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周錦恆沒有跟羅蜜一塊兒回來，而且，不知道什麼原因，羅蜜見過周錦恆之後，似乎比之前更放得開了，別人敬酒，她也不回絕，死磕著往嘴裡灌，誰勸也沒用，等到宴會結束的時候，人已經醉成了一攤爛泥，最後在邱毅的幫助下，被助理拉走了。

誰都能看出來羅蜜心情不好，而這不好的原因，十有八九是因為周錦恆，娛樂圈的事，不是你喜歡我，我喜歡你這麼簡單，只是她沒想到，像高傲如羅蜜這樣的人，居然會用情至深。

從宴會廳出來，上了車，高歌習慣性的拿出手機看了一遍。

結果發現來自白曉冉的一通未接來電。

說起來，白曉冉也好久沒聯繫她了，她受傷住院的時候，也只是打電話問候了一句，雖然明白她臨近畢業，比較忙，但心裡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她朋友不多，每一個都非常珍惜，不過可能身處的圈子不一樣，白曉冉從事教育，周圍同事朋友一大堆，她不一定是最重要的那個，只是她惦念從小一塊兒長大的情分，割捨不斷這段友情。

心思流轉萬千，到最後卻還是回撥過去。

電話一接通，高歌就打趣道，「白老師，今天怎麼這麼悠閑，居然給我打電話了，不忙了？」

「忙啊，」白曉冉嘆了口氣，「昨天論文定稿，一宿沒合眼。」

「不是把你，還在弄這個？」

「有些地方不太滿意，改了幾次，還是覺得最初的好。」

「就你這態度，妥妥就是A+，幹嘛非要把自己搞這麼累呢？」

「強迫症，」白曉冉笑了笑，「從小到大，習慣了。」

這麼解釋，也沒錯。

白爸爸白媽媽都是退休以前，都是大學教授，白家又是書香門第，白曉冉的家教，自小就比同齡人嚴。

高歌學生時代，其實沒怎麼被人管過，俗話說，有了後媽就有後爹，羅慧英雖然不曾在吃穿用住上苛待她，但教育這方面，從來都不管。

小時候，別的孩子都報輔導班，學特長的時候，高歌就跟著那些老師眼裡壞學生的孩子到處野，後來認識白曉冉，才知道女孩子該是什麼樣子。

白曉冉性子溫軟，說話輕聲細語，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考試成績出來後，還非要將做過的卷子在拿出來重做一遍，直到完美無缺才罷休。

高考那年，如果不是來例假，肚子疼的難以忍受，白曉冉的水平，絕對可以考到帝都，這大概也是她的遺憾。

這麼一個事事追求完美的人，論文修改個七八十來遍，想想，其實還蠻正常的。

「對了。你打電話來，有事？」

「有點事，」白曉冉微微笑了笑，「後天我要答辯了，到時候你有沒有空，過來幫我助威。」

「後天？」

高歌一怔，那不就是周三？但是她答應了慕雲澤要陪他出席一個活動……

「後天幾點？」

「大概早上九點多，怎麼，你有事啊？」

「應該不衝突，那後天早上，我到了聯繫你。」

「好，到時候見。」

掛斷電話，方糖插嘴道，「學校那種公共場所，你還是別去了吧，萬一被人認出來，走都沒法走。」

「到時候偽裝偽裝，應該認不出來，S大的答辯教室，不是誰都能進的，當年我畢業的時候，全校放假，全場五個導師，當時我腿都軟了，最後是小白趕過來，陪我捱了過去，你說人家電話都打過來了，我不去的話，有點沒良心吧，又不是多紅的大腕，還擺起譜來。」

