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精邁步朝前，界皇在，此刻的他距離神途碎片之間已是一片平坦大陸，沒人阻攔。

「真的就這樣看他證道？」炎皇對天皇道。

天皇眉頭也皺下，他當然不想。

然他這些年雖然一直在進步，按照理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接近界皇的境界了，可當真正面對界皇意識時，仍然沒有把握。

但新道，他也需要。

正這時，界皇意識似乎看透天皇心思一樣，看向天皇道：「天，放棄吧，我無意坑害你們，亂世降至，世界將毀，現在首先要做的是完善這世界，當世界完善，大道無缺之時，新道誕生，你想要超脫，至少知道新道是什麼了，你可以自己去推演臨摹。」

「那為何不是我來拿到新道，你去臨摹？」天皇笑著看向界皇。

界皇這時也笑了：「因為……我的拳頭更硬？」

然這時，幽精卻停下來了，轉身看向天皇，實則幽精也明白，現在他雖然距離神途碎片一片平坦，但並非就把握了。

這神跡裡也不是沒人能阻攔他。

至少天皇就是一個變數。

當年天皇換天，在天界培養出九皇來填補漏洞，如今的天皇究竟有多強沒人知道，是否真的達到界皇那個層面也不確定，所以縱然他達到創界級別，只是一縷意識仍然讓他感到威懾。

這時，天皇緩緩朝上，界皇也一樣警惕的看向天皇：「真的要動手麽？」

「新道我可以不要，但我想明白一件事。」天皇道。

「你說。」

「當年換天，九皇誕生，第十道皇力已經出現，無論是仇穹、還是太初，都已經能成皇了，我甚至在暗中派人去相助，結果我的人都被殺了，莫名其妙那皇力就斷掉了，哪怕到現在我天界都沒出第十皇，是誰做的？」

界皇這時坦然一笑：「天界本便是老朽創世界的一部分，大家都在囚牢中呢，怎麼會讓你脫困？」

「是你？」

「可不光是我，陽、月、妖都沒少出力。」界皇笑道。

天皇嘴角一陣抽動，冷哼聲：「我就說，我明明算準了一切，當年仇穹拒絕成皇，我都恨不得將皇力強行塞進他身體裡了，結果還是被人給阻攔了，原來是你們這群王八蛋。」

界皇笑了笑：「創世界本身就要失衡了，你一旦完善超脫，其餘幾界只會更加危險，所以天道還是不要丟的好。」

天皇掌天道，一旦天皇超脫，天道會如何誰也說不準。

萬一天皇超脫，創世界就再也沒有天道了呢？

那到時候創世界所要面臨的可能便是滅跡。

而創世界滅，其餘妖界、日界會好麽？

不會的。

所以當年天皇失敗，實則是其餘幾大創世九皇聯合在一起給天皇下的套。

「天，放棄吧，時機已到，新道該出現了，這世界都將改變。」界皇淡淡道，旋即掃了一眼炎：「你果然沒有捨棄你的炎道，但不要緊，只要新道出現，九大大成，五行之道一樣可以圓滿。」

炎皇聳了聳肩：「別看我，你都出現了，我有意見也沒用啊，火途真道都被你們斷了，我現在這一具身軀也不算是皇。」

「天。」

天皇想了下，突然笑道：「老朽也沒意見。」

正如界皇所說的一樣，新道出現，就算他沒拿到，只要讓他知道新道是什麼道，那他就能夠推演出來。

實則問題不大。

當年天皇其實便嘗試過推演新道，但因為壓根不知道新道是什麼，這才讓他走了許多彎路，包括創建出了魔道、毀滅之道等亂七八糟的道，差一點害的天界都崩塌了。

現在他只需知道新道是什麼就夠了。

瞬間，神跡安靜。

炎皇、天皇，都答應了！

幽精嘴角上揚，露出一抹無比燦爛的笑容。

那麼從現在開始，將在無人能夠阻攔他。

界皇也滿意的點點頭。

等待百萬年，終於要等到了。

新道將出。

——

然就在這時，幽精以為沒人能阻攔他，他朝著神途碎片邁步走去時，神跡裡突然傳來一陣笑聲。

笑的嘲弄。

「這……還真是被人忽略了啊。」

所有人都怔下。

楚岩！

楚岩開口了，緩緩抬起頭，看向幽精笑道：「大人這拿到神途碎片就要成皇了吧？這天下都多久沒有神皇了，真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啊。」

