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德瑞拉想起剛才在盥洗室里發生的事情,臉上紅紅的,他小聲回答︰「去後院轉了下,又去小閣樓收拾了下,剛才還去了一趟盥洗室。」
她去了這麼多個地方,蘭斯洛特猜測自己剛才可能是跟他錯開了,變沒有再追問下去。
女佣來通知他們午餐已經準備好了。
蘭斯洛特讓女佣上樓去通知霍莉夫人和瑪麗,等人到齊後,方才開餐。
平時霍莉夫人會在用餐的同時順便聊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可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她一直都在低頭吃東西,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包括瑪麗也是如此。
餐桌上靜悄悄的,只有餐具踫撞時發出的輕微聲響。
蘭斯洛特先生終于察覺到今天家里的氣氛有點異常,他試著開口詢問︰「你們為什麼都不說話?」
霍莉夫人飛快地看了一眼坐在餐桌對面的少女,心想家里來了個可怕的女巫,他們當然是什麼話都不敢說。
而瑪麗則始終低著頭,一副恨不得把整張臉都貼上餐盤的架勢,完全不敢抬頭,生怕自己會不小心跟女巫的視線對上。
最後只有阮綿綿開了口︰「我們家里習慣在用餐的時候不說話,這樣能有利于食物消化。」
蘭斯洛特先生第一次听到這種說話,半信半疑地問道︰「真的嗎?」
當然是假的,阮綿綿心中腹誹,面上露出微笑︰「我也不知道真假,是父母這麼跟我說的。」
午餐在這種奇異的寂靜氛圍中結束。
瑪麗正準備上樓回臥室里躲起來,就听到餐桌對面的少女忽然出聲。
「瑪麗小姐請留步。」
被女巫點名的瑪麗渾身僵住,面色一點點變白,聲音都隨之顫抖起來︰「有、有什麼事嗎?」
「剛才蘭斯洛特先生說要給您和多蘿西小姐制作兩套衣服,我需要給你們測量尺寸。」
見到女巫要靠近自己,瑪麗慌忙往後退︰「不用了,我和多蘿西的衣服還有很多,不必再為我們破費!」
這時霍莉夫人也幫忙開口︰「是啊,她們兩個有很多衣服,根本穿不完,不需要制作新的衣服。」
見狀,蘭斯洛特先生只能嘆道︰「好吧,既然你們覺得不需要,那就算了。」
瑪麗如蒙大赦,逃也似的跑上樓去。
阮綿綿隨後又看向霍莉夫人。微笑著詢問︰「夫人需要制作新衣服嗎?我們店里新增了許多新的款式哦。」
「不不,不用了,我暫時沒有做衣服的打算。」
隨後霍莉夫人就借口要睡午覺,快步上樓離開。
蘭斯洛特先生微微皺眉︰「她們今天是怎麼了?怎麼都奇奇怪怪的?」
阮綿綿將工具都收入小皮箱中,狀似無意地問了句︰「先生下午有空嗎?我有點事情,想跟您聊一聊。」
聞言,正在喝茶的辛德瑞拉手一抖,茶水直接就撒了出來,把他的裙擺都給弄濕了。
他慌忙站起身︰「我要回房間去換身衣服。」
蘭斯洛特先生問道︰「可你的衣服不是都已經被洗了嗎?你還有衣服可以換嗎?」
「我可以去找兩位姐姐借一身衣服,不過她們的身材比我更豐滿,她們的衣服我穿可能會有點大,需要裁縫小姐幫我改小一點,可以嗎?」
說到這里,辛德瑞拉特意看向阮綿綿,等待她的回答。
阮綿綿則看向男主人︰「這樣可以嗎?」
這只是個小事情,蘭斯洛特先生隨口應道︰「當然沒問題,只要你不嫌麻煩。」
「能為客人們效勞,是我的榮幸。」
阮綿綿站起身,提著小皮箱,跟隨辛德瑞拉上樓。
二樓的臥房房門緊閉,躲在房間里的霍莉夫人和她的女兒們當然不可能開門放他們兩人進去,于是他們兩人直接穿過二樓,來到三樓的小閣樓。
阮綿綿看著地上的破洞︰「你怎麼還沒修好?萬一不小心踩進去摔倒怎麼辦?」
「本來是想早上修補的,可是你來了,一時間就忘了。」
辛德瑞拉小心關上房門。
他示意阮綿綿隨便坐。
阮綿綿也不客氣,直接坐到床邊上。
辛德瑞拉猶豫了下,最後還是沒能抵抗內心的情感,走過去坐到她身邊。
他小聲地開口︰「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叫你上來吧?」
阮綿綿故意逗他︰「不是來給你改衣服的嗎?」
「你知道不是的,我壓根就沒把你當成裁縫,更何況改衣服這種事情,我自己就能做,不需要讓你動手。」他微微皺眉,顯得有點懊惱。
阮綿綿知道他很容易較真,便沒有再繼續逗他,認真說道︰「我知道,你是不希望我跟蘭斯洛特先生聊你的事情。」
「既然你知道,為什麼還要開口?」
「我之前就說過了,我想跟他談一談,你們不能一直這樣互相欺騙下去。」
辛德瑞拉垂下眼眸,長而卷翹的睫毛輕微顫動,像兩只振翅欲飛的黑色蝴蝶︰「蘭斯洛特先生很固執,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固執,他不會听你的話,甚至,他還有可能會生氣,會把你趕走。」
「我已經做好被趕出去的準備了,反正我有隱身藥水,隨時可以再偷偷回來。」
辛德瑞拉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阮綿綿抬手摸摸他的金色長發︰「放心吧,我能看得出來,蘭斯洛特先生對你還挺不錯的,他應該是真心把你當成家人來看待的,我相信他會明白我的苦心。」
辛德瑞拉仍舊搖頭︰「他真的會生氣,你別跟他說這些,我不想讓你卷進來。」
「治愈傷疤最快的辦法,就是把血痂撕掉,讓里面的膿液流干淨,再上藥包扎。整個處理傷口的過程會很疼,但一時的疼,總比永遠疼下去要好,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幫你們把血痂撕掉。」
說完,阮綿綿站起身,準備往外走。
辛德瑞拉拉住她的手︰「算了吧,惹怒他的話,對你沒好處。」
然而阮綿綿卻很堅持。
她推開辛德瑞拉的手,大步往外走。
當她拉開房門,卻發現門外站著個男人,正是蘭斯洛特先生!
他似乎在門外已經站了有一段時間了。
這薄薄的木板門,根本就不具備隔音效果。
想必剛才她和辛德瑞拉的談話,都被蘭斯洛特先生听進了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