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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也想知道》78、藏污納垢

太陰山,紫靈閣原址。

兩年前太陰山地火爆發,天地之威下紫靈閣毀於一旦。地火足足持續一個月之久才慢慢停止,兩年後山灰覆蓋區植被茂盛,綠意盎然。地火令太陰山附近地貌發生改變,好在太陰山地處偏僻,附近沒有人煙,但也死傷了不少動物與植物,此處生靈經歷了一場清洗,新生的生靈會變得比以往更強壯。

地火爆發後,太陰山下增加了一條靈脈,這裡靈氣變得更加充沛,如果沒有新的修真門派,千年後大概便能孕育幾個天地靈獸,或是新的物種。

殷寒江選擇此處,是因為太陰山地處偏僻,發生大戰不會影響到俗世中人。又因此處雖植被茂盛,但災難後新的生靈還未孕育出來,在此不會傷及太多無辜。

即使當時渾渾噩噩,心中充滿仇怨,殷寒江還是本能地選擇了對人界傷害最小的位置。

他多年來一直看著聞人厄,就算不理解不明白,很多觀念還是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他。

此次前來的門派都被鍾離謙威脅過,他們心照不宣地提前抵達太陰山,確定魔道沒有設下陷阱後,搶先布下天羅地網,打算將魔道一網打盡。

上一次正魔大戰的起源是玄淵宗在聞人厄的管束之下少了內耗,勢力日漸壯大。魔道心法修煉速度比正道快,短短數十年時間,玄淵宗便有一個門派與整個正道對抗的實力,聞人厄更是成了修真界第一高手,無人能敵。

為此,正道必須壓制魔道的發展,爭奪有限的天地靈氣。當然,這也是因為不管是正道高手還是魔道高手,均測算到必須有此一戰才能欺瞞天道。

上次大戰是正道隨便找了個藉口開戰的,當時一個小門派不知被誰血洗,大家都認為是魔道做的,便以此為導火索開啟了正魔大戰。

而本次大戰並非命數,是殷寒江執意要討回公道。

實在是當年袁壇主與正道敗類勾結,暗中培育自己的勢力,他一死牽連出太多隱秘,殷寒江挖出的秘密,每一個都足以讓一個大門派名譽掃地。鍾離謙深諳正道與修真世家對名譽的重視,殷寒江催得急,鍾離謙也有自己的私心,便狐假虎威,接著玄淵宗的聲勢,威脅了一把各門各派。

幾個古籍中記載的大陣被人翻出來,小小一個太陰山上居然匯聚了“醉夢忘憂陣”、“蒼炎雷火陣”、“無妄沖霄陣”等十餘種陣法,就等著玄淵宗眾人到來後一舉滅殺。

一道紅影當先飛上太陰山,潛伏在暗處的人看出這人正是殷寒江,忙下令開啟大陣。

磅礴的天地靈氣湧向殷寒江,他不閃不避,凌空望著不斷冒出頭來的修士們。

尊上說過,他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餘下不必理會。

就在排山倒海之力即將把殷寒江瘦弱的身軀壓垮時,一柄長戟劃破長空,刺穿了無數陣法脈絡。

聞人厄出現在殷寒江身後,隨手一招,這些被陣法彙聚起來的天地靈氣頓時順服地被他的混沌之力所控制。

天地自混沌而生,一切靈氣源於混沌,又歸於混沌。當聞人厄理解了這一點後,修真界的手段對他而言,就不過是能量的轉化。陣法是將充斥在人間的靈氣利用各種秘法轉化為攻擊人的刀,那麼他可以利用混沌之力將這把刀還於天地。不必像以往般用自己的力量抵擋,最終兩敗俱傷,白白消耗靈氣。

只見他身周漸漸形成一個靈氣的漩渦,無論是陣法的力量還是法器的力量,全部被這個漩渦吸收。當正道人士已經不敢攻擊也無力攻擊時,聞人厄長袖輕揮,可怕的靈氣漩渦向反方向旋轉,化作靈光點點,於太陰山上降下一場充滿靈氣的甘霖。

跟在裘叢雪身後的百里輕淼看著這大地複甦的場景,心中略有所感,竟是當場便凌空盤膝而坐,頓悟了!

裘叢雪鍾離謙宿槐都沒想到,大戰在即,百里輕淼竟能說頓悟就頓悟,這究竟是怎樣的悟性?她已經是境虛期巔峰,再閉關醒來,該不會晉升大乘期吧?

