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能陪我待會兒嗎?」杜雨若說道,聲音有些沙啞。
清歌點頭,跟著杜雨若回家,手上還拎著今天的戰利品。
杜雨若的家不大,甚至還有些凌亂,沙發上扔著她的衣服,清歌隨手將衣服放在一邊,隨後就去廚房。
這才發現杜雨若的廚房根本沒用過,就連開水都沒有,打開冰箱,裡面不是啤酒就是飲料。
嘆口氣,認命地拿起從未用過的水壺燒水,扭頭往客廳裡看了一眼,杜雨若已經走進房間了。
清歌一邊燒水,一邊給靳修溟發了信息,告訴他今晚上不回去吃飯的事情。
等清歌燒好水,杜雨若已經出來了,換了一套衣服,臉也洗過了,她靠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就連清歌來了都沒注意。
「雨若,喝杯水。」清歌將一杯水放在茶幾上。
杜雨若的眼眶依舊紅紅的,小聲地說了一聲「謝謝」,端起杯子捧在手裡,卻沒有喝。
「現在可以跟我說說你今天遇到什麼事情了嗎?」
杜雨若定定地看著她,神情悲傷,「清歌,我遇到我哥哥了。」
清歌眼神微閃,暗道一聲果然,當時在商場裡看到杜雨若那狀態,她就有這方面猜想,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你哥哥,誰?」清歌問道。
「沐辰,我哥哥叫沐辰,我今天在商場裡看見他了。但是他沒看到我,我躲起來了,清歌,我不想讓我哥哥看到我現在的樣子,我害怕。」杜雨若的聲音有些哽咽,顯然在她心裡,沐辰是個很重要的人。
清歌頓了頓,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雨若,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的家人也很想你,或許你可以試著邁出一步,回到你家人的身邊。」起碼,眼前的姑娘生活會有新的希望,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彷彿一灘死水。
杜雨若搖頭,「我已經回不去了,清歌,現在的我若是回去,就是家人的恥辱,我會讓他們備受他人的非議,就連我自己,都不願意多看自己一眼。」
清歌沉默,這是杜雨若的心結,即便是她有心想幫她,短時間內也無法幫她解開這個心結。
「清歌,我今天看到我哥哥,已經很高興了,他看著生活得不錯,我就滿足了,至於我,我會在這裡默默祝福他們。」
她的眼底含著淚,卻強忍著沒有落下來,她不是個愛哭的人,今天要不是沒沒有防備之下遇見了沐辰,她也是不會哭的,更不要說在那樣場合失態成那個樣子。
清歌知道杜雨若有自己的堅持,即便是有心勸她,那些話在舌尖上饒了繞,也終究沒有說出口。
一直到晚上十點,確定杜雨若的情緒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了,清歌才回家。
靳修溟自然還在等她,清歌先去看了一眼清若筠,然後就去了靳修溟的房間。
聽清歌說了今天的事情,靳修溟若有所思,「若是杜雨若願意幫我們,或許沐辰會成為我們的突破口。」他們一直想知道沐辰在幫誰做事,是否與辛先生他們是一夥的,只可惜沐辰太謹慎,背後的人藏得太深,他們查不出來。
清歌微微垂眸,低聲道:「靳修溟,我不想利用她。」上一次她已經利用了杜雨若剷除了青雷幫,她不想一次次利用一個人對自己的好。
靳修溟知道她心中的顧忌,所以也只是隨口那麼一說,「我知道,這個方法不行,總有其他的方法,背後的人也不能藏一輩子。」
靳修溟將清歌抱在懷裡,輕聲說道:「不用想這麼多,有些事情順其自然就好了。」他的眼底閃過一道幽光,有些事情清歌不想做,他卻可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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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清歌去了一趟赤羽總部,對林平耳語了幾句,林平糾結,「清姐,你是想對付袁正濤?」
