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愛我們小說狂人的話,可以多多使用登入功能ヽ(●´∀`●)ノ
登入也能幫助你收藏你愛的小說~跟我們建立更深的連結喔 ♂
《有病,不治》番外哥哥為何那樣

第01章

2:00A.M.

凱文第三次爬起來喝水。

莊園護衛之外的佣人都已睡下,白天每隔幾步便侍立一名僕從的走廊在此時顯得空蕩深長,幾盞枝形壁燈光線曖昧。

左右無人,凱文懶得披睡袍,那具悍利的、滿溢出肉感的身體近乎光裸。他僅穿著一條四角短褲,純黑色,沉甸甸的。兩條腿修長精悍,泛著汗光,像頭剛剛停止疾跑的豹子。

在帝國軍校封閉訓練了半年,曾經青澀的Alpha少年被鍛造、淬火,像柄千錘百煉的鋼槍,脫胎換骨了。

這是假期的第一天,凱文婉拒了本學院學生會組織的期末地外旅行邀請——縱使旅行項目中包含時長三小時的“戰艦駕駛體驗”而凱文迷戰艦迷得發狂。

因為凱文歸心似箭,他急著回莊園陪哥哥。哥哥所在的帝國大學比他們早放假半個月,凱文不能再等了……這或許太孩子氣了,可凱文很想家,更想念哥哥。

今天下午他見到了哥哥。

他的哥哥藍斯與他是一對異卵雙胞胎,他們的模樣不像,藍斯是一位相當漂亮的Omega,在貴族圈子裡被稱作帝國的玫瑰。

在情慾、佔有慾以及哪怕一絲絲交往可能的煽動下,那群追求藍斯的Alpha公子哥兒退化得宛如野蠻人,一言不合就為他們的小玫瑰決鬥,可憐的是藍斯厭倦他們,他甚至吝惜於向因顱內高潮爭得頭破血流的愛慕者們投注哪怕一縷目光。

藍斯身材清瘦、纖細,像個宮廷瓷偶——一種用絲綢、錦緞、蕾絲重重包裹的、脆弱矜貴的陶瓷美人。在軍校經歷了半年魔鬼訓練、肌肉量猛增的凱文愈發清晰地認識到這一點,擁抱時他發現自己比藍斯大了足足一圈,不……兩圈。

溫馨的擁抱後,他鬆開哥哥,激動地拉著哥哥大聊特聊,他講述軍校裡那些有趣的事情,也不斷追問哥哥在帝國大學生活、求學的細節,他陪哥哥在莊園騎馬,一家四口共進晚餐……一切都很正常。

可到了午夜……

凱文心神不寧。

或許這聽起來過於神經質,可凱文總覺得今天有哪裡不太對勁。躺在床上回味這美妙的一天時,他發覺自己似乎遺忘了什麼,像記憶出現了斷層,下午到傍晚,他有那麼幾段時間是恍惚的……他明明擁有絕佳的記憶力,在軍校訓練時他甚至能在三分鐘內精準無誤地背下一張星圖。

冷藏室中還有大半壺冰水,凱文好動、愛出汗、怕熱,僕從們都記得小少爺在莊園時要常備冰水。

凱文聳了聳肩,在反復回憶了一整個午夜而無果後決定放棄。

或許他只是太神經質了。

失去幾段記憶,這沒什麼,誰都有偶爾忘事的時候,他在擔心什麼?幾十年前就被攻克的阿爾茲海默症嗎?

凱文抄起玻璃壺,壺中碎冰伶仃作響。他仰頭,嘴唇貼住壺口猛灌,有幾滴水珠漏出唇角,滑過喉結,蓄在鎖骨的淺窩中。

確實太晚了,連夜梟般謹慎多疑、將每一位僕從預設為小偷和流氓的管家葛文先生都停止了值守。

凱文去醫療室的儲藥櫃中翻出一片果味安眠藥,嚼碎了,揉著額角朝臥室走去。

當他路過藍斯的房間時,他那敏銳度S+的鼻子從空氣中捕捉到了一些不該在此出現的氣味分子。

——有一股Alpha信息素的味道正從藍斯房門的縫隙向外溢出。

海鹽味。

這說明此時此刻,在哥哥的臥室裡,有一個海鹽味的Alpha,而且他很興奮。

凱文吸吸鼻子,面部肌肉猛地抽搐起來。

凱文腦中浮起一些糟糕的意象:腸穿肚爛的腐魚、鯨爆、混雜海風的腥臭,以及鬍鬚浸飽油汗、海鹽和魚腥味兒的遠洋艦水手……短短數秒內,那位Alpha的形像已被凱文下意識地醜化,無限接近於海中的巨人觀腐屍。

……雖然海鹽味信息素是常年入圍“Alpha信息素魅力榜”Top10的熱門信息素。

凱文從不知道藍斯會像那些唧唧喳喳的Omega一樣和Alpha調情,更不知道藍斯會背著爸爸和父親將Alpha帶回家,在臥室裡廝混……才半年不見而已,藍斯居然這樣。

就是凱文杵在哥哥臥室門口發怔的這麼一小會兒,又有一股Omega信息素從門縫裡溢了出來。

水蜜桃的味道,藍斯的信息素。

凱文傻了似的僵立著,攥起拳頭,手背凸起淡青色的血管。

事情來得太突然了。

如果藍斯交了足以親密得進他臥房的男友,他應該告訴凱文才對,他們兄弟間不該有秘密。

雖然凱文得承認自己對待覬覦藍斯的Alpha一向極度刻薄、尖酸,像只羽毛髮炸的鬥雞……

凱文平日里是個開朗、溫和的大男孩,他那頭璀璨的金發比陽光還耀眼,青金石色的眸子裡總是盈著親和力十足的笑意,即使是對莊園里地位最低微的臨時重活兒僕役亦是如此。他寬厚、體貼,有同理心,不端架子,他是那種會在盛夏時節悄悄吩咐管家給粉刷別墅外牆的工人們每餐添加兩大桶冰麥酒的貴族少爺。

可是誰他媽也別在覬覦他哥哥這件事兒上不自量力,藍斯不僅是帝國的玫瑰,更是凱文的玫瑰——當然,親情的層面,當然……

藍斯的Alpha得比凱文優秀,至少也得和凱文差不多,這是凱文的底線。弱小Alpha對藍斯的覬覦簡直就是一種褻瀆!

很遺憾,凱文沒見過和自己差不多的Alpha,他繼承了父親夏佐.蘭德爾的S+級基因,各方面基因素質強悍得像個惡魔,他是本屆軍校生中的NO.1 ,期末的軍事素質統一考試他的成績甩開第二名一大截。

在軍校,和凱文同寢的一位侯爵家的少爺迷戀藍斯許久,有幸與凱文同寢後,那位少爺失心瘋一樣成天追著凱文打探有關藍斯的一切,縱使凱文冷面毒舌將他懟成篩子他也不肯放棄。

直到某天凱文特訓提前結束,回寢室撞到那位少爺對著藍斯的偷拍照打飛機,凱文暴怒得像是一個目睹了瀆神行徑的狂信徒,他揍斷了那下流胚的三根肋骨以及一條腿。在打鬥中凱文也受了傷,他嘴角破了個向下的小口子,這使他在接受軍校處分時看起來一直是一副撇著嘴角的桀驁模樣。

“我願意接受處分,”凱文朝上級軍官歪歪頭,“但下次我會打斷他全部肋骨。”

——或許藍斯會因為這些事而不肯讓凱文得知自己的戀愛情況,背著凱文交男朋友。

這極有可能!

凱文頂著一頭金發,像條暴躁的大金毛一樣呼哧呼哧嗅著兩股交融的信息素,鼓脹的 胸肌劇烈起伏,他猛地朝房門伸手,又嗖地縮回去。他躥回臥室,拿起通訊器給藍斯發消息。他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凱文明白這時突然敲門或者破門而入有多不合適,會害得哥哥多羞恥、多難堪。

凱文:睡了嗎?

足足三秒鐘過去了,可藍斯沒回消息。

凱文:我睡不著,想和你聊聊天,你方便嗎?

又是漫長得足以讓猿猴進化成人的五秒鐘。

凱文:哥哥?

通訊器安靜得簡直像是沒電了。

十秒鐘後,凱文撥了一通視訊電話過去。

藍斯這次倒是接了起來,可他在他那邊將視頻切換成音頻模式,畫面一片漆黑。

“……你怎麼了?”藍斯干淨柔軟的聲線搔刮過耳膜,那一剎那凱文委屈得像條被拋棄的金毛幼犬。

不過凱文迅速調整好情緒,若無其事道:“我睡不著,我……”

他話還沒說完,藍斯軟軟地嗚咽了一聲,那聲調很柔媚、很勾人,凱文豎起耳朵,努力從其中分析出了一絲可憐與嗔怒並將它們擴大一百倍。與此同時,那邊傳來一陣Alpha沙啞的呻吟,說實話,那聽起來更像是疼的,可它割斷了凱文最後一根名為理智的弦。

凱文眼珠赤紅,一躍而起。

他要擰斷那個鹹魚味下流胚的**!!!

……

哥哥的臥室門沒鎖,凱文嘭地踹門而入。

這次,與兩種濃烈信息素混融的,還有一股腥甜的鐵鏽味兒。

是血。

藍斯的臥房沒開燈,月色朦朧,銀粉般將藍斯籠罩於內。

凱文一怔,險些吼出聲。

藍斯上身穿了一件漿洗平整的白襯衫,一絲不苟,潔淨挺括,釦子一路扣到下頜,還繫著一枚黑領結,莊正得體得隨時可以套上一件晚禮服參加宴會。

可他的下半身……

兩條修長的大腿自藍斯襯衫下擺滑出來,它們泛著瑩潤的、銀絲般的柔光,透出一種與藍斯清瘦身材稍顯違和的色氣和肉感。

那是一雙白色的絲襪,緊繃著,滑順地裹在藍斯腿上,兩條吊襪帶將絲襪上沿扯得微微變形。

藍斯跨坐在一個Alpha身上,手上拿著一把鑲滿寶石的匕首,那是凱文某一年送給他的白色情人節禮物。

那個Alpha口中塞著一團襪子,此時已陷入昏迷,大量血漿滲透了他身下的床墊,並沿著光滑的絲綢床單淌到地板上。

凱文僅僅瞥了一眼,甚至沒來得及看清藍斯的表情,就像被誰揍了一拳般猛地別過頭,耳膜鼓起“嗡——”的一聲蜂鳴。

上唇一陣溫熱。

他流鼻血了。

第02章

凱文狼狽不堪,用手背在鼻端胡亂抹了兩下,耳膜的蜂鳴一波強勝一波,腦子裡像是被塞進一台攪拌機,將思維攪成一團團死結。

一陣渾渾噩噩,凱文杵在藍斯床前。

藍斯的臥房很寬敞,從門口到床前有一段路,凱文甚至不清楚自己是怎麼走過來的。他關節滯澀,如提線木偶,神識恍惚,腦內一片沉重的空白。

不知過去多久,凱文回過神。

他先註意到的是那個Alpha,一個身材剽悍、肌肉緊實的青年,色度較凱文稍差的蓬亂金發沾滿血污。他的胸口有十幾道深可見骨的刀傷,血流如注, 胸前皮膚被劃得糟爛一團,好在結實的肋骨護住了他的重要臟器,藍斯似乎沒打算讓他傷重不治。

——醫療艙救得回來,此事尚可挽回。

這個事實比一百針鎮靜劑還有效,凱文喉結滾動,溢出一聲沙啞的、獲救般的呻吟:“啊……”

進門之前,凱文狂怒得想把這下流胚的生殖器擰下來懟進他的喉管,可現在他只希望他好好活著,至少別死於藍斯的匕首。

凱文躬身,攬住那Alpha的背和腿,小心地把他抬起來。

忽然,他意識到藍斯的坐姿不知什麼時候改變了。

凱文闖入時,藍斯高傲又輕浮地跨坐在那個倒霉Alpha的腰上,姿態如同女王,彷彿在宣稱他掌控著有關性事與凌虐的一切權利。

可此時,藍斯活像被誰當胸推了一把,跌坐在浸飽污血的天鵝絨軟墊上。他用雙手撐住身後床墊,雙腿狼狽地大開著,嗔怒而矜持地抿著嘴唇,那神態彷彿是在譴責一位親熱程度超出了戀愛進度的、急色失態的男友。

幾道相當明顯的、令人頭皮發麻的唾液痕跡掛在他兩條大腿內側,浸得白絲緊繃而半透,像是被人掰著腿來來回回舔弄過。

凱文忍不住朝藍斯腿間掠去一眼,明知不合時宜,他卻仍妒恨得牙酸——這顯然是那個鹹魚味兒的下流胚幹的!

那幾道痕跡濕潤得在月色下泛著光,水淋淋的,令凱文噁心,那麼多唾液,是他媽得了狂犬病嗎?!

他暴躁得險些把正託在手臂上的混賬Alpha狠狠摜到地上!

可他不能,他無權索取別人的性命,凱文的面部肌肉惡狠狠地抽搐,萬般不情願地抱著血人似的Alpha狂奔向醫療室。

這一路上沒人,他幾分鐘前還去取過安眠藥。

那Alpha順利地進入了治療艙,透過玻璃罩,凱文看到幾束柔潤的掃描光線在Alpha周身遊走,顯示屏上彈出一長串綠瑩瑩的數字,生命體徵穩定,治療開始……

智能機械臂向艙體內註入各式藥物溶液與細胞再生因子,見那Alpha呼吸平穩,金發下的蒼白面頰重新泛起血色,凱文在今晚接連沸騰過幾輪的腦漿緩緩降溫,找回了一部分思考能力。

他不敢想像藍斯犯下謀殺重罪後事情會滑向怎樣的深淵,僅僅一個存在於思想中的可能性就使凱文戰栗得像條嚴冬時節的流浪狗。

——他會無視律法與正義,包庇藍斯,與罪惡感糾纏鬥爭,日日夜夜活在窩藏重刑犯的精神折磨中?