聞人厄感受到靈氣變動,側身看向百里輕淼,心下了然。當年太陰山地火就是受百里輕淼影響,有了爆發的預兆。雖然地火是聞人厄與紫靈閣主交戰才勾起的,但真正的導火索是百里輕淼的災厄司職。

施放災厄是她的司職,她所到之處,但凡有什麼天災隱患,都會提前發動。在仙靈幻境中,百里輕淼眼前看到的,也是親近她的黑暗與恐怖。

但她閉眼後,仙靈幻境便一片祥和,明媚耀眼,遍地靈藥。

仙靈幻境的一幕與此刻的太陰山有異曲同工之妙,它們皆是因百里輕淼帶來災難,並於災難後迎來新生。

百里輕淼自修煉無情道後,便不會將視線集中在某個人身上,而是看得更高更遠。當她凝視著一個人時,瞧見的不是這個人,而是那人身後的土地。

道似無情卻有情,這便是天地。

烈火燎原後,總有鮮嫩的花朵顫巍巍地綻開,以全新的姿容面對嶄新的大地。

億萬年來,三界便是如此,毀滅與重生交替,周而復始,生生不息。

閉關中的百里輕淼總覺得彷彿聽到一個人在耳邊喋喋不休說著什麼,內容她不記得了,但隱約記得有句話,她始終沒有說出口。

“你說得不對。”入定的百里輕淼喃喃開口,只有在她身邊幫著佈置椅子的宿槐聽到了。

什麼?宿槐湊近師父,聽到她低聲道:“天界上神,若是將目光匯集一個種族身上,不配為神。”

她低語時,死狗般的賀聞朝被人一把丟向殷寒江,殷寒江隨手接住,掃視一圈,落在上清派掌門身上,將賀聞朝丟在他腳下。

“你完成誓約,我將徒弟還給你。”紅衣男子冷傲道。

“聞朝!”上清派掌門忙撲向賀聞朝,見他滿身都是陣符,昏迷不醒,似乎連神魂都被封住了。

掌門怒道:“殷寒江,當日圍殺血魔是我一人主導。上清派自古便有記載,血魔現世,整個人界會寸草不生。因此我一定要除掉血魔,縱然當日沒有殺死聞人厄,以後我拼了這條命也要除掉血魔!但這一切,與我弟子無關,有何招數衝著貧道來就是,為何要傷及無辜!”

今日聞人厄在太陰山現身,眾人知道沒有除掉血魔,這人也不知在幽冥血海有了怎樣的境遇,竟是功力大增,一招便破了他們精心佈置的陣法。當時便有不少人想逃,不過被玄淵宗門人攔住,也有不少人做好了今日與血魔決一死戰的準備。

無相寺新方丈雙手合十,對殷寒江道:“殷施主,血魔與其他修者不同,你若執意要包庇血魔,吾等縱是豁出這具皮囊不要,也要阻止殷施主釀成大錯。”

“包庇?哈哈哈哈哈!”紅衣男子在靈雨中狂笑起來,他的眼神中充滿蔑視,彷彿眼前這些正道高手不過一群傻乎乎的綿羊。

殷寒江衣袖一展,站在聞人厄身前,朗聲道:“今日你們要殺血魔,我絕對不會包庇,但誰才是真正的血魔,我們倒是要說道說道了。”

說話間,殷寒江飛快掐動靈訣,賀聞朝身上子午鎖魂陣的陣符越來越淡,封印住他的力量也漸漸變弱。

這一個月中,子午鎖魂陣在不斷消耗著血魔的神魂。血魔想要活下去,就必須消耗真元對抗陣法的侵蝕,這段時間過去,他吸收的那十七位高手的力量估計也該耗盡了。

陣法破解之前,殷寒江祭出焚天鼓,焚天鼓在空中“咚咚咚”地敲響,修士們本想運足功力抵擋或是攻擊殷寒江,不讓繼續施法,但才不過敲響兩下,他們便意外地發現,這鼓聲不是針對修士們的。

焚天鼓的聲波,全部聚集在賀聞朝身上。

焚天鼓的鼓聲有喚醒魔性的能力,殷寒江就深受其害,他倒要看看,血魔魔性如此之重,能否頂得住這鼓聲。

血魔與賀聞朝同時恢復意識,這一個月可苦了兩人。賀聞朝有神格與先天雷火守護,倒是能抵擋一下子午鎖魂陣,血魔卻深受其害。他早就耗乾之前吸收的真元,最後幾日,是靠偷偷吸收賀聞朝的先天真氣與神格還對抗陣法的。

賀聞朝不知道是血魔在吸收他的本源,還當是陣法歹毒。

好不容易陣法解開,賀聞朝睜眼便見師父在面前,欣喜萬分,心想難道是師父來救我了?

