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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虛陵現代篇》600 水池
第五百八十八章——祀心

師清漪在那祭品邊上蹲下來,湊近去仔細端詳,眸中神色越來越沉。

這可不是什麼動物的心臟。

而是屬於人……的心。

一顆人的心臟被當做祭品放在了女兒墳的墳前,自然就意味著曾有一個人被挖去了心,就是不知道這心臟是死後從屍體上挖出來的,還是直接殘忍地進行活體掏取。

四周黑漆漆的,只有手電筒的寒光照著那顆因為腐爛而快不成型了的心臟,旁邊則蜷著紅艷艷的一塊紅布,這種朽爛與鮮艷的對比看得師清漪幾乎是打了個冷戰。

「這是人的心吧?」雨霖婞也看出來了,臉上有些嫌惡:「之前到底是誰在這祭拜過,居然拿人心當祭品,喪心病狂。」

洛神凝眉,道:「村祠的無常郎君雕像,肩上無頭,上面亦蓋了這般紅布,皆是部分村民在祭祀。他們一方面恐懼無常郎君,遮住其模樣,一方面其實是在信奉他。」

師清漪站起身來,點點頭:「當一個恐怖的存在非常強大,令人們心中驚惶擔憂的時候,就會延伸出一些畸形的信仰。人們恐懼它的力量,害怕對方會傷害自己,於是會給予祭品,祈求對方不要將這種災難降臨在自己身上,自己會虔誠侍奉,滿足對方的任何要求。久而久之,伴隨著驚恐的信奉就產生了,這也是為什麼不少人會信奉邪神,怪物,甚至是行屍。」

「你們兩的意思是,這個趙聽琴和無常郎君的情況是有些類似的?她也有信徒,這個祭品可能就是某些信奉她的村民為她準備的?」雨霖婞抱著雙臂,再度打量起女兒墳的墓碑。

「這只是其中一種可能,並不絕對。」師清漪瞥向紅布:「紅布遮祭其實是民間的一種祭祀行為,它背後是有一定心理意義的。一般用到紅布遮祭的場合,都是因為既想祭祀,卻又害怕,於是才用紅布蓋住。人的心臟當做祭品,其實是一件很駭然的事情,所以才可能需要用紅布蓋上,而一般會有這種恐懼感的,都是尋常人,所以我覺得也可能是某些村民曾在這祭祀。」

洛神細看完那心臟,重新將紅布展開,遮在上頭,讓它與之前看上去沒有任何區別。

就像是她們從沒來過一樣。

洛神道:「亦許是因著人心過於顯眼,若是被旁人瞧見,驚恐之下會去報案,引來警方。於是祭祀之人便用紅布將其覆蓋,掩人耳目。」

「這倒也說得通。」雨霖婞琢磨:「是有好幾種可能了。」

洛神道:「我們尚不知全貌,不可妄斷,只能多做些揣測。」

「只是為什麼要單獨給趙聽琴祭心呢?」雨霖婞左右看看:「我看她爸和她媽墳前的祭品都挺正常,就是饅頭,方肉之類的常見祭品,不過沒有被野狗之類的吃掉。」

她是摸金的,自然能看出這三墳的氣息:「這地方陰氣挺重的,難怪連野狗都不敢靠近。」

洛神繞著三墳默默走了一圈,道:「祭品,便是給所祭對方想要之物。」

她的聲音散在夜風之中:「神佛以香火為功德,自然以香火祭之。尋常人需要吃食,墳前以食物祭之。河伯娶妻,便以美人投河祭之。」

野草輕搖曳,它們長而纖細的影子交疊著,投照在墳上。

遠處的些微蟲鳴,聽上去像是黑暗中有什麼在竊竊低語。

洛神轉過身,幽幽看向雨霖婞:「趙聽琴墳前,卻以人心祭之。你覺得祭祀之人,認為趙聽琴需要什麼?」

雨霖婞感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需要人心,難道別人覺得她吃人的心?」

「這不曉得。」洛神搖頭:「我們需要一些趙聽琴的傳聞,但村中多流傳郎君之說,倒是未曾聽過多少女兒墳的秘密。」

師清漪說:「一水隻說這個趙聽琴在明朝時失蹤了,這個女兒墳裡面並沒有她的屍體,而只是葬著她生前喜歡的衣物和首飾。她父母一直沒能找到她,兩人死後,與她的衣冠塚葬在一起,這才形成三墳。」