——還是親手將他最柔軟的那一小片心尖兒、他的同胞兄弟、他異體同生的另一半送上刑場?

——抑或為藍斯頂罪,放棄本該順遂完滿的人生,放棄名譽和尊嚴,甘心情願地背負不屬於自己的罪名?

凱文神經質地一抖,將那三個可怖的抉擇拋出腦海。

他設置好治療艙參數,大步走出醫療室。

管家葛文先生為醫療室配備過一套門禁系統,據稱是為了加強安全,避免有心懷不軌的傢伙在貴族們的藥品上動手腳。這方便了凱文,他在離開前設置了生物禁制,開鎖密碼是他的視網膜,現在就連他父親蘭德爾選帝侯也無法進入醫療室,藍斯今夜的行徑暫時不會暴露。

藍斯……凱文的嘴唇抿成一條線,他回臥室胡亂套了一身學校發放的軍服,今晚第二次闖入藍斯的臥房。

藍斯坐在床沿上,神情平靜,像在等他。凱文則慌如奶狗,他旋開一盞地燈,讓光線直直落在藍斯臉上,動靜很大地扯來一把椅子坐到藍斯對面,場面與氛圍像極了審訊……不過審訊官是一隻奶氣狂怒的金毛幼犬,這簡直滑稽,藍斯的唇角淺淺翹了翹。

“究竟是……”凱文一開口就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多暴躁,他滯了滯,強壓住嗓門重說了一遍,“究竟是怎麼回事,那人是哪來的?”

“他是一名兇殘的通緝犯,”藍斯口吻平緩,“我用一些手段抓住了他。”

凱文回憶起金發Alpha的長相,確實有些眼熟,他說不准,也許他確實在通緝令上見過那張臉。

可這不是重點,凱文仍舊懵得厲害,青金石色的眼中盛滿了迷惑,他隱約捕捉到了一些極其扭曲、黑暗、瘋狂的因子,可他不敢承認。

“凌虐他人能滿足我的殺戮慾 。”藍斯眸光沉靜,彷彿在說著極平常的事,“對凌虐與殺戮的渴求是我的天性 ,就像進食、喝水、呼吸。”

“你……怎麼、怎麼能……”凱文提前一步捕捉到了正確答案,可親耳聽到藍斯說出口,他仍震驚得語無倫次。

藍斯是一朵玫瑰,一個美人,是他心臟上最柔軟的那部分,脆弱堪憐,僅此而已,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這樣?

極度的震驚使局勢陷入膠著,一陣漫長的沉默後,凱文決定先解決某個相比於殺戮慾還算不太困難的問題。他已被猜妒折磨得相當夠嗆了,他面紅耳赤,不知如何宣諸於口,只得胡亂比劃了一下,粗聲問:“你、你說你要折磨人……你為什麼穿成那樣兒?”

藍斯隱含幽怨和羞怯地、又輕又快地瞥了凱文一眼。

這一眼,令凱文意識到藍斯是一位被愣頭青窺破了閨閣秘事的Omega,而凱文就是那個該死的愣頭青。

他莽撞、粗野,帶著一身肌肉和臭汗地闖進水蜜桃味兒的臥房,對臉頰飛紅、鼻樑沁著細汗、雙手插在被子裡的哥哥問東問西,還把哥哥被子下一直嗡嗡震個不停的粉色棒子抽出來,愣兮兮地聞來聞去。

——凱文簡直有畫面了!!!

這使凱文的臉紅得愈發不成樣子,他正要開口讓藍斯別說了,可這時藍斯垂下眼簾,低聲道:“……殺戮慾與性 慾之間由深層的紐帶連接,對我來說是這樣。”

藍斯柔軟的唇瓣開合,吐息中蘊含著蜜桃的甜香,他深深呼吸,竭力維持體面。

“我在自慰 。”他小聲說。

耳膜又是“嗡——”的一聲,凱文急劇跌落的自控力化作一塊從天而降的巨石,它轟然砸碎了他的道德堤壩。他像頭餓了三天的惡狼,用盯著一塊紅白肥肉的飢渴眼神盯著哥哥。他成了個下流的審訊官,假借拷問之機挖掘了哥哥的隱私,義正辭嚴地,用舌尖兒舔過每一道隱秘的縫隙……藍斯垂眸,耳廓透紅,不斷絞動細長的手指,彷彿他怯懦又無助,不得不屈辱地配合這場下流的審訊。

……可他的眼角眉梢卻淺淺地泛著看戲般的曖昧笑意。

凱文的敏銳度還不足以捕捉到那些笑意,藍斯的羞怯害得他愈發亢奮。

一陣熱血下湧。

……我他媽瘋了嗎?!凱文猛醒。

他死死攥拳,讓指甲深陷進肉裡,讓疼痛驅散那污穢、墮落至極的念頭,他想狠狠抽自己幾個大耳光以做懲戒。可藍斯看著他,藍斯不會知道他方才的念頭有多骯髒卑鄙,因此凱文必須暫時按下自懲的衝動,他憋脹得連 胸肌都變得赤紅一片。

良久,他嘴唇抽搐著,磕絆地擠出一句:“對、對不起……”

第03章

凱文定了定神,將念頭轉回正常的軌道。

天生變態狂,凱文知道這一類人,他們無藥可救,那是腦部構造層面的問題,就連上帝也無法用真善美感化他們,可他企圖逃避現實。

凱文抬眸,遺傳自父親的青金瞳色美得令人心碎,其間盈滿了痛苦。

“你確定你無法克制自己嗎?”他顫聲問。

藍斯晃了晃白色絲襪包裹的腳尖兒,像在搖頭。

“我發情了。”藍斯難耐地揪緊襯衫領口,他連喘氣都是水蜜桃的味道,“我分化得早,不得不忍耐得更多,抑製劑的效果已經很差了……”

凱文的下頜線繃緊得可怕。

他最擔憂的事情來了——藍斯對各式抑製劑都快耐藥了。

縱使醫療技術日新月異, 性腺功能的抑制卻一直是一道難以攻克的題目。腺體分化、成熟、發情……這並非疾病,而是人體天然的規律。因此在不對人體造成危害的前提下,醫療手段難以克制Omega的發情期,當人體對各種不同原理的抑製劑皆產生耐藥性後,Omega就不得不尋找一位Alpha伴侶對自己進行標記。

“可我沒有Alpha。”藍斯純黑的眸子微微一動,瞥向凱文,意有所指道,“我懷疑我是否會有。”

凱文心虛地別開視線,這事兒怪他,他知道。

“我能滿足的只剩下殺戮慾了……”藍斯哀嘆,一隻瘦長的手掩住面孔,難受地側倚著床柱,避開那些已乾涸成咖啡色的血跡。凱文明白,長時間得不到有效緩解的發情熱會害藍斯的關節與肌肉軟得像爛泥,藍斯沒力氣。可藍斯現在能做的只有忍耐,忍到這一波發情熱過去,那很難熬。

側倚床柱的姿勢凸顯出藍斯腰肢與臀部的線條,襯衫下擺與絲襪上沿之間的渾圓之處就像兩枚爛熟的水蜜桃,淡粉色的、生著絨絨細毛的桃皮頗為勉強地兜著兩兜軟嫩豐盈的果肉,稍稍一碾、一揉,就會爆出甜蜜的漿液……

天啊……

凱文氣喘得像頭被紅布挑釁的鬥牛,他不敢抬眼睛了。

AO有別,平時藍斯進入發情期時凱文總會刻意與他保持距離,直到抑製劑將那些水蜜桃味兒清理乾淨,凱文似乎是第一次離發情的藍斯這麼近,而且是在這麼私密的場景下。他意識到這場談話進行得多麼艱難,他的血液不受控制,瘋狂得像一群橫衝直撞的蒼蠅,他得分出百分之九十五的精力去教化、懲戒自己的Alpha本能,讓那個汙穢的器官別再因為哥哥興奮起來。

“……聽著,哥哥,我不可能放任你犯下謀殺罪。”凱文艱難地運轉已被水蜜桃侵蝕得千瘡百孔的腦子,“再多的理由,不可能,傷人罪也一樣,這是最後一次。”

“他是個通緝犯,”藍斯煎熬地咬著嘴唇,辯駁道,“他的罪孽比我深重得多……”

“法庭會制裁他。”凱文自有他不可撼動的道德觀,“帝國早已廢除了私刑,我們沒有權利審判他。我會想個辦法把他轉交給警方,不會牽連到你。”他扯一扯藍斯的袖口,示意他去小沙發上坐,“我得在天亮前把這些床品處理掉。”

藍斯不肯動彈,他倔強地抬了抬下巴,用一種挑釁式的語氣道:“你阻擋不了我的本能,你難道能24小時監控我的行踪嗎?”

凱文咬了咬牙,粗聲道:“我能。”

事已至此他別無選擇,他非得看好哥哥不可,他不大敢向父親和爸爸求助,因為他不確定他們的反應。

他怕父親會以故意傷人的罪名親手將哥哥送進監獄,或是為防止哥哥犯罪將他扭送進瘋人院禁閉治療。他的父親夏佐.蘭德爾是一位尊貴的選帝侯,凱文見過他那面掛得密密麻麻的功勳牆以及媒體們滿是溢美之詞的人物訪談——《夏佐.蘭德爾,英勇無畏!》《蘭德爾家族騎士精神再放異彩!》……父親嫉惡如仇,十九年來他一直是凱文的榜樣。

凱文不敢想。

說不定父親會對藍斯動粗。

而他的Omega爸爸,伊萊.德文希爾,是那麼的慈和、善良、純潔,凱文認為他是天下全部美德的聚合體,想到爸爸會因藍斯的反社會人格流露出心碎與失望的神情,凱文的眼圈就一陣發酸。

但是上述的一切絕不會發生,凱文會撐起這個家。

他嘆著氣,將藍斯臥房中的血跡清理得乾乾淨淨,他打開全部的窗子,讓夜風吹散甜美的Omega信息素以及血腥味。當他像個掃灑女傭般忙前忙後時,藍斯抱膝委頓在小沙發上,他噴了不少用途不大的抑製劑,煎熬地等待這一波發情熱褪去。

像是為了彰顯自己遏制哥哥犯罪的決心,凱文從倉庫中拖出一張行軍床,用它堵住藍斯的臥室門,和衣躺了上去,他們折騰了一夜,東方已露出魚肚白。

“你在做無用功。”藍斯趴在已徹底更換過床品的大床上,懨懨地,與弟弟隔空相望。

“直到我們找出解決辦法前,”凱文的眼神執拗又天真,“我會一直看著你。”

藍斯翻身背向他,拒絕交流。

凱文腦中思緒紛亂,擁擠得快要從耳孔迸出來,考慮到他接下來將要承擔的重任,他用在軍校學習的睡眠法強制自己打盹兒。這招不是經常管用,可他太疲憊了,肌肉一鬆弛下來,他幾乎是瞬間就進入了一種警戒的睡眠狀態。

或許是因為今夜遭遇了太多的刺激,也或許是臥房中殘存的Omega信息素在睡眠中刺激了凱文的腺體……在從黎明至清晨的短暫睡眠中,凱文做了一個香艷而無恥的夢。

他夢見他掀起藍斯身上的薄被,鑽進被窩,從身後摟住藍斯,撕咬他白淨的耳廓,粗重地喘息著,熱烘烘地噴吐著各式汙穢、淫褻至極的髒話,他伸出猩紅的舌頭,毒蛇般嘶嘶舔舐藍斯後頸的腺體。

藍斯單薄的身體在他懷中緊繃、掙扎,可凱文用一條手臂就能將藍斯禁錮得動彈不得。

“不要……”藍斯哽咽,噙著淚求饒,“別碰我,求求你……我不舒服……”

可凱文很變態、很色情地吸住他吐露哀求的嘴唇,封堵他的聲音,將那兩片唇瓣吮得鮮紅。

夢裡,他一邊蹂躪著帝國的玫瑰,一邊吐出連惡魔都會深感褻瀆的污言穢語。他擒住了水蜜桃,惡狠狠地將它們捏出汁水,揉弄、摑擊它們,這水蜜桃弄不爛,他手都酸了。

藍斯逃不脫,也不敢喊人,小聲地哭了起來,鼻尖和眼眶紅得惹人憐惜,可夢中的凱文不太算人,他叼住藍斯的後頸,牙尖刺破腺體,一次又一次注入他的信息素……

凱文猛地驚醒。

臥房中浮蕩著一股腥羶的味道,新換的軍褲冰涼滑膩。

而不遠處,藍斯蜷曲地側臥在大床上,沉睡著,對凱文亂倫的春夢一無所覺。

亂倫。

凱文高潔的靈魂被這個墮落的詞語刺痛了。

凱文揚手……

啪!!!

一記脆得人牙酸的耳光。

凱文羞慚得牙關打顫,紅漲的面頰引著幾枚鮮紅奪目的指印,他從沒用過這麼大的力氣揍人,他幾乎把自己的臉抽歪了,方才那一剎那他痛恨、鄙夷自己的生物本能。

這是對不潔之夢的懲戒。

第04章

凱文捂著褲襠 ,狼狽地溜回去沖澡換褲子。

他將水溫調節器設置到1℃,瀕臨結冰的冷水寒氣刺骨,水淌過皮膚,激起疼痛與麻木。他企圖用冰冷滌蕩不潔的情慾,可這卻使他愈發懷念夢中藍斯炙熱光滑的皮膚。

凱文警告他的大腦,但凡大腦不安分,津津有味地回顧起那場春夢,哪怕一秒,凱文就甩自己一耳光。

可這收效甚微,凱文快把自己揍暈了,但那顆記憶力超強的大腦仍然倔強地嘶哈嘶哈,淌著粘稠、白濁的腦漿,簡直是顆腦中惡霸、腦族敗類!