而血魔則是餓,飢餓,彷彿餓了成千上萬年,神魂長久沒有靈氣滋養乾枯無比,似乎不吃掉一兩個人就活不下去。

這時鼓聲陣陣,血魔恍惚間彷彿回到了萬年前,那時他被修真界眾人圍剿。那麼多人在他眼前晃來晃去,一個個不要命地衝上來攻擊他。血魔真元耗盡就隨手抓一個來吸收,用得到的力量再去攻擊其他人。那一戰死傷無數,血魔殺紅了眼,看著一個個死去的修士狂笑。

餓,好餓啊,只剩下一縷神魂,忍耐了上萬年,好不容易吃了幾個高手得到的真元又消失了,他真的需要補充真元。

理智告訴血魔,還沒有完全控制住賀聞朝,還沒弄清狀況,要忍耐,等到辨清身邊的情況後,再伺機而動。

可理智若是能夠壓制魔性,殷寒江當初又怎會被心魔所困,瘋癲不堪。

這份瘋狂,唯有經歷過的人可以理解,也唯有殷寒江可以喚醒。

血魔晃晃腦袋,透過賀聞朝的視線,見到上清派掌門。賀聞朝拖著疲憊的身軀爬向師父,被掌門扶起。

賀聞朝的手掌碰到掌門的瞬間,血魔也感受掌門皮肉下蓬勃的力量。

那一刻,沒有人能夠阻止魔性,他瞬間搶占了賀聞朝的身體,勁力一吐,趁著掌門毫不設防的時候,一道血霧包裹住上清派掌門。

掌門慘叫一聲,身體漸漸融化為血水,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弟子麵上露出獰笑,一把扯掉他已經成為血水的大腿,吸收掉他的血魂。

虧得無相寺新方丈反應迅捷,他一禪杖擊中上清派掌門,強迫他與賀聞朝分開,又以佛力逼出血霧,這才保住上清派的掌門的命。

但此刻,掌門的大半真元已經被血魔也就是自己嫡親弟子吸收,望著賀聞朝,他一臉不可置信地說道:“聞朝?”

殷寒江朗聲道:“你們說我尊上是血魔,有誰親眼見到他殘害修士了?你們說本座包庇血魔,本座倒是想問問上清派掌門,你眼前的賀聞朝,是個什麼東西?”

趁著正道修士震驚時,殷寒江又拍拍手,命手下丟出那些正道敗類,這些人在苗壇主手上被折磨一個月,早就沒了鬥志。

殷寒江伸腳踢向一個人的下巴,喝道:“自己做了什麼,說!”

“我、我是碧落谷的弟子,我們門派修煉時需要與厲鬼簽訂契約,我幫助他們滿足生前的願望,他們為我驅使數年。我、我為了得到強大的厲鬼,不輸於其他弟子,便假扮成魔修殺人,並將一個女子折辱數月後殺死。再現出真身,告訴她仇人是玄淵宗的,我以替她報仇為交換,讓她與我立契,還、還逼著她吞了自己家人的魂魄,成為最強的厲鬼。”那弟子鼻青臉腫地哭道。

殷寒江又踢了另外一個:“你呢?”

“我、我是南郭世家的,我……”

一個又一個正道修士被拎出來,訴說這自己做過又推在玄淵宗身上的惡事,說到後來連裘叢雪都聽不下去了,一腳踹碎那位碧落谷弟子的腦袋,怒道:“敢做不敢認,什麼東西!”

碧落谷弟子身體死了魂魄還在,魂魄在空中喊道:“又不是我一個人這麼做的,我們師門最強的那個厲鬼,還不是用邪法煉製的!”

他吼過之後,另外幾人也在殷寒江的示意下,紛紛喊出了自己門派的事情。比如天劍門為了煉製仙劍做的事情,公西世家為陷害梁丘世家甚至不顧百姓的性命,施法放​​蝗災,還有其他種種,在場諸位竟沒有一個無辜的。

倒不是各門各派沒做過好事,只是門人眾多,牽扯眾多,總有為了力量與勢力作惡之人。宛若一張白紙沾上點點墨痕,不再有底氣。

“上清、碧落、九星、天劍、無相、南郭、公西、鍾離、梁丘……正道大門大派、修真四大世家,千古傳承,做的是順應天道之事,行的是拯救蒼生之道,你們就是這麼拯救蒼生?好一個天道正義,好一個蒼生為重,好一個藏污納垢之地!”殷寒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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