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別人不知道，師清漪卻知道洛神對牛奶有一種獨特的愛好。

以前在古代時洛神通常是習慣飲酒，只可惜古時清酒與現代白酒有本質上的不同，根本是雲泥之別，於是到了現代後，洛神將她的興趣都投給了牛奶了。

「我這是沐浴乳的味道。」師清漪含糊地說：「你別往奇怪的地方想。」

洛神道：「我想你。這竟也奇怪麽？」

被她這麼輕輕一說，師清漪隻感覺更加熱了，空調創造的舒適溫度似乎也無法拯救。

師清漪緊緊抱住了她，臉頰貼著她的脖頸，之後越來越往下。洛神知道她的意圖，突然抬手揉著她散落的長發撈了一把，隱忍道：「上來。」

師清漪聽話地歇住，爬上來，眸對眸地將女人望著。

洛神的唇微微翕動，沒說話，只是在下面定定地盯了師清漪。

即使不言語，師清漪對她的意思卻心知肚明，說：「我的手現在不太方便。我想如果換一種……方式的話，會好一些。」

「你甚時候，變得這般大膽了。」洛神眼中晃蕩著水波，似乎在笑。

師清漪聲音低低的：「不是大膽。用手的話，我真的怕傷到你，我現在是左手，恐怕掌握不好力道。」

洛神抬手輕輕撫住了她的臉頰。

師清漪滿臉通紅，繼續說：「我擔心我現在手法不好，很怕你會不舒服。」

洛神輕笑起來：「有先生在此，你作為學生，又怎會手法不好？」

師清漪被她攫住心魂，抬起頭，說：「那先生，你來教教學生我？」

「就像是我上次待你那般，我如何待你，你便如何待我。」洛神勾著她的脖頸，蠱惑般道：「莫要顧慮太多。因著是你，我怎樣都可以。」

師清漪順應了她的牽引，兩個女人相互充盈，彼此給予，柔軟與柔軟相貼。漸漸的，師清漪發現自己似乎掌握到了某種不能言說的技巧。

就好像她曾經擁有過她許多年，也這樣對待過她許多年。如今再度找回，她就在她身上如魚得水。

洛神就好像是一片被封住的冰雪，這片潔白無垠的雪域，神聖美麗。而現在，洛神給予師清漪觸碰，進入的權利。

唯獨一人的權利。

彼此之間熱到連空氣也升溫，好似夜空中的綺麗焰火，在黑夜的背景中綻放開來。灼灼的，隻屬於她們兩個人，絢爛到令人迷戀。

只是煙花再美，再迷人，也總有結束的時刻。

如此反覆過後，師清漪伏在洛神身上，滿身的熱汗黏黏糊糊地裹著她，她仍舊抱住洛神不想鬆手。

洛神也是帶著一絲慵懶，手指沿著師清漪的肩背，溫柔輕撫。

壓著洛神許久，師清漪這才回過神，側著身子將洛神抱了，輕聲說：「我剛才是不是……壓疼你了？」

洛神將薄被勾上來，裹住兩人的身子，面無表情道：「不曉得。我隻曉得你壓了我許久，大抵是麻了。」

師清漪：「……」

手臂動了動，師清漪軟綿綿地貼著洛神，說：「你……你怎麼是這個反應呢？」

她心裡暗自糾結，按照正常的套路，洛神現在不是應該嬌羞酥.軟地縮在她的懷裡麽？好吧，就算洛神永遠不可能會出現嬌羞這種表情，但是現在這種充滿曖昧氣息的時間點，也不至於是面無表情的吧。

師清漪又一次胃疼了。

「你想看什麼反應？」洛神的眼眸倒是微闔起來：「莫非你想看我嬌羞酥.軟地縮在你的懷裡麽，嗯？」

師清漪：「……」

洛神漆黑的眸與她對視，卻突然揉了揉她的長發，輕輕笑了。

師清漪忍不住也笑起來，鼻尖與洛神相抵，頗有嗔意地低聲道：「你啊，這種時候都能跟我胡說八道。」

洛神不說話，只是又親了親她的唇。

師清漪身子又往裡縮了下，腦袋偏到洛神肩窩附近，這才說：「我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嗯？」洛神微微眯起眼。

師清漪斟酌了片刻，說道：「我第一次遇見你時，你還躺在古墓的水晶棺中。那時候，我就覺得你……你好熟悉。」

洛神怔住了。

「而剛才，那種感覺就更深了。」師清漪的呼吸，似乎也變得微妙的急促起來：「就好像，我以前在哪裡見過你一樣。」

洛神的心情似乎變得比先前要愉悅許多，溫言道：「熟悉才好。或許這便是有緣了。」

第一次的時候，她也說有緣。

如今，依舊是有緣地說了同樣的話。

可想而知，她們之間的緣分，大概真的可以比得起堆疊千萬年的歷史厚度。

此刻的閑聊似乎成了師清漪的身心舒緩劑，她的手指搭在洛神的肩上，輕輕撫著，嘴裡繼續說著：「後面我中了彈，被送進醫院，醒來的時候沒看見你，心裡既奇怪……又很擔心。我那時候以為你一個古代人，人生地不熟的，會選擇在山上過一夜。可是山上蚊蟲多，你被咬到了怎麼辦，天那麼熱，要去哪裡沐浴，該吃些什麼，而且山裡的水大部分都被汙染了，你又該到哪裡去找水。」