凱文揉著臉、一身寒氣地走出浴室,再也無法可想,他只能乾巴巴地勸慰自己夢畢竟是假的,在夢裡你甚至可能毀滅世界,但那說明不了任何事!

他謹遵八年級生理教科書的指導,嚴肅地挑選了一條寬鬆的內褲,避免因緊箍與布料摩擦產生刺激,並決定一星期不吃牛排,優質蛋白質令他年輕的肉體蠢動不安,歸根結底這事兒怪牛。

穿好衣服並成功自我開解後,凱文回到藍斯的臥室,準備繼續監控。他僅僅是去沖個澡,當時藍斯睡得紋絲不動,這不會出問題,凱文嘴上說著監視藍斯,卻並未真正建立起“藍斯囚徒不能放鬆絲毫戒備的危險分子”這一認知,藍斯才不會處心積慮地裝睡並趁凱文洗澡的短短十分鐘逃……

凱文:“……”

媽的,人呢?!人呢!!!

藍斯的臥床空空如也!

凱文呼吸一窒,衝進藍斯臥室內的衛生間和衣帽間……沒有人!

“該死!”

凱文狂奔向一樓警衛室,兩位值班警衛被人打暈了,癱軟在牆角——他們是職業軍人,兩位高大精悍的Alpha,得益於父親的S+級基因,凱文能輕鬆地對付他們……可藍斯?他比蝴蝶的觸鬚還柔弱。這兩位軍人壯得像北極熊,脖子都快比腦袋粗了,或許他們對藍斯缺乏戒心,可那又怎樣?

藍斯究竟是怎麼抓到那個Alpha通緝犯的?

一個問題冷冰冰地在凱文耳畔響起。

監控屏上跳躍著無數彩色噪點,已被人為破壞。凱文罵了句髒話,扭頭沖向車庫,不知幸或不幸,每一輛飛梭車都停在相應的位置。藍斯沒開車,需要藉助公共交通,這會使他的機動性變差,但這也會令凱文失去目標,無法用城市天眼系統鎖定某一輛固定的飛梭車。

凱文暴躁地在原地轉了幾圈,忽然他靈光一閃,翕動鼻翼,用S+級的嗅覺捕捉藍斯的行動軌跡。

藍斯剛熬過一波發情熱,身上必然殘留著濃度不低的信息素。凱文用嗅覺甄辨莊園中多得煩人的大路小路,他甚至回到主別墅附近,從原點開始嗅聞,可是沒有,沒有!空氣中混雜著各種各樣的氣味分子,卻唯獨缺乏藍斯的體味,藍斯在嗅覺層面上完全隱形了!

這不是什麼做不到的事情,藍斯只要在身上狠狠澆上一大瓶應用了最新技術的除味劑並在後頸上多貼兩層信息素阻隔貼就行了。

糟了。凱文胸口一片冰涼,心臟緩緩沉下去,他居然在第一天就搞砸了,他太輕敵,太鬆懈……

就在這時,一個清冷慵懶的聲音從凱文身後響起。

“早安。”

凱文像被捅了一刀似的蹦起來,猛地回過頭。

藍斯姿態矜傲地立在他身後,米白色的高領薄毛衣襯得他體態修長,像只纖細的水鳥。

他的左手攥著兩枚園藝手套,右臂攏著一大捧新剪的紫色鳶尾,他甩一甩花束,露珠在朝陽的強光下飛散,如熔金迸濺。

“你……”凱文的嘴唇扭曲了。

藍斯唇畔浮起一抹嘲弄的笑,卻用輕柔的語調表示關懷:“你的臉色很難看,怎麼了嗎?”

凱文注意到他開合的嘴唇。藍斯的唇瓣豐盈充血,色度與光澤宛如塗了紅釉,像片刻前被誰狠狠地碾過、吮過,可它們看起來分明那麼柔軟無辜,兩瓣又色慾 、又純情的嘴唇,凱文想起自己在夢中狠命吸舔它們時的感覺……

該死!!

凱文條件反射地抬了抬巴掌,又急忙按下,將注意力轉移到正確的地方。

“你是故意的!”凱文憤恨地喊叫,“你耍我!為了讓我知道你隨時都可以逃跑!”

“我只是去花房摘幾朵鳶尾,我臥房的花蔫死了。”藍斯揉了揉額角,像個聽不得喧嘩的病弱美人,淡淡道,“別大吵大鬧的。”

他繞過暴跳如雷的弟弟,徑自朝別墅正門走去。

“你打暈了監控室的警衛!”大金毛怒吼並繞腿狂奔。

“警衛被人打暈了?”藍斯用遠古人工智能的機械聲線誦念台詞,音調陰陽怪氣,慵懶地撥弄鳶尾花,“天哪,莊園有侵入者嗎?快通知父親。”

“你還裝傻!你破壞了監控!!!”凱文吼得破了音,俊臉漲得通紅,他這輩子都不曾對藍斯這般粗魯過。

“……你怎麼可以這樣朝我吼叫?”藍斯抿了抿嘴唇。

他的膚色皎白如新月,眼尾氤出一抹輕薄的紅,那麼明顯,像是被人劃疼了。他的睫毛被水汽打濕,可他倔強地不肯讓眼淚掉出來——無論弟弟多暴躁、多混賬,吼得多大聲。

凱文的滿腔怒火“嘶啦”一聲被澆滅了,只剩下潮濕的、泛著淚水氣息的煙灰,他慌了手腳,笨拙地攬住藍斯直而薄的背,用手掌、手背和衣袖擦拭藍斯濕漉漉的臉頰……這裡面顯然有誤會,凱文想,他他媽的就是個單細胞混賬白痴,他都沒仔細調查就像條瘋狗一樣對藍斯吼叫、興師問罪!他害得藍斯哭了,藍斯哭了……

凱文的心都碎了。

然而這時,藍斯撥開凱文的手,黑眼珠冷冷一轉:“我裝的。”

短暫的寂靜。

“……藍斯!!!”大金毛吼出哭腔,眼珠血絲暴漲,“你怎麼能這樣?!”

“還認為你看得住我麼?”藍斯面無表情。

凱文兇巴巴地抹著眼睛,追在藍斯身後質問、嘶吼,藍斯充耳不聞,任由弟弟的怒氣發酵,時而輕巧地撥弄三言兩語,向發酵池中倒入催化劑。

凱文被他氣哭了,那雙碧綠中摻雜著縷縷碎金的眼裡盈滿了淚水,美得令人心醉。

藍斯這麼做自然不是為了好玩兒,他深深地愛著凱文——刨除他企圖用臍帶勒死凱文與用尿不濕悶死凱文的胎兒與嬰兒時期,那時藍斯太幼小,尚未發育出足夠的人性 ——正如凱文深深地愛著他,然而……

藍斯瞥了凱文一眼,目光冷得像雪。

在某種意義上,這一切都是凱文自找的。

……

凱文的假期過得一塌糊塗。

不出他所料的是,藍斯的確向他隱瞞了一些事情。與尋常的Omega不同,藍斯體質特殊,他僅僅是外表看上去柔弱,但他的爆發力並不遜色於普通Alpha,雖然對凱文來說那些爆發力仍然遠遠不夠看,但這足夠讓藍斯逃跑了。

藍斯靈敏得不可思議,他體重輕、力量大、爆發力強、身手敏捷,這使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懸吊、攀附、躲藏在各種匪夷所思的地方並像跳房子一樣輕鬆地飛越各種障礙,凱文只要將視線轉開十秒鐘,藍斯就能從他的視野中完全蒸發,凱文搜捕藍斯的難度不比在迷宮般的古堡房頂逮住一隻流浪貓的難度更小。

藍斯像扔飛盤一樣將自己拋來拋去,凱文追“藍斯牌飛盤”追得口涎橫飛,氣急敗壞。

短短三天過去,凱文已經連上廁所都要隔門吼著藍斯的名字了,像個怕鬼的小屁孩兒,而一星期過去,凱文開始眼冒綠光,活像隻死死盯防田鼠的老貓頭鷹。他吃不好,睡不好,甚至上不好廁所,他的眼珠遍布血絲,神色愈來愈陰沉。

他明白,哥哥在消磨他的耐力。

等到這場攻防遊戲結束,等到他的意志力徹底崩壞,藍斯就會停止這些無意義的戲弄,著手真正的計劃……

真正的計劃是什麼?

遠走高飛,徹底擺脫他,擺脫這個家?

還是向哪個倒霉蛋下手,滿足那份扭曲的慾望?

凱文眼底青黑,執拗地盯著在長桌另一頭等待僕從上餐後甜點的哥哥,緩緩攥緊了拳頭……

掌心那枚水果味的安眠藥硌得他發疼。

他霍地起身。

第05章

凱文抬腳踹向門。

硬實的軍靴砸出嘭的一聲悶響,半掩的仿古式鐵門吱呦呦向內側蕩開。

這裡是凱文私人莊園的地下室。

凱文抽出一小時的時間將這裡徹底清掃過,抽濕通風、更換床單、放置生活必需品、調試各種娛樂影音設備……凱文忙裡忙外,像只築巢的雄鳥。

他走進地下室,雙臂分別勾住藍斯的背與腿彎。藍斯軟若無骨,睡容沉靜,凱文則Yi-n鬱駭人,璨金與翠青交駁的眼珠灼亮得像兩支招魂的蠟燭,與平日溫和陽光的大男孩判若兩人。藍斯若是這時醒來一定會懷疑抱著自己的究竟是哪位。

今天中午吃飯時,凱文偷偷將安眠藥攪進了藍斯的甜品裡——他幹這事兒簡直太容易了,僕人們對這位一向善良和氣的少爺毫無戒心。凱文原本做好了失敗的心理準備,他不介意多嘗試幾次,畢竟藍斯狡詐得像隻野兔,可出人意料的,素來對食物挑剔的嬌氣鬼藍斯竟把那份加料甜品吃得一干二淨。當藍斯輕聲細語地抱怨著午後突如其來的睡意並軟倒在床上時,凱文簡直懷疑他又在演戲。

凱文爬到藍斯床上,像個危險的精神病一樣把臉貼到與藍斯相隔1cm遠的地方,眼珠瞪得溜圓,直勾勾地盯視藍斯長達一分鐘之久,在確認藍斯不會猛地跳起來撓他一把或揍他一拳後,他才抱起藍斯,鬼鬼祟祟地溜進飛梭車裡。他給在外出席宴會的爸爸和父親發了消息,謊稱他和藍斯突發奇想,決定參加一個地外旅行團,地球外信號不好,他會每天替藍斯報平安。

夏佐沒刨根問底,只回了一句“知道了”,這讓凱文徹底放下心來。

凱文動作輕柔地把藍斯放在大床上。

這張床的四根床柱上分別纏繞著四條堅不可摧的合金鍊。這種合金鍊專門用於禁錮、調教烈性犬,凱文從管家那搞來了幾條。鍊子的頭尾兩端各焊接有一枚合金圓環,圓環寬窄可調,採用生物信息技術進行鎖定,除凱文之外誰也打不開。

凱文用冷硬的金屬圓環叩死了哥哥的手腕與腳腕,他把嘴角繃出一個Yi-n沉堅毅的弧度,提醒自己此事勢在必行。

這世上沒有哪座監獄的典獄長會把囚犯放在監獄外面,讓他們自由自在到處閒逛,而自己每天疲於奔命,追在四處逃竄的囚犯屁股後面,溫聲軟語地求他們別亂跑也別殺人……如此愚蠢的典獄長恐怕普天之下只有凱文這麼一個,而凱文不打算繼續蠢下去。

咔噠,咔噠……四聲脆響,鎖扣閉合。

凱文像碰觸價值連城的古董般用指尖輕撫藍斯的腕部,那皮膚嫩滑得不可思議。

凱文反複調節圓環的鬆緊,他怕這玩意兒把藍斯勒疼了、磨破了,這玩意兒會不會硌得慌?與皮膚摩擦會讓藍斯過敏嗎?調著調著,凱文眼底倏地迸出淚光,他鼻頭泛紅,嘴唇顫抖地扭曲著,他深愛的哥哥活像只被頑童用大頭針釘死在泡沫板上的蝴蝶……

這意象閃過的一剎那,凱文的心臟像被摁進了一桶強酸裡,他灼痛慾死,恨不得索性縱容藍斯去害人,或是給藍斯找個Alpha,讓那個幸運的狗崽子用骯臟的東西標記藍斯、玷污藍斯——藍斯說過他的殺戮慾與性 yu能在某種程度上互通,就算無法改變藍斯反社會人格的實質,但藍斯在xing事方面得到滿足的話,他的殺戮慾大概也會降低……

但凱文只是稍微設想一下這種可能就要發狂了,到時候犯下謀殺重罪的一定會是凱文本人。

凱文對哥哥有強烈的獨占慾 ,凱文清楚,但這只能怪帝國的貴族Alpha們都太爛了,他們配不上藍斯。凱文甚至數不出貴族圈子裡有幾個沒嫖過娼的公子哥兒,他們全他媽該進A德班進修!