清歌淡笑,只是說道:「按照我吩咐地去做,這件事知道是的人越少越好。」
林平頓時就明白了,點點頭,出去安排了。
清歌則是拿出手機給張德江去了電話。
張德江已經好久沒有接到清歌的電話了,看見她的號碼還有些吃驚,「清歌小姐,今天是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竟然給我打電話。」
清歌笑眯眯,「這不是好久沒有跟張局長聯繫了,想念得緊,所以打個電話慰問一下,不知道張局長最近過得怎麼樣?」
張德江暗罵了一聲「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出口的話卻已經笑呵呵的,「托清歌小姐的福,最近過得不錯。」
因為青雷幫的事情,他可算是立了大功,上頭對他很滿意,就連政敵也不再揪著熊大力的事情不放了,張德江這半年來過得也算是順風順水。
「上次的事情也是張局長有決心和魄力,我只能算是錦上添花,張局長,最近有件事想請你幫個忙。」
張德江暗道一聲果然,清歌給他打電話就沒幾件好事,不過礙於雙方現在的合作關係,他倒是沒有拒絕,「清歌小姐先說說看,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一定幫忙。」
「這件事對於張局長來說絕對不難,最近我有批貨要進東陵市,希望張局長能通融一下。」
張德江頓了頓,頭皮有些發麻,他隱約能猜到是什麼,有心想拒絕,但清歌知道他太多的事情,擔心要是不答應,對方會拿此來要挾他,好不容易才從一個區的局長爬到現在的位置,實在是不像失去一切。
「清歌小姐說的哪裡的話,這不過是一樁小事,我自然責無旁貸。」
「那就多謝張局長了,對了,我讓人送了一份禮物給尊夫人,希望她能喜歡。」
張德江聞言,微微皺眉,嘴上說的客氣,「那我就代我妻子多謝清歌小姐了,。」
「客氣。」
掛了電話,清歌摸著下巴,一邊嘴角輕輕上揚。
另一邊,張德江晚上下班回家,結果車子剛剛拐過一道彎,前方就衝來了一輛車,直接攔在了他的車子前,若不是他剎車剎得快,就要撞上了。
張德江見狀想罵人,沒見過這麼不要命的,剛剛降下車上,準備罵兩句,前面那輛車上就下來兩個男人,快速地上前,一個開車門,一個將他從車裡拖出來。
張德江一驚,下意識想高聲叫喊,其中一個人已經捂住了他的嘴。別看張德江在局長的位置上坐了多年,實際上一點拳腳功夫都沒有,被人按著帶上車,毫無反抗之力。
偏偏最近張德江為了早點到家,抄了近路。而這條路上人很少,到了晚上更是看不見人,倒是剛好給了人機會。
張德江甚至懷疑綁架自己的人已經跟蹤了他好幾天。不然如何能將他堵在這裡?
張德江被押上車,心中驚慌,面上卻極力保持鎮定,「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
其中一個男人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那一眼看的張德江一顆心直往下沉,這些人果然是知道他的身份的。
「你們想要什麼?錢?我可以給你們錢,想要多少儘管說。?」
「閉嘴。」開車的男人低斥了一聲,眼神兇狠。
張德江這次發現這些人竟然沒有帶面罩,一張臉就大剌剌地暴露在他的眼前,看得張德江膽戰心驚,這些綁匪該不會想撕票吧?所以才不在乎他看見了他們的臉。
車子一路飛馳,張德江幾次都想呼救,奈何要上頂著一個硬/物,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什麼,他心中的恐懼更深,沒想到這些人的手裡竟然有槍。
幾欲呼出口的求救就這樣卡在了喉嚨裡。
見人老實了,那兩人也沒為難他,但是抵在腰上的槍卻沒有收回。
張德江心中懼怕,拚命想著自救的辦法,可惜此時腦子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出來。
「你們想要錢,我可以給,而且保證不追究你們的責任,我現在就可以給家裡打電話。」。張德江依舊試圖說服綁匪,還拿出了手機,只是手機剛拿出來就被坐在他左邊的男人奪走了。
「老實點。」坐在右邊的男人惡狠狠地警告,順便頂了頂他的腰。
張德江身子僵硬,生怕對方開槍,頓時就不敢動了。
這些人不要錢,難道是尋仇?
