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章——第五苦(下)
師清漪還是保持從後面摟著洛神的姿勢,鼻尖輕輕碰著她的發:「你覺得寬衣的話,想要我從……哪裡寬起比較好?」
語調盡量輕緩。
心臟卻跳得一下比一下快了。
「這裡。」洛神握著師清漪的手撫向她平坦的腹部處。
師清漪被她牽著這麼一陣摩擦,能感覺到洛神肚臍的凹陷隔了衣料貼著指腹,朦朦朧朧的,師清漪還沒有來得及細細感觸,又被鴻羽輕拂般地輕輕帶了過去。
「還是這裡?」洛神牽引師清漪繼續沿著她的身體往上。
她的手指搭著師清漪的手,時不時點個一兩下,刺激著師清漪本就敏感的手指神經,師清漪頓時覺得手指頭微微發麻。
發麻有時候可能會讓人喪失行動力。
但是這種輕微的發麻隻可能在師清漪這裡成為一種絕妙的刺激,不溫不火,剛剛夠好,心尖似乎也隨著這種刺激而變得酥麻起來。
「或者此處?」洛神的手帶著師清漪到了領口。
她的領口合得很整齊。
說話聲音帶著幾分慵懶蠱惑。
師清漪雖然在後面看不見,但是能感覺到那裡似乎規矩端莊到不可侵犯,又似乎讓人忍不住去剝開她,探究她,看看這禁慾閉合的領口底下是怎樣的旖旎風光。
七分清冷,三分嫵媚,絲絲縷縷的,都已像酒香入了血液,醉了骨頭。
「倒也是讓我難以抉擇。」洛神說:「你覺得呢?」
師清漪忍不住從後面將她壓在床榻邊沿。
洛神順從地將腰折了下,右手撐在床榻上,師清漪大腿頂了過去,頂在她大腿後側,洛神又將腿也往前彎了下,部分抵在暗紋鏤刻的床沿。
這樣師清漪就能更緊密地擁抱了她,整個身體往她身上壓。
溫軟滿懷,暗香盈袖,正當此刻。
第二天清晨,房間裡爐火已經熄了,積了一片冷灰。
洛神擁著被子慢慢從床上坐了起來,髮絲凌亂地纏在肌膚上。枕邊沒有人,遠遠看過去桌子上擺了一把長劍,她表情恍惚了下,穿好衣服默默地走到桌邊。
巨闕被擦拭得乾乾淨淨的,冷鋒逼人,劍身下面壓了一張紙。
洛神挪開巨闕,坐下來,拿起紙張去看上面熟悉的字跡。
「洛神,昨天我沒有射中什麼兔子。很多事情,其實你和我也都心知肚明,明明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但是就是不知道怎麼去做。
我應該怎麼辦呢?
從那天醒了之後,我就一直在考慮這件事。不斷地,反覆地在考慮。
如今,我才真正考慮清楚自己應該做個怎樣的決定。
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我願意把我的全部給你,包括我的生命。即使我的生命因為某些原因走到終點,我也願意睡在你身邊,永遠也不離開你。
但是我不想你的生命終結在我手上。
一想到我可能會傷害到你,甚至殺了你,就害怕得恨不得我那天在竹林裡就死了。死了,我就不會傷到你哪怕一根汗毛,我身邊的其他人,他們也都會安全。
我是真的很貪心,即使成了這樣的怪物,我也還是想和你在一起。慶幸我還活著,活著,一切才可能有所改變。只要我努力去尋找,一定會有解決辦法的,一定會改變的。
只是最近一段時間我的狀態實在太不穩定了,我試著去控制,但是沒辦法。
也許只要熬過這段時間,情況或許會有所改善。
我去甘孜了,那裡有我想知道的東西。我知道你一定會離開黑竹溝,一定會來找我。號碼我不會更換,你可以通過我的手機定位到我,我不願意你傷心難過,也不願意你因為找不到我而擔驚受怕,所以我並不是真的消失,我會儘可能地給你提供我的信息,但是求你不要靠近我。
即使你跟我相隔不過數尺,也不要和我見面。
短暫的分離,隻為更長久的相聚。
給我發簡訊吧。
不要給我打電話,我害怕聽到你的聲音而動搖。」
紙張已經皺了。
打濕的紙張重新幹了之後,總是會留下發皺變硬的痕跡。
屋子裡一片死寂。
洛神的頭慢慢低了下去,埋在手臂裡,手裡捏著那張發皺了的紙,一動也不動。
過了許久,洛神站了起來,推開了門,外頭灼灼的雪光照在她的身上,清透朦朧。
「長生。」洛神喊了院子裡掃雪的人一聲。
看到洛神的表情,還有她手裡捏的那張紙,長生愣了愣。
「想隨我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麽?」洛神看著她,露出了一個恍然的微笑,溫柔又苦澀。