「行吧行吧，你總有你的道理，那明天我多找兩個助理跟著吧，萬一有情況，也好幫著你逃跑。」

高歌伸手比了個OK的手勢，「麽麽噠~」

周三一大早，高歌下樓跑了兩圈後，洗了個澡，八點半才趕往S大，這個時間，剛巧是上課時間，校園裡沒那麼多人。

九點鐘準時趕到了教學樓，白曉冉早早就在樓下等著了，見到高歌，一眼就認出她，揮著手，打招呼。

因為要來學校，高歌特意穿了身淺藍色運動衣，沒有戴墨鏡，口罩還是必備，這模樣，跟學校裡的學生差別還真不大。

「挺厲害呀，一眼就認出來了。」

走近了，高歌才小聲感嘆。

「我跟你都認識多少年了，別人認不出，我還能認不出？」白曉冉看了看時間，道，「一邊走一邊說吧，前面那個同學一結束，就挨我了，好緊張。」

「有什麼好緊張的，想象你平時在講台上講課的樣子。」

白曉冉苦笑，「我這人一碰到關乎成績的事情，就緊張的不行，這麼多年，習慣了。」

兩人一邊聊，一邊上樓去了答辯教室。

研究生學生少，導師多，高歌進去之後，才發現答辯老師居然有七位。

容納百人的階梯教室，最前面一排全是答辯導師，後面零零散散的坐著十來個學生，有些事等待答辯的，有些則跟她一樣是來作陪的。

為了不招人耳目，高歌挑了一個，比較靠後的位置坐了下來。

白曉冉坐在她旁邊，翻看著自己的論文。

畢業多年，重新回到教室，高歌突然湧起一種悵然。

沒畢業的時候天天盼著早點畢業，畢業之後就能經濟獨立，早早脫離高家，真正等畢了業，才覺得還是上學時候的日子快樂。

教室很安靜，高歌就沒有跟白曉冉說話，她這會兒，估計也正緊張著，沒心思跟她說話。

大概過了有十分鐘左右，講台上的那位女生就答辯結束了，老師們評完分之後，才道，「下一位。」

白曉冉握著裝訂好的論文，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高歌沖她彎起眼睛，小聲道，「加油！」

白曉冉點點頭，起身邁著沉穩的步子，緩緩上了講台。

「各位老師好，我是教育心理學專業XX級畢業生白曉冉，學號是……」

白曉冉神色自若，說起話來遊刃有餘，一點沒有了高中時候怯弱的模樣。

高歌微微晃神，這些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白曉冉的變化實在太大了。

她講得聲情並茂，即便不是這個專業的，高歌居然也聽了進去，正在要緊的地方，高歌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

歡脫的音樂，打斷了整個教室靜謐的氛圍，眾人紛紛扭頭，朝高歌望過去，一個兩個皺著眉，顯然對這個噪音製造者非常的不滿。

高歌起身說了聲抱歉，趕緊拿著手機出去了。

等到了外面，才注意到是慕雲澤的電話。

高歌皺著眉，摁了接聽。

「你在哪兒？」

電話一接通，慕雲澤劈頭蓋臉就是這麼一句。

這種跟以前一樣的質問方式，讓高歌非常不爽！

「在家。」

「方糖那兒？我剛剛過去了，沒人！」

高歌……

「我出來有點事。」

「現在在哪兒，我去接你。」

「不用，你一會兒告訴我地址，我直接趕過去……」

「你以為這是什麼隨隨便便的活動？」慕雲澤輕叱一聲，「我要帶著你去選禮服，真是麻煩。」

「又不是我願意去的，嫌麻煩，你找漂亮可愛，溫柔大方的許安顏小姐去。」

慕雲澤低笑出聲，「我怎麼聽著你的話，一股酸味？」

「呵呵。」

高歌回給他一聲冷笑。

「我們倆現在已經離婚了，我會吃前夫的醋，慕總，不要太自戀，追我的人從這裡排到法國，你不是最帥的，也不是最年輕的，你說，你有哪裡值得我吃醋？說真的，趕緊跟我去辦離婚證吧，你這樣一直拖著我，很破壞我行情。」

「你就這麼著急離婚？」

慕雲澤眯起眸子，嘴角噙著笑，表情卻有些陰沉。

高歌動作頓了頓，垂下眼簾，「離婚協議書都簽了，老這麼拖著，也不好吧，慕家肯定也催著你趕緊結婚生子，我自己年齡也不小了，再找個人，少說也得一年半載的，到時候就真成老姑娘了，我不想三十歲之後做高齡產婦。」

慕雲澤牙關緊了緊，「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怎麼從來沒想過要孩子？」

高歌呼吸一滯，抿緊嘴唇，沒有接話。

不是沒想過，是不敢想。

慕雲澤跟她在一起，並不是因為愛，若是有一天厭倦了這種生活，帶著一個孩子，她該怎麼辦？

她是個普通人，甚至比普通人要自私衝動一些的人，如果在這種情況下，她很能不把自己的負面情緒，包括對孩子生父的記恨，發泄在孩子身上。

無法做到給孩子一個完整健全的家庭，索性就不要。

她舔了一下嘴唇，輕聲道，「現在談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吧，都離婚了。」

慕雲澤沉默下來，好久好久，才沙啞開口。

「我總想著，如果有個孩子，我是不是可以多一個留下你的理由？」

高歌手一顫，猛地攥緊了手機。

她努力忽略心頭的那一絲顫動，轉移話題道，「我現在在S大聽小白的畢業答辯，大概半個小時後結束。」

「那我過去接你，電話暢通。」

「嗯。」

掛了電話，高歌怔怔的站在原地，好久，才回過神，扭頭就瞧見白曉冉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