這時,藍斯緩緩睜開眼睛。

他睡醒了。

腕部冰涼堅硬的觸感是那麼清晰,藍斯一動,金屬鎖鏈便發出聒噪的響聲。

“……你做了什麼?”藍斯撐著床緩緩坐起來,口吻平靜,四下打量著。

在凱文看來,那平靜意味著極度的震驚與失望,其下孕育著驚濤駭浪——他非法監禁了藍斯,他把素來高傲矜持的藍斯像狗一樣用鐵鍊鎖在窩裡,剝奪了藍斯的人身自由,就算他有一萬個理由,他也不可能獲得原諒了。

他狠狠抹了把眼淚,回復進門時堅毅與陰狠的模樣,嘶聲道:“我沒辦法,這是你逼我的,哥哥……我知道你打算耗光我的耐心,讓我放棄你,但我不會,你恨我吧,我知道我像個瘋子……”

凱文越說越哽咽,他繃不住了,一把捉過藍斯的手放在唇邊,混著流進嘴角的眼淚,炙熱地、焦渴地吻著,那是兄弟之吻,向上位者祈求一絲寬恕的卑微之吻:“我們會找到解決辦法,我去找皇家醫學院,他們攻克了那麼多疾病,說不定他們有辦法幫你緩解,你總得給我點兒時間……”

他夢囈般呢喃著,時而像個瘋子一樣痛哭道歉,時而充滿理智地和藍斯分析可能的解決方案,他甚至想到讓藍斯先去參軍二至三年,獲得官方執刑人身份,再去刑場工作,合理合法地、按照流程送死刑犯上路。

可是整套流程需要的時間太長了……

藍斯垂眸,目光沉靜,他幾番試圖開口,卻都被某隻金毛奶狗嗚嗷不停的哼唧打斷了。

蘭德爾家族居然出了個這麼聒噪的傢伙,這簡直是個奇蹟。

直到一縷水蜜桃味的甜香在空氣中緩緩散開,凱文才猛地剎住嘴,望向哥哥。

“我又發情了……”藍斯合緊雙腿,扭著腰,臀部在床單上不安地蹭了蹭。

Omega長期得不到紓解,發情會變得愈發頻繁、激烈、漫長,簡直就是來自大自然的逼婚。

“我給你準備了。”凱文毛躁地從床頭櫃裡抓出一把各式各樣的抑製劑,市面上買得到的全在這裡,其中還有一支處於臨床實驗階段的新藥,“哪個牌子能讓你舒服一點?”

藍斯蹙眉,不耐煩地掃開那些瓶瓶罐罐:“上次我試了個遍……都沒用了。”

凱文目光躲閃,咽著唾沫問道: “那我該、我該怎麼幫你?”

“幫我買點兒別的東西。”藍斯拿過凱文的通訊器,在上面列需求清單。

他寫完,遞回給凱文,凱文瞄了一眼,面頰登時被血流沖激得滾燙,那清單上盡是些不堪入目的玩意兒。

“你、你買這些亂七八糟的干什麼……假陽、陽……”凱文口乾舌燥,眼睛發直,他恨不得馬上往食道裡灌上滿滿一桶冰水。

藍斯口吻冷淡地為他補全:“陽物。”

凱文囁嚅著抗議:“你怎麼,能把那種詞說出口……”

藍斯譏誚道:“說怎麼了,我還長了一根呢。”

哥哥怎麼那樣!!!純情少年凱文抓狂地薅住自己的頭髮,俊臉憋得通紅。

“我沒有Alpha,也不能殺人,總得想想辦法。”藍斯有理有據,鎮定自若,這使凱文懷疑奇怪的人是他自己。

“我去買。”凱文霍地彈起來,落荒而逃。

一小時後,凱文拎著一袋令他坐立不安了一路的東西,回到私人莊園。

那袋子裡有幾根……那什麼,都是橡膠材質,大小不一,又硬又韌,烏黑油亮;一瓶消除粘膜水腫的藥膏,畢竟嬌弱的粘膜禁不起太多的摩擦;一瓶“甜蜜玫瑰”香型的油滑液體;幾條絲襪,藍斯沒說要買什麼款式,凱文夢遊般渾渾噩噩地揀了幾條,等他反應過來時他發現……

他拿的都他媽是他想看的款式!!!

凱文一頭扎在方向盤上,額頭生疼,飛梭車發出刺耳的鳴笛聲。

有那麼一瞬間他懷疑藍斯在勾引他,可他立即用左右開弓的耳光提醒自己無恥的混蛋只有他一個。

他瘋了,他真的要崩潰了。

第06章

地下室的信息素濃稠得能令聖徒瘋狂。

藍斯躺在床上,焦灼地喘息著,發情熱太難熬了,他把床單蹬得凌亂曖昧,無助地在枕頭與被褥上蹭來蹭去。水蜜桃已熟得透爛了,它沉甸甸地墜在枝稍,甜潤豐盈,滴滴噠噠地淌著桃汁,可自私的莊園主人不允許任何人採摘它。

凱文步履飄忽,當他將手裡的購物袋丟到床上時,他險些把自己也扔到藍斯身上去,幸好他穩住了,沒任由本能驅使。

走出地下室時,凱文恍恍惚惚地在門框上撞了一下,可他不覺得疼。他反手關好門,出於紳士風度他本該走遠些,可他的軍靴就像被強力膠黏在地上了,他極不自在地杵在門口,紋絲不動。這相當不妥,可他邁不開步子,門內即將發生的一切如沙漠中的清泉般誘惑著他每一顆焦渴的細胞。

藍斯不會知道他在門口……凱文腦中滑過一個幽暗的念頭。

不知道的事,就約等於沒發生。

其實凱文並不清楚自己想做什麼,他僅僅是捨不得走,可當門里傳出藍斯的一些……聲音時,凱文頓時明白了他想要什麼。

就是這個。

隔著厚厚的門板,凱文豎起耳朵捕捉那微弱的聲波,先是窸窸窣窣的,撕開各種塑料包裝的響動,接著是有些滑稽的“噗嘰”,是大量的油狀液體被擠出瓶口……

……有必要嗎?凱文口乾舌燥,他機械地偏了偏頭,像只飢餓的小狗,用高挺的鼻子抵住門縫,嗅得渾身戰栗,Omega腺液的甜腥混合著玫瑰油的香氣… …凱文的道德防線已不比一張浸水的爛紙更堅固了。

“唔……”藍斯哼出甜糯的鼻音,那聲調焦急又委屈,像只口糧就在面前卻吃不進嘴的小動物,他不得章法,或許他不太會弄。

凱文貪婪地聽著、嗅著,神經質地吞嚥唾液,他覺得自己的口腔乾燥得就像月球地表,急需滋潤……鬼使神差地,他貼著門滑下,單膝跪在地上。他的動作很慢,似乎每一縷肌肉纖維的運動都是在經受著巨大阻力的前提下進行的。

這搧風格仿古的門上留有鎖眼,想到接下來自己要做的事情,凱文渾身顫抖,薄而剛毅的嘴唇可怕地哆嗦著,他承受著罪惡感的鞭笞與心靈層面的劇痛,緩緩地、將一隻幽黑的眼珠對準鎖眼。

他窺視到了藍斯裹著絲襪的腿。

藍斯少年式的清瘦被緊繃絲料下透出的朦朧肉色填補得恰到好處,或許是心有靈犀,這條正巧是凱文最想看的,白色,襪沿上方有勾花繁複的蕾絲,艷俗、低級、廉價,卻性感得令人血脈賁張。

“啊……”凱文溢出嘶啞而含糊的呻吟,太陽穴的血管突突狂跳。

他後頸處素來與主人一樣克己的腺體也終於在連日的折磨下爆發了,它報復般地榨出一蓬蓬濃度極高的Alpha信息素,凱文的信息素是一種烈日曝曬青草的氣息,灼熱、生機勃勃,令人想到陽光與植物……

凱文飢渴地偷窺著,在細小鎖孔允許的範圍內焦躁地調整視角,可他窺不見藍斯正中間的地方——那關鍵處正巧被一根床柱遮掩住了。

凱文僅僅能看到藍斯修長晶亮的食指、中指與無名指,以及一條滾落在一旁的、烏黑硬韌的橡膠物體……藍斯不會用,這就是他方才委屈哼叫的原因。

媽的……凱文暗暗罵了句髒話,他清楚自己現在多像……不,多是一個猥瑣的變態偷窺狂,他一邊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自己,一邊恨不得把眼球摳出來嵌進鎖孔裡好讓它離哥哥再近一點兒。他深陷於岩漿灼燒般的情慾苦痛中,急待紓解,除非一刀砍掉他的腦袋,否則現在就算是上帝也別想讓他後退哪怕一厘米。

正在這時,凱文敏銳的耳朵捕捉到了兩個熟悉的音節。

“凱文……”藍斯痛苦地扭來扭去,嗚咽著,“凱文——”

凱文猛地彈起來,喘得像頭公牛。

一剎那,他湧起一股偷窺被撞破的羞恥和驚恐,可緊接著,他意識到藍斯的叫聲中有求助的意味。

凱文周遭的一切粘滯得彷彿宇宙被按下了暫停鍵。

幾秒鐘的靜默後。

凱文動作滯澀地,用指關節在門板上輕輕叩了兩下。

“我……我聽見你喊我了……”

他的嗓子喑啞得一塌糊塗,他只能努力穩定住語氣,讓它聽起來好像只是想問問哥哥有沒有什麼要幫忙的。

“唔,幫幫我……”藍斯軟語哀求道。

凱文猛地推開門。

他終於看到了,那活色生香的一幕直直刺入他眼底,他沒辦法不看,就連聖徒也不可能別開視線。藍斯衣衫凌亂,水光濛濛,顴骨薄紅,美得脫離真實,他小聲地解釋說他沒有力氣,手上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需要有人幫忙拿起那根橡膠棍子……

胡扯!都是胡扯!!!

那白裡透粉的……勉強地、緊繃地,包裹住藍斯的指尖兒,凱文直勾勾地盯著看,雙目赤紅。

藍斯在勾引他,毫無疑問!

凱文腦內一片轟鳴,那些炙燙焦灼的、情慾的岩漿震顫著噴薄而出,將凱文多年以來堅守的道德、良知、倫理……統統炭化成灰,而灰燼又化做痛恨。

藍斯是個小惡魔。

他正在扯著他墮向地獄。

帶著新鮮滾燙的仇恨,凱文頭暈腦脹,大步上前,一把鉗住藍斯的下頜,凶狠地吸住那兩瓣嫣紅的嘴唇。

藍斯的嘴唇和夢裡一樣軟。

藍斯的皮膚像夢裡一樣光滑炙熱。

藍斯的……

凱文笨拙又兇猛,藍斯輕聲細語地引導他,彷彿懂得不少,這害得凱文妒火熊熊,失去理智。

他毫無底線地蹂躪那顆爛熟的水蜜桃,肆無忌憚地搜刮、壓榨蜜桃的汁水,懲罰它的成熟和甜美,他將它粉嫩的、絨絨的桃皮吮吸得幾近殘破、滿是紅印,他放肆地享受那些細滑的、香噴噴的桃肉,把它們攏進懷裡、壓在身下、攥在掌中,用汗水淋漓的肌肉變態地磨擦、碾弄那些溫軟的果肉,他甚至戳進水蜜桃緊閉的凹陷,發狂地、換著花樣兒地又搗又攪,聽那顆該下地獄的惡魔水蜜桃發出滋滋的水聲和嗚嗚的哭泣……

太晚了,哭也太晚了。

凱文吃得滿身滿嘴都是桃子的汁水。

第07章

壓抑至極限的慾望一經反彈,霸烈如颶風過境,凱文表現得活像頭撕扯、吞嚼獵物的惡獸。

凱文一手鉗住藍斯的兩隻手腕,將雙臂扳過頭頂並死死扣在枕頭上,一手掰著藍斯的腿,不顧藍斯的嗚咽和抗拒,徑直侵入隱秘的Omega生殖腔。

極少有Omega能忍受生殖腔初次被侵犯的不適感,藍斯扭動著想逃離,正巧凱文為了方便擺弄他已解除了鎖銬。可凱文對藍斯拒絕進入生殖腔的反應早有準備,利落地將他拖回、翻過來,叼住他的後頸用牙齒固定他——這是大自然傳授給雄性野獸的惡劣伎倆,雄獸們常常會用尖牙利齒控制交配中途企圖逃離的雌獸,而凱文無師自通。

凱文肌肉虯結的後背微微弓起,汗水如溪流,牙齒森白……接著,凱文成結,永久地標記了藍斯。

信息素絞纏、交換、融合……烈陽與水蜜桃。

藍斯癱軟了,他濕漉漉地、脫力地趴在那兒,這時,幾滴涼絲絲的液體砸在他光裸的背部。

藍斯偏頭,眸光平靜地朝後掠去。

凱文單手摀著眼睛,指縫裡流淌著微光,線條鋒利的下半張臉已淚濕一片。有一些重要的事物已隨他留在藍斯體內的永久標記化作齏粉:道德、良知、純潔、高尚……皆不復存在。連那頭金發都隨主人的墮落一同變得蓬亂黯淡,不似往日那麼璀璨耀眼。

藍斯抬手,五指沒入那蓬金發,安撫地摩挲著,凱文卻捏住他的手腕反叩在床上,不住抽噎著,悔恨,卻又貪婪地再次掰開他的腿,在腿根細嫩的皮膚上留下五枚指印……

凱文的比他流的眼淚還多。

後半程,藍斯體力不支,漂浮在夢與醒的交界,渾渾噩噩,任由凱文擺佈。

藍斯徹底恢復意識已是幾小時後,他發現自己身下那些濕得像從河裡撈出來的床品已盡數更換過,空氣淨化系統調至最高檔位,清理著室內高濃度的信息素,他的皮膚潔淨乾燥,已被清洗擦拭過,手腕與腳腕上的四枚金屬圓環重新鎖死,床邊矮桌上放著伯爵紅茶與補充體力的甜食……而凱文溜得無影無踪,像條一時衝動咬壞玩具後灰頭土臉鑽進沙發底下,並決定在沙發底下買房養老的小狗。

