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冰淚水簌簌滴落，起身，離開了房間。

一樓大堂內，譚雲駐足而立，身後傳來沈素冰的悲傷之音，「師父，我爹想見見您。」

「好。」譚雲並未多想，便來到了二樓，輕輕地進入房間，來到了沈天賜榻前。

「女兒，你出去，爹和你師父談談。」

「嗯。」沈素冰含淚退出房間，關上了房門。

房間內。

沈天賜的聲音，開始變得急促起來，意味他剩下的時間不多了，「素冰說，您是她的師父對嗎？」

「是的。」譚雲應聲道。

「請恕老朽無法起身……給您行禮。」沈天賜斷斷續續道。

「您老不必見外。」譚雲情真意切道：「您有什麼想說的，我聽著便是。」

『好，那老朽就直說了。」沈天賜凝視譚雲，眸子裡流露著深深地期待之色，「您能否答應老朽，照顧好冰兒？」

「她娘死的早，我這個當爹的幾乎沒有盡到當爹的義務，反倒是我一直是她的累贅。」

門外，沈素冰當聽到這裡時，她捂著朱唇，無助的蹲在地上，剋製著自己不要哭出聲來……

「您老放心，素冰是我的徒兒，我一定會照顧好她的。」譚雲重重點頭道。

「那您能不能答應老朽……」沈天賜上氣不接下氣，「能不能答、答應老朽……只要冰兒未嫁，您都不能拋棄她，一直照顧她。」

「可以！」譚雲語氣肯定，「您老放心，她一日不嫁，我便照顧她一日。」

老人即將辭世，譚雲自然會答應。

「好……好……有你這句話，老朽死而無憾了。」沈天賜皺紋縱橫的面容上，清晰可見浮現出一抹笑容。

他知道女兒對面前的男人有情，以女兒的性子，恐怕不會輕易再對其他男人動心，女兒一日不嫁，她師父就要一直照顧她，這已是他臨死前，唯一能為女兒做得事了。

同時，在沈天賜心中，以自己女兒的貌美、資質、人品，即便眼前的男人是塊石頭，時間久了也會愛上女兒。

他此時此刻，望著譚雲的眼神，就像是看著自己女婿一般，「您能不能答應老朽，最後一個請求。」

「您說，能答應的我一定答應。」譚雲說道。

沈天賜笑的很吃力，但他依然在笑，「能否讓老朽看看你的樣子，老朽很想知道，我女兒的師父，會是什麼模樣。」

「這……」譚雲猶豫時，門外傳來沈素冰的哽咽聲，「師父您放心，徒兒不會靈識窺視的。」

聞言，譚雲面朝沈天賜掀起了龜息寒紗，露出一張年輕而英俊的臉頰。

沈天賜本以為譚雲既然是女兒的師父，那至少也是中年人模樣，未曾想譚雲如此年輕。

在沈天賜愣住之際，譚雲放下了龜息寒紗。

沈天賜緩過神來後，聲音越來越小，「您過來一點，老朽有話問你。」

「好。」譚雲俯身耳朵貼近沈天賜後，一道虛弱之音傳入耳中，「你今年多大了？真實年齡可超過五十歲？」

「沒有。」譚雲輕聲道。

聽後，沈天賜笑了，「麻煩你讓我女兒進來，我和她說兩句話。還請你先出去吧。」

此刻，沈天賜心中這個後生，已是自己的女婿，他從和譚雲的交談中，心境發生了變化，於是不再說「您」字。

譚雲知道，他要和沈素冰交代遺言了。於是，起身離去，打開門後看到沈素冰，蹲在地上強忍著不讓自己哭泣。

「素冰，你爹有話和你說，別讓他老人家走的難受，別哭了。」譚雲輕聲道。

「嗯。」沈素冰起身擦去淚水，邁進了房間。

譚雲則下了樓。如今沈天賜已經靈池被廢，自然無法以靈力凝聚出譚雲的模樣，故而，譚雲並不擔心，沈素冰會從他父親那裡，得知自己。

房間內。

沈素冰發現父親笑著盯著自己，她依偎在榻前，輕聲道：「爹，您笑什麼？」

「爹……笑我女兒有眼光。」沈天賜話罷，突然，眼神開始極速潰散，面如死灰，呼吸急促而喘息，「素冰，你師父人才很好，與你可謂是……郎才女貌，還有……他、他年齡不過五十……和你實際年齡應該不相上下……」

「爹，相信他就是我寶貝女兒的如意郎君……如此……爹可以安心的前往九泉之下，和你娘……團、團聚……了……」

沈天賜聲音戛然而止，頭顱無力的顛了顛。氣絕身亡！

「爹！」

一聲尖銳的痛哭聲，傳入了正在大堂中的譚雲耳中。

他知道沈天賜離開了。

他並未上樓安慰沈素冰，萬世輪迴中，他曾經失去過無數的親人，他知道讓沈素冰發泄出來，才會好受些。

不多時，那名叫小玉的丫鬟，急匆匆的從譚雲身旁而過，邁上了二樓，很快又哭泣著走出了樓閣，望著數百名族人，哽咽道：「族長走了，走的很安詳。」

族長的死訊，令族人們留下了難過的淚水，哭喊聲充斥著桃花園林……

一片片飄落的花瓣，像是沈素冰的母親，再向死去的夫君落淚……

……

三日後，到了出殯之日，族人們披麻戴孝，抬著棺材邁進了桃園林，將沈天佑的棺材葬進了，妻子的墳墓中。

生未同衾死同穴，這是沈素冰母親臨終前的意願，也是沈天賜的心願。

葬禮結束後，沈素冰身穿孝衣，跪在墳墓前，擲地有聲道：「爹、娘，女兒發誓，不殺公孫陽春，誓不為人！」

「你們不要擔心女兒，女兒會好好地活下去，會幸福的活著。」

「女兒愛你們，很愛很愛……」

……

在隨後的數日內，沈素冰在譚雲的陪伴下，心情好了許多。

悲傷、仇恨讓她變得更加堅強。

桃園林，墳墓前，微風吹過，朵朵花瓣簌簌飄落，很美。

「爹，娘，女兒很想一直在此陪著你們，但是再過三日，內門九脈大比便要開始了。」

「女兒要走了。」

「女兒還會回來看你們的。」

沈素冰話罷，看著譚雲，貝齒輕啟，「師父，謝謝您這麼多天的陪伴。」

「為師答應過你父親要照顧你，為師便一定會做到。」譚雲說道。

「嗯。」沈素冰螓首微點，「師父，我們走吧，回宗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