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歌舔了一下嘴唇，好一會兒才道，「我丈夫家裡一直催著我們要孩子，但是我現在還年輕，事業還在上升期，不想這麼早要孩子，所以上節育環的事，我沒有告訴他，他要是知道我背著他上了節育環，肯定沒完沒了，我公公婆婆那邊，也不好交代，所以，拜託了大夫。」

醫生蹙起眉，「要孩子的事情，夫妻之間可以協商，你這樣背著他這麼做，很不妥。」

她在醫院工作了十幾年，有這樣想法的年輕人見過不少，所以高歌的說辭，她並未懷疑。

「您說得對，」高歌認錯態度特別誠懇，「我當時上環的時候也沒想那麼多，現在想跟他說吧，一時半會兒找不著合適的機會，我丈夫心臟不好，就怕刺激他，我就尋思著，等過了明年，事業稍稍穩定的時候，再偷偷把環拿掉。」

醫生，尤其是上了年紀的醫生，都喜歡聽話的病人，高歌的態度顯然讓醫生十分受用，對方態度緩和了一下才道，「節育環這種東西，方便是方便，但是也有不少副作用，記得定期檢查，尤其是備孕階段，子宮健康才能保證受精卵正常著床，節育環這一項，我就不往上面寫了，你自己找個時間，跟你丈夫交流下，懷孕畢竟是兩個人的事。」

高歌不著痕跡的鬆了口氣，勾唇沖對方笑了笑，「好，謝謝醫生。」

血常規，尿常規的檢驗時間要稍微長一些，一直到下午四點多，所有的檢驗結果才出來。

高歌在走廊的長椅上，等得都快要睡著了，才聽見一陣腳步聲傳來。

她掀了掀眼皮，只見柯木青拿著一個牛皮紙袋，從化驗室出來，走到她跟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太太，我送您回去吧。」

高歌揉了揉眼睛，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都弄好了？」

柯木青點點頭，「結束了。」

「你回去交差吧，我自己打車就回去了。」

她說著，將包掛在肩上，朝他擺了擺手，徑直朝外走去。

森瑞科技，總裁辦公室。

慕雲澤交疊著雙腿坐在沙發上，翻看著手中的體檢報告，當看到生殖器一項的時候，微微一怔，抬頭文柯木青，「這個是……」

「內生殖器檢查，就是用內窺鏡探到身體裡。」

慕雲澤的嘴唇緊抿起來，下頜的肌肉也有些緊繃。

柯木青趕緊補充道，「給太太做檢查的是女醫生。」

饒是這樣，慕雲澤的表情也沒有緩和，好一會兒，他才抬頭道，「她問什麼了嗎？」

柯木青搖頭，「太太什麼都沒問，檢查完之後，就自己打車回去了，由始至終都很平靜。」

慕雲澤手指輕輕在桌上敲了敲，好一會兒才合上文件，拿起手機打給了高歌。

柯木青非常識趣的退了出去，幫總裁大人關上了門。

計程車上，手機鈴聲突兀的叫了起來。

司機扭頭看了一眼副駕駛座上的戴著墨鏡的女孩兒，輕輕拍了她一下，喚道，「姑娘，你手機響了。」

高歌迷迷瞪瞪睜開眼，道了聲謝，摸出手機摁了接聽。

「你到家了？」

慕雲澤的低沉的嗓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高歌壓了壓鼻樑兩側的穴位，提了提神，才道，「沒有，今天約了小白出來喝茶，現在在路上。」

「怎麼不讓木青送你過去？」

高歌笑了下，軟聲道，「柯助理挺忙的，而且也不順路，我自己打車就過去了，不想麻煩人家。」

慕雲澤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幾點回來，我去接你。」

但凡慕雲澤開口，高歌就知道自己拒絕不掉，她看了看時間道，「得兩個小時後吧，小白現在在學校上課，可能要耽誤一會兒，等你下班了，直接來學校接我。」

慕雲澤看了一眼腕錶，低聲說，「我下班了就過去。」

「嗯，老公再見。」

慕雲澤輕輕笑了笑，聲音突然變得溫柔起來，「再見，寶貝。」

高歌怔了一下，手指慢慢蜷縮起來，直到那邊的忙音傳來好一會兒，她才將手機收了起來。

上揚的唇角漸漸扯平，她朝窗外看了一眼，好一會兒才對司機道，「師傅，在前面拐角的地方停就行了。」

S大的教學區，跟教師公寓是連著的，以前上學的時候，學校有門禁，晚上回來晚了，校門就關了。

大學又不是高中，有時候各種聚會什麼的，免不了要在外面玩得很晚，值班老大爺是個脾氣耿直的人，開了門還要把你上報給學校，讓你寫檢查，所以很多人，喜歡從教師公寓這邊混入學校。

高歌畢業之後，已經很多年沒有回國學校了，但是很多事都還記得清清楚楚，從教師公寓那條小路過的時候，甚至會有種回到當年學生時代的感覺。

進了校區，高歌就將口罩跟眼鏡戴上。

她穿得很隨意，跟這裡的學生並沒有明顯的區別，再加上沒有化妝，少了些電視上的嬌艷，看上去就像個普普通通的學生，好多人從她旁邊經過，也認不出她。

白曉冉修的是教育心理學，今年研三，她的導師是教育學院的院長，資源很好，研一的時候，就開始讓她給大一大二的新生代課，現在雖說還是在校研究生，但基本上跟正式教師差不多。

她一路穿梭到了教學樓，在教學樓下面的黑板上，找到了白曉冉代課的教室，然後循著上了樓。

已經五多了，不少教室都下課了，身邊陸陸續續有學生經過，三五成群，談笑風生，高歌在原地定了定，垂著眼簾沿著長廊走到了白曉冉代課的教室。

教師門沒有關，她能看見白曉冉在上面講課的身影，跟她平時柔軟的性子不太一樣，站在講台上的她，比平時多了不少自信。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視線，白曉冉扭頭門外望了過來，高歌彎起唇角，輕輕沖她招了招手。

白曉冉先是一愣，隨後沖她笑了一下，想要過來。

高歌連忙沖她比劃：你繼續上課，我在天台等你，一會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