所有人怔下。

幽精眉頭也皺下，他也知道楚岩，但從一開始都沒看過楚岩，只因為楚岩在他眼裡真的太弱了。

初入界王，連封界都不是。

可現在，楚岩卻突然站出來，說著風涼話，讓他很不舒服。

界皇這時也低頭看向楚岩，楞下：「她的後人？」

楚岩也楞下，笑道：「界皇大人認識我娘？」

「她算是一代奇女子，縱然是我，也有幾分敬佩。」界皇笑了笑。

楚岩更加吃驚了，笑道：「大人，據我所知，您老都已經幾十萬年沒出現過了吧？那我娘幾十萬年前就在？而且還是一個大人物？但我也沒聽說過啊，創世只有九皇，我娘是皇麽？九皇只有一個月皇是女人啊。」

「她不是皇。」界皇微微搖頭：「關於她的事，我無法告訴你，因為我也不知道，但你既是她的後人，如今又走出了世界之道，我倒是隱隱明白她對你的期待是什麼了。」

楚岩笑了笑：「我娘對我的期待？大人能跟我說說麽？」

「無需多說，新道誕生，成敗一切自會見證。」

「大人，我剛才聽人說，這倒走神途，除了需要神途碎片外，還需要這神跡裡所有人的性命做血祭？那是不是說我們都要死啊？」楚岩笑道：「但我還不想死啊，這怎麼辦？」

界皇皺眉，緩緩道：「進入此世界者並不會隕落，小友不必擔心。」

「這樣啊……」楚岩又笑了笑：「可大人，那神途碎片，是所有外道前輩們的神途集合麽？那應該挺多的吧？那麼多，別光讓幽精大人一個人突破啊，要不也分我們一點？」

「楚岩，你非要找死麽？」幽精此刻失去耐心，為了這一天他已經等了太久太久，幾十萬年，現在近在咫尺，他不想等了。

但此刻，楚岩卻依舊在笑：「大人說笑了，我當然不想死，但諸位，這未免太殘忍了吧？犧牲數億生靈，就為了一條新道？」

界皇皺眉：「完善世界，總要有一些犧牲，犧牲少部分人，大道無缺，這是最好的辦法。」

「是麽？」楚岩笑的燦爛：「既然如此，為什麼要讓幽精來倒走神途？劍神大人也是這世界的一部分，要不讓劍神大人來走？劍神大人，你願意自毀劍道，為了這世界做一部分貢獻，做新道皇麽？」

楚岩笑問道，所有人卻都皺眉。

劍神還在廢墟裡，失去劍道的他宛若一個垂死老人，眼神也不在富有光澤，十分昏暗。

他敗了！

界皇出現的一刻，他就深知自己敗了，外道，終將繼續被壓製，風神白死了，他是外道罪人。

但此刻楚岩問他話，他卻沒有回復。

願意麽？

他當然願意，成皇，就是外道的希望。

可界皇會允許麽？

不會的。

他沒希望的。

相反，他看向楚岩的目光，有些同情。

是的，就是同情。

憐憫。

他是失敗了，可天界何曾不是一樣？

這一場謀劃與博弈中，他外道一敗塗地，可天界跟他們有什麼區別？楚岩？楚岩只是初界，還遠不如沒有被封禁的他。

在這一場神跡對弈裡，天界和他外道一樣，終究只是陪襯、失敗者。

「甘心麽？」

然這時，劍神怔下，腦海裡突然響起楚岩的傳音。

劍神昏暗的眼神微微明亮下。

「我不甘心！」

「或許在你看來，我天界與外道一樣只是螻蟻，是可笑的失敗者，但抱歉，我天界不是。」

「你外道這些年一直被鎮壓，式微，在你眼裡，天界可能和外道一樣，但抱歉，天界不一樣！」

「外道式微，選擇隱忍，選擇退讓，然後被一點點的壓榨，直到現在忘了應該有的傲骨和血性。」

「我天界不一樣，我天界沒有後路，憑什麼？我不甘心！我不服輸！我不認命！」

「天數？我就是天，人力定天！」

楚岩緩緩抬起頭，不在理會劍神，而是看向幽精，他聲音洪亮，宛若驚雷，像是在對自己而說，亦像是一種宣告：「我天界，從來都不認命，只有弱者，才會信命，天界曾經很弱，哪怕現在也不夠強，但天界，從來沒有服輸過，憑什麼？天界，就是天界，輪不到他人來定奪！」

此刻，楚岩的聲音震天，他上方的小世界緩緩降臨，宛若一顆灼熱的烈陽。

「天界有難時，無人來幫，人人來踩，現在的天界，是一場場戰鬥打下來的，天界，還會一直戰鬥下去。直到信仰誕生，老有所依，幼有所扶。」

「那麼，現在的天界，不再認命！」

「什麼是命？」

「命運隻掌握在天界自己的手中！」

「天界的一切，都是天界自己努力所拚殺下來的！」

「天算個屁，命算個屁！」

「神皇，算個屁！」

楚岩的聲音鏗鏘有力。

世界璀璨，繚繞。

「神途碎片，我楚岩要了。」

「你想成皇，問過我沒有？」

世界爆發！

楚岩升空。

「你，問過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