洛神目光柔軟：「那時你便對我這麼記掛的麽？」

師清漪含糊地點了下腦袋：「嗯。」

洛神將她往懷裡又揉了揉。

師清漪被她的髮絲呵得發了癢，輕輕一笑，眨眨眼道：「我還想告訴你一個秘密。」

洛神垂下眸，道：「什麼？」

「其實……其實我那時候，也並不是那麼需要做有關明朝的課題的。」師清漪聲音更低了，似乎羞澀起來：「明清時期對於我們來說，實在是太近了，很多細節都已經被翻來覆去地摸透說爛，就算我在課題上另闢蹊徑，到時候也很難得到高分。就好像是古董，一隻古董，自然是春秋戰國時期的搶手，越古早的，越稀有的，也就越值錢，明清時期的古董，除非工藝上精緻，登峰造極，否則很難吸引目光。我們考古系的畢業論文，也是一樣道理。」

「所以你當初與我說的那個課題合作，是哄騙我的麽？」洛神纖眉挑起，嘴角若有若無地含了絲笑。

「不是哄騙。」師清漪說：「你那時候說你是元末明初人，一個古代人，孤零零地到了這裡，誰都不認識，你說你該怎麼辦呢？」

她頓了頓，目光又顯得有些訕訕的了：「那時候我們一點都不熟，你的身份又那麼特殊，我為什麼要操心你過得好還是不好呢，好像很奇怪的樣子。我知道很奇怪，但是又忍不住想去操心。以前並不覺得，現在回想起來，都有點想笑話自己傻。」

「是，一直都是傻姑娘。」

師清漪嘆息一聲，說：「我知道你很厲害，學習能力那麼強，人也心高氣傲的樣子，肯定不喜歡別人的憐憫和莫名其妙的幫助，所以我只能找個像樣的理由，將你留下來。」

洛神沉默著，右手貼著師清漪輕柔撫著，極近憐惜。

師清漪低低說：「我那時候，真的很怕你過得不好。」

洛神左手枕了她，面對面地互相依偎，手指則巧勁地拿捏起來：「有你在，我過得好極。」

師清漪被她拿捏住了不得了的地方，喃喃道：「洛神……我好喜歡你。」

被滿載的熱切填滿，她真的開始變得大膽了，借著此刻剖白心跡。

整顆心彷彿都被剖開，裡面是滾燙的柔軟，永不停歇地躍動著。

而她臉頰暈紅，儼然一副虔誠又認真的好看模樣，嘴裡喃喃說的「喜歡」，似乎比那所謂的「愛」字來得更為沉澱與厚重。

洛神不說話，動作越發輕柔。

「我喜歡你。」師清漪舒服得眯了眼，接道：「我們以後……永遠……也不要再分開了。」

她說的是「再」分開。

另外一層的意思，自然是曾經分開過一次。

師清漪的確是這麼說了，可是恍恍惚惚的，恐怕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說了些什麼。直到後面，身體彷彿被自裡到外的海浪包裹至快意，於是那句話甚至都變得破碎了，不成腔調。

