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平時不愛說話，所以蔣一凡根本不知道，這個看起來不起眼的女孩兒，居然看得這麼透徹，他那些心思，在她面前突然變得無所遁形，心裡有些喘不過氣，他忽然有些後悔自己的自以為是。

「白素……」

他輕聲喚著她的名字，張了張嘴，有些無力道，「其實現在異地戀很多，就算我去京都上學，我們以後也可以聯繫……」

後面的話，在白素坦蕩的眼神下，忽然就說不出口了。

「到此為止吧。」

白素輕聲道，「不管怎麼樣，我還是很高興能夠認識你。」

蔣一凡看著白素，心裡突然難受起來，他俯身突然將她抱到懷裡。

白素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蔣一凡貼在她耳邊，低聲道，「別動，讓我抱抱你。」

白素猶豫了一下，終究是沒有推開他。

蔣一凡抱了一會兒，才鬆開手，揉著她的頭髮輕聲道，「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我想認真跟你談一場戀愛。」

白素垂下眼簾，嘆了一聲，「你這是何必。」

蔣一凡還想說什麼，病房門被踢開，韓昭雪真就買了一袋子荔枝回來，看到蔣一凡，英俊的眉梢一橫，陰著臉道，「他怎麼還沒走？」

白素也不想再多留蔣一凡，趁他開口前，推開他道，「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蔣一凡到底還是個少年人，在已經邁入成熟階段的韓昭雪面前，本事根本不夠用，他也不想在白素麵前跟這人打起來，沉著臉掃了一眼韓昭雪，對白素道，「那我過些天再來看你。」

白素沒應，她沒告訴蔣一凡她明早就要出院了，沒得到白素的回應，蔣一凡有些失望的離開了。

「啪——」

韓昭雪將荔枝丟在桌上，沉著臉道，「吃吧。」

白素……

她現在哪有胃口吃東西，但是看著韓昭雪不怎麼好的臉色，最後還是拿過來剝了一顆送進嘴裡。

很甜，很新鮮，有些涼涼的，好像從冷藏室剛拿出來一樣，不像是路邊水果攤上的存貨。

白素瞥了一眼袋子，果然，上面超市的打的簽還在，他捨近求遠跑到兩條街外的超市買的荔枝，這一刻，白素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有些酸，也有些甜，還有一種朦朧的，連她自己也搞不清楚的情緒夾在在其中。

第二天一早，韓媽媽就帶著家裡的倆小子來給她辦理了出院手續，韓媽媽去辦手續，韓昭霖幫著收拾東西，韓昭雪拿了一件衣服給白素套上，半蹲在床邊，道，「上來，我背你下去。」

白素有些不自在，之前是受傷，腦子卡殼，被韓昭雪抱著來醫院，現在人清醒著，又不是小孩兒，被一個成年男性背著，她自然不好意思。

韓昭雪自是沒察覺到她的心思，見她不動，皺眉道，「愣著幹嘛，麻溜點，媽還在樓下等著呢。」

這麼一說，白素也顧不上別的了，伸手攀上韓昭雪的肩膀，對方一掂，雙手扣住她的腿彎就將她背了起來。

白素很輕，背在身上真沒什麼重量，夏天的衣服薄，幾乎站起身的瞬間，韓昭雪就感覺到白素的胸口緊緊的貼在他的後背上，一片柔軟。

他怔了一下，心裡有股奇怪的感覺，羽毛一樣掃過去，腦子裡頓時蹦出一個念頭：白素看著瘦不拉幾的，該有肉的地方發育得還挺好，平時穿衣保守，一點都沒看出來。

撇開這種奇怪的感覺，韓昭雪悶聲不響的背著白素朝外走。

白素紅著耳朵，用手撐著他的肩膀，努力讓上身離開他的背，卻只是徒勞。

韓昭雪就一路頂著這種奇怪的感覺，將白素背上了車，而後坐在副駕駛座上，拿著旁邊的純凈水，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

司機師傅愣愣的看著他，半天才道，「少爺，這醫院沒冷氣啊，你怎麼熱成這樣？」

韓昭雪抹了一把臉，果然，頭上汗涔涔的，他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含糊道，「可能天氣太熱了吧。」

韓昭霖笑嘻嘻道，「哥，你是不是身體太虛，背白素累得？」

白素鬧了個大紅臉，韓媽媽也笑了起來。

韓昭雪剜了他一眼，硬邦邦道，「開車！」

白素出院之後，蔣一凡又聯繫了她幾次，白素接起電話的時候，語氣疏離又客氣，卻是不同意跟他再見面。

蔣一凡錄取通知書下來那天，打電話跟白素分享了這個消息，白素沉默了一會兒，隻說了一句「恭喜」。

蔣一凡有些悵然若失，好久才道，「到了那邊，我會聯繫你的。」

白素沒有再應。

後來，她就將蔣一凡的聯繫方式徹底刪除了，如果有緣再相見吧，沒有緣，徒留這些只會多增煩惱。

韓昭雪大四的時候，就徹底離開了學校，他們的課程已經全部結束了，上半學期就是實習，下半學期準備畢業論文，韓爸爸想讓他繼續讀研，韓昭雪卻沒有這個打算，這幾年互聯網勢頭正好，他又是學這個專業，跟同學合辦的工作室做得有聲有色，自然不會輕易放棄。

韓爸爸也不是迂腐的人，韓昭雪無心走他這條路，他也不會勉強，甚至還幫著他聯繫了一位銀行的朋友，幫他貸款支持他自主創業。

生活似乎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白素偶爾做夢的時候，會想到那天晚上韓昭雪在她額頭落下的親吻，醒來之後，久久不能入寐。

過年的時候，韓昭雪送給她一台DV，後來韓昭霖告訴她，這東西要十幾萬。

白素知道後，便不敢輕易拿出來擺弄，生怕給弄壞了，她給家人拍了一些短片，電腦上剪輯的時候，忽然看見韓昭雪回頭對著鏡頭笑，那舒展開的眉眼，似乎融化了一整個冬天的冰雪，白素心口顫了顫，有什麼東西在心底悄悄萌芽，猶如藤蔓一樣，瘋狂滋長。

直到五一的時候，白素在家複習功課，韓昭雪一通電話，說他喝多了，讓她去一家會所接他。

白素拿了件衣服，就讓司機載著她過去了。

她到了會所門口，報了韓昭雪的名字，就有人帶著她進去了。

一路穿廊繞道，終於在一個裝飾典雅的宴會廳，看到了韓昭雪。