張德江在心中默默想著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麼人,想了一遍又一遍,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不等他想明白,車已經停下了。
張德江被人扯下車,踉蹌了兩步,差點摔在地上,他心中怒極,卻不敢說什麼,生怕激怒了他們。
抬頭看看四周,才發現竟然是一棟別墅,張德江皺眉,被人推著往裡走。
別墅客廳裡,坐著一個男人,張德江看清他的臉,頓時就愣住了,「是你!」
袁正濤站起來,嚴肅刻板的臉上硬擠出來一抹笑,「張局長,真是抱歉,這麼晚還請你過來做客。」
張德江聞言,冷笑一聲,「我倒是不知道堂堂炎陽幫大當家請人做客是以這樣的方式。」
袁正濤看了兩個屬下一眼,斥聲責罵:「我讓你們客客氣氣地將張局長請來,誰允許你們這樣做的?還不趕緊道歉。」
兩個屬下齊齊朝張德江彎腰鞠躬,「對不起,我們錯了。」
袁正濤看向張德江,「張局長,你看……」
張德江能說什麼,只能算了,畢竟現在是在別人的地頭上,若是惹怒了他們,自己恐怕就走不出這裡了。
想明白了,張德江壓下心中的怒意,說道:「既然都道歉了,這次的事情就算了。」
袁正濤十分滿意張德江的識時務,「我手下的人不懂事,多謝張局長不計較。」
張德江看了看站在一邊絲毫沒有下去的意思的兩個男人,抽了抽嘴角,看向袁正濤:「不知道這大晚上的請我來這裡做客,大當家的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袁正濤請張德江坐下,又吩咐傭人給他上了一杯茶,張德江看著那杯茶,沒敢動,誰知道這茶裡有什麼東西。
袁正濤見狀,也不點破,當著他的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其實我今天找張局長,是有件交易想跟你談談。」
張德江的汗毛立即就豎起來了,僵笑道:「袁大當家說笑了,我們之間能有什麼交易好談的。」
「張局長先別急著拒絕,先聽我說完。我得到一個消息,最近在東陵市會進行一場交易,這可是一個立功的機會。」
張德江心一顫,莫名想起了之前清歌的那個電話,該不會是……
心中驚懼,張德江面上倒是沒表現出來,只是說道:「袁大當家這話是什麼意思?」
「張局長,我知道你我立場不同,我今天告訴你這個消息呢也有我自己的目的。」
張德江心生警惕,「什麼目的?」
「我知道最近市裡在整頓治安這一塊,我只是希望張局長能對我手下的兄弟手下留情。」
說好聽了是整治治安,實際上是打/黑,這是上級的強製命令,就算是張德江也不敢違背,不過這個消息他早已提前告訴了清歌,所以一系列行動下來,赤羽倒是沒受到多少波及。
張德江這樣做,自然是想賣清歌一個好,畢竟現在他們算是一條船上的人。
袁正濤自然不清楚清歌與張德江的關係,雖然猜測過清歌可能與警察內部有些聯繫,但也沒往張德江的身上懷疑,實在是張德江骨頭軟,只要稍稍用點手段就會將人供出來,清歌沒道理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
見張德江遲遲不說話,袁正濤心中不悅,其實這件事說起來,絕對是張德江佔便宜,他只是想弄垮清歌。
「張局長,這件事其實對你是有利的。」
張德江自然知道這件事對自己是有利的,但是餡餅不是那麼好吃的,誰知道裡面是不是裹著炸彈呢。
袁正濤見張德江不上當,心中難免生出了不滿,敲了敲桌子,聲音冷了八度,「張局長,天降餡餅,你若是不接,自然有人接,到時候人家政績上去了,你的位置不知道是否還能坐穩?」這話已經暗含威脅的意味了。
張德江臉色有些不好看,任誰被人這樣威脅,都會心情不好,若不是此時場合不對,張德江早就發飆了。
「你說的那件事兒靠譜嗎?」張德江問道。
袁正濤臉上終於露出了一點真心的笑意,「自然是靠譜的,到時候張局長就等著立功吧。」
「現在不能說?」鄭德江問道。
誰知,袁正濤卻搖頭,「現在還不行,等時機到了,我自然會告訴張局長。」
張德江知道袁正濤不會動他,心也漸漸放下來,聽了這話,不禁沉下臉,「那我怎麼知道這是不是一個陰謀呢?萬一我警力都準備好了,卻撲了一個空,那以後我還怎麼在警界立足?」
「這是不相信我?」
「你我立場不同,我如何相信你?就憑你一句話?」
袁正濤不悅,卻也知道張德江說的是事實,只能按下性子問道:「那張局長怎樣才肯相信?」
張德江思考片刻,說道:「貨是誰的?」
袁正濤微愣。
「連這都不能說?」
袁正濤眯眼打量著他,良久,才笑道:「這倒不是,張局長既然問了,那就沒什麼不能說的,是赤羽的,我得到消息,赤羽有批貨要在東陵市交易。」
張德江暗道一聲果然,冷下臉,「你們這是將我們當成你們的工具了?」說話間,已隱約可見怒意,卻是色厲內荏。
袁正濤聽懂了他的意思,心中暗想著,這人也不是完全的沒有腦子,只是這件事卻不能明說,隻好說道:「張局長誤會了,你要這麼想,這件事對你我而言,是一件雙贏的事情,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張局長跟赤羽之間的關係並不簡單。」
張德江心中一個咯噔,難道袁正濤已經知道他跟清歌的交易了?所以想以此來威脅自己,讓自己幫他做事?