雨霖婞嘀咕:「既然是衣冠塚,本人都不在,就算知道對方需要什麼,祭祀也沒什麼用吧。」

然後她臉色就變了,罵了句,說:「……不會吧?」

洛神面色諱莫如深。

雨霖婞將自己的槍取出來,拉開了保險,環顧四周:「……要是真的在,本小姐崩了她。」

「我們先去找榕樹。」師清漪笑了笑。

四人沒有在三墳處停留,撥開野草繼續往前走。

隻留下那三座凝固在夜色中的墳墓。

風吹過來,掀起了紅布的一角,也吹動了四周的野草,那野草叢似乎動了動。

還好之前一水指路指得很細緻,以女兒墳為坐標,往右邊走,走了大約二十分鐘,終於看到了那棵大榕樹的影子。

遠遠望去,榕樹的樹影與黑暗幾乎融合在一起,也只在手電筒光芒靠近了以後,師清漪才得以看清它的模樣。

這棵榕樹實在是太龐大了。

彷彿是由好幾棵長在一起的榕樹合併在一起似的。原本這種樹種就生得枝繁葉茂,高度不會太高,而是容易往四周擴開枝葉,這棵大榕樹更是延展得過於肆無忌憚。

枝葉往外不斷伸出,如同巨大的華蓋墨傘擴在夜幕之中,許多根部早已突破泥土,露出地面,虯結交錯。樹上的大小枝幹也是扭曲,交纏,如同粗細不一的長蛇,纏了一層又一層。

「這樹看著要成精了啊。」雨霖婞抬頭,用手電筒往樹上照了照:「陰氣真重。」

上面全都是纏起來的枝幹。

槐樹,榕樹,柳樹都是屬於三陰樹,雨霖婞每次看到這種陰樹,下意識都有些謹慎。她以前下地的時候,如果挖開的入口邊上長有三陰樹,那這一趟她就知道估計夠嗆。

「附近的村民都不敢來這邊。」師清漪看見了榕樹底下的兩座房子,邁開步子走過去。

一左一右,就是尋常的房子模樣,都是一共兩層,牆壁很舊,地面往上的部分還爬滿了青苔。那些青苔如同疤痕似的,在老房子上蔓延,更讓這老房子看上去有種風燭殘年的感覺。

一水說姓林的住在左邊這棟,師清漪就先走到左邊那座房子的大門前。

她貼在門口,側耳靜聽。

裡面悄無聲息。

這是老式的雙開鐵門,她戴露指手套的手貼在門上,輕輕一推,只聽見一陣乾澀的門軸移動的聲音響起,大門被推開了一道縫。

門並沒有上鎖。

四個人都安靜極了。

洛神朝師清漪做個手勢,意思是她先進。跟著她取出巨闕,用巨闕伸到大門中間的縫隙處,往左側一推,那門縫開得更大了些,差不多能容一人通過。

洛神在前,師清漪在後,接下來是雨霖婞和音歌,陸續進入。

手電筒的光在一樓逡巡起來。

蒼白的光束緩緩掠過去,掃過陳舊的皮沙發,黑色的玻璃茶幾,高矮不一的木櫃子。傢具們看上去如同一個個蒼老的身影,一動不動,在光掠過去的同時,與那些傢具的影子相撞,一瞬竟有些猙獰。

四人沒有發出半點聲音,腳步小心移動。

從客廳,到廚房,再到雜物間,輾轉又上樓,看過一個又一個的房間。

只能看出這裡之前是有人住過,但是主人有段時間沒回來了,落了一層積灰,她們在裡面並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姓林的十分謹慎。

確認完這棟房子,四個人又退了出去。

換右邊那一棟。

右邊這棟的大門上掛了鎖,同樣是那種老式掛鎖。

雨霖婞頓時興奮了:「有鎖在防著,說不定裡面有東西。」

洛神向她伸出手來。

雨霖婞默契地從背包裡取出開鎖的工具,遞給洛神,嘴裡還不忘磕磣她:「她表姐,誰能想到啊,你可是我們之中最會開鎖的。看你這一臉正經,沒想到最有做賊潛質。」

洛神淡道:「鎖乃是機關術最基礎一環。」

「行行行,機關術。」雨霖婞笑。

洛神三兩下就輕鬆將門鎖打開了,這次四人也和之前那樣小心步入,掃視一圈,發現兩棟房子的格局是類似的。

洛神瞥了眼地上的影子,跟著緩緩抬頭,往上看。

師清漪察覺到她的舉動,也跟著抬了頭。

就見天花板上懸掛著四口大箱子,看上去很像是那種老式的裝衣物的箱子,上面刷了紅漆,一樓天花板不高,師清漪能看到上面的花紋,雕琢得還算精緻。

這四口大箱子就如同四口棺材,被鎖鏈捆縛起來,懸在她們頭頂。

洛神足尖一點,輕盈躍起,身影翩然地踏在其中一口箱子上。

洛神的身子很穩,那箱子晃動了下,之後就不再動了。

師清漪頓時有些大氣都不敢出,她將手電筒遞到音歌手裡,讓音歌幫忙舉著手電筒,自己則向箱子上的洛神打手勢:「鎖鏈結實麽?小心些。」

洛神朝她點了點頭:「不妨事。」

洛神檢查完腳下那口箱子,轉而躍到另一口上,之後又將剩下的兩口也看完了,打手勢道:「裡頭有血氣。」

「屍體嗎?」師清漪回她。

「有可能。」

師清漪嗅了嗅,她也能隱約感覺到些許血氣,沒有多少腐味。如果裡面真的裝著屍體,那應該是新屍。

音歌默默地打手電筒照明,過了一會,她目光在地上隨意一瞥,突然凝住了,於是伸出手,輕輕扯了下師清漪的衣角。

師清漪回過頭來,看向音歌。

音歌盯著地面看。

師清漪循著她的目光看去,就見地上出現了一條黑色的線狀物,還在移動,另一端延伸到門口。

門被她們暫時合上了,這條線是從底下的門縫進來的。

師清漪彎下腰定睛一看,才看到那是一種黑色的螞蟻,只是因為排列得十分緊密,體型又極其細小,加上它們移動速度很快,聚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一條黑色的細線在地面盤繞。

這些螞蟻很快就攀上了牆壁,斑駁的白牆上黑線扭曲。

「快下來!」師清漪感覺到那些螞蟻的目的地是什麼,急忙向洛神打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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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刺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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