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立杉去外面打了個電話，很快就回到觀眾席。

他的表情毫無異樣，還是原本那個和藹可親的老人。

阮綿綿卻敏銳地感覺到，剛才楊立杉打的那個電話，應該是針對小胖子的。

原本按照評分排名，小胖子應該是第二名，可是在最終宣布比賽結果的時候，前三名根本就沒有小胖子的名字。

第一名是時恆。

時恆上台領獎，燈光打在他的臉上，將他那精致漂亮的面孔，映襯得越發閃耀奪目。

以至于所有人都暫時性地忘記了他是個盲人的事情。

台下不斷有閃光燈在閃動，時恆拿著獎杯的模樣被拍下來，明早就會登上本地的報紙。

阮綿綿站在時恆身邊，她看向台下，在觀眾席里，小胖子此時正在哭，因為他什麼名次都沒撈著，他不願相信這個現實。

同樣站在時恆身邊的楊立杉，自然也看到了台下的情景，他的目光從小胖子身上掃過，沒有任何變化，面上始終洋溢著欣慰的笑容。

主持人讓時恆說獲獎詞。

時恆不想說話，最後話筒被轉到了楊立杉的手里，楊立杉代替外孫說了幾句話。

下台的時候，阮綿綿小聲把小胖子在哭的事情告訴時恆。

時恆對此毫不意外。

阮綿綿猜測道︰「以小胖子的實力，不應該連前三都進不了，這里面肯定有你外公的功勞。」

時恆微微皺眉︰「不要說他的事情了。」

他不希望綿綿嘴里總是提到別人，他希望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他身上。

阮綿綿只得將小胖子的事情拋到腦後，笑眯眯地說道︰「小恆獲得了第一名，可厲害了，你想要什麼禮物呀？」

時恆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我想要你。」

阮綿綿順勢說道︰「那我就是你的了！」

她伸開雙臂抱住他。

因為她沒有實體，手指直接從他身體里面穿了過去，導致這個擁抱的姿勢很奇怪。

但時恆卻沒在意這些。

他感受到自己被一股冷意包圍，那是綿綿身上獨有的感覺。

他立即停下腳步，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又摸了摸自己的肩膀。

楊立杉注意到他的異樣，神情古怪地問道︰「小恆，你在做什麼呢？」

時恆沒有回答，仍舊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像是在尋找什麼。

楊立杉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阮綿綿卻知道。

時恆是在找她，他想回應她的擁抱。

阮綿綿放開時恆︰「回去吧，等我以後擁有了實體，你就能抱到我了。」

時恆眼楮一亮︰「你可以擁有實體嗎？」

「暫時還不行，但以後應該可以吧。」

阮綿綿已經琢磨過了，她這次之所以沒有實體，很可能是規則在搞鬼。

按照設定，這個位面並非靈異世界，是純現實的世界，不可能存在鬼魂妖魔。

她穿越過來後應該是有身體的，只不過因為規則的強行介入，打亂了她的計劃，讓她的意識沒能進入身體，于是就出現在了如今這種尷尬的局面。

只要她能找到身體，應該就能變回正常人。

她的話讓時恆充滿了希望。

他很享受綿綿這種只屬于她一個人的感覺，可伴隨時間的增長，他不滿足于精神上的觸踫，他開始希望得到肢體上的溫暖。

他無比期待著，綿綿能變回人類的那一天。

……

鋼琴比賽結束後，時恆在國內的音樂圈子里，小小地風光了一把，並且還獲得了一位國內頂級鋼琴家的青睞。

那位鋼琴家是一位四十來歲的女士，名叫吳汀，因為保養得宜，看起來也就三十來歲的樣子，知性且優雅，非常氣質。

她親自找上門來，將時恆收為學生。

從那之後，時恆鋼琴課的老師，就從之前的老教授，換成了吳汀女士。

時恆每天除了上課學習，就是畫畫練琴，日子雖然枯燥，但因為有綿綿的陪伴，一點都不乏味。

他甚至還樂在其中，巴不得這樣的日子能一直下去。

很快又是一年過去了。

時恆順利通過小學畢業考試，升入晨星小學的初中部。

時恆也從小學生，搖身一變，成了初中生。

他換上中學校服，但不知道為什麼，他這兩年幾乎都沒怎麼長高，身材還跟一樣瘦弱單薄，臉色總有種不正常的蒼白，看起來弱不禁風。

楊立杉親自將他送到學校附近，然後便讓他自己下車走去學校。

在楊立杉看來，外孫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他得放開手，讓外孫多跟外界接觸。

也正是出于這種考慮，他沒有跟中學校長聯系，也沒有在學校內部表露自己的身份。

他只想讓時恆像個普通孩子一樣，過上普通的中學生活，多結交幾個普通朋友。

楊立杉坐在車里，目送外孫遠去。

他原本以為外孫會找人問路，結果外孫居然一言不發地就往學校走去，而且方向還是正確的。

「這難道是巧合嗎？」

楊立杉心里疑惑，卻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時恆本人自然是不知道學校的方向，但阮綿綿知道啊，他根據阮綿綿的指示，準確找到學校的所在，並走進了他所在的班級教室。

阮綿綿對時恆的初中生活充滿期待。

她跟楊立杉一樣，希望時恆能在新學校里面多交幾個朋友。

第一堂課，老師讓學生們自我介紹。

學生們都很興奮，一個個大聲念出自己的名字，有些膽子大的同學，還會順帶說幾句俏皮話，逗得全班人哈哈大笑。

輪到時恆的時候，他站起身說了個名字，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他就已經坐回原位。

這個自我介紹，短暫得超乎尋常。

教室陷入短暫的沉寂，而後又輪到下一個同學。

至于時恆，則被眾人給忽視了。

後來同學們知道了時恆雙目失明的事情，大多數人都表示同情，有那麼一小撮刺頭兒，則把他當成了欺負的對象。

今天課間休息的時候，時恆剛從洗手間里出來，就被那幾個喜歡惡作劇的壞學生給拖進了隔壁雜物間里。

他們仗著自己人多勢眾，又身強體壯，直接將時恆推倒在地，並指著他哈哈大笑。

「你個瞎子，也好意思來上學？你看得到黑板上的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