這麼想著,張德江心中不禁慌張,清歌是不能得罪的,這女人太狠,手段太多,但是眼前的人也不是好惹的,最重要的是,現在自己還在人家的地盤上,萬一人家一個不高興,指不定自己就真的不能好端端地走出去了。
袁正濤不知道張德江心中的小九九,見對方端坐在那裡,臉上平靜,微微皺眉,調查資料上顯示張德江並不是一個很能隱藏自己情緒的人,貪生怕死,好大喜功,這也是他會挑上他的原因。
「張局長,我知道赤羽的前任大當家熊大力是你的親戚,當初要不是因為清歌,熊大力也不會被人從那個位置上退下來,你難道就不想為他報仇?」
張德江心中鬆了一口氣,原來不是他想的那樣,這樣他就放心了,嚴肅了神情,說道:「袁大當家不要亂說,我跟熊大力是親戚關係,但我們兩家很早就不來往了,我是警察,怎麼可能會跟你們道上的人有牽扯呢,即便這個人是我外甥,那也是一樣。」
他說得義正言辭,袁正濤心中嗤笑,當初熊大力做的事情,有多少是眼前這個人善後的,他早就調查清楚了,只是不知為何,熊大力被清歌取代,這人竟然就這麼算了。
袁正濤見張德江軟硬不吃,心中不禁氣怒,給手下使了一個眼色,其中一個手下直接將槍抵在了張德江的腦袋上,冷聲說道:「老頭,不要給臉不要臉,我們老大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要是敢不聽話,你就別想走出這裡。」
張德江又驚又怒,瞪著袁正濤,「你這是什麼意思?要是我今天出事了,以後你也別想在東陵市混了。」
袁正濤不以為意,手下手腕一轉,槍托直接砸在了張德江的腦袋上,砸的他眼冒金星,捂著頭痛呼。
「還敢威脅我們老大,膽子挺肥。」手下惡狠狠地說道。
「我知道了,我配合,我配合。」張德江連忙說道。
袁正濤不屑地笑笑,這樣就服軟了,這人比自己所想的還要沒有骨氣。
袁正濤假意訓斥手下,「誰讓你這樣對待張局長的,趕緊道歉。」
鄭德江擺手,哪裡能看不出這是袁正濤授意的,心中暗恨,卻有苦說不出。
袁正濤揮手,讓手下下去,這才對張德江說道:「張局長,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
張德江能說什麼,自然是滿口答應,先離開這裡再說。袁正濤倒也不怕他出爾反爾,事情談完之後就親自將人送到了大門口。
「一定要將張局長安全地送到家,要是路上出了什麼事情,你們也不用回來了。」
手下滿口應是。
張德江一路膽戰心驚,一直到跨進家門,心還砰砰砰地直跳,他抵在門板上,大口呼吸著空氣,額頭上滿是冷汗。
張德江的妻子奇怪地看著丈夫,「你這是怎麼了?滿頭大汗的。」
張德江搖頭,「別問了。」說著就要往臥室裡走,走了兩步,又停下來,「你今天有收到什麼東西嗎?」
張德江的妻子一拍腦袋,「你不說我還真忘了,有一個禮盒,是一套紅寶石首飾,還有一個文件袋,上面寫著你的名字,我看有封條,就沒打開。」
「東西呢?」張德江急聲問道。
鄭德江妻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指著臥室的門,「放在梳妝台上。」
張德江疾步走進臥室,看了一眼紅寶石首飾,做工精良,一看就價值不菲,他打開文件袋,看著裡面的東西,臉色煞白。
妻子走進來,見丈夫臉色不對,關心道:「怎麼了,你的臉色那麼難看。」
張德江下意識地將文件袋藏在了身後,「沒什麼,這套首飾你要是喜歡就留下,不喜歡就送人。」
妻子咦了一聲,「你知道是誰送的?」
張德江點點頭,「左右不過是托我辦事的,不是什麼難事。」
妻子臉色一喜,抱著首飾盒眉開眼笑,「那我就收下了。」她看見這套首飾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若不是擔心貿然收下會給丈夫惹麻煩,今天下午跟閨蜜逛街就打算戴了。
妻子抱著首飾盒去了衣帽間,張德江找了一個借口去書房,將文件袋拿出來,看著上面的東西,冷汗撲簌簌地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