這麼恨我嗎?恨不得我死。他輕輕咳嗽了兩聲,臉色又蒼白了一分。
身後傳來腳步聲,姬無痕隻以為是傭人,頭也沒回,「我不是說了不要打擾我嗎?」
「無痕。」身後之人出聲。
姬無痕一怔,回過頭,「父親。」
姬雲天在兒子的身邊坐下,「你醒來也有段時間了,身體怎麼樣?」
姬無痕笑笑,「已經好多了,父親,很抱歉,這次讓你擔心了。」
「你沒事就好,我一直想問你,到底是什麼人傷了你,上次你對這個問題避而不談,這次我希望你能跟我說實話。」
「父親。」
姬雲天眼神凌厲,盯著姬無痕的臉,不允許逃避,「無痕,你是希望我親自去調查嗎?」
姬無痕苦笑,「您不是已經去查過了嗎?」
「你是不是發現了祁芸兒的蹤跡?」姬雲天直截了當的問道。當年姬無痕與祁芸兒感情很好,要不是祁芸兒身份特殊,姬雲天也不會阻攔兒子喜歡她。
姬無痕神情微怔,「父親,你怎麼會認為我是去找芸兒?當年芸兒離開族裡,就再也沒了消息,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不諳世事,從小又是被嬌寵著長大的,你覺得她離開家族還能過得好?我甚至連她是生是死都無法確定。」
姬雲天盯著他的眼睛,研究他話中的真假,只是看著兒子眼底的悲切,無聲地嘆氣,「無痕,我知道你怨我,但是祁芸兒的身份是從出生那天就註定的,這是她逃不開的宿命,即便我是族長,我也不能擅自做主。」
姬無痕是自己的獨子,姬雲天自小寵溺,他喜歡世界上任何一個女子,他都可以成全他,但唯獨祁芸兒不行,幾百年傳承的族規不能在他的手裡廢了,若真是這樣,姬家哪裡還有姬無痕的立足之地。
「父親,我理解,我也從未怨過父親。」其實他又有什麼資格埋怨呢,當初他知道自己喜歡祁芸兒時,不也是只能將這份愛意深藏在心底嗎?甚至因為少族長的身份,他也曾勸說祁芸兒履行自己的責任。他是逼著她離家出走的兇手之一。
「父親,我這次受傷跟芸兒沒有關係,我會去夏國,其實是被人騙的。」姬無痕三言兩語將事情往仇家的身上推,他神情悲憤,「這些年我們姬家在外的企業發展地那麼好,自然會有人眼紅,他們想分食蛋糕,又忌憚姬家的勢力。那天我得到消息,說芸兒出現在夏國的邊境,那人還給了我一張照片,上面是一個跟芸兒很像的女人的側臉,我信以為真,這才違反了族裡的禁忌,跑去了夏國,到了那邊之後我才發現一切都是一場騙局,所謂的照片也是假的,他們找了一個跟芸兒相似的人隨便拍的而已,目的就是為了引我上鉤,想讓我死,若不是我命大,我或許就真的回不來了。」
本以為是借口,但聽著聽著,姬雲天也忍不住嚴肅了臉色,「你說的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雖然喜歡芸兒,但那只是年少的心事,都過了這麼多年,我對她的感情早就放下了,如今我也已經娶妻生子,更是少族長,我知道自己的責任,更不可能為了這些兒女情長而不顧自己的責任。」
這些話讓姬雲天很滿意,這才是他們姬家少主該有的模樣,「是上官家乾的?」上官家跟姬家一直不對付,若說誰最恨姬家,無疑是上官家。
姬無痕搖頭,「我不知道,那張照片是匿名發給我的,一直到昏迷,我都不知道對方是誰的人。」他心中無比慶幸,在昏迷之前,他將清若筠的痕跡都清除乾淨了,現在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知道清若筠就是祁芸兒,甚至她的人現在就在夏國。
姬雲天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這個上官家簡直就是欺人太甚,他們真的以為我們姬家是好欺負的。」
「父親,現在還不好斷定事情就是上官家乾的。」
姬雲天冷哼一聲,「除了上官家還能有誰,不過你的放心,我一定會查清楚這件事,要是真的是上官家,那麼我定要給你討回公道,真當我姬家無人嗎?」
姬雲天站起來就走了,姬無痕看著父親離去的背影,眼底的笑意一閃而過,將事情推到上官家的身上是最好的,反正這些年,上官家與姬家的矛盾不少,也不差這一件。
將父親應付過去,姬無痕則是在想著清若筠的事情,雖說現在已經將事情推到了上官家的身上,但是清若筠還活著,並且就在夏國這件事瞞不了太久,族裡終究是會知道的,到時候他要怎麼辦?
想起清若筠看著自己時那含恨的眸子,姬無痕隻覺得心臟的某處鈍鈍的疼。
「無痕,天氣涼,披件衣裳。」溫柔的嗓音拉回了姬無痕飄遠的思緒,他回神,看著溫柔的妻子,又看了一眼肩上的外套,笑了笑,「謝謝。」
秦桑的手微微一頓,「你我是夫妻,說什麼謝謝。我剛才看見父親氣沖沖地走了,你跟父親吵架了?」
姬無痕搖頭,「沒有,跟父親商量一些事情。」他避而不談。
秦桑的眼神微閃,其實她都已經習慣姬無痕這樣的態度了,從結婚到現在,他們是真正的「相敬如冰」,姬無痕看著十分尊重她這位妻子,但實際上,他們夫妻過得不過是空有名分的日子,而姬無痕的心,她更是從來都不曾走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