意料之中。

藍斯的唇角嘲弄地彎了彎,支起身,拿過茶杯,慢條斯理地啜飲著加了檸檬片的紅茶。

凱文會老老實實地鑽出來。

因為沙發外面有一些凱文絕對無法抗拒的誘惑,不只是藍斯的身體,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隱藏在蘭德爾莊園“溫馨恬靜家庭生活”這層水面下的幽深暗河。

父輩的病態基因如同來自血脈的詛咒,父親、爸爸、哥哥、弟弟……這四位蘭德爾就像一窩潛伏在蟻穴中的蟻蟹蛛——這種小型蜘蛛生就一副極易於螞蟻混淆的外形,它們在螞蟻王國招搖過市,偽裝良民,只在偷吃螞蟻時暴露出它們圓滾滾的蜘蛛肚子。可憐的凱文弟弟,他是一隻那麼忠厚正直的蟻蟹蛛寶寶,他甚至在螞蟻中也是頂善良的那批。刨除肖想哥哥的不倫念頭外,凱文的人格無懈可擊,堪稱聖·凱文,可隱藏在他基因中的本性無法改寫,永遠,無法改寫。

人類種群不歡迎他們孕育後代……藍斯悠閒地想,用指尖叩擊茶杯,聆聽其空靈的響動,在蘭德爾家族中,可阻斷瘋狂血脈繁衍的亂倫稱得上對人類社會的奉獻。

若藍斯估算無誤,凱文會驚慌失措地衝進地下室,朝藍斯甩出一百萬個問題並聒噪地繞腿狂奔……或早或晚。

事已至此,藍斯只需要安靜地等待。

凱文在跑路前將鎖鏈放得很長,藍斯可以拖著鎖鏈在地下室中自由活動——可愛的弟弟,他永遠那麼溫柔體貼。

藍斯下地,舒展僵硬的身體關節,他的大腿根部酸痛得厲害,凱文掰得太用力了,還有其他一些小毛病……凱文在床上需要被調教的細節太多了。

……

接連數日,凱文沒光明正大地踏入地下室哪怕一步。

他會趁藍斯睡覺時,用在軍校訓練出的暗殺步法悄無聲息地潛入房間,躡手躡腳地進行清潔,為藍斯送來食物,取走藍斯待洗的衣物……像個準備從主人房順點兒東西的小偷男僕。

一切都做完後,若藍斯沒有醒轉的跡象,他會半跪在藍斯床邊,雙目赤紅,痴迷而痛苦地描摹藍斯的睡容。

那夜他落荒而逃,哭得像個驟然被遺棄在荒郊野嶺的幼童,因為他所深信、堅守、認可的一切都不復存在,他慌了神,內疚得淚流滿面。

他不是懵懂無知的孩童,八年級時的腺體生理課上老師曾反復強調過:Omega在經受發情熱時會出現一系列心理症狀,心智不堅定的Omega在經受發情熱煎熬時會出現嚴重的認知能力下降,以至於大幅降低擇偶標準,一位有道德、有良知的守法Alpha在這時理應幫助Omega抑制發情症狀或主動遠離(除Alpha配偶外)……

這就好比一個男人不能將醉得神誌不清的女性帶回他的公寓——但凡他還存在一丁點兒良知。

藍斯確實誘惑了他,可藍斯當時正被嚴重的發情熱煎熬,不比醉漢清醒多少,凱文是他當時能接觸到的唯一一個Alpha。凱文本該堅守底線、保持理智,可他卻像條公狗一樣粗喘著撲到哥哥身上……乘人之危,何等卑劣。

他需要冷靜和消化一段時間才能面對現實,此時此刻他無法站在哥哥面前。他背負著山巒般沉重的罪惡,苟延殘喘,藍斯只消向他投注以輕如雪粒的一瞥,他就會被徹底壓垮成一灘污穢惡臭的瀝青,人格崩解。

藍斯會愛他嗎?

抑或那一切僅僅是慾望的勾纏?

凱文不清楚,甚至不敢稍作揣測……他已無法抑制他靈魂深處對藍斯不倫的愛慾和渴求,它一直在那兒。他搬出冠冕堂皇的辭令,聲稱其他Alpha配不上哥哥——自打十五歲開始,凱文就學會了用這塊擋箭牌掩飾他對藍斯病態的獨占慾與對其他Alpha的嫉妒,想到他們與藍斯沒有血緣關係,可以正大光明地追求藍斯,他眼紅得眼珠飆血。

他送藍斯情人節禮物,年年不落,他狡猾地找藉口:碰巧看到這個,感覺說不定你會喜歡……管它今天是什麼節呢?

當看到藍斯好好收藏或使用他的情人節禮物,卻任由其他Alpha的情人節禮物堆在倉庫積灰時,凱文每每爽得天靈蓋發麻。

他連自己都騙。

可他是這般全身心地愛著藍斯、迷戀著藍斯,他騙不動了,他是卑鄙小人,在內心深處,或許他一直隱隱盼著藍斯會因為找不到Alpha而發情得無法遏制,不得不委身於他,與他春風一度……凱文痛苦地剖析、審視自身,真實的他簡直滿肚子髒水。

凱文頭痛慾裂。

“一向正直卻因衝動鑄下大錯”與“醒醒吧,你本來就是個無恥敗類”交相博弈,凱文幾乎被撕扯成兩半。

我是敗類……凱文羞慚得面紅耳赤,猛地一拳錘向大理石盥洗台,劇痛令他心裡稍微好過了點兒,他努力調節呼吸,讓胸廓的起伏平穩下來,並扯過藍斯的髒衣簍。

接著,他咬著牙從簍中挑出一件貼身衣物。

它團得皺巴巴,三角形、巴掌大,料子沁涼柔膩,是一種泛著細微光澤的絲料。凱文饞涎慾滴地將它攥在掌心裡揉捏著,自尊與廉恥如絞刑的繩圈般勒住他的脖子,但凱文已著魔了,隱形的繩圈令他窒息,他需要呼吸,需要甘美的空氣……凱文猛地用那團絲料抵住口鼻,溺水獲救般大口地、貪婪地喘息,他聞得那麼用力,聞得太陽穴鼓起青筋,醜態畢露,可他思念哥哥,思念哥哥的體味,哥哥的溫度,哥哥的觸感,哥哥的一切!

他戰栗著,血液滾沸地,從髒衣簍中摸出一雙襪子,用它們套著……

他瘋了,他已經瘋了。

在攀升至巔峰時,那彷彿被快樂抽空的、一片空白的大腦中,驟然閃回了幾片記憶的碎屑。

那感覺很奇妙,比起記憶,它們更像是一種直達腦部的幻覺。

畢竟凱文從來不記得他的人生中有過這樣的經歷——

第08章

那段直達腦部的“幻覺”發生在某個夜晚。

幻覺中,凱文耳畔縈繞著座鐘在整點敲響的鐘鳴餘韻,時間大約是午夜,奶白的月光灌了滿室,他身處藍斯的臥房,像一位虔誠的信徒那樣跪在藍斯腳邊。

幻覺中藍斯的模樣比現在小一些,大約是一兩年前的樣子,他坐在床沿上,上身是一件中規中矩的格子睡衣,下身則光裸著,雙腿拘束地並緊,姿態防備。

凱文伸手握他的腳踝,他觸電般一縮。

“哥哥,”凱文死死攥住藍斯的腳踝,變態地把藍斯白淨的腳拽向懷裡,他聽見自己飽含情慾的呢喃,“別躲,哥哥……”

藍斯踢蹬掙扎,踹向凱文胸口,藍斯的爆發力驚人,但對S+級別的Alpha而言那不痛不癢,凱文厚韌的 胸肌堪比輪胎,他耐心十足,任由藍斯無謂地消耗體力……他青金色的眼睛裡流淌著一種決絕的冷酷,就像凝視著一隻受困於蛛網的蝴蝶,他不打算放過藍斯。

待到藍斯力氣減弱,凱文從褲兜里掏出早已備好的東西……那是兩條艷俗的、充滿性暗示意味的絲襪,流鶯與脫衣舞女郎青睞的款式,就算是最下作的色情狂大概也不忍心用它們玷污清冷高貴的帝國玫瑰,但凱文撐開一條,將它套向藍斯的赤足。

“我不喜歡這些下流的東西。”藍斯咬住下唇,因恥辱與不倫帶來的刺激而渾身發抖,他勉力控制住氣息,避免讓自己顯得柔弱可欺,他維持著高傲鎮定的口吻,嗓音清冷如霜雪,鄭重地呼喚弟弟的名字,命令他,“凱文,放手。”

“只穿一天,就一天,求你了,哥哥……”凱文哀求,他的眼神濕漉漉的,顯得純良無害,可他的力道不容抗拒,他強迫性地把那玩意兒套在藍斯腳上,將綴滿低俗蕾絲的襪沿往上捋,火熱的掌心抹過藍斯勁瘦的小腿。

藍斯羞恥得直扭,他拗不過弟弟,可他不肯順從地穿上這東西,再怎麼拗不過也得鬧一鬧:“你上次也說只穿一天……”

“我食言了,對不起, ”凱文亢奮得在自己身下揉了一把,啞聲道,“我不小心弄在上面了,沒有你的味道了……”

“變態……”藍斯帶著哭腔辱罵道,“你真下流。”

“快、快穿。”凱文捏著藍斯大腿上的嫩肉,眼珠不安地轉動,額角鼓起青色的血管,彷彿正憋足一口氣暗暗較勁兒,“來不及了,我幫你摁住那傢伙了……”他憋得面孔紫脹,氣促道,“快,把它穿好,我馬上就走!我發誓!”

藍斯聞言,先是一怔,狐疑地觀察凱文的表情,兩秒鐘後,他不僅不再抵抗,反而急急地配合凱文將那緊箍的絲襪往上捋。像在和哥哥聯手抵禦什麼共同的敵人,凱文壓低嗓門安撫道:“別怕,哥哥,別怕,我摁著呢……”

“我恨你……”藍斯小聲嗚咽著,拼命撕扯襪沿。他穿得手忙腳亂,很不順利,所以他遷怒弟弟,口吻尖酸,還罵了髒話:“你幹什麼買一條這麼緊的?蠢貨。”

“對不起,我不僅是蠢貨,我還是頭蠢驢。”凱文毫無下限地自貶自損,似乎只要藍斯肯穿,他怎麼挨罵都無所謂,“對不起,哥哥……這樣兒就行了。”凱文捂著鼻子,粗魯地把鼻血抹在睡衣上,他虎視眈眈地盯著襪沿勒出的一小圈軟肉:“真漂亮,哥哥……你真誘人。”

“好了,現在,”藍斯通過深呼吸壓制怒意,冷冷道,“給我滾出去。”

凱文朝臥室門口走去,一步三回頭:“你得穿一整天,你保證。”

藍斯的臉色陰鬱得像要殺人:“滾!”

……

現實世界中的凱文被這段幻覺衝擊得頭暈目眩,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對藍斯做這種事?!

他一定是爽得神誌不清了。

凱文沉浸於震驚中,還沒來得及將精神從那段香豔的幻覺裡拔除,另一段幻覺便接踵而至。

這次事情簡直更糟糕。

第二段幻覺似乎承接了第一段,仍然是深夜、藍斯的臥室,凱文仍然穿著一身睡衣跪倒在藍斯腳下,卑微得像一位向神靈祈求賜予聖物的狂信徒。

“……哥哥,你穿了一整天嗎?”凱文痴迷地凝視藍斯的腿,“你沒背著我偷偷把它脫下去嗎?”

“沒有。”藍斯的語氣冰冷而嫌棄, “把它拿走,別再逼我穿第三次了。”

“好的,好的……”凱文狡猾地轉著眼珠,似乎已經在提前思考逼迫哥哥穿第三次的藉口了,他把那兩條輕而柔軟的東西從藍斯腿上褪下,毫不忌諱藍斯正羞惱地瞪視著他,急匆匆地將它們貼在鼻子上放肆地聞——就像此時此刻,現實中的凱文正在做的一樣。

絲織品吸飽汗液後會散發出一種獨特的味道,曖昧、肉慾 ,還沾了點兒藍斯常用的香水……

“滾回去弄你那根破東西!”藍斯恨恨地踹了他一腳,面頰已經紅透了。

凱文聽話地把絲襪踹起來,卻沒走,他像只撒嬌的大狗,撲在藍斯腿上,鼻翼危險地翕動著,他又有新目標了,他直勾勾地盯住藍斯的襯衫下擺——衣物遮掩出的陰影下,能隱隱窺見一抹私密的白色。

“把這件也脫給我好嗎,哥哥?你今天陪他騎馬了,皮革的味道,是馬鞍,我能聞出來……”凱文激動地嗅著,急得直嚷嚷,“哥哥,你不公正,你對我又打又罵,卻有說有笑地陪他騎馬,你最寵愛那個偽君子,那個可怕的暴君,哥哥,你難道不應該補償我們嗎……”

“變態。”藍斯將嘴唇咬得毫無血色。

他拿凱文毫無辦法,凱文總是像條小奶狗一樣哀求、撒嬌、嗚嗷嗚嗷地嚷嚷,看似可憐無害,可藍斯知道他有多變態,不達到目的的話他絕不會善罷甘休……藍斯羞恥得顫栗,慢吞吞地站到地板上,將衣擺撩起一點點,飛快脫下那條白色的……狠狠甩在地上。