過了一陣，洛神道：「累麽？」

師清漪知道她的意思，感覺心跳的速度幾乎無法遏製，搖了搖頭。

「真的麽？」洛神笑起來：「可是方才你好似累得嬌羞酥.軟地縮在我的懷裡。」

師清漪：「……」

靜了幾秒，師清漪隨手抄了個軟白枕頭，橫在身上。

洛神好笑地要將她的枕頭拿開：「你揪個枕頭出來，這究竟是累的意思，還是不累？」

師清漪不說話，手指攥著枕頭不鬆開，白皙嬌軟的身子縮在枕頭下，眼波晃蕩地覷過來。

這眼神太漂亮，又柔和，勾得人心癢。

「鬆開。」洛神柔聲誘哄著她：「中午你不是說我糖放少了麽，方才我給了一份，現在再加一份，你要不要？」

師清漪繼續不說話，幾乎是憋著笑望了洛神半響，最終將枕頭扔去一旁。

洛神立刻攫住她，將她緊緊圈進懷裡，眼中含著笑意望她。

師清漪的肌膚太過柔滑，又滾燙，整個真的就好像是牛奶凝的，若有若無地散發出誘人的體香。

她的長發錦緞般纏在雪白肌膚上，分分毫毫都是極致的嫵媚。

洛神抱著她細細地嗅了嗅，輕聲道：「先前餵給你的牛奶，到底是沒有浪費。」

師清漪聽出弦外之音，抬手去捏她的軟嫩耳垂：「我平常都是喝純牛奶。你要是又加了糖進來，味道不就變了？我……不喜歡的。」

洛神煞有其事地考慮了番，這才有商有量地一本正經道：「你可以先嘗試下這個味道。凡事試過才知，不是麽？」

說著，手臂圈住的力道又稍微緊了些。

師清漪就這樣被洛神溫柔的懷抱緊緊束縛了，身子也變成魚一般被洛神濕淋淋地撈起來，隨她上下，任她左右。

師清漪隱忍地低低道：「先生……你……你，學生我真是……自嘆弗如。」

剛才自己對洛神做的那些，簡直就是這女人玩剩下的邊角料。

「所以才要你好生跟著先生學。」洛神軟聲說：「先生給你糖吃。」

師清漪的心口幾乎隨著這溫柔的話語緊緊繃住，又鬆開，四肢百骸都充盈著說不出的暢快。

洛神一把撈起她，將她往上託了托，令她靠在軟枕上。她脖頸處繞了一圈紅線，上面綴著師輕寒送給她的玉戒指。

那戒指通透雅緻，被那根紅線纏繞，現在這麼翻來覆去，於是那戒指如同一顆白玉小葡萄般在師清漪的精緻鎖骨處晃蕩來，繞過去，實在是太過妖媚綺麗。

洛神凝起眸，目光落到那枚戒指上。

師清漪察覺到了，連忙說：「是不是……硌著你了？我之前也被硌得有點疼，你，你等一下。」

她說著，偏了頭，將那紅線繞著的戒指取下，擱在了床頭櫃上，之後重新抱住洛神，說：「帶著它有點……不太方便，我以後還是把它收起來好了。」

洛神手下一邊動作，一邊問道：「除卻那枚玉戒指，你以往收了別人多少玉器的禮物，嗯？」

師清漪說：「……沒幾個，大部分都是我自己收藏的。」

她這話倒是沒錯，禮物一大堆，但是玉器之類的從來都是她自己去古玩市場或者其他渠道精挑細賞，買回來的。

「這麼喜歡玉器麽？」洛神垂了下眸子，湊過去，輕輕含住師清漪的耳垂，扯了扯，含糊地低聲道：「說起來，我也有一塊好玉。」

師清漪的耳垂很快就紅了，說：「是你那塊……紫色的戰國暖玉？」

那塊紫玉，師清漪與洛神初見時瞧過，第一眼就很喜愛。

而以這種戰國玉的精細品質，幾乎可以稱得上價值連城。她無法估計玉的價格，也不願去估計它的價格。這是洛神隨身攜帶的古代紀念物，意義自然是無比特殊的。

「不是。」洛神停了手，聲音壓得更低：「是另一塊，紅色的。我貼身藏著，你不曾見過。」

「紅色的麽。」身下終於稍緩，師清漪濕潤的眸子抬起：「我剛巧也有一塊紅色的……我以前跟你說過，鯉魚形狀的一枚古玉。」

「這麼巧？既然你如此喜愛玉器，我尋思個時間，將我那塊紅玉拿給師老闆你好好鑒賞一番，如何？」

洛神的軟聲隨著溫熱吐息吹在耳邊，她的手指再度動了起來。師清漪猛地吸了口氣，身體跟隨蜷起，又曲起手臂，溺水般緊緊勾住了洛神。

洛神在她耳畔輕喃：「乖，先生疼你。」

接下來，洛神如同溫柔夜色一般覆蓋她，寵溺她，令她哪裡也不能去。她便只能徹底隨著這柔到極致的夜，沉淪下去。

結束以後，洛神抱著師清漪去了浴室。淋浴的話估計師清漪會倦怠得站不住，洛神就放了熱水到浴缸裡，將師清漪抱進去，自己也抬了長腿進入，雙臂抱著師清漪一起泡熱水澡。

在浴缸裡的時候，師清漪被那熏起的熱氣晃得更為迷糊，略微轉了肩膀，側過臉，試探似地親了過去。

洛神就在背後摟著她，見她眼睛半睜不睜的，身子整個都好似陷進水裡化掉了，隻得用濕淋淋的手捏住她的下巴，從後面繞過來，配合著與她接吻。

大概親得有點累了，師清漪歪了下頭，將腦袋磕在洛神肩窩，喃喃著：「我覺得……我大概要被你寵壞了。往後可怎麼辦呢？」

慵懶迷濛，襯著四周的水汽，讓她看起來像是在夢囈。

「往後我也會在你身邊。」察覺到師清漪幾乎快睡著了，洛神的唇貼在她耳邊，說：「你是我的妻子，我寵你，自是天經地義的。」

師清漪若有若無地聽了個隱約，閉上眼，唇角掛著純凈溫順的一絲笑意：「妻子？嗯……你要是……要是能嫁給我，那就好了。」

洛神浸潤在暈靄熱水中的身子，微微顫了顫。

師清漪烏黑的長發散進水中，海藻一般，隨著柔軟的熱水細細地搖曳晃蕩。

這一次，她是真的睡著了。

洛神手臂往裡收了收，從後面緊緊抱住她，眷戀地呢喃道：「好媳婦。」

霧氣繞在她濕潤的長睫毛上，浴室裡的一切，開始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