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拿了衣服，就去了浴室，韓昭雪從走去廚房，掃視了一圈，沒有找到電熱水壺，就拿著燒水壺灌了一壺水，放到燃氣灶上打開火燒了起來，自個溜溜達達跑去客廳找茶葉去了。

他不怎麼喜歡喝茶，主要是不喜歡茶葉的味道，家裡的茶葉不是喝完的，都是潮壞了。

白素深諳這一點，後來就很少買茶葉，家裡唯一的一包茶葉是招待客人用的，而他喝的，是白素自己做的山楂茶。

山楂，荷葉，薏苡仁，甘草研磨成粉裝包，消食健胃，還能降壓強心，她每次做好之後，一部分送到老宅給老兩口用，剩下的就留家裡給他喝，他有時候特別不理解白素，明明花錢就能買來的東西，幹嘛非得花那麼大勁兒自己親手做？可他又不得不承認，白素做的這個山楂茶，不管是酸度還是味道，都對極了他的胃口。

山楂茶包，一直放在茶幾下面的抽屜裡，他來開抽屜，一眼就瞧見放茶葉的盒子，還有旁邊一個透明的裝滿星星的瓶子，視線觸及到那個瓶子，韓昭雪的的眼神不覺柔和了幾分。

老太太一直說，白素心靈手巧，這一點，他從來都不否認。

韓昭霖初中的時候喜歡上班裡一個女生，那會兒表白特中二，就是疊一瓶子星星，或者千紙鶴，連同情書一同送給那姑娘。

韓昭霖自己不會疊，就拜託白素幫忙，那天晚上，白素的燈亮了一夜，第二天他起床下樓，路過白素的房間的時候，就瞧見她蜷縮在榻榻米睡著了，手邊的瓶子裡全是折好的星星，而床上，韓昭霖四仰八叉的躺在那兒，也不知道何時就跑到白素的房間了。

他皺著眉，提著韓昭霖的耳朵，將人從白素床上拉起來，就朝外走。

可憐韓昭霖還沒睡醒，就被這麼暴力的叫醒，之後磕磕巴巴交代了事情的經過，最後那一瓶白素廢了一晚上疊好的星星，就被他以不能早戀的名義給全盤沒收了。

當時出於什麼目的他已經記不清了，只有這一瓶星星他一直保留著，這麼多年了，瓶子裡的星星還是當年的模樣，變化的只有他們，還有那回不來的青春歲月。

指尖從瓶子上劃過，而後才從茶葉盒裡拿出兩包山楂茶出來，放在杯子裡。

白素洗完澡，剛從浴室出來，就聽見外面劈裡啪啦一陣聲響，像是從廚房裡發出來的聲音。

白素皺了皺眉，裹上浴袍從臥室出來，直接朝廚房走去。

廚房，燒水壺丟在地上，滾燙的水灑了一地，韓昭雪緊皺著眉，站在水池前，大開水龍頭，嘩嘩的往胳膊上沖。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韓昭雪扭過頭就瞧見了白素，他似乎對自己現在的狀況有些羞窘，關了水龍頭，掩耳盜鈴一般將手臂藏在背後，皺著眉，語氣不好道，「你不是洗澡嗎，跑廚房幹嘛！」

白素沒動，掃了一眼凌亂的廚房，又朝韓昭雪背後掃了一眼，抿唇道，「燒水壺在上面櫥櫃的第二格。」

韓昭雪一怔，白素卻已經轉過身，插線也在裡面，燒完水記得把插線拔了。

她說完就直接離開了廚房，甚至沒有再回頭看了一眼。

韓昭雪緩緩將那隻手拿過來，看著上面紅腫燙傷的痕跡，突然覺得自己剛剛的動作有些可笑，他本來就沒打算讓她看到手上的傷，可是真的當白素視而不見的時候，他心裡竟然這麼堵得慌。

他盯著手背上一大片的燙傷，似乎這些傷不是傷在了身上，而是傷在了心裡，他突然懷念起以前那個什麼時候都把她放在第一位的白素。

他在廚房站了好久，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轉身朝外走去。

白素在臥室吹頭髮，她的發色是天然的栗色，小時候發質更黃一些，總讓人覺得營養不良，老太太為此，沒少給她補身體。她工作之後，原本快要齊腰的長發也剪了，現在長度剛剛過肩，清爽又利落。

聽見開門聲，她動作頓了一下，沒回頭。

韓昭雪看著她的背影，唇角壓了壓，好一會兒才道，「家裡有燙傷葯嗎？」

白素動作一頓，關掉掉電吹風轉過身看向他。

韓昭雪已經不像剛才在廚房那樣掩飾自己的傷口，而是大大方方將燙傷的手臂放在身前，綳著臉彆扭的看著她。

白素看了一眼他手上的傷，沒什麼表情道，「我找找看。」

這麼淡漠的態度讓韓昭雪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實在有點太幼稚，而且做作的可以。

就想摔了一跤的小孩兒，本來想哭兩聲博取同情，奈何人家看一眼都不屑。

他也覺得自己這樣的行為挺幼稚，可是白素不聞不問更讓他憋屈，他寧可幼稚一點讓她看到自己的傷！

白素是個生活很仔細的人，家裡一般的常用的葯，她都會備著，她在囡囡房間的藥箱裡找到燙傷葯，就回了臥室。

韓昭雪坐在臥室的床邊，受傷的那隻手還放在膝蓋上，見她進來，立刻抬頭看過來，隨後又覺得自己的動作太明顯，又欲蓋彌彰的別開眼。

白素沒說話，走到他跟前坐下來，將他的手拉過來放在腿上，拿著面前蘸了些藥膏，均勻的塗抹在他紅腫的手背上。

她低垂著眼簾，神態認真，韓昭雪一抬眼，就看到她沒有裹嚴的浴袍露出一片雪白的胸口，傷口的火辣辣的感覺，似乎燃燒到了心裡，他移開視線，壓下那股邪火，哼了一聲道，「昨天還說不要，今天就迫不及待的來勾引我了，你可真是口是心非！」

白素一愣，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前，頓時嘴角抽了抽，棉簽摁下去的力道也加重了幾分，韓昭雪頓時悶哼出聲，轉頭就怒氣沖沖的瞪她，咬牙道，「你想謀殺親夫嗎？」

白素將棉簽丟進垃圾桶，淡淡道，「殺人犯法。」

韓昭雪……

她的意思是不犯法就殺了嗎？這個死女人！

韓昭雪還沒來得及生氣，就聽見白素又回過頭道，「忘了跟你說，這藥膏已經過期了，不知道還管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