凱文如獲至寶,收起他的戰利品們,溜回自己的房間。

……

這不可能。

這是假的。

是幻覺。

凱文從“幻覺”中回過神,嘴唇慘白,抖個不停。

第09章

清晨,莊園二樓東側的小書房中。

“……不!!”凱文從夢中驚醒,嘶吼得破音,像條離水的魚般從沙發上彈起來。

他沒換睡衣,甚至沒脫軍靴,那張英俊的臉上眼窩深陷,眼底青黑,筆挺的外套磋磨得皺巴巴的,高大健壯的身體憋屈地蜷縮在一張沙發上。

昨晚他徹夜未眠。

他試著不去深究白天在腦海中閃回的那兩段幻覺,他安撫自己,一口咬定那僅僅是因為亂倫帶給他的刺激太大了。

然而,昨夜他被折騰得夠嗆,他只要稍微放空大腦企圖入睡,一些零碎的“幻覺”便會尋隙而入。它們不顧他的精神已處於崩潰邊緣,如熱帶雨林中貪婪的吸血藤般攀援黏附著他,它們散發著淫靡、綺麗的腥香,逗引他、勾纏他、包裹他,入侵他的大腦。

他掙扎,奮力抗拒幻覺的入侵,然後瞬間清醒並睡意全無——這套流程不斷重複,他無法入眠。

直到破曉時分,神經持續緊繃導致的深度疲憊幫他鑽了個空子,令他幾乎在一瞬間睡了過去,可夢境沒饒過他,繼“幻覺”後,他又做了個更要命的夢。

夢中的凱文仍舊是上軍校前的模樣,大約是半年前,或許,地點大約是蘭德爾莊園——凱文沒有證據證明這裡是蘭德爾莊園,他只是莫名地這麼“覺得”,他對自己身處的房間毫無印象,這個房間中的陳設令他十分不舒服,那簡直像個色情狂秘密基地,到處都是些不堪入目的玩意兒。

房間的一面牆上鑲嵌著一個巨大的顯示屏,屏幕上放映著藍斯午睡的畫面,鏡頭似乎被安置在僅供軍方使用的微型偵查飛蟲上面,它靜默地,盤旋著降落在藍斯床上。

屏幕中,藍斯身著一件長及膝蓋的睡袍。他睡得很沉,睡袍的繫帶在無意識的翻滾與磨蹭中鬆脫了,他卻渾然不知,兩條光裸的腿從四敞大開的睡袍下滑出,以及底褲……又是凱文最喜歡的白色。

微型偵查飛蟲沿藍斯修長的腿部線條滑過,最終懸停在正上方,它將鏡頭推得極近,近得無恥,在這樣的距離,凱文能清楚地觀賞到藍斯隱私處的全部細節,白色純棉面料恰到好處地緊繃,勾勒出一些起伏,不知藍斯夢見了什麼,布料某處有一小塊洇濕,從純白變成了略透肉色的淺灰……鏡頭下流地懟在那兒,不斷變換角度。

凱文瞳仁漆黑,趴在屏幕上,猩紅的舌頭伸至極限,變態地舔舐著那面光滑、微熱的電子顯示器,他先是在顯示器上留下一道道粘膩的唾液,轉而又吸走那些唾液,嗦得嘖嘖作響。

過了一會兒,凱文似乎瞬間對偷窺哥哥午睡的畫面喪失了興趣,他猛然醒神,茫然地眨眨眼,在濕漉漉的顯示屏上摸了一把,流露出嫌惡的眼神:“呃……這……”

接下來,他去陳列櫃裡掏出了一件藍斯的貼身衣物。

顯然這並不比偷窺高尚……

凱文捧著那團布料,奢侈地舔舐,陶醉地嗅聞。

舔著舔著,凱文忽然像隻大貓般弓起腰,渾身肌肉繃得像鋼鐵,脖子與小臂暴凸起青色的血管,眼白迸出一條條血絲,像正使出吃奶的力氣與誰較勁……

“摁住他!”

“摁住那個混蛋!”

“別讓他出來!”

“他會把哥哥弄疼的!”

“哥哥會遷怒我們這些好凱文!”

凱文七嘴八舌地吼叫著。

下一秒,室內倏地安靜下來。

“呼……”凱文好整以暇地舒出口氣,全不是方才那副臉紅脖子粗的模樣,他轉了轉幽黑的眼珠,將手中那團因浸飽唾液而顯得沉甸甸的內褲甩在地上,嘴角一撇,譏嘲道:“慫貨。”

他眸光一轉,望向牆上的顯示屏。

“也是慫貨。”

凱文起身,朝房間外走去。

夢中,房間外是一道黑漆漆的長廊,經過三道用生物信息識別技術操縱開關的合金門後,凱文來到了暗室外。

這是蘭德爾莊園中獨屬凱文的那幢小別墅,現實世界中的凱文極少到這邊住,十九年來凱文一直和父親、爸爸與哥哥住在莊園主別墅,他喜歡享受溫暖和睦的家庭氛圍,私人小別墅讓他有種孤零零的感覺。

……

下一幕夢境中,凱文現身在主別墅藍斯的臥房中。

藍斯睡容恬靜,凱文踱至床邊,貪婪地凝視著藍斯,緩緩地、一件件褪去自己身上的衣物。十八歲的Alpha,即使尚未在軍校接受殘酷的特訓,也自然地擁有一副挺拔悍利的好身材,肩背寬厚結實,至腰際驟然收束,像條公狼,肌肉塊壘分明。

他掀起藍斯身上的薄被,赤身裸體地鑽進去,摟住藍斯……

“啊……”藍斯自睡夢中驚醒,發出一聲急促的低呼,可凱文嫻熟地扳過他的下頜,在他嘴上狠狠親了幾口。

“別喊,”凱文啞聲哄誘道,“小玫瑰,乖一點。”

藍斯抗拒得厲害,可凱文用穩健有力的五指叩住他後腦,不許他轉頭,並像吞食果凍般大口嘬弄、吞嚥他的唇瓣。那具肌肉強健的身體沉沉地壓在藍斯身上,藍斯的四肢被他制住,難以反抗。

藍斯索性停止了反抗,他瞪視著凱文,輕聲罵道:“一群廢物。”

凱文沉沉地笑了:“再過一周我就要去軍校受訓,要一學期才能見到你,我會很思念你……”

藍斯惱怒地橫了他一眼。

“你愛我,哥哥,就像我愛你。”凱文騰出一隻手去解藍斯的睡衣繫帶,放肆地撫摸他,“讓我進去,讓我給你標記,好嗎?你快憋壞了……”

藍斯被吮得嫣紅的嘴唇動了動,想說點什麼,凱文卻用指尖輕輕抵住他的嘴唇:“我猜猜,你想說我不是他。”見藍斯沒有反駁,凱文邪惡地咧了咧嘴,緩緩道,“其實你心裡很清楚,我們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多重人格……”

真正意義上的多重人格,每一重人格擁有獨立的自我意識,每一重人格都是不同的人,彷彿居住在同一具身體中的不同靈魂。

凱文們則不然。

“我只是我人格中最陰暗的那部分。”凱文撩起藍斯的睡衣,把藍斯翻轉成側身,摟在懷裡,蹂躪著那些柔滑的軟肉,亂摸、亂捏,在那些白綢般的皮膚上留下紅印,他喘得厲害,卻仍不停地用言語蠱惑藍斯,“有承載偷窺慾的凱文、承載戀物癖的凱文,我是承載交配慾的凱文……我不是獨立的人,我只是夢遊中的凱文,是他陰暗面的爆發……你愛凱文,就是愛我。”

“還是說……”凱文深深淺淺地啃咬著藍斯的耳廓,手指試探著擠入某個窒熱之處,“難道你只愛我'好'的一面嗎?那不是愛,哥哥,不是真正的愛,你得好壞一起愛……”

第10章

某個隱秘處被手指侵入,凱文粗大的指關節還轉動著向更深處住挖去,藍斯如同被俘的天鵝,身體反弓成一條脆弱而美妙的弧線,喉結與胸骨在皮膚下浮凸出纖細清晰的輪廓。

“想讓我好壞一起愛,至少好壞得融在一起。”藍斯的口吻冷得像雪,堅硬得像冰,彷彿即便在這樣的情境下他仍然掌握著主動權,“別碰我。”

可他沒堅持住,當凱文粗糙的中指又鑽進一節時,那層冰冷的硬殼啪地碎了開,他情不自禁地嗚咽起來,撕咬凱文的肩膀,不安地扭著屁股,悶哼道:“拿出去……”

他咬得不留餘力,兩顆潔白的小尖牙深深刺入凱文硬韌的肩部肌肉,這使凱文對他手腕的箝制略有鬆懈,逮住這短暫的一瞬鬆懈,藍斯抽出手,狠狠甩了凱文一記耳光,並趁機拉開距離一腳踹向他小腹。

“哇——真兇。”凱文浮誇地驚呼,穩穩接住藍斯的赤足,玩賞般攥在手裡揉了兩把。

他咧了咧嘴,正要說點兒別的,臉色卻倏地一變,順勢捧著那雙白淨的腳,謙卑地伏跪在床上。

他似乎變成了一個受虐狂。

“踢我,打我,抽我的耳光,哥哥……”凱文顫抖著,在藍斯的足尖烙下炙熱的一吻,狂熱地祈求道,“用鞭子抽我,我是您的狗,哥哥,給我下命令,支配我……”

“……”藍斯先是噎了噎,隨即迅速恢復那副冷傲的神態,叱呵道,“給我滾出去。”

凱文:“除了滾出去。”

藍斯:“……”

凱文謙卑地撈起藍斯削瘦的小腿,從足尖一路吻上去:“您是一位天生殺人狂,哥哥,我知道鮮血和肉塊會令您興奮,您可以切割我的肢體,而我會因您賜予我的劇痛爽得靈魂出竅,哥哥,看看我,看看我的身體,我們是天生一對……”

凱文跪坐起來,他一絲不掛,無恥地向藍斯展示他年輕健壯的肉體:“您可以隨便切哪裡。”

“是麼,”藍斯眸光一轉,直直刺向凱文身下某個部位,譏誚道, “切這兒呢?”

凱文厚起臉皮:“除了那裡。”

藍斯:“……”

夢境的後續,藍斯被嗜好受虐的凱文糾纏著,勉為其難地滿足了對方幾個關於受虐的小小需求,最後不客氣地將他掃地出門。

於是,現實中的凱文從一長串淫靡而詭異的夢境中驚醒。

這段長夢,昨日的兩段幻覺,以及凱文“清醒地認識到自己對哥哥早有覬覦”這件事本身……它們宛如一記又一記重錘,在凱文腦中高高蕩起,以摧枯拉朽之勢沉沉砸下,似乎有一面面看不見摸不著的“牆”在猛烈的衝擊下轟然倒塌。

隨著“牆”的垮塌,愈來愈多的記憶碎片如洪水般湧入凱文的腦海,隨後,這些記憶碎片亦化作新的“重錘”,加入摧毀無形之牆的陣營。

像一枚枚破裂的血管瘤,一個個陌生的、扭曲的“凱文”在凱文腦海中爆裂開來,它們污濁的、沾染著病毒的骯髒血漿濺得到處都是。這些的骯髒血漿盡數被凱文的機體吸收,與他原本潔淨的血液混融在一起,開始共享同樣的血管,同一具身體……每個扭曲的“凱文”都攜帶著各自的記憶與性格融入了凱文。

——在現實世界中,這是一個漫長而恍惚的過程。

因此,當凱文從多重記憶與性格的大融合中清醒過來時,時間已過去了不知多久。天色早已黑透,他發現自己正頹喪地跌坐在地,背靠一條桌腿,肢體因長時間一動不動而麻木刺痛,他飢腸轆轆,口乾舌燥。

凱文一激靈,猛地爬起來。

他爬得太急、太慌張,靴底在地板上打滑,顯得狼狽又滑稽,他跌跌撞撞地衝進監禁著藍斯的地下室……

——正如藍斯所想。

當某條金毛大狗驚慌失措地衝進來繞腿狂奔並嗷嗷大叫時,雙腕拖著鐵鍊,活似囚犯的藍斯正悠哉閒適地翻閱著一本《基礎解剖學》。

“哥哥……”凱文面孔青白得像個幽靈,他步履踉蹌,幾乎是連滾帶爬地來到藍斯床前。他跪倒在地毯上,尋求告解般捉過藍斯的左手,神經質地搓揉著它,他仍然想向哥哥撒嬌,“哥哥,我好像是瘋了……”

藍斯向他投去戲謔的一瞥,輕聲道:“都想起來了?”

聞言,凱文的面部肌肉絕望地抽搐起來。

“那些是假的,對不對,哥哥?”凱文徒勞地尋求著一個連他自己都不信的答案,“我沒對你做過那些變態的事,我沒……”

“既然想起來了……”藍斯緩緩地,向他歪一歪頭,一字一句道,“那就拴好你的狗。”

第11章

凱文製造出的大片聒噪堪比雨後池塘中的青蛙軍團,藍斯抿唇不語,雲淡風輕地拿過放在枕頭邊上的通訊器。

為了禁錮他,凱文屏蔽了地下室的通訊信號並對網絡進行過調整,他可以使用各類娛樂軟件,只不過無法向外界傳遞信息。

藍斯用瘦長的手指劃出光幕,慵懶地點弄了幾下。虛空中,光幕漾起波紋,畫面切換成蘭德爾莊園的走廊,夜晚,枝形壁燈光線暗昧,光幕右下角是一排不斷跳動的計時數字:01:16:52 AM

——這是一段保存在藍斯通訊器中的監控錄像,而鏡頭對準了藍斯的臥室門口。

凱文微怔,隱隱感覺到一團不詳的陰翳籠罩在頭頂。

監控畫面中的安靜並沒有持續多久,幾秒鐘後,藍斯的臥室門被人從內側推開,一顆金發蓬亂的腦袋從門裡探出來。

是凱文。

他衣衫不整,領口大敞,衣擺一半塞在褲子裡,一半散在外面,眼角眉梢飽蘸了一種肉慾的饜足,唇角沾染著一團唇膏抹出的紅雲,像個在情人房中纏綿廝混了一整夜的浪蕩子。

“……你去軍校報到前的第六夜,你強迫我塗口紅。”藍斯平靜地解說道,用食指和中指抵住光幕,做了個擴大的手勢,凱文英俊風流的面孔放大了許多倍,愈發清晰。

無可辯駁,那正是凱文本人。

口紅……凱文想起來了。

仗著體能優勢,那夜他抵著藍斯,用散發著脂粉香的口紅膏體搓磨、褻玩藍斯的嘴唇,他在那兩片柔潤的唇瓣上塗抹一層厚膩的紅釉,再將它們撕咬得變形。

當那群躁動的貴族Alpha因為“在某個狗屁舞會上與藍斯多寒暄了幾句”之類的理由而躊躇滿志得像只求偶成功的雄孔雀時,凱文已廝混在哥哥水蜜桃味兒的被窩裡了。這感覺爽得沒什麼詞兒能形容,凱文只能變著法蹂躪那朵禁錮在他私人花圃中的小玫瑰。

他吃了滿嘴口紅,於是他掰開藍斯的腿——他是如此惡劣,他甚至強迫藍斯穿了一條絲綢睡裙,體外性別的倒錯感令他格外亢奮。他撩起輕薄的裙擺,把腦袋探進去,在藍斯敏感的腿根留下一串口紅印。

為什麼要這樣做?