長生似乎什麼都明白了,輕聲說:「好。」
甘孜藏族自治州,色達縣城。
這是佛的國度,無數虔誠的信徒不遠萬裡來此尋找心中的凈土,不過五明佛學院住宿條件非常有限,所以會有很多遊客選擇在縣城裡住宿。
半夜十一點。
街上大部分燈已經熄了,只有路燈還在幽幽地照著路邊的臟雪。
兩名年輕的遊客拎著幾袋零食,從路邊的便利店裡拐出來,朝他們定好的房間走去。
許多路燈都比較老舊,甚至已經損壞,好幾條窄道和巷口幾乎是黑漆漆的一片,又暗又冷的,女孩大概感覺到有一點恐懼,往男孩那邊靠了靠。
「害怕呀?」男孩逗她。
「不會有搶劫的吧?」女孩左看右看。
男孩空出來的手將女孩摟了摟:「殺人的來了也不怕,我會保護你的。再說了,這裡有佛祖保佑呢。」
砰地一聲悶響,一個黑影從兩人旁邊的矮牆上翻了下來,滾在地上。
似乎抽搐了兩下,那黑影就一動也不動了。
「你……你烏鴉嘴啊!」就著手機的光芒,女孩隱約看清楚了那是個年輕女性,身下一灘血跡,與臟雪混合在了一起。
「天,她這是死了嗎?」男孩明顯也嚇得不輕,瑟縮地靠了過去,說:「快,快點報警。」
女孩低頭去撥號碼,就在這時,地上流血的那女人突然詐屍似地跳了起來,一把將女孩手裡的手機奪過,猛地摔在地上。
女人滿臉是血,幾乎難辨面容,頭髮不是很長,隻堪堪齊了肩。
她惡狠狠地道:「敢報警,我就殺了你們!一個字也不許說出去!」
男孩和女孩面如土色,眼睜睜看著那受傷的女人踉踉蹌蹌地朝遠處陰影裡跑去。
頓了幾秒,兩人嚇得拔腿就跑。
——赫赫。
——哢哢。
過了大約十分鐘,奇怪的聲音從矮牆後面傳出來。
女人還在狂奔,依照她現在的身體狀態,簡直就是死亡前的極限賽跑。高原的夜裡極其寒冷,她穿得很厚,後背被什麼東西抓了好幾道,後背衣料全破了,身體裡的血液不斷從裂開的口子裡冒出來。
——赫赫。
——哢哢。
伴著呼哧呼哧的渾濁吞咽聲,那聲音越來越近了,響在空寂的色達雪夜裡。
女人拐進一條漆黑的小巷,下意識去摸腰上的槍,結果摸了一個空,這才記起那槍早被那東西搶走,當著她的面捏碎了。
傷口疼得女人根本直不起腰,奇怪的響動和腳步聲已經變得清晰無比,一下一下往這邊過來,而她也再也無法往前挪動一步。
女人喘息著矮下了身,低聲罵道:「佛祖,你他娘的看見了嗎?你來保佑我啊!我不想死!」
——哢嚓。
巷口什麼東西被踩碎了,空氣裡瀰漫著一股酸腐的氣息。
昏暗中,探出來一張青面獠牙的鬼面,猙獰可怖。
那鬼面戴在一個男人臉上,男人穿著黑衣黑褲,冰冷的血順著他青筋虯結的手往下滴。
女人望著靠近的鬼面,恍惚了片刻,才帶著哭腔顫抖地說:「我是個罪人,所以我被佛拋棄了,對嗎?」
「對。」
另外有個清冽好聽的女人聲音笑著回答她。
女人滿額冷汗,扭頭想朝回答她那聲音的方向看過去,與此同時那鬼面男人已經朝她衝過來了,跟著她頸後一疼,徹底失去意識。
醒過來的時候,女人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沒有那麼疼了,似乎被包紮處理過,但是卻根本無法自由活動手腳。
她被綁在了椅子上。
到底也是狠辣老道混了那麼多年的角色,只是驚訝了很短一段時間,她就開始努力掙扎,想找到解開束縛的辦法。
繩子綁得很有技巧,越掙扎反而越緊,女人這才不敢輕舉妄動了,沉下臉打量了一下周邊環境。
這是一個乾淨敞亮的酒店客房,設施一應俱全,分了客廳與臥房,在色達縣城裡有這樣好條件的酒店可不多。
「出來!」女人朝臥室低聲喝道:「要麼就立刻殺了我,少在這磨磨蹭蹭裝神弄鬼的!」
臥室裡一片死寂。
「滾出來!」女人厲聲高喊。
「噓。」臥房裡傳來了另外一個女人輕軟的聲音,和之前在巷子裡的女聲很相似:「這樣會把警察招來的,寧凝。」
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準確地叫了出來,被捆綁的短髮女人愣住了。
「我想你肯定不會喜歡警察的。」臥房裡的女人說。
寧凝皺起了眉,猶疑:「你的聲音……」
「是不是很熟?」臥房裡女人輕笑起來:「都是老朋友,當然熟了。都熟透了。」
說著,她從臥房裡慢悠悠走了出來,空調溫度開得很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