不,不為什麼。

他病態地垂涎哥哥,熱衷於對哥哥使用各種能夠刺激官能的下流把戲,欣賞哥哥羞恥得顫抖卻強作鎮定的模樣,或強迫、或半強迫、或搖尾乞憐……在藍斯面前他就是條發情的公狗,僅此而已。

這不能怪他,他是個天生的變態,有著遺傳自父親的、異於常人的腦部與性腺構造,命運在凱文還是顆受精卵時便已註定。當他的雄性器官在青春期初次出現反應時,他懷著一種懵懂的邪惡,無師自通地幻想了藍斯。

肖想著哥哥進行了初次釋放後,恢復了理智的少年凱文內疚得手足無措——時隔幾年,凱文終於恢復了這段記憶。

可接下來,像將雜物塞入紙殼箱一樣,這段記憶在隨後的幾年裡消失得一干二淨,直到今天。

記憶中,那位羞慚得面色紅脹、眼含淚水的金發少年坐在床邊恍惚了幾分鐘,隨即,他如提線木偶般站起身,動作滯澀,將散發著腥羶氣息的潮濕紙團與貼身衣物盡數投入清潔機器人的垃圾口……清潔機器人帶著一肚子污穢的秘密離開臥室。

幾秒鐘後,少年凱文的神色漸漸恢復如常。

像一位能隨意控制面部肌肉的戲劇表演者,凱文木然的臉上依次出現表情:先是嘴角詭異地抽搐,被肌肉束牽動著,倏地上翹,隨即,是眼部肌肉發力,使眼尾彎出細微的弧度……他拗出了一張陽光、快樂、充滿活力的臉,並帶著這樣的表情猛地回過神。在他的主觀意識中,他什麼壞事都沒做過,記憶出現斷層只是因為他剛剛躺在床上打了個盹兒。

少年凱文一躍而起,打算進遊戲艙玩一會兒新發售的全息冒險遊戲。

……

——那一段段詭異的回憶仍連綿不絕地回輸向大腦。

凱文薅著頭髮,痛苦地蜷縮在藍斯床邊,滿眼淚水。

藍斯一擺手,監控畫面切換,跳躍到凱文去軍校報到前的第五夜、第四夜、第三夜……每一夜,在凱文陷入沉睡後沒多久,他就會醒來,鍥而不捨地爬床。

其中某一夜,當凱文嚐到些甜頭並帶著一身曖昧的氣息被藍斯攆出臥室後,他在走廊撞見了父親夏佐。

夏佐對此像是早已司空見慣,俊美的面孔波瀾不驚,他抱臂倚牆,與凱文交談了幾句什麼,凱文甚至從夏佐的臉上解讀出了一絲詭異的欣慰 。

辛辛苦苦養大的豬終於會拱白菜了。凱文想起這句古老的玩笑話。

問題是那顆白菜也是夏佐種的!!!

那並不是一位正常父親該有的反應!

“父親……一直都知道?”凱文盯著光幕中的監控畫面,聲帶嘶啞得不像話。

“當然。”藍斯的眉梢挑了挑,審視地打量著凱文,鎮定道,“你還沒'融合'完全,不然你就不會問這種問題了,關於父親和爸爸的記憶大概也被你收進哪個'櫃子'裡了。”

“櫃子?”凱文失神地重複。

“那是個比喻。”提到櫃子們,藍斯口吻冷淡,“它們不足以被稱為'人格',我認為它們更像是你用來收納癖好與記憶的櫃子……”

凱文不願直面根植於自身血脈中的扭曲,他的靈魂大體算得上潔淨純善,病態只佔據了其中較小的一部分。因此很長一段時間以來,連他的兩位親生父親都認為他是個真正的小天使。為了不嚇到凱文,他們硬著頭皮在凱文面前扮演一對正常夫夫。

當扭曲與病態自陰暗濕涼的角落探出觸手,企圖侵染凱文,凱文拼盡全力阻止它們,他的潛意識禁止他對哥哥產生不正常的愛慾並將它們塵封起來,就像應付衛生突擊檢查的少年將堆積數月的髒衣服一股腦懟進衣櫃,再使出吃奶的力氣摁住櫃門……

當一個櫃子裝不下那麼多髒東西,凱文就不得不再分出一個櫃子,再再分出一個櫃子,再再再……他左支右絀,慌亂地到處按櫃門,甚至沒勇氣開門看看。

而等到夜深人靜,少年陷入沉睡,疲於應付那些櫃子,櫃子裡的穢物們便傾巢而出,你爭我搶地開一場骯髒的派對。

“我沒辦法直接讓你知道這件事……”藍斯將五指沒入凱文厚密的金發中,憐愛地撫摸他,“我試過,可你受到的打擊太大了,結果你又弄出一個'櫃子',專門存放'你有櫃子'這件事……”

——凱文分裂到這種地步的根源是他愛慕哥哥,卻不敢正視自己的內心。

“我也像你愛我那樣愛你。”藍斯哄小孩子一樣,任由身高一米九的凱文把腦袋埋在他胸口嗚咽著拱來拱去,溫聲軟語地哄著瀕臨崩潰的大塊頭弟弟,“可是我討厭成為你黑暗面的洩慾工具,那會令我感到恥辱……我需要你正視你對我的愛和慾望,我需要你找回你全部的記憶,大大方方地打開那些'櫃子'給我看,它們並不像你想像的那麼骯髒……”

……

“……天哪,你能不能不要再哭了?”

藍斯偏過臉,眉毛擰起,在奶狗委屈的嗚嗷聲中揉按著太陽穴。

第12章

直到藍斯胸前的衣料浸飽了淚水,濕得能黏在皮膚上,凱文的崩潰才宣告終結。

他止住了眼淚,那張英俊且線條鋒利的臉哭得漲紅,濕漉漉地埋在藍斯胸口——若是那群在軍校對抗賽中被凱文錘爆的Alpha們能撞見這一幕,那他們將再也不會缺少笑料和談資,斷了三條肋骨的那位甚至不介意在自己的墓誌銘上也提一嘴:凱文縮在哥哥懷裡撒嬌!像個巨人族嬰兒!

凱文顧不上形象,只用鋼筋般堅硬的雙臂箍住藍斯的腰,那腰太細了,使他的抱姿略顯笨拙,可他仍然抱得死緊,像守財奴抱住漂流在海上的最後一箱貨物,他的一切都粉碎了,全世界只剩下藍斯。

藍斯不再刺激他,只用手指輕柔地梳理他的金發,一下下捋著他的背。這些天來凱文被一重重精神重壓步步緊逼,碾得粉碎,他需要修復並重新認識他與藍斯的關係,藍斯不介意讓他喘口氣。

胸口掠過一道道涼熱交替的細微氣流,是凱文急促地、小口地嗅聞藍斯的體味,像用嗅覺記憶信息的小狗。又過了不知多久,凱文直起身,用目光小心翼翼地描摹藍斯的面容,將每一寸細節納入視網膜……他正在學習打破禁錮,從新的角度看待藍斯。

那雙青金色的眼中盈滿了深入骨髓的愛戀。

凱文甚至不必開口說愛,他對藍斯愛曾被分隔進許多櫃子,當它們驟然匯聚至一處,融合成一體,它澎湃得能溢出眼眶,濃烈得使凱文不得不將它們化入每一縷呼吸中。在凱文的精神城池中,互相較勁的兩股念頭已勝負分明……不,當“櫃門”打開後,那場持續多日的拉鋸戰光速演化為單方面的屠戮,之前狠很鞭笞、撕扯著凱文的“道德底線”被洶湧狂亂的愛慾衝擊得潰不成軍。

洪水過境,蕩平一切。

束縛著精神的荊棘被剪除,那劇烈的暢快使凱文的心臟狠跳了幾下,聲浪錘擊著耳鼓,他躁動難耐,血液燒灼,渴望與藍斯親近,可他竟不敢寸動。

他沉默得像塊大理石,馴順得條牧羊犬,隱忍地攥著拳,小臂的血管膨脹鼓凸——他怕觸碰到禁區,害藍斯反悔。他記起了那些火辣辣的耳光,藍斯抽過他耳光,想起這一段,在格鬥訓練時把疼痛當腎上腺素使的凱文撇了撇嘴角,強忍淚意。

可這不怪藍斯,由負面元素凝聚而成的那些“凱文”都是官能慾望的傀儡,他們強硬、下流、需索無度,不懂得考慮藍斯的感受,活該受到教訓。

但那使凱文手足無措,他僵硬得好似正在用臂彎籠著一枚肥皂泡泡,他腦力全開,揣摩藍斯的情緒,目光試探著掃過藍斯的嘴唇,想討一個吻。

忽然,藍斯偏過頭,下頜朝前遞了遞。

微涼、濕潤的嘴唇,綿綿地貼上來。

凱文急急捧住藍斯的臉,瞬間反客為主,焦渴地吮吸那柔滑的唇瓣與舌尖,汲取藍斯口中的甘露與清泉,吸得嘖嘖作響。他脹得又痛又熱,軍褲的面料硬挺、不易變形,箍得他很疼,他卻只敢用拇指撫弄藍斯的面頰,吻遍藍斯的額頭、眉毛、顴骨……接著又返回嘴唇大做文章,直到藍斯輕柔而戲謔的聲音響起:“……我只長了一顆頭嗎,親愛的弟弟?”

“對不起,哥哥,”凱文羞慚得發抖,他無法自持,一邊貪婪而激烈地吻著藍斯,一邊不住地道歉,“那些癖好太惡劣了,對不起,我簡直像條發情的狗,但我只是太愛你了……我已經知道了,我會改,哥哥,我不會讓你不舒服……”

“我現在就很不舒服。”藍斯捏了捏後頸,不冷不熱地瞥了凱文一眼,小聲道,“我被你弄得發情了……”

上次徹底標記后凱文很是逃避了一段時間,而初次標記後的Omega發情期尚不穩定,頻繁的話說不定幾天就會來一次,需要Alpha留心看顧,隨時補標記。

藍斯揉捏後頸腺體的動作使那股甜美的香氣驟然濃郁,像噗地擠破了一枚豐潤的果實,凱文的眼珠倏地紅了,他試探著將手探入藍斯的睡衣下擺,出乎意料的,自掌心傳來的觸感並不是皮膚的柔軟溫熱,而是一層沁涼的、滑溜溜的料子。

“這是什麼,哥哥……”凱文不敢置信地抓了兩把,亢奮得幾乎在咆哮,“你裡面穿什麼了?!”

凱文脹得更疼了,他急得連裹在軍靴中的腳趾都蜷縮起來了,他忍不了, 慾望比噴薄的憤怒更難控制。片刻前他還謙卑、羞慚地保證他要改過,改掉那些下作的性癖,改掉縱慾 、好色的壞毛病,結果轉眼間他就紅著眼珠粗魯地撕扯藍斯的睡衣,喘著像頭公牛,要不是嘴閉得嚴,他此時怕是連涎水都要淌出來了。

他改不了,媽的!改不了!他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哥哥!

睡衣撕開,他瞥見一抹桃色。

淺粉的,水蜜桃的顏色,那是一條睡裙,裙擺邊沿點綴著纖細的勾花與蕾絲,它很短,不比一件大號襯衫長多少,所以藍斯能輕鬆地把它藏在正常的睡衣褲裡面。

凱文對這條睡裙很眼熟,這就是前些天他自己帶回來的,與那堆絲襪混在一起。因為他買得多,店主送了他一份廉價的贈品,一條情趣睡裙。那天他瞟見包裝上搔首弄姿的模特——庸脂俗粉,無法在凱文心底撩起半絲波瀾。可是當凱文短暫地幻想藍斯被這條睡裙包裹的模樣時,他亢奮得一塌糊塗,那天他迅速將念頭轉移向別處,硬生生地按捺住衝動,並痛罵自己。

“**!”凱文忍不住罵了句髒話,藍斯居然還穿了絲襪。

“雖然我對女裝沒有特殊的愛好,但我對你的性癖瞭如指掌……”藍斯姿態散漫,任由凱文用打哆嗦的手指撕扯他的睡衣,笨拙地剝他的睡褲,他不僅不出手幫忙,甚至還樂在其中……簡直就是鐵石心腸!

凱文好不容易將那套礙事的衣褲弄下來,狠狠甩在地上,房內的兩股信息素已濃郁得要命,它們的交融在生理層面上提醒著凱文哥哥確實已經是他的Omega ,他佔有過他,侵犯過他……

“哥哥,我要被你弄瘋了……”凱文盯著那雙長腿,它們裹在絲襪裡,弧線圓潤,在燈下泛起一道細窄的光,藍斯打了個響指,燈隨時滅了幾盞,僅剩暖橙色的夜燈,恰到好處的昏暗使氣氛格外曖昧。藍斯用手臂撐住身後的床單,緩慢地、一寸寸地,朝凱文分開雙腿,頭微微歪著,唇角翹起,像個觀察人類行為的小惡魔。

絲綢裙擺在他腿間塌下去,遮擋了僅存的一些黯淡的光,也掩住了關鍵部位,那些勾得人口乾舌燥的線條模糊、暗昧,看不真切。凱文額角盡是細密的汗珠,急急趴伏在床上,用側臉貼著床單向內窺視,喉結飢渴地滾動……他看得相當清楚,他的夜視能力是S+級的。

“床單都髒了,哥哥。”

“那還不進來?”藍斯捻起裙擺,撩高,凱文拱進去,薄而柔軟的絲綢裙擺飄落在他頭上,像隆起的小山包。這小山包不斷起伏、搖擺,使覆於其上的絲綢在燈下不斷反射出角度不一的微光,藍斯微微擰起眉頭,輕哼著抓亂了床單,他難以承受地想把腿併攏,卻反而把凱文夾得更緊,他將手扣在凱文頭上,輕輕推他,綢緞與金發摩擦出曖昧的窸窣聲……

這一晚凱文再次永久標記了哥哥,一縷罪惡感在心頭縈繞不散,或許它無法消弭,畢竟他與藍斯背德的烙印即便是神靈無法抹除,可它已無法阻止凱文。

“我愛你,哥哥……我愛你,愛你……”凱文夢囈般呢喃,反復告白,在生殖腔與後頸腺體中反复灌入他濃稠的信息素,直到藍斯體內體表、里里外外,盡充斥著烈陽與青草的味道,這瘋狂的一夜才宣告終結。

第13章

藍斯用指尖觸碰艙體銀白色的合金牆,漂浮著滑行在圓柱形通道中,身體輕盈得像一片羽毛。

休息艙的壁掛式儲物櫃中存放有製式連體緊身衣——地外旅行的不二之選,方便穿脫宇航服,在真空中活動。可那玩意兒太醜了,藍斯嫌棄得連碰都不想碰一下,更別提套在身上,可在地外環境下身穿不便於活動的襯衫禮服也並不明智——那倒不醜,但看起來很傻。因此藍斯不得不做出妥協,換上一身清爽的休閒服。

縱使提前進行過常規訓練,藍斯仍然不大適應地外空間的環境,登上這艘大型星艦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飄進頭等休息艙裡打盹兒。當凱文藉著失重興奮地在他面前表演空中轉體“老子愛轉多少度就轉多少”度時,他溫柔而吝嗇地鼓了兩下掌:“啪。啪。”

隨即,他打開艙內重力模擬系統,讓凱文“啪嘰”摔在合金地面上,戴好智能眼罩,將顯示調至“星夜”模式,讓視網膜上浮現出一片與母艦舷窗外毫無二致的星群。

“還有四十分鐘,哥哥,說好了,我們去艦橋參觀。”凱文認為這簡直就是不解風情,他鉗住藍斯的腰,執拗地撥開他的眼罩。

“知道了。”藍斯不涼不熱地應道。

和哥哥的關係發生質變后凱文比以前還黏人了,藍斯頗為縱容他,Alpha們對配偶懷有偏激的獨占慾 ,藍斯能夠理解,因此他態度溫和地任由凱文圍著他轉。兩人都放假時,凱文睡覺必須要把他攏在臂彎裡,幸好凱文只要腦袋沾上枕頭就會睡著,藍斯會先讓他抱一分鐘,再偷偷溜走。

他們乘坐的這艘星艦正航行在金星軌道附近,再過四十分鐘,它將以航線允許的最小距離與金星擦肩而過,旅客能在艦橋俯瞰金星,如果有興趣與更近一步與這顆行星接觸的話,宇航公司可以提供更加昂貴並多多少少有一些風險的服務。他們可以用專門的小型觀光星艦載人穿越濃厚的二氧化碳雲層,讓遊客安全而愜意地停留在九十倍於地球的氣壓環境中,親眼目睹那些巍峨古老的火山、熔岩流,以及巨大堪比神蹟的隕石坑——那位聲音甜美的Omega導航員這般介紹道。

藍斯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他聽過那些瘋狂的遊客因為浪得太過分而不幸滯留在地外行星並害得搜救部門人仰馬翻的社會新聞,那太愚蠢了。

他對地外旅行沒有特別的熱情,帝國軍校第一學年結束了,凱文迎來了第二個長假,藍斯決定抽出一些時間好好陪他,僅此而已,至於具體做些什麼,那並不重要。這艘星艦宛如古人類時期的豪華遊輪,是什麼“海洋領航者號:邁阿密-科斯塔瑪雅-可可島七日遊”之類的進化版,只不過這艘豪華星艦航行在星辰大海中,船頭破開的不是海浪,而是漆黑寧靜的真空。

凱文用他積攢的零花錢包下了全部艙位,旅客只有他和藍斯兩人,星艦上其餘的活人全部是為他們工作的,這是因為藍斯素來討厭吵鬧,討厭人多的地方,還有就是……凱文有點兒事要辦。凱文緊張地摸了摸褲子口袋,生怕兜里的小東西在失重環境下偷偷飄走並卡在哪個隱蔽的角落裡,壞了他的好事。

想到自己待會兒要在星艦上做什麼,凱文激動得搖起了身後無形的尾巴,可哥哥只顧著睡覺。凱文急得像只撓門的小狗,但他必須等待,他開始默默進行長度四十分鐘的倒計時。

“我先睡一下。”見弟弟不打算鬆開自己,藍斯隨遇而安地蜷在他懷裡。

“哥哥,舷窗外面就是金星,它已經很清楚了。”凱文興致勃勃地眺向窗外。

“&*%&¥……”藍斯懶得搭理他,發出一些含糊敷衍的語氣詞。

哥哥就像只懶洋洋的、嬌貴的小白貓……凱文湧起一陣莫名的悸動,把藍斯摟得更緊了。

忽然,藍斯口齒清晰地抱怨道:“別使勁沖我的耳朵吹氣。”

“我沒有,”凱文冤枉道,“我只是在呼吸!”

“可以把呼吸停一下嗎?”

“哥哥— —”

……

至此,“監禁事件”已過去半年之久,當凱文不知情時,他感覺自己就像身陷一場以變態殺人狂為主題的驚悚電影,而事實卻證明那是一場烏龍,一部浪漫輕喜劇,甚至桃色******……

藍斯與他們的爸爸不同,藍斯的殺戮慾與性慾完全能夠相互轉化,只要凱文把他餵得飽飽的,標記得死死的,藍斯才懶得費勁心力到處狩獵通緝犯,就為了“切那麼幾片兒肝”,那劃不來。他不像爸爸伊萊,伊萊是真正的天生殺人魔,世間沒有什麼能真正地取代血腥屠戮帶來的快感,伊萊或多或少得切點兒誰……當凱文想起這件事時,他已不再痛苦得想尖叫了。

凱文曾經不小心撞破過伊萊和夏佐的秘密基地——這是難免的,他們畢竟生活在一起這麼多年。凱文發現這對全帝國最恩愛的模範夫夫就像一對頑劣的小男孩兒,就是那種會抓些倒霉的蟲子,在秘密基地裡把它們切段、注水,折磨它們的那種小男孩兒……唯一的區別是他們折磨的是人!是各種惡貫滿盈的通緝犯!

更糟糕的是,伊萊聲稱他絕非為了伸張正義,提起“正義”二字時他甚至發出“Eww”的反胃聲並表示他抓通緝犯只是因為通緝犯的“材質”比較好。

遭遇強烈刺激的凱文當機立斷地造了個新“櫃子”裝這件事,並當做無事發生過。

而在人格大融合之後,凱文不得不直面慈愛如聖父的爸爸和嫉惡如仇的父親是一對兒超級變態狂的事實,超級!!!他哭得比上了哥哥後的那晚還慘,他把金燦燦的腦袋埋在藍斯懷裡,不住地求愛撫求安慰 ,嘶聲哭訴他對爸爸和父親的失望,以至於夏佐不得不破門而入並禮貌地指出“你這個人格分裂狂也並沒有多正常”的事實。

夏佐好整以暇地,像煎一塊牛排一樣把小兒子放在語言的熱油裡反复煎炸,愉悅地聆聽凱文的靈魂發出烤焦的滋滋聲:“你的人格就像一塊豆腐,一戳就掉一個渣,而且每個部分都不太正常,你比我夫人的任何一件藏品都更為詭異奇妙,你卻反過來指責我夫人的小小愛好……”

“別再說了,父親。 ”藍斯頭疼得想撞牆,“您把他弄哭,卻讓我來哄。”

“你三歲之前,這套流程正好相反。”夏佐悠悠道。

至於凱文和藍斯的禁忌之戀,夏佐和伊萊根本就不在乎,他們老早就知道了,亂倫,天哪!身為一位細心的父親,伊萊早早就做好了隨時為殺戮慾迸發的藍斯清理屍塊、肉醬和血漿的準備,抑或忍痛割愛,將他罪惡博物館中的藏品借給藍斯把玩消遣,結果藍斯卻只是關上門和弟弟搞到一起,沒絞了誰,也沒剁了誰,世上還有比他們更讓人省心的孩子嗎?

曾經令凱文糾結得夜不能寐的罪孽就這樣被兩位父親輕描淡寫地揭過了。

……

當星艦自金星上空飛掠而過時,藍斯與凱文來到艦橋。

構成艦橋的艙壁已盡數調整為觀景模式,一條合金製造的、銀白色的路自艙門凌空探出,深深延伸入呈球形的巨大空間中,頭頂、腳下、前後左右……艙壁頃刻間透明化,藍斯與凱文站在艦橋末端,除去腳下細細的銀白金屬小路之外,他們四下彷若空無一物,唯有相隔千萬光年之遙的恆星在宇宙中閃爍著清冷寂寥的輝光,金星的大地在他們腳下舖開,如熔金的海洋。

“哥哥……”凱文又在摸他褲子口袋裡的小東西了,那玩意兒方方正正,表面覆著一層柔軟的天鵝絨。凱文攥了攥拳,掌心全是汗,心跳得喉頭髮緊。

“唔?”藍斯散淡地揚了揚眉梢,禮貌地發表意見,“這裡很美麗。”

“哥哥,我……”凱文猛地攥住藍斯的手腕,那力道和架勢簡直像是要扯著藍斯跳下艦橋同歸於盡,可下一秒,他戰栗著單膝跪地,帶著一種拔刀出鞘的剛猛將那枚已被手汗弄得潮乎乎的天鵝絨小方盒掏出來,再把它轉向藍斯。啪的一聲,盒子開了,裡面是一枚大方素雅,但顯見價值不菲的戒指。

藍斯訝異:“你……”

凱文向藍斯提起過這件事,自打從糾結中脫胎換骨後,凱文在某種程度上比藍斯還放得開,他不願因血親相戀的禁忌而使得藍斯較他人缺少什麼,他想與藍斯訂婚,佩戴對戒,他甚至想出一個計策:可以讓夏佐對外界宣稱凱文其實是領養的孩子,這樣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和藍斯結婚了……可藍斯輕描淡寫地拒絕了這一切。

藍斯覺得維持現狀就不錯,他和凱文不需要亂七八糟的東西去證明,況且,他們的結合本就背德,婚誓、對戒、禮堂……這些帶有神聖意味的事物令藍斯覺得有些滑稽,禁忌的愛情會得到神靈的祝福嗎?還是被神靈詛咒來得合理一些。

“哥哥,我們現在在金星上方。”凱文目光赤誠,堅毅的嘴角咧了開,像個喜悅又忐忑的孩子,他炙熱地凝視著哥哥訝異的面容,直到它泛起玫瑰的紅色,“神不在這裡,人也不在……哥哥,我們的四周只有宇宙,我們僅僅是兩個相愛的生命體。”

星艦的外部聲波採集器蒐集來自金星的聲音,並讓它迴盪在空曠寂寥的球形空間中。

金星的聲音——那是金星大氣層中流動的風。能夠撕碎一切的、速度高達85米每秒的狂風捲起尖銳的呼號,又被濃厚的二氧化碳層層消減。最後被錄入採集器並縈繞在藍斯耳畔的,是一種猶如東方古人類發明的、名為編鐘的樂器聲,那音色低沉、悠涼、神秘……凱文說得對,這裡已不是地球。

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

而他們漂浮在宇宙中,耳畔星辰鳴響,與世隔絕。

“嫁給我吧,哥哥。”凱文低頭親吻他的指尖,“我不需要神靈的祝福……”

藍斯捻起戒指,讓那枚閃亮的小東西在指縫間打了個轉——凱文的品位還不錯。

“Venus……”凱文呢喃著象徵金星與維納斯的單詞,虔誠地、一字一句道,“哥哥,你就是我的美神……我的愛神。”

宇宙如此寂寥,藍斯只能聽到自己心臟的跳動,聽到凱文的呢喃與金星的呼吸,再也不會有比這更合適的時間與地點……藍斯的心臟倏地柔軟下去,他緩緩揚起唇角,將翻滾在指縫間的對戒拋向凱文。

“為我戴戒指吧。”藍斯說著,驕傲地揚了揚下頜。

黑暗的宇宙中滑過一道銀色的光軌,凱文穩穩接住了它,唰地露出一個少年氣的明亮笑容。

藍斯舒張開修長白皙的五指,矜持地伸向凱文。

——那就像一朵綻放在宇宙幕布中的花。

——全文完——

(感謝有心人的提供,